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我妈妈是个保姆,她再婚后,我的日子生不如死
发布时间:2024-07-26 14:24 浏览量: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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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妈妈是保姆,她再婚了,对象是受人尊敬的大学教授。
她以为苦尽甘来,为自己是教授夫人沾沾自喜。
我却从此沦落地狱,生不如死。
1
十六岁那年。
来例假,替换的姨妈巾却被继姐沈冰偷偷拿走扔掉。
第一天的量特别大。
小小一片姨妈巾承受不住汹涌而出的血,终于在放学前,侧漏了。
我坐在椅子上不敢动,只想等教室里人都离开之后再出去。
「呀,椅子上怎么这么多血!」
沈冰大喊一声,瞬间引来了同学们的注意。
从来不跟我一起回家的她,破天荒说要跟我一起回去,并且一把扯起了我。
裤子上的殷红就这样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那些看向我的目光里,有嘲笑,有嫌恶,有鄙夷,唯独没有一丝善意。
我想,如果我现在死掉就好了。
沈冰却不愿轻易放过我,她掩着嘴,一脸关切,却掩盖不住眼中的兴奋。
「安然,你也太不小心了吧,来姨妈怎么弄得一裤子都是血。
「算了,你还是先坐在这里别动了,我去买包姨妈巾给你。」
围观的同学都夸赞沈冰人美心善。
只有我知道,她不会来救我。
她会直接回家,然后舒舒服服呆在房间里吃零食水果追剧。
羞辱了我,今天她心情肯定格外好,对我妈的态度也会好一些吧。
想到妈妈对着她一脸讨好的笑脸,我慢吞吞收拾好书包,等教室里人都散去之后,走出了学校。
从学校走到家只有十分钟的路程。
很近。
对那天的我来说,却漫长如一生。
裤子上的血迹仿佛一团火焰炙烤着我的皮肤,似乎要将皮肤烧出洞来。
我就这样走着。
一路走,一路有什么东西在掉。
多年之后回头再看,呵,原来是我那早已碎掉的,微不足道的少年自尊。
2
回到家,我没有去质问沈冰,也没有去跟大人告状。
只是默默洗着脏掉的裤子。
妈妈跟继父结婚后,欺负我对沈冰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一开始也曾愤怒,反抗,向大人寻求公平。
可妈妈是怎么说的呢。
「安然,你姐姐是在跟你开玩笑呢,你不要这么小心眼儿。」
「你姐姐也不是故意的,这么点儿小事,你怎么一直揪着不放。」
「你看你,都把姐姐惹哭了,快点跟她道歉!」
说完这些,妈妈还会转头略带讨好地跟沈冰陪笑。
「冰冰,安然就是这么个臭脾气,斤斤计较,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阿姨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糖醋里脊,你快来尝尝合不合胃口。」
继父总是一脸冷漠。
对他来说,只要沈冰不受委屈,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甚至怀疑他从没有正眼看过我。
所以即使吃了亏,我也只是默默换下了沾着血的裤子,蹲在浴室一点一点洗干净。
即使这样,也逃不开妈妈的一番责怪。
「这么大人了,也不是第一次来例假,怎么会这么粗心。」
「你看看你姐姐,你们年纪一样大,她可从来都不会丢三落四。」
「你苦着脸做什么,你就是天天苦着一张脸,在学校里才会不受欢迎,连个朋友都没有。」
「你学学你姐姐,每天笑意盈盈的,多讨人喜欢。」
我只是抬起眼看了她一眼,继续沉默。
她口中讨人喜欢的沈冰,正坐在客厅不耐烦地催促。
「周阿姨,饭还没好吗,我都快饿死了!」
妈妈连忙出去,连声说道:
