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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25-03-12 10:55 浏览量:5
2009-07-02 16:00虽然空气中有些凄凉会有那么一天会有那么一天
不用再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回家会有那么一天会有那么一天不会迷失在走过的天桥上今天我们没有财富至少可以相互拥有
今天我们没有遥远的承诺可是你我都已知道会有那么一天会有那么一天我们会飞到天外的天会有那么一天会有那么一天我们会拥有属于自己的空间
会有那么一天会有那么一天我们会拥有更多更好的明天会有那么一天会有那么一天我们的路将绝不后悔今天我们没有财富
至少可以相互拥有今天我们没有遥远的承诺可是你我都已知道会有那么一天会有那么一天我们会飞到天外的天会有那么一天会有那么一天
我们会拥有属于自己的空间会有那么一天会有那么一天我们会拥有更多更好的明天会有那么一天会有那么一天我们的路将绝不后悔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我们颠倒着睡着,我的zui bian是他duo mao de xiaotui,shuang shou jia zai 他liang tiao da tui zhij ian。
折腾了一夜,竟有些乏了,年龄真是不饶人啊。
小A仍在熟睡着,ji qing 过后,可能他也累了吧。想起昨夜我们的疯狂,老脸如我,也不禁有些发烧。
如果真如他所说,昨夜便是他人生的第一次,对他而言,这是莫大的冲击,真不知一会儿他醒来后,会做什么感想。
幸福充盈着我。我将手轻轻地从他的腿中抽出,生怕弄醒了他。我的宝宝,再多睡一会儿吧。
目光所及,天啊,它竟仍是傲然挺立着,ge guo bao pi看起来很完美。这是我第一次清晰地看到他的bo qi 。想到正是这个家伙整整折磨了我一宿,我连忙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过了一会儿,我总算想起我们今天还要去深圳。时候不早了,该起床了。我用脚跟敲敲他的胸口。
他睁开眼,有些茫然,继而像是想起什么,摸摸下边,连忙坐起身,在地板上拾起内裤,背对着我穿上。
小样,还害羞呢。昨夜那么疯狂,也没见你害羞啊,现在装什么装啊?虽是这样想,我竟然也莫名地感到一丝羞涩,连忙闭上眼睛。
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一会儿他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我会好意思听吗?想到他曾经的温柔,我不禁笑了。小A,无论发生什么,这一辈子我都会好好待你,我发誓。
我听见他走进厨房,接了一杯水,咕嘟咕嘟喝了下去。接着又传来了翻箱倒柜的声音。这小子找什么呢?我有些奇怪。
我仍旧闭着眼,等着他回来。
忽然,屋里传来啪啪的响声。这声音越来越激烈,我不能再装睡了,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情景,一辈子我都不会忘记。
他蹲在地板上,右手拎着一把菜刀,用力地剁着地板。一边剁,一边狠狠地咬牙切齿。
我惊呆了,但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声:“干什么呢?”
他抬起头,瞪着我,两步跳上床,把菜刀架到我的脖子上。
“我真想杀了你。”他低吼着。
我闭上眼睛,万念俱灰。
刀锋紧挨着我的皮肤,寒气袭人。
“动手吧。”我不想反抗。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我宁愿被他sha si 。
他虎着脸,不说话,喘着粗气。
许久,没有动静,但是刀锋没有移走。
“怎么还不动手?”我睁开眼,盯着他。
他也瞪着我看。忽然,他笑了。
“我才没那么傻呢,”他把菜刀扔到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我杀了你,还得搭上我这条命,多不值啊?”
“别不知足了,”我大不以为然,“能陪我si ,你就烧高香去吧。”
“cao,临si le hai zhuang niu bi 。”他不屑。
“你来啊。我今天要是眨一下眼睛,这么多年我就白活了。”
“cao,你白不白活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我只是在想,报纸上会怎么说?”我停下来看着他,“本市某小区发生一起命案,一帅哥持菜刀将另一名帅哥kan si 在床上。可是为了什么呢?为了什么呢?”
“gun, bu yao lian 。”他踹了我一脚,顺势躺在枕头上,“这一宿,我可累坏了。”
cao,你累坏了,怪谁呢?谁又不累呢?
我下床,穿衣,洗漱。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一会儿还得赶火车呢。我开始收拾背包,好在没多少东西。
“起床吧。”我喊他。他不理我。
“快点吧,没时间了。”
“干啥?催命似的。”他不耐烦。
“今天不是要去深圳吗?”
“不去。”
“你说什么?”
“不去。”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我有点急,“不是早就说好了吗?”
“说好了就不能变啊?哪条法律规定的?结婚了还能离婚呢,何况是去深圳?”
我气得说不出话。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离开车不到两小时了,我暗自着急。
“快点吧,真没时间了。”我催促他。
“说不去就不去,哪儿那么多废话啊!”他倒是一点不着急。
“好,你不去是吧?我也不去了。”我赌气在他身边躺下。
见状,他连忙爬起来,冲进卫生间,临走还甩下一句话:“得离你丫远点,忒吓人。”
我听见他很响地小便,然后洗漱,接着刮胡子,有板有眼地,像是故意在气我。
哎,他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我也走不成了。
他回到卧室,开始穿衣服。不会又是离家出走吧。我躺在床上,懒得理他。
穿戴完毕,他向门口走去。
“你这个liu mang ,不就是想让我陪着你吗?”他回过身,死死地瞪着我,“我都豁出去了,你他妈还不动地方?”
