小镇“最美妈妈”，在工地干苦活，下班捡废品，只为孩子多受教育

文：林如月

图：来自网络

贫穷，有时候能让一个人卑微到尘埃里。

母爱，有时候犹如茫茫苦海的一叶扁舟。

那个女人，姓甚名谁，我已经记不清楚了，或许，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她的名字，更不知道她的姓氏。

但我认识她，曾见过她许多次，即使我从没有见到她干净清楚的脸庞，却总能每次远远见到她就认得出来。

好些年前，我选择去了老公长期工作的广州，在番禺一个小镇的村子租了房，并且开了一家小饭馆。

这一带地方，有不少的工厂，也有许许多多从外地来的在工地干活的民工，和我们一样选择小镇村子的便宜租房。

我见过的众多民工里面，那个女人是最让我记忆犹新的一个，虽然我不知道她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年纪……..

她看起来总是一副脏兮兮的模样，邋里邋遢的衣着，身体壮实有些驼背，大概是生活的重担压弯了她的腰。

认识她的人并不算少，但愿意搭理她的民工却少得可怜，或许是因为她太不爱说话，但更多的，我想应该是她长久的邋遢状态、以及她身上总是隐隐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她似乎每天都在忙个不停，除了要在工地上面干活，她一有时间就会四处去捡废品水瓶，无论烈日炎炎、或是风吹下雨，当她在工地没活干时，她也闲不下来，或是翻着垃圾堆，或者站在一个不近不远的位置，眼巴巴地盯着别人手里快要喝完水的水瓶。

有些民工每每看到她，都赶紧要尽量躲得远远的，却又忍不住去多看她几眼，更是打趣地讨论着关于她的故事。

有人嘲笑她，有人把关于她这个人和相关的事、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她并不去计较，反而当一些嘲笑她的人笑着把不要的水瓶扔向她时，她总会开心地说上一声谢谢，并且因为多捡一个水瓶而脸上乐开了花。

她偶尔也会到我家的小饭馆来用餐，这种时候一般都是因为工地干活很忙碌的时候，她或者太赶时间、又或者是实在太累了，才会选择“偷一个懒”。

每次到小饭馆吃东西，她都是从来不变地点同一样餐，那是饭馆最便宜的素面条。

满满的一碗面条，她总是会吃得一根不剩，甚至是连碗里的汤水都不会剩一滴多余的。

结账时，她那双皱巴巴的手，仔仔细细地数着一张张皱巴巴的零钱，而且总要重复地数一遍，生怕给多了，似乎也生怕给少了。

看着她，我时常会觉得心里有些发酸。

我很好奇，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又有着怎样的经历和故事？

后来时间久了，我闲暇时听到一些女人断断续续谈起她，我才从众多听闻中逐渐拼凑起了关于她的一些故事。

据说她来自西南地区的某个乡村，家里有因病瘫痪在床的丈夫，几乎没办法为家庭分担什么事，反而需要有人照顾着，好在她的公公婆婆还健在，这样才可以让她独自到异乡打工挣钱。

她还有一对儿女在老家，跟着爷爷奶奶生活。

虽然她拼了命地努力找钱，但那些年家里依旧很穷，幸亏家里被评为低保户，每年可以有些补助，两个孩子念书也可以少花好些钱。

曾经时常有人好心地劝说她，让她莫要太强撑着了，两个孩子更大了些，就别送他们念书了，让他们早早出来进厂打工，她不仅可以减轻负担，还能让儿女和她一同撑死那个快要垮掉的家。

甚至在很早以前，当她老公因病瘫痪不久，还有人给她出主意，让她脚底抹油赶紧逃离那个原本就很穷的家庭。

但她不为所动，毫不犹豫地当起了家庭的顶梁柱，甚至她连让孩子早点辍学打工的建议也不听。

她虽然读书不多，却深信读书很重要，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所以，她无论多苦多累，都坚持着要供两个孩子念书。

时间久了，又有人好心劝她：“就算你坚持要送孩子念书，那就只需要供儿子念书吧！女儿长大了就会嫁人，你这么辛苦受累，又何必供女儿念太多的书呢？”

她却笑着摇摇头，只说道：“女儿都一样，他们都是我的孩子，只要她们还能念书，还愿意念书，我这个当妈妈的就要尽我全力去支持他们。我不想他们以后再吃我们这些人吃过的苦头。”

还有熟悉她的女民工说，她每次到了过年也舍不得买一件哪怕是廉价的新衣服，却总会千挑万选给两个儿女、和老人买新衣服带回老家。

听了关于这个女人的故事，我有些忍不住地心疼和同情她，后来她偶尔再到小饭馆用餐时，我会给面条加量，也在面条里面放一个蛋、加一些肉丝和花生米。

第一次，当她吃到和往常不一样的素面条时，她顿时被吓坏了，赶紧放下了筷子大声叫了我。

“我只是要素面条，这碗面条里有蛋还有肉，我，我都没有吃，你们是不是端错了碗？”

我心里又是一酸，轻声笑道：“你是老顾客了，偶尔享受点免费福利，这算是店里的活动，你不用担心，放心吃吧！价格和素面条是一样的了。”

这时候，她才脸色稍稍缓和，又用感激的眼神看着我，道了一声谢谢。

但我这样照顾她的次数多了，她就有所察觉，大概是明白了我在可怜和同情她，不久，她又懒得一次主动和我说话：“老板娘，下次你不要再这样了，我们非亲非故，我又没为你付出什么，你这样子照顾我对我好，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报，我觉得素面条已经挺好了。”

那顿面条吃完，她坚持要多给几张皱巴巴的零钱，还再三请我下次不要对她特殊照顾。

我想了想就点头答应了，因为我突然想到，自己因为同情的善意，或许会在无意间伤害到她的自尊心吧？

她坚持要多给我的几张零钱，我并没有收，只是笑着说道：“你也是我们老客户了，之前的就当是小店的福利回馈吧！以后你在外面吃饭时，多多照顾小店生意就好了嘛。”

然而，她还是背着我悄悄塞了几张零钱在餐桌的碗筷下面。

此后她偶尔再来时，我不再给她加菜了。

只是每次悄悄在碗里多加些面条，多放点该加的配菜。

小饭馆里，客人们扔下的水瓶，我也会留着在见到那个女人时，让她把那些水瓶带走。

每每这时候，她总是笑着对我千恩万谢，就像是我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一般。

后来我因为老家的婆婆需要我回去服侍一段时间，没想到一回就是好几年。

当我再次到广州时，那个熟悉的陌生女人早已经没了身影，我试着找人打听，才知道，她辛苦拉扯大的儿女先后大学毕了业。

据说两个孩子工作后很是懂得感恩和孝顺，尤其是儿子，他有了份体面稳定的工作，抽了时间把自己的妈妈接到了他工作的城市一起生活。

这个曾经卑微的女人、伟大的母亲，终于算是从苦海中上了岸。

愿她的一切付出都非常值得，辛苦拉扯长大的两个孩子，可以在余生一直不会有丝毫辜负她吧。

真诚地祝福这位“美丽”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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