「好了好了,我这就给你盛。」
沈冰翻了个白眼,口中嘀咕了一句:
「笨手笨脚,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3
我洗完裤子出来,沈冰他们已经在餐厅吃饭。
沈冰照例挑剔饭菜,妈妈则端着一脸讨好的笑,给她端茶送水,继父慈爱地看着她摇头。
远远看去,仿佛是很温馨的一家人。
而我站在离餐厅十米远的浴室门口,格格不入。
我也被捧在掌心宠爱过。
那时候的日子真好啊。
家里条件不好,一家三口挤在狭小的一居室里,好几天才能吃上一顿肉,却不妨碍我每天都过得很快乐。
我爱吃樱桃,城里的樱桃很贵,爸爸会大老远跑到乡下去买樱桃回来。
红润饱满的樱桃鲜嫩多汁,小小一颗放进嘴里,咬下之后厚实的果肉冲破薄薄的皮在嘴巴里爆开,酸甜香润,欲罢不能。
让人一颗接着一颗,吃得停不下来。
爸爸总是嘲笑我,小馋鬼,小心樱桃吃多了流鼻血。
这样说着,却隔三差五带樱桃回来。
妈妈嗔怪他太惯着我。
他却说,我也没别的本事,豆子有我这样一个爸爸已经是委屈了,再说樱桃好吃也就这两个月,看豆子吃的开心,我高兴。
爸爸走后,妈妈靠在别人家当保姆挣钱。
尽管生活拮据,也会省出钱来买一小把樱桃,她自己舍不得吃,全都给了我。
小小的一把,我舍不得一次吃掉。
一天吃两三颗,能快乐好几日。
再后来。
妈妈跟继父结婚,我们搬进了大房子,衣食无忧。
我却再也没有吃过樱桃。
因为沈冰不喜欢。
她喜欢车厘子,家里冰箱常年都会备着。
我曾小声跟妈妈说,我想吃樱桃了。
惹来沈冰一阵嘲笑:
「真是土包子,喜欢的东西也乡里乡气。」
妈妈也附和着她,说我不知好歹,车厘子比樱桃贵呢,营养价值又高,比吃樱桃强多了。
车厘子很好吃,又大又甜。
可妈妈似乎忘了,我喜欢的,是樱桃啊。
4
例假事件后,原本在学校就没有朋友的我,彻底沦为了被欺负的对象。
沈冰漂亮大方,人缘很好。
被她讨厌的我,理所当然被孤立了。
女生之间的霸凌无声无息,最为致命。
食堂吃饭时,我坐的地方四周永远空无一人。
擦肩而过时,她们故意夸张地掩鼻,仿佛闻到了什么恶臭的味道。
体育课跑步,她们故意盯着我的胸部窃窃私语,低声嬉笑。
我开始整夜做噩梦,大把大把掉头发。
我开始精神恍惚,想已经去世的爸爸,不再爱我的妈妈。
我甚至想去死。
或许像我这种没有人爱的小孩,活该在阴沟里腐烂,消亡。
心底又有一股强烈的不甘和怨恨。
凭什么,我要过这样的日子?
为什么,明明是我的妈妈,却总是偏向别人的女儿?
就在我被日复一日的纠葛折磨到快要疯掉时,遇到了陈屿清。
他转学而来,温和有礼站在讲台上听老师介绍自己。
他皮肤很白,鼻梁高挺,眉眼风流,在一众长青春痘的小男生里,显得异常清朗干净。
他满眼笑意,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对我说:
「你好,我叫陈屿清,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九个字。
正年少归来,风流如画。
5
彼时常年被孤立的我,一时反应不过来他在跟我讲话。
慌张看了他一眼后,便把头埋进了书本。
我为自己的不礼貌懊悔了整整一节课。
一节课后,我释怀了。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反正等他跟班里其他同学熟悉后也会孤立我。
不如一开始就当作陌生人吧。
毫无意外,陈屿清很快就融入了班级。
他长相出众,性格开朗,成绩又好。
上至老师,下至学生都很快喜欢上了这位新来的转学生。
尤其是女生们,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遇见这种似漫画里走出的少年,很难不动心。
从他们的谈话中,我断断续续知道了一些关于他的信息。
比如他家原本不在这个城市,是因为父母工作原因才暂时搬过来。
比如他家里条件很好,即使是暂时住的房子,也是很多一般家庭可望不可及的花园别墅。