我大喜,赶紧拎上包,追了上去。
广东之旅是紧张而又忙碌的,一周的时间,我们跑了深圳、广州、佛山三个地方,大概二十几家工厂。每天回到酒店,都近乎筋疲力尽,没有心情再出去玩。小A见到我和各色人等交往,大长见识,我也尽可能多给他介绍一些背景资料。但愿他能慢慢悟进去。
临行前那ji qing的一夜不断在我脑海闪现,我也很诧异小A前后迥然不同的表现,百思不得其解。但不管怎么说,这层窗户纸总算捅开了,后面的事就顺其自然吧。
从小A的表现看,他的确对同性间的事情相当反感。那一夜的ji qing,应当是他yu wang chang qi ya yi压抑后的爆发,只不过这个火药桶是由我点燃而已。果然如此,我就应该是他生命中的第一个人了,只是这种机会将来也不可能再有了。
有两个晚上,我曾经试过小A,但刚刚爬到他的床上,就被他用脚踹开了。他闭着眼睛,嘴里直呼“变态”。看着他懒散而又略有些紧张的模样,我不禁想笑,但又不敢,只能强自忍住。其实有些事,一辈子一次已足矣。如果他不情愿,即使我强行得到,那又有什么乐趣呢?时间有的是,我可以等,一直等到他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11日晨,我们抵达桂林。
他表弟和女友到车站接我们。我们品尝了著名的桂林米粉,稍事休息,即赴漓江游览。
距离上一次来桂林差不多有二十年了,那时我还是一个孤独的人。如今,小A陪在我身边,只是我就真的不孤独了吗?
亲人相见,分外亲热。他们三个有说有笑,我这个外人似乎被遗忘了。我很识趣,自己躲回船舱饮茶,他们在甲板上兴高采烈,拍照留念。倒是他表弟下来找过我两回,我不想打扰他们,心中也和小A暗自赌气,就没上去。
漓江两岸没什么大变化,只是间或增添了一些人造景点,弄得不伦不类。江水缓缓在我的脚下流过,也不断冲刷着我的心。注定这一辈子我都要忧郁吗?
沉思中,我的手机响了,我看了看号码,是妹妹。
“你在哪儿?”
我犹豫了一下,告诉她在广州。
“告诉你一件事,你别太着急。”说完,她竟哭出了声。我的心猛地被揪紧了,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我。
“妈妈住院了,可能要做手术。”
“到底怎么回事?”我压抑着声音,还是把身边的人吓了一跳。
妹妹告诉我,医生怀疑妈妈患了胰头癌,需要马上做手术。她已经找了当地的“一把刀”,手术定在16日。她问我是否觉得有必要到301做,经过讨论,我们最终还是决定在当地做。
才五个月没见妈妈,怎么就变成这样?我心中懊悔无比。早知这样,真应该多回家看看。妹妹说,妈妈已经病了一段时间了,只是不让告诉我。现在做手术有风险,才不得不对我说。我当然明白所谓风险的含义。我已经顾不得埋怨妹妹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马上回家。
我走上甲板,想着怎样和小A说,我知道他来一趟桂林不容易。小A看到我,很高兴,忙喊着我为他们三人合影。我苦笑着摇摇头,接过相机。算了,先成全他吧。2009-07-02 16:00剩下的行程我提不起任何兴致,不断地打电话,安排301医院和海军总院的相关事宜。如果在老家手术做得不成功,这应该是个备选。
通完电话,我的心情更沉重了。朋友们告诉我,这种病发现时都是晚期,基本上没救。我望着江水,欲哭无泪。
我拨通妹妹的电话,详细询问了手术的具体安排。妹妹一切安排的都很好,这多少让我有些安慰。她叮嘱我,别急匆匆地赶回家,免得给老妈增添压力。
看着一脸灿烂的小A,我打定主意,陪小A玩两天,按原计划返京,这样14日我可以到家,时间还来得及。
老妈,对不住了,宽恕你这不孝的孩子吧。这世界上,我最惦念两个人,除了您,还有小A.我只再呆一天,就会赶回去。您不会怪我吧?愿您老人家吉人自有天相。
下了游船,他表弟和女友就坐车回桂林了。他们是舞蹈演员,晚上还有演出。事先订好了房间,酒店的车过来接我们。司机是个年轻的女孩儿,一路上不断向我们介绍附近的景点。我看小A对她还算感兴趣,就约好第二天包她的车。其实我原本是打算租自行车的。
酒店位于阳朔县城中心,离西街不远。晚上看《刘三姐》的计划,因为小A的反对而取消了。我有些失望,看来要改变小A,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夕阳落山了,我和小A沿着石板路,走向西街。夜晚的西街,人声鼎沸。我们坐在街边,品尝漓江的特产,之后又选了一家酒吧,听歌手唱歌。酒吧是我所喜欢的,年轻的歌手弹唱着老歌,陪着我在酒精中麻醉自己。
几次我想把老妈的事告诉小A,但都忍住了。告诉他徒增烦恼,又有什么用呢?我知道,我们的生活多少会受些影响,只是还不清楚这影响究竟有多大罢了。昏暗的烛光映照着小A年轻的脸。小A,我发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不管你的。
回到酒店,洗过澡,小A换上新买的内裤。我一看不禁乐了。内裤的前端画着尺子,正好是0-20.我叫过小A,笑着说:“来,让我量量,有多大。”
“gun ,你这个se lang。”小A闪开了。
哎,我再是个se lang,现在也不会有任何心思了。小A,我心中的苦,你知道吗?
第二天,我们租了个竹筏,沿着漓江漂流。船娘装扮成刘三姐,不停地和我们对歌。小A玩得很高兴,脱下鞋,把脚伸进江水里,扯着破锣嗓子和船娘对歌,还不时逗逗船头的鸬鹚。看着他,我一阵心酸。小A,可能我马上就要离开北京了,你自己能撑得住吗?