比如他很擅长运动,尤其网球打得特别好,还曾代表市里参加过比赛。
我很感激他。
他的到来,成为了班里的热门话题。
连带着那些对我的霸凌都少了许多。
我悄悄松了一口气,祈祷着以后的日子也如现在一般好过。
天不如人愿。
一个很平常的早上,我走进教室,翻开课本。
鲜红色明晃晃的两个字直直刺向我的眼睛。
「骚货」
或许是这段日子太过平静,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弱了许多,看到字的瞬间泪水就模糊了眼睛。
我深吸了一口气,从文具袋中拿出红色的笔,缓缓涂抹着。
这时,一双指节分明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抬起眼,看到了一脸不可置信的陈屿清。
6
「是谁?」
我没说话,眼睛看向沈冰的位置。
陈屿清顺着我的眼神看过去,沈冰在跟她的跟班之一姚丹说话,而姚丹正看向我这边,看到我后,挑衅地扬了扬眉。
「是她吗?」
我摇头,手中继续涂抹着。
「没事,我都习惯了。」
陈屿清一把夺走我手中的课本,开始往前翻。
课本上除了密密麻麻的笔记,每隔几页,便会有一团刺眼的红。
他肉眼可见的愤怒了。
「你告诉老师了吗?」
「没有证据,老师不会管的。」
「就算老师不管,你不会反抗吗?」
我还是摇头。
反抗可又怎样,事情闹大,吃亏的还是我。
她们背后,有爱她们的人为她们撑腰。
而我身后,空无一人。
没人爱的小孩总是会习惯性亏待自己。
陈屿清没再说话,直接拿起课本离开了座位。
姚丹看到陈屿清大步走向自己,露出一丝羞涩,不自觉拢了拢额前的碎发。
陈屿清的发问让她瞬间手足无措。
「同学,这两个字是你写的吗?」
姚丹慌了神,说话都有些结巴。
「不...不是我...」
「哦?我看字迹跟你上周板报上写的字很像,看来是我误会了,不是你就好。
「你字写的很好,如果内容肮脏,就太可惜了。」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让班里大半的同学都能听到。
姚丹死死咬住嘴唇,脸红得仿佛能滴出血。
沈冰一脸若无其事,课桌下攥紧的双手却在微微发抖。
陈屿清面无表情走回座位。
晨光洒在他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色。
心脏,忽然就漏了一拍。
那天之后,陈屿清变得话多起来。
多数都是他讲话,我含糊应付。
他总会有意无意夸赞我。
比如,
「你的课堂笔记记得真完整,借我抄一下呗。」
又比如,
「你的作文竟然能考满分?怎么这么会写啊。」
刚开始我只是红着脸摆手。
直到有一天他说:
「你握笔的姿势好标准啊,太厉害了。」
我忍不住开口:
「你认真的吗?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在夸小孩儿。」
他挠头笑了:
「是吗?我没觉得啊。」
「是的,而且是三岁那种,多一岁都没有。」
「哦,那不好意思啊,下次我一定换个方式,起码七岁小孩儿那种,你觉得怎么样?」
我绷不住,也笑了。
「终于笑了,笑起来明明很好看嘛。」
「这就是七岁小孩儿那种?」
「嗯,眼睛也很漂亮,像半夜从山顶看到的星星一样亮。」
我不知道半夜从山顶看到的星星是什么样。
但那一刻,在我至暗无光的世界里,亮起了一颗星星。
7
十七岁的窦安然有了朋友,日子变得好过起来。
食堂吃饭时,陈屿清会坐在对面,挑剔今天食堂阿姨做菜忘记放盐。
被别的女生冷嘲热讽时,陈屿清会冷不丁出现在旁边,手扶耳朵夸张喊着:
「什么什么?大声一点!」
日子久了,她们觉得无趣,对我的注意变得越来越少。
沈冰看我的眼神却日渐阴冷。
学校里陈屿清像母鸡护崽一般常常在我身边,她不能做什么。
只能在家里变本加厉欺负我。
炎热的三伏天,借口说太热拿走我房间里的风扇——尽管她房间里有空调。
常常“不小心”弄坏我的衣服物品书本,然后毫无诚意地道歉。
在我洗澡时故意关掉热水器。
......