晚上,我们赶回桂林,坐K22次返京。
路上,我把老妈住院的事告诉他。
“你怎么不早说?我就觉得你哪儿不对劲儿。”他的反应在我意料之中。我对他说,这一段日子我都不会在北京,他只能靠自己了。他点点头。
“马上就要统考了,回去好好复习。”我叮嘱他。
“让阿姨来北京做手术吧,这边医术高一些吧。你不是认识很多人吗?”
“还是家里边条件好,再说这手术没太大的难度,还不如在老家做呢。”
“也是,在老家你们家做什么事都方便吧。”
我点点头,想起了妹妹。这些年我一直在外边漂泊,家里都是她在照顾,也真难为她了。
回到通州的家,已经是深夜了。我脱光了衣服,钻进被子里,小A犹豫了一下,紧挨着我躺下了,只是连外衣都没有脱。我知道临行前的那一夜还在刺激着他,也就没再说什么。我翻个身,腿不经意碰到了他的腿,他“腾”的一声,掀起被子坐起来。
“你干什么?”我有些不悦。
“我不睡了,去wang ba 。”
“瞎折腾什么啊?我明早就走了。”
“走就走呗。”
“你就不能陪我说说话啊?”
他沉默,继续穿鞋。关门的一刹那,他说:“我会早点回来。”
我很失望,无奈躺下,用被蒙住头。其实我一直希望他能和我一起回去,但是他不说,我自然不会提。真不知道我们到底算什么样的关系。
第二天,我还没起床,他就回来了。我叮嘱了他几句,又要了他的银行卡帐号。我这一回去,说不定要呆多长时间,他需要钱我可以随时给他汇。离开通州,我回到公司,找了相关人员,尽可能把公司的事安排妥当。傍晚,我坐火车抵达老家。
出了火车站,我打辆车,直奔医院。这医院我再熟悉不过了,想当年,父亲患病,十年间抢救了六次,都是在这家医院。如今母亲又住进了这里。
进了病房,老妈正和一群朋友说笑。老太太的精神状态很好,这让我感到一丝宽慰。见到我,她喜出望外,嘴里却埋怨着妹妹:“就这点小病,不让你告诉你哥吧,你还非得告诉。大老远的,把他折腾回来干什么?”
妹妹吐吐舌头。老妈并不知道确切的病情,妹妹只是告诉她,十二指肠堵了,产生了黄疸,需要疏通。
妈妈瘦得厉害,浑身蜡黄。我强颜欢笑,拥抱了妈妈,又一一和她的朋友们打招呼。那些人很识趣,说了几句话就都走了。
“妈妈没事,你别太担心。”妈妈安慰我。
“我当然不担心了,才多大回事啊。”我从最初的激动中平静下来,“咱家老太太什么风浪没经历过啊,这才那儿到哪儿啊?”
“就是啊。”妈妈笑了。
“可是快做手术才告诉我,这也太过了吧。”我开始撒娇,难得。
“又不是多大的病。”妈妈用手抚摸着我的头,端详着我,“不过回来也好,妈妈真有点想你了。没开车吧?”
“没有,坐火车回来的。”自从我出过车祸,老妈就再也不让我开车了。
“那就好。真想车了,让你妹妹在这给你找个司机,妈给你出钱。”
“别,那点钱我还有。再说了,你派的哪是司机啊?间谍一个,真要去了,我还有活路吗?您就饶了我吧。我现在坐地铁挺好的。”屋里的人都笑了。
我脑海中闪过小A的影子。将来有他给我开车呢,还用得着别人吗?
我嘴上拒绝,心里却被老妈深深地感动了。我知道尽管我奔四了,老妈最惦记的人还是我。我背过头,强忍住眼泪。
妹妹连连给我使眼色,我借口抽烟,和妹妹来到走廊上。
妹妹详细讲了妈妈的病情和手术的安排,再三问我在当地做手术是否可行。我相信她的能力,也知道她这么说的用心。
“就在这做吧。你办的事,我放心。”
妹妹长吁了一口气。我知道她的压力太大了,而这压力本来是应该由我承受的。看着她略显疲惫的脸,我深感愧疚,无地自容。
“难为你了。”
“说这些干什么,谁跟谁啊?”妹妹又恢复了干练,“不过你回来了,有什么事我也可以有个商量的人了。”
我的心被刺痛了。好妹妹,哥哥对不起你。我揉了一下湿润的眼角,点着一支烟,长长地吐了个烟圈。
“北京那边我都联系完了,随时可以过去。”
“我知道了。”她点点头,“你这次回来能呆多长时间?”
“我不走了。”
“公司那边行吗?”
“没什么大事。29号在上海有一个项目要验收,实在走不开,我就让别人去。”
“大夫担心手术有风险,怕下不了手术台,所以我才给你打电话。”
“我知道。不会的,老妈肯定能挺过去。”
“我也相信。”妹妹直直地看着我。
回到病房,母亲正在看电视《士兵突击》,见我进去,她忙招呼我一起看。这部连续剧,我曾和小A一起看过很多遍。他说,他长得有些像袁朗,所以他喜欢看。我仔细比对过几次,还别说,他身上还真有些袁朗的影子,只不过身材瘦一些,嘴巴要大一点。我坐在母亲旁边,和她一起看,心中不禁又想起了小A.吃过晚饭,保姆和护工都回家了,病房里除了一位保健护士,只剩家人了。母亲照例又盘问起我的生活。我敷衍了几句,她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得知我一路从南方赶回东北,说什么母亲也不让我在医院陪宿。妹妹也暗示我回家睡觉,免得给老太太增添压力。无奈,我只能回家。
家里空无一人,静极了。我回到房间,找出影集,翻看以前的照片。照片都是很久以前的了,自从出事以后,我基本上就不再照相了。和母亲的合影少得可怜,而且都是8岁以前的。我真有些后悔,上学后我都在干些什么?为什么不和母亲多照几张照片?
年轻的我比较叛逆,14岁就离开了家。之后我很少在家里住,到外地后,每次回家,住酒店竟比住在家里的日子还要多些。母亲心里肯定很失望,但是她很尊重我,每次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从不阻拦我。即便如此,尽管后来还搬过两次家,母亲始终在家里给我布置了一个房间,我从小到大的东西,一样不少的她都保留了下来。母亲每每叮嘱我,在外边别太累了,如果不想干了,别忘了这里还有个家。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个家啊?只是一个人孤独惯了,早已经不习惯那种热闹的生活。哎,这一辈子,我真的冷落了母亲,我亲爱的母亲。
2009-07-02 16:00那一夜我一眼未合,脑海里都是关于妈妈的回忆。间或小A的形象也会浮现在眼前。说实话,他没陪我回来,我真有些怪他。但这又能怎么样呢?这么多年了,心里没依靠过任何人,好不容易碰到他,想把心交给他,可是他又躲得远远的,让我抓不到,我只能继续把心放在自己的肚子里罢了。
我打开电脑,在百度上搜索胰头癌的治疗方法。很快一篇帖子引起了我的注意。《残酷的父亲节》,天涯医院的帖子。我从头至尾一字不拉地读完,楼主的心情感同身受。这是我第一次结识天涯。
第二天一早,我就赶到了医院,妈妈休息得还不错。明天就要做手术了,这一天探视的人络绎不绝。我生怕母亲累着了,但又无可奈何。这一夜,我和妹妹都留在了医院,围在妈妈身边,听妈妈讲我们小时候的趣事。
“一晃儿你们俩都这么大了。”母亲深情地看着我们,“没有小时候好玩了。”
我差点哭了出来。我才知道,即便是我这么坚强的人,在母亲面前也会是如此的脆弱。
手术日。
在病房,医生进行了最后的检查和手术准备,我把妈妈抱到转运车上,和妹妹一起推着妈妈,坐电梯来到七楼手术室,妹妹一路安慰着妈妈。在禁区移交的一刹那,老妈轻轻地对我们说:“放心吧,妈没事儿,我会挺过去的。”她伸出手,摸摸妹妹的脸,“妈还舍不得你们。”
我的眼角潮湿了,随着禁区大门的关闭,眼泪不住地流下来。
我和妹妹回到病房,医生叮嘱我们在病房等电话。我们如坐针毡。一小时后,病房的电话响了,妹妹接了电话,喊着我往外跑。我们没有等电梯,一口气跑到七楼。
主刀医生在禁区等我们。他告诉我们,经开腹探查,发现两个比拳头还要大的肿块,分别与十二指肠和右肾输尿管粘连,已经可以确诊为胰头癌晚期。医生是老相识,他明确地讲,大概也就剩半年左右的时间了。他说有两种治疗方法,一是切除肿瘤,但是肯定切不净,而且风险很大,术后病人的生活质量也会很糟糕。第二种方法是保守疗法,不切肿瘤,只进行减黄术。这样老人不会太遭罪。他征询我们的意见,到底采取哪种方法。
妹妹一听就哭了。我搂住妹妹,强忍悲痛。
我又详细询问了可能的发展,医生一一解释给我听。我看着妹妹,下定了决心。
“保守疗法吧。”
妹妹点点头,擦干眼泪,陡然间坚强起来。从此,在别人面前,我们没再悲伤过。
麻醉中,妈妈被推回病房,我和护工小心翼翼地将妈妈抬到床上。妈妈很平静,我的心却紧紧地揪在一起。
妈妈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寻找着我们。我和妹妹围在她身边。
“老妈今天自己上的手术台。”她的声音很微弱,但我们都听清了。
“我告诉她们,我一点都不紧张。”她想咧嘴笑,终究没成功。
“我跟你们说过,我会挺过来的。”
我向母亲竖起大拇指,由衷地笑了。我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一起笑着面对的。
这一天,我接了无数的电话,都是询问老妈手术情况的。
但这些电话中,没有一个是小A打来的。
我心中只剩下麻木,已经没有失望的感觉了。
忙乱了一天,吃过晚饭,不自觉地又想起了小A.我们有三天没见面了吧?
我拿出手机,给他发短信。
“手术做完了,很成功。”
很快他就回复了。
“那就好。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你自己撑住了。”
傻小子,你大错特错了。这个世界上,如果真的有一个人能帮上我的忙,那就是你。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就够了。可惜,你没有。
“这一段我回不去,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了。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不用回短信了。”
我的心痛痛的,像被针扎了一般。他在做什么呢?是不耐烦了吗?