我默默忍受,心里数着距离高考的日子。
想到陈屿清兴奋说起理想院校时熠熠生辉的眼睛,自己忽然也有了想要努力的方向。
希望让人心生斗志。
从前为了逃避现实而学习的我,对知识开始发自内心地渴望。
陈屿清很快发现了我的变化。
他开始有意无意地帮我补习不擅长的数学。
作为回报,我也会帮他补习自己擅长的英语。
于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闲话的时候越来越少,每天做最多的事情就是刷题,复盘,再刷题...
高二期中考试,成绩比意料中还要好。
我的年级排名比之前足足提前了一百多名。
原本就成绩优秀的陈屿清,更是一跃成为了年纪第二。
成绩的提高,老师赞许的眼神,一起并肩努力的朋友。
让我连着好几天都有一种被幸福砸晕了的感觉。
一切都似乎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可意外才是生活的常态。
就像陈屿清毫无征兆闯入我的世界一样,离开也同样措不及防。
8
乍一听到有人说窦安然考试作弊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蒙的。
办公室里,班主任李老师一脸温和。
说出的话却如刀子割人一般疼。
「窦安然同学,我知道你也是心急想提高自己的成绩,但考试作弊是涉及到个人品质的问题,品质的好坏比学习成绩更重要。」
「你在老师眼里一向乖巧听话,没想到会做出这样的蠢事,太让老师失望了!」
「这次你可以侥幸,难道次次都能这么幸运吗?这种欺骗自己,欺骗家长,欺骗老师的行为不可取,你自己好好反思一下。」
「这样吧,你这次的考试成绩作废,看在你是第一次,平时也听话,这次就不通报批评了。下次如果再犯,可不要怪老师没给你留情面。」
没有调查,没有询问。
三言两语间,就给我定了死罪。
以至于我的辩驳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李老师,我没有作弊,真的是我自己考的。」
「有没有作弊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不要再狡辩了,难道一定要全校通报批评,你才满意?」
我满脸泪水,浑身无力,脑子被万千思绪撑的快要爆开。
唯有一丝神志尚清明。
那就是这个罪名,我不能认。
「我真的没有作弊,我可以发誓,您也可以去调查。」
李老师脸上显出一丝不耐烦,他挥挥手说:
「是你的姐姐沈冰实名举报,难道她会撒谎?再说你是在考试当天在自己身上带了小抄,现在调查哪里还有证据。」
「窦安然同学,你不要再胡搅蛮缠,我把你单独叫来说这个事情就是为了维护你的自尊,难道你非要把事情闹大,让全校同学都知道才罢休吗?」
听到沈冰的名字,我知道事情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沈冰的爸爸,我的继父,曾经是李老师的恩师。
不止李老师,学校里好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师,甚至校长,都曾受过继父的传道授业。
这也是沈冰虽然成绩平平,却在学校里顺风顺水,备受宠爱的原因。
我颓然走回教室,不顾陈屿清询问的眼神,万念俱灰趴在桌子上抹泪。
一个夸张的声音响起。
「我就说,她怎么能突然进步这么多,原来是作弊啊!」
不用抬头看也知道,这是沈冰的忠实追求者——许让的声音。
9
「听说她在家里就有偷东西的习惯,做出作弊这种事,也不奇怪了。」
许让的声音仍在继续。
有好奇的同学问:
「不会吧,自己家里的东西有什么好偷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她家是重组家庭,她妈妈原来是在人家家里做保姆的,不知道怎么就勾引了人家跟她结婚。」
「她家原来穷的连饭都吃不起,这一下嫁到有钱人家,看什么都想拿,东西又不是她的,可不就是偷么。」
「怪不得,你看她平时做作的样子,原来是家传啊,哈哈哈。」
「你们还记不记得她上次来例假的事,该不会是连姨妈巾都买不起吧。」
难听的话一波接一波。
我把头深深埋在桌子上,心中凄惶。
不是为了这些话。
再难听的话我也听过,早已免疫。
可现在。
陈屿清就坐在我旁边,他会怎么想?
虽然添油加醋,陈让说的很多事也都是真的。
若陈屿清知道我是这么不堪的一个人,还会愿意搭理我吗?