我苦笑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有这样的心思?我转身向病房走去。
悲伤从来都是深藏在心底的。经过了最初的慌乱,生活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我把相关的片子和手术记录发往北京,朋友找了几个专家会诊,得出了和主刀医生一致的结论。我们不再抱任何奢望,尽自己所能安排好母亲的每一天。
我将所有的积蓄都给了妹妹,只给自己留下五千元,供我和小A应急用。起初妹妹不肯收,说不缺钱。在我的坚持下,她终于收下了。这让我心里多少还好受一些。
只是苦了小A,我们又得过一段紧日子了。
妈妈术后恢复得很好,连医生都觉得是个奇迹。我知道,这源于妈妈那旺盛而又顽强的生命力。一夜间,我仿佛又变回了那个顽童,整天围在老妈身边撒娇。小时候,我和妹妹都是由保姆带大的,那时老妈工作忙,每天都回来得很晚。很多个晚上,我们没有等到老妈回来,就不由自主地睡着了。曾经以为保姆是最亲近的人,随着年龄的增长,我逐渐体会到母亲那深沉的爱。
对于我的变化,妈妈一点也没感到惊奇。我知道,在老妈的心里,无论我多大,这样也好,那样也罢,我都是她的孩子罢了。
我和母亲一起度过了十天。这是我成人后,和母亲一起生活最长的一次,尽管是在医院里。
我们向妈妈隐瞒了真实的病情,决定视情况慢慢透露。母亲一天天好起来,就快拆药线了。
妹妹否决了我留在老家的想法,她认为于事无补,没准儿还会适得其反。
“老妈太了解你了,你这样留下来,她会怎么想?”
我默然。人生真是充满了太多的无奈。
“反正离得又不远,你勤回来几次就是了。这儿有我,你就放心吧。”
妹妹真是成熟了,现在在家里,她是挑大梁的人物。我看着她,点点头,觉得再多说一句话都是多余。
不出所料,妈妈开始撵我了。
这天晚上输完液,我陪老妈在走廊走了一圈。回到病房,老妈开口了。
“你回来十来天了吧?”
“是啊。”我想也没想就回答了。
“你该回去了。”
“再呆几天嘛。”我抬头看着妈妈。
“妈知道你孝顺,我这一病啊,什么都看出来了。妈挺欣慰的,没白疼你们两个。”
“说啥呢?”妹妹不干了。
老妈笑了,继续看着我,“可是你有自己的生活啊,老陪着妈哪行啊?你看妈挺好的,也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
我说不出话。
“你儿子把钱都留下了,成穷光蛋了。”妹妹插话。
“妈不用你的钱,”老妈的目光更慈祥了,“再说,我们谁不比你钱多?”
“我还能挣。”
“留下吧,他长大后还没给过家里钱呢!不然说不定又便宜哪个野女人了。”老妹一点也不客气。
“也好,那就留下吧,妈给你存起来。”老妈笑着说,“妈这一辈子最惦记你了,我这个儿子太能折腾,吃了好多苦。”
我笑笑。
“有合适的人就找一个,不图别的,对你好就行。说真的,妈也不想管你了。”
“我知道了。”我本还想说得俏皮点,但只能说出这四个字。
p.s.写下前面这些文字,于我真的很困难,但我又必须写下来,因为这是我和小A真实生活的一部分。
生活还得继续。
大巴疾驶在京沈高速上。我蜷缩在座位里,脑子里一片茫然。
老妈为我操劳了一辈子,我又给过老人什么回报呢?年轻时逆反心理强,从考大学,毕业到参加工作,我没有一件事听老妈的话,刻意和家里保持着距离。后来又因为年轻气盛,平白地给家里增添了很多痛苦和麻烦。我现在才深深地体验到,老妈当时会有多么失望。只是她都是默默地承受着,从未说出口。
老妈,我真是个hun dan。我从现在开始补救,还来得及吗?
先从容易的开始。老妈,我向你发誓,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动车了。
再来,找一个人。
不由自主地,我又想到了小A.路上有些堵,大巴比预定时间晚了半小时抵达八王坟长途站。出了车站,我连忙往大望路地铁赶,小A正在那里等我。我们在电话里约好,要给他买几件衣服。他肯定等急了,已经给我打过两遍电话了。
我在北京只能停留这一夜,第二天就要飞往上海。天转凉了,小A没什么替换的衣服,本打算从桂林回来买,因为家里的事,一直拖到现在。
正是下班高峰期,地铁站口人头攒动,不过我刚过路口,还是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小A.是心灵感应吗?我笑着摇摇头。十几天没见,这小子倒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一副痞痞的模样。他可不知道,这十几天我却经历了几个轮回。
“怎么才到啊?我都等多半天了?”
“路上堵车。”
“你妈怎么样?”这小子总算还有良心。
“就那样,慢慢养吧,”我没说得太细,“反正没多长时间了。”
他沉默了,抬起头看看我。
“走吧,不说这些了。”我拉着他,向入口走去。
给小A买衣服,绝对是件折磨人的差事。我们俩能同时看上的,真是少之又少。不过随着和我在一起的时间逐渐增多,他着装的品味也日渐与我趋同。好在他到北京后,我们养成了只在新世界购物的习惯,免除了四处奔波之苦。
2009-07-02 16:01到了新世界,我们先到五楼吃了些东西,就开始了漫长的购物之旅。我已经习惯了,不紧不慢地跟着他,转遍了整个男装区。尽管有些瘦,但小A绝对是个衣服架子。我特喜欢看他试穿不同的衣服,更喜欢看到他那征询我的目光。
这一年我基本上没买过什么新的衣服,净可着他了,他也总算知道了品牌的含义。我的弟弟,穿得当然不能差了。甭管他穿给谁看,首先都是给我看。我喜欢。
唯一让我苦恼的,是导购员注视我们的目光。每次他选中一样东西,我去交款时,我的后背都会感受到异样的目光。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吧,但愿他没有这种感觉。
那一次,我们买了两件衬衣,一件背心,还有一条长裤。鞋和上衣没选到合适的,下次再说。
见到小A,让我暂时忘却了痛苦。我们拎着大包小包,有说有笑。因为小A的反对,我已经不在他那儿留宿了。可是今天我却特别渴望。不为别的,只想和他聊聊天,把我的心路告诉他。第二天我又要飞到上海了,我们又会有几天见不到面了。
地铁到国贸时,我没有下车。
“你不下车吗?”他有些奇怪。
“不下了,今晚去你那儿。”
他的脸色马上就变了,转过头,不理我。
我有些好笑。这个家伙,又和我拽。
一路上他都不再理我,在四惠倒车时,我逗他,他也不搭腔。我暗自生气,这也太过了吧。我们只有这一晚的时间啊。刚刚买东西时,还亲密得像什么似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难道是属狗的?