10
伴随着一阵惊呼,一片桌椅倒地的声音响起。
我抬头看去。
许让倒在一片桌椅里,嘴角有一丝血迹。
他的对面,站着我从未见过的陈屿清。
印象中的陈屿清,脸上永远挂着笑意,与人为善,即使开玩笑也带着礼貌。
眼前的陈屿清,双拳紧握,眼神冰冷,白皙的皮肤因为愤怒而染上了一丝薄红。
他大跨一步向前,揪住了许让的衣领。
「同学,没人告诉过你,靠捕风捉影来诋毁别人的名誉,是要付出代价的么?」
许让看着比自己足足高一头的陈屿清,有些心虚,嘴上却不肯服输:
「什么捕风捉影,我说的都是真的!她自己都不反驳,你在这儿出什么头!」
「豆子不反驳,是因为她有素质,不屑拉低档次跟你这种人对峙。」
「我出头,是为了我的朋友!」
「现在可以请你,给我的朋友窦安然道歉吗?」
11
「我出头,是为了我的朋友!」
陈屿清永远不会知道,他的这两句话对于十七岁的窦安然来说意味着什么。
是长期走在黑暗中突然出现的光明。
是濒死在沙漠里时有人捧来的一汪水。
是迷失在海洋中时远方清晰可见的灯塔。
是常年麻木的心脏被猛烈撞击后又开始恢复跳动。
12
陈屿清转学那天,我破天荒逃了课。
凭着记忆找到了他家的小区。
天很冷,我穿着单薄的校服站在小区门口,怔怔看着里面。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豆子!」
回头看去,陈屿清正咧着嘴冲我笑。
他穿着黑色羽绒服,棒球帽下一双眼睛亮如星子。
他把围巾接下来围在我脖子上,开口问:
「天气这么冷,你在这里傻站着干什么?是来找我的么?怎么不进去?」
我摇摇头。
凭着一股冲动跑来,可究竟要来干什么,连我自己也不清楚。
「你...是因为我的那件事才要转学的么?」
迟疑地问出憋在心里的疑问后,内心忐忑不安。
他一个爆栗敲下,轻轻落在我的额头。
「想什么呢,当然不是了。
「本来就是因为我爸妈的工作才暂时转学过来的,现在他们要回去,我当然也要转回去喽。」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里却更加失落,酸胀不已。
他弯下腰,直视着我,眼睛里带着调皮的笑意,白皙到近乎透明的皮肤下,浅青色血管隐约可见。
「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呀?」
我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他的脸瞬间染上了一层薄红。
「咳...咳,豆子,你说话还真直接。」
「我只有你一个朋友,我舍不得你走...」
话音未落,声音里已带了一丝哽咽。
他收起了笑脸,认真看着我,一字一句说道:
「豆子,你也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我知道你平时虽然闷闷的,心里却比谁都要强。」
「我很荣幸,能被你看作朋友。」
「豆子,大学你想去北京吗?」
「如果你想去,后年,我们北京再见!」
北京。
北京。
那是自从知道陈屿清理想院校之后,我偷偷在心里写下了的地方。
这一刻,离别的愁绪被再见的期待覆盖。
我重重点头。
「好。」
「北京再见!」
13
陈屿清走后的每一天都像复制粘贴。
我把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
沈冰因为成绩不好,高二下学期开始学画画,打算走艺术生的路子。
继父花了大价钱,又托人多方打听。
为她请了业内小有名气的画家来专人指导,计划让她考某知名的美术学院。
有继父为她铺路,沈冰自觉一只脚已经跨入美术学院,态度越加高傲,对每天刻苦学习的的嗤之以鼻。
晚餐桌上,沈冰挑剔过一番饭菜,又开始对我冷嘲热讽:
「学的这么用功,也没见成绩好多少啊,可见脑子笨的人,再努力也没有用。
「上一次你成绩提高还是作弊作来的,难道高考也想靠作弊么,呵呵。」
妈妈在一旁打圆场:
「安然不聪明,就多努力一点儿,也算是笨鸟先飞了。」
沈冰丝却毫不愿给她好脸色:
「什么鸡生什么蛋!老的蠢笨如猪,小的当然也聪明不到哪儿去!」
这话太难听,妈妈一时梗住了,眼圈儿也开始发红。
继父终于开口,不轻不重说了一句:
「冰冰,怎么说话的,对赵阿姨要讲礼貌。」
沈冰却突然发疯,把手中的饭碗狠狠砸到桌子上,餐桌顿时一片狼藉。
「她算我哪门子的阿姨!不过就是个保姆!