进了家门,他把大包小包狠狠地扔在地上。
“你有病啊?”终于我忍不住了。
他不说话,脱衣上床。
“你太过分了吧?”我又加了一句。
他仍旧沉默,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得紧紧的。
我气得鼓鼓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他。这小子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脸。一支烟抽完,我的心也平静了。我关灯,也躺到床上。
他向床边挪了挪。小样,我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你把我看得也忒扁了吧。就你现在这德行,我还会招惹你吗?
我闭上眼睛,心里失望极了。天啊,我摊上的是个什么人啊?
那一夜我没有碰他,他可能也很意外吧?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床了,他还在沉睡着。我是中午的飞机,还要赶回公司,时间很紧。
洗漱完,我拍醒他。
“干嘛?”他睡眼朦胧。
“我走了。”
“滚吧。”他翻了个身。
“我得走好几天,你自己小心点。”
“知道了。你烦不烦啊?”
熟悉的小A又回来了。
其实在我心里,从来没有真正生过他的气。他是我的小A啊,我怎么可能生他的气呢?
飞机降落在浦东机场。我打开手机,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那20万又没了。”
“知道了。”他还是老一套。
细想想,假使我真的出了事,那20万他也拿不到。只是好像我们谁也没想过这点,乐此不疲地玩着这个游戏。他真的可以拿这笔钱的那一天,我们能等到吗?
妈妈出院了,恢复得比预期要好。我在北京找了几个专家,给老妈制定了中医保守疗法。尽管我很信任西医的诊断,但总希冀着能有奇迹发生。医生给选了几种药,老家买不到,我就每隔半个月买一次,送回家里,也多了一个回家的借口。每次我都小心翼翼地将包装撕掉,伪装成保健品。对于治疗,老妈很配合。我始终不确定她是否已经知道了自己真实的病情。如果知道了,她也是和我们一样,隐藏得很好。但有一点我能完全确定,那就是老妈在全力和病魔做着斗争,她是真的舍不得把我们扔下。
不回家的时候,我每天和老妈通两次电话,早晚各一次。妹妹说我突然间长大了,从过去很少主动打给家里到一周一次,再到现在的一天两次。她的话提醒了我,我告诉小A勤和家里通通电话,省得她妈妈惦记。
我和小A的关系,平静而又微妙。我不再在他那儿过夜,只是每天下班后,坐两小时的公车和地铁,到家里和他一起吃晚饭。没有特殊情况,他每天都会在家里等我。吃过饭,他一般会玩电脑,我则躺在床上看电视。说是看电视,更多的时候是看他。他就在我身边不到半米处,脸正对着我。他当然感觉得到我对他的注视,只是从来不吱声。10点,我会准时下楼,赶最后一班地铁回家。有时我走得迟了,他就会提醒我,“10点了,再不走没车了。”
在我心里,那儿一直是我的家。
小龙是一家外企的产品线经理,也是我的供应商,时间久了,我们也成为了朋友。最近为了我们一个产品的选型,他正和另一家公司争得你死我活。这天晚上,他要请我吃饭,我想了想,把小A也叫上了。
小龙是个老油条,几杯酒就和小A混熟了。没办法,做销售的都是这个德行。在我的暗示下,他很快意识到小A对于我的重要性,整个晚餐的话题都是小A的前途,再没提产品选型的事。他为小A出了很多主意,还详细问小A到底需要什么。小A初次碰到这种场合,有些木讷。小龙说可以让小A先跟着他做,边上学边实习,还大包大揽,说可以给小A介绍很多圈里的朋友。
我很满意小龙的表现,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后来小龙果然开始和小A单线联系,也给小A介绍了很多朋友。
小A也很高兴。在我的圈子里,他第一次遇到如此重视他的人,他感觉就像遇到了知音一样。我们喝光了一瓶白酒,每个人又喝了几瓶啤酒。
我本不想喝那么多,晚一点我还要赶小平的场。看到小A高兴,我也就随着他们喝了。
离开小龙,小A说:“我没想到你那么好使。”
“怎么了?”我没明白他的意思。
“你看小龙对我多好啊,我知道,那都是因为你。”
我笑了,“不管怎么说,都希望你能把握好机会。”
“我会的,老大。”
“喝多了吗?”我换了个话题。
“还行吧。”
“我带你找xiao jie去吧。”我坏笑着。
“不去。”
“别装,”我不以为然,“自己不憋得慌?”
“你以为我像你啊?”
我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不然晚上去我那儿吧。”
“gun。”
我哈哈大笑。出租司机狐疑地回头看了我们一眼。
到了歌城,我们径奔五楼。这里是小平的据点,我已经来过很多次,早就轻车熟路了。进了bao fang,不出所料,老李果然在。
老李就是小平提的做晶振的朋友,确是个爽快人,值得做朋友。我们曾在一起吃过一回饭,彼此印象都不错。但朋友归朋友,事情还得按照流程走。他们的产品我正在试用,研发部的反馈还可以,说是能够满足我们的需求。但我还是很谨慎。
老李和小平正在喝茶,见我进去连忙站起身。
“不好意思啊,来晚了。”我道歉。
“用不着,一会儿拿酒找齐就好了。”小平笑着说。
“你们俩干靠着有什么劲,怎么不找啊?”
“等你呢,让你先挑。”小平和我在一起,从来都是没大没小。
“行,叫吧。”
我把小A介绍给老李。不一会儿,ma mi带着一群xiao jie进来了。
“让老弟先挑。”老李提议。
小A犹豫着,我们在一边起哄,最后他总算选了一个,我们也各自挑了一个。
唱歌不是主要目的,喝酒才是正事。喝多了,吼两嗓,发泄发泄,就能再接着喝。我们先干了两瓶红酒,又上了三打啤酒。
xiao jie们都很能喝,不断地灌我们。我偷着看看小A,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
老李绝口不提晶振的事情,只是和我喝酒,偶尔唱一首歌。我就喜欢他这样子。
小A那边好像出了些变故,摔了个酒瓶子。大家都一愣。原来陪他的那个ma mi经常出去,让他很不爽,他非要换xiao jie。我知道那个xiao jie肯定是在chuan bao,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ma mi赶过来,好说歹说,总算把事压下了。我也暗自好笑。是呀,xiao jie他接触得太少了,才会这样紧张。大家出来都是高兴来了,xiao jie也是人啊。他这样,至于吗?
结账时,老李多掏了三千。原来小A那一瓶子把玻璃屏风打坏了。老李没有声张,我却都看在眼里。
我把小A扶上出租车,送他回家。他喝得太多了,神智有些不清。一路上他一再说那个xiao jie的不是,我也懒得搭腔。
下了车,他倒清醒了,推着我说,“不用你,我自己上楼,你回家吧,别跟着我啊。”
我看着他踉踉跄跄上了楼,心中一阵冷笑。
五分钟后,我估计他已经把自己扒光了,摸出钥匙上楼。
臭小子,我已经憋了这么多天了,你一句话就能把我打发走吗?
又是yi ye ji qing。
最让我留恋的,是脱掉他内裤时他的颤抖;最让我感动的,是他那略带羞涩的温柔。
早晨醒来时,他还蜷缩在我的怀中。我抱着他,恍如隔世。怜爱充盈着我的心。
小A,但愿我没伤害到你。
酒劲儿还没有完全过,头有些疼。我轻轻推开他,起床穿衣。
小A,我真的想一直抱着你,直到我抱不动的那一天。但是不行,我还要工作。
2009-07-02 16:01洗漱完毕,我踱回床前。临走前我想再看看他。
他突然睁开了双眼,吓了我一跳。
“你这个老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他懒洋洋地。
我楞住了。有了上次的经验,我等着他继续发作。
出乎预料,他只是翻个身,将头埋进了枕头里。
“gun吧,上班去吧。”他说得有些含糊不清。
像是赶上了大赦,我拎起电脑包,飞快地冲下楼去。
整个白天,我都沉浸在昨夜的激情中。那种感觉太美妙了。可是小A最后的态度,却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我知道小A对这种事很反感,平日里我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欲望。无论如何,我不想伤害他。可酒真是个乱性的东西。其实在我心里,至少在目前这个阶段,性还不是我们间最重要的,我更在乎他对我的感觉,在乎他为我所做的改变。
“老狐狸”?亏他想得出来。在“老狐狸”身边生活,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按说那根尾巴,他已经踩到过好多次了,我也从来没有隐瞒过他。他这么说,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他的平静,是在暗示什么吗?临走的那两句话,莫非是在和我撒娇吗?我心中一动,难道他竟接受了?
可是我却高兴不起来。即使他接受了,又能怎么样啊?
如果他心存委屈地认命了,那不是我想要的,我不忍心让他受一点点委屈。我希望他能感受到同性间的美好,发自内心地渴望我,渴望我们在一起的新生活。
最坏的情形,是他认清了我这个“老狐狸”的真面目,心中残存的一点希望也荡然无存。
我胡思乱想,坐立不安。
晚上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是惴惴不安的。我不知道我一会儿将要见到的,是一个怎样的小A.出了城铁站,我试着给他拨了一个电话,很快他就接听了。
“晚上吃什么?”我问他。
“你上来再说吧。”他仍旧懒洋洋的,我感觉不到他情绪的变化。
我望着八楼那橘黄色的灯光,踯躅不前。在这之前的每一天,每当我看到那橘黄色的灯光,心中都会感受到无尽的温暖,脚步都会加快。我知道,那闪烁着灯光的地方,是我的家;在家里,我的小A在等着我。
可是今天,那灯光却异常的诡异,就像毒蛇的眼睛。
我硬着头皮上楼。不管怎样,我都要面对。
出了电梯,我没用钥匙开门。我静静心,用手敲门。这让我想起中学时曾看过的一篇小说《半夜敲门的女人》。
他打开门,见到我,一愣。
“有病啊,你?自己不会开门?”
我笑笑,没说话。
这小子洗了澡,剪了头,还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哈哈,真是难得。改头换面啊?
他在书桌前玩电脑,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下楼吃饭吧。吃什么啊?”
他转过头,看着我。我心里有些毛。
“涮肉去吧,好久没吃了,顺便再去超市买点东西。”
他的平静多少让我有些意外。
我们沿着城铁向家乐福走去。冬天的晚上,已经很黑了,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城铁不时呼啸着从我们的头顶冲过。多么熟悉的场景啊!