「当初我妈走的时候你说过,不会再婚,没过两年就娶了这个贱人!
「现在还为了她凶我,你对得起我妈吗?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妈妈面色苍白如纸,口中卑微地祈求:
「都是我不好,我给你道歉。冰冰,别生气了,好不好?」
......
我看着这场闹剧,内心毫无波澜。
每次都是这样。
不管对错,只要沈冰稍不如意,就会搬出她已经去世的妈妈。
继父每次都会妥协。
最后牺牲掉的,不过是我们这对“破坏了她的家庭”的母女罢了。
我曾经问过妈妈,图什么呢?
妈妈只是说:
「你不懂,家里没个男人不行。」
我是不懂。
我看不出她跟继父结婚有任何好处。
于她,继父对她明显没有丝毫感情。
继父学术虽高,却没有丝毫生活自理能力。
前妻离开后他急需有一个人为他打理生活的琐碎,照顾挑剔的女儿,而妈妈,刚好那时候出现而已。
于我,他漠不关心。
沈冰对我打压欺辱,他从不在意,仿佛我只是家里一个无关紧要的摆件儿。
年少的我以为是经济原因。
于是我拼命学习,想要考一个好的大学,找一个好的工作,可以养活妈妈和自己。
可几年后当我有了经济能力,提出让妈妈跟继父离婚时,她却摇了摇头。
14
转眼到了高考。
短短三天时间的煎熬让人脱了一层皮。
身体累的要死。
心却像火一般炙热燃烧着。
成绩出来后,沈冰情绪不佳。
她的文化分离那所著名的美术学院的录取线差了一大截。
这也不难预测。
她仗着自己有名师指导,对那所美术学院太过志在必得。
以至于对文化课日益懈怠。
在她的认知里,即使文化课差点儿,以继父的能力肯定也能为她打通关系,顺利升学。
继父虽然在学术界人脉很广,却只限于他所研究的物理。
而且沈冰的文化分数差太多。
即使继父能勉强找到人,也不能让她如愿。
沈冰发了一通脾气之后,看到站在角落里的我,又趾高气昂起来。
「窦安然,你考得也不怎么样吧。」
「就你那常年中不溜儿的成绩,肯定也去不了什么好学校。」
「要我说,与其去那种垃圾大学混日子,你还不如去技校学一门手艺,以后再不济也不会沦落到给人当保姆的地步。」
「我就不一样了,我是艺术生,就算去不了最好的学校也无所谓,只要专业过硬,到哪里都能成功。」
妈妈一脸担忧,开口问我:
「安然,还没来得及问你的成绩,你考的怎么样啊?是不是没考好?」
15
「还行,六百九十七分。」
「首都大学招生办已经给我打电话了,我打算去。」
话一出口,连继父都破天荒看了我一眼,满眼意外。
沈冰瞬间尖叫起来:
「你撒谎!怎么可能!你平常成绩那么烂,怎么可能突然考这么好!」
呵呵。
怀璧其罪。
这个道理还是沈冰教我的。
自从上次被她诬陷考试作弊,我便知道,若我有哪里比她好,就不要想过安生日子。
我举起手机,让她看清楚。
她瞪大眼睛看过之后,仍然不死心。
「一定是你又作弊!跟上次一样!我要去举报你!」
「窦安然,高考你都敢作弊,你就等着承担后果吧!」
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
「要举报就尽管去。」
「上次我有没有作弊,你心里最清楚。」
她眼神躲闪了一下,一瞬间的心虚后,又理直气壮吼道:
「我不管,我不准你去那个学校!」
「你吃的喝的都是我爸出钱,没资格去上那么好的学校!」
「爸爸,你不许给她付大学学费!」
妈妈神色复杂看着我,又是骄傲又是为难。