一路上,我们没怎么说话。昨夜的事,他没有再提,我也自然乐得这样。我不知道他这一天是怎么挣扎着过来的,但我确信,至少他还愿意和我在一起。
小A,但愿真的不会给你带来伤害。
吃饭,购物,熟悉的痞痞的小A又回来了。我悬着的心放下了,但没有任何欣喜。
老妈出院半个月了,已经可以适当地做一些户外活动了。但十一月的东北,天寒地冻,她很少有机会能出去。老妈是个酷爱运动和交际的人,没病的时候,每天早上和晚上,都是在户外度过的,散步、快走,健身,或者跳舞。现在我们却不敢让她出去。父亲去世后,老妈曾说过,不病不灾,不给我们添麻烦,就是对我们最大的爱了,所以她一直很注重身体锻炼。突然间的这种变化,真不知道她能否受得了。
杭州的朋友知道了老妈的病情,和我商量让老太太到杭州疗养,一方面气候好一些,另一方面医疗条件也绝对没有问题。我心动了,这样我可以有理由一直陪着妈妈。但是医生不同意,他说别再折腾老人了,她能这样,已经相当不错了,别为了自己心安,糟进钱,又给老人找罪受。妹妹也反对,她说在家里,妈妈每天都能和朋友们在一起,出去没准儿会不适应。我只能作罢。
这一阵子,因为老妈的病,阿圈在北京跑来跑去的。这天闲下来,我请阿圈吃饭。他知道我心情不好,没多叫酒。谈论完妈妈的病情,阿圈突然问我:“这一段净顾着老妈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明白他的意思。
“凉拌呗。”我笑了,“办完老妈的事再说吧。”
他点点头。
很多东西压在心里,一直说不出口。曾想过讲给小A听,但还是算了。
“说句不孝顺的话,妈妈这样,好像成全了我。”我自顾自地说下去,“我最担心的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看来不会了。老妈不会为了我痛心了,我也能进着孝道了。”
阿圈沉默了,眼睛发红。
“你和小A怎么样了?”他转移话题。
“还能怎么样?我是恨铁不成钢啊。”我吐了口烟圈,“现在我也顾不上他,跟着我,他受苦了。”
很多客户要请我吃饭,我都拒绝了。早些年曾做过几年国际贸易,和老外打交道久了,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再说,我也不想把小A一个人丢在家里。
有些人还是让我刮目相看。吃饭请不动我,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爱玩,就曲线救国,约我去打台球。
打台球确是我很喜欢的运动,是被Robert带出来的。原来在东北做过一个合资项目,Robert是外方代表。他曾是香港的教练,打得一手好球,后来在八达岭出了车祸,打不成球了。那几年我们一直泡在一起,没事就打球,即使出差找酒店,也必找带球房的。车祸后,他的手有些发抖,打得没有以前准了,但做斯诺却仍是一个高手。
小A也喜欢打台球,我带着他一起赴约。
这两个人是做材料的,主要代理杜邦的产品。看那架势,就知道他们也练过。一问,果然是顽主。
打了两小时球,大家都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有正事,我就没再坚持。晚饭当然是涮羊肉,因为小A喜欢,只是是小锅的。
酒桌上大家扯了不少闲话,顺带着也提到他们的材料。说老实话,我特讨厌酒桌上谈公事,就敷衍了他们几句。他们也不错,没过多地强调,只是约我有时间再来打球。那天除了小A,我们都喝了不少酒。知道他在上学,谁也没让他多喝。
吃过饭,我和小A打车回家。已经快十一点了,北三环上没什么车,我们一路都很顺。司机和我商量,他要回家,去通州太远了,能否把我们放到国贸。我说无所谓,反正车有的是。
出租车在国贸桥下等红灯,边上一辆车上的哥们和我们打招呼,问我们是否回通州。我笑着和他讲好了价。小A在身边说,真便宜。
出租车拐过来停在路边,那辆黑车停在前边等我们。我付了车费,跑过去,小A在后面磨磨蹭蹭。
“快点啊,生孩子呢?”我喊了一句,把黑车司机也逗笑了。
小A走过来,却没上车,继续向前走。
“在这儿呢,你往哪走啊?”
他不理我,继续走。
我知道肯定是哪儿不对劲了。我跟司机说了声对不起,连忙下了车,追了上去。
“你这是干嘛呢?到底怎么回事啊?”
他绷着脸,不说话。周围开始有人注意到我们。
“问你话呢,没听到?你哑巴啊?”酒有点喝多了,我压不住火。
他总算停住了,转过头,看着我。
“刚才关车门你把我腿夹住了,你知道不知道?还那么大劲儿,你想让我残废啊?”
我愣了一下,随即想明白这只不过是一个借口。即使我喝了再多的酒,我也能确信下车时我没有碰到他。
他只是不想我回通州罢了。既然他在找台阶,我也不想说破。
“哪条腿啊?还疼不疼。”我顺着他说,作势要摸他的腿。
他推开我,喊着:“不用你管。”
“别啊,谁跟谁啊?”我挤出笑脸。
“别跟着我,我警告你啊!”他大步向前走。
cao,反了你了。和我拽,你还嫩点。
我不紧不慢地跟着他,耐心在一点点流逝。
我在他身后大概二十米,跟着他从国贸走过八王坟,又走过郎家园,前面就快到四惠桥了。
我的脸感觉到冬夜的寒冷。但更冷的,是我的心。
我紧跑几步,追上他。
“有完没完啊,你?大半夜的,瞎折腾什么?”
“我愿意折腾,关你屁事啊?你是我什么人啊?”
我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说我是你什么人?还需要我说明白吗?我们俩的关系,别人不知道,你自己还不知道吗?”
他铁青着脸,怒视着我,猛地,他冲上来,双手卡住我的脖子,将我顶到栏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