她试图开口想说些什么,却在看到沈冰愤怒的眼神后闭上了嘴巴。
我冷笑,回房间拿出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
看了看愤怒的沈冰,为难的妈妈,冷漠的继父。
开口对继父说:
「我已经十八岁了,以后就不麻烦您了。」
「之前您帮我付的学费,生活费,以后会一分不差还给您。」
「就这样,再见。」
说完转身离开。
不再回头。
16
我又见到了陈屿清。
他长高了,也成熟了,有些许陌生。
他咧开一个笑向我走近时,我听到了自己心脏砰砰砰跳动的声音。
真好。
还是那个熟悉的陈屿清。
新生宿舍里,女生们兴致勃勃讨论着学校里的帅哥。
不知是谁提起陈屿清,引起一番共鸣。
「那个陈屿清啊,五官分开来看都不是特别优秀,但凑在一起就看起来特别舒服。」
「对的对的,而且气质特别干净,一看就是家教很好的人。」
「别的不说,你们有人注意到他的手吗,又修长又白净,指甲也修的干干净净,不敢想象如果被这双手牵住我该有多幸福!」
「啊啊啊我也注意到了!梦中情手!为了这双手我愿意跟他谈恋爱一百次!」
突然心里觉得很闷。
鬼使神差间,我说了一句:
「他有女朋友了。」
这句话引起一片失落声,话题很快又转到了其他人。
再次见面,陈屿清笑着跟我说:
「听说我有女朋友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顾左右而言他:
「是吗?可能是因为你长的好看,大家觉得有女朋友也正常吧。」
他挑眉说道:
「哦?这还是你第一次夸我呢。」
然后弯腰低头,一张脸向我靠近:
「你也觉得我长的好看吗?」
我仔细看了看他的眉眼,是我喜欢的模样。
「好看。」
他笑了,耳尖染上一点嫣红。
细细软软的短发被微风拂起,轻轻扫过他的额头,看的人心里有点痒。
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这样的陈屿清,真不想让别人看到。
我忽然开口:
「陈屿清,我喜欢你。」
他愣住了,说话也有点结巴。
「豆,豆子,你这么直接的吗?」
我认真点点头。
「嗯,我仔细想过了。」
「每次看见你都心中欢喜,不想让别的女生靠近你,看不到你的时候会想见你。」
「如果这些都不算喜欢,我想不出还有什么词可以形容这种感觉。」
「所以,做我的男朋友好吗?」
耳尖上那一点嫣红肆意蔓延到脸颊,嘴唇,殷红润泽的唇瓣泛着诱人的光泽,像极了我小时候爱吃的樱桃。
然后,那樱桃的主人说:
「好。」
我踮起脚,浅尝了一口樱桃。
嗯,甜甜的。
陈屿清脸红的似要沁出血,一双眼睛却亮的吓人。
他用力扣住我的后脑勺,吻了下来。
时间静止。
夏天的风拂过树叶,温暖而柔软。
17
大学毕业到上班,我都没再回过“家”。
妈妈曾数次打来电话。
她说,她很想我,问我放假要不要回家。
我拒绝了。
从第一次沈冰弄坏爸爸留给我的洋娃娃,而她却要求我跟沈冰道歉时,我便知道,我再也没有家了。
唯一一次主动联系她,是在工作稳定,我在京城按揭买了一套房子之后。
我对她说,如果你愿意,以后我也可以养的起你,跟继父离婚吧。
她拒绝了。
我想不通她为了什么。
我早已长大,不需要一个所谓的“家”来呵护成长。
她有手有脚,人又勤快,不靠沈父也完全可以做到自食其力。
留在沈家,沈冰对她动辄言语羞辱,继父也只是把她当作一个免费保姆,毫无尊重。
到底图什么?
看出我的困惑,陈屿清开口提醒:
「或许是为了世俗的眼光?」
呵,是这样么。
我突然想到妈妈两次带我回老家的记忆。
第一次是在爸爸去世不久。
妈妈夹在一群状若关怀,实则不怀好意的亲戚里,尴尬窘迫。
第二次是在跟继父再婚后。
妈妈大包小包回乡,红光满面,亲戚们曲意奉承,艳羡不已。
时隔多年回家,是因为刚好老家那边有一个新项目,需要实地考察。
陈屿清死皮赖脸要跟我回去,他说:
「其他人都无所谓,未来岳母你总要让我见一见吧。」
我拗不过他,只好同意。
再次踏入沈家,旧时记忆扑面而来。
玄关,客厅,厨房,卧室,一间间看过去。
困住了我整个青春期的地方,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妈妈看上去憔悴了许多。
多年不见面,她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手不停搓着衣角。
看到陈屿清后,更是一直笑得合不拢嘴。
沈父照旧对我不关心,打过招呼后便不再开口。
沈冰只是冷冷扫了我一眼,除了看到陈屿清露出一瞬间惊讶,便一直绷着脸。
高考以后,她一直没有找到如意的学校。
太好的分数够不上,一般的她又看不上。
后来干脆放弃了上大学,就跟着她那位老师学画画。
美名其曰,真正的艺术家都不需要上大学。
沈父溺爱她,便都随她去了。
去年,沈父费了不少周折在就职的大学给她安排了一个挂名老师的职位,她字里行间都以老师自居,沾沾自喜。
这次回来,刚好赶上她结婚。
席间,妈妈一直对陈屿清问东问西,陈屿清也耐心回答着。
妈妈越来越满意。
旁边的沈冰脸色却越来越黑。
就在她快要按捺不住快要发作时,门铃响了。
18
「应该是小让来了,说好今天来家里吃饭的。」
是沈冰的未婚夫。
开门一看,呵,老熟人。
正是当年造谣我作弊的许让。
许让来后,沈冰脸色缓和了不少。
她一只手挽着许让,傲慢地说:
「许让现在在瀚宇集团上班。」
「瀚宇集团你们知道吧,做出版起家的,前几年上市了,在咱们滨市也有分公司。」
「公司董事长非常看重许让,今年就要提拔他升分公司的副总了,年薪八十万呢。」
「咱们老同学里,现在就许让混的最好了吧。」
「要我说,学历再好看有什么用,出了社会,还不是要靠能力。」
她一边说,一边拿眼睛斜睨陈屿清,字里行间都带着讽刺。
旁边的许让挺直了腰,一脸得意。
陈屿清笑了笑,不紧不慢地开口对着许让说:
「哦?既然是我爸看重的人,去年我爸搞团建,怎么没看见你?公司骨干可全都去了。」
许让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迷茫。
沈冰顿时炸毛,她瞪着陈屿清,厉声说:
「你胡说些什么!瀚宇集团老总姓杨,你姓陈!想装有钱人也要有限度好吗?」
陈屿清双手一摊:
「没错啊,我跟我妈姓。」
「你要不要查查瀚宇集团董事长夫人兼首席财务,是不是姓陈?」
沈冰还要说话,却被一旁脸色发白的许让拉住了。
沈冰一脸不可置信看着许让。
而许让早已换了一副嘴脸,开始对陈屿清谄媚:
「这不是巧了么?上学的时候我就觉得咱们特别合得来,真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哪!」
「陈少,哪天您有空能不能赏个脸,我做东,请您好好喝一顿。」
陈屿清抚了抚身上的鸡皮疙瘩,摇了摇头。
「我没空。」
「再说你当年欺负过我老婆,有空我也不去。」
许让也是人才。
脸色丝毫不变,连忙对着我又是作揖又是赔罪。
看着许让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沈冰气得脸色发青,摔下碗筷便回房间了。
一顿饭不欢而散。
回到下榻的酒店,我笑着问陈屿清:
「你不是最不喜欢在外面透露身份吗?今天是怎么了?」
他闷声闷气地说:
「我想到以前她们欺负你的样子就来气,既然不能回到过去保护你,能气气她们也是好的。」
还没来得及感动,他又凑上来邀功。
「老婆,我今天表现是不是很好?你要不要给我奖励呀?」
我瞟了他一眼,指了指床。
「明天我休息,昨天晚上没算完的账,今天仔细算一遍吧。」
「得嘞!小的这就去沐浴脱衣!」
第二天早上电话响起时,我和陈屿清还懒懒躺在床上。
昨晚算了大半夜的账,整个人都腰酸背痛,不想动弹。
电话那边,是妈妈支支吾吾的声音。
19
「安然,你起床了吗?」
「嗯。」
「要不要回家吃早饭,妈做了你最爱吃的皮蛋粥。」
「不用,我吃过了。」
「屿清在你旁边吗?」
「不在,妈你有什么话就之说吧。」
「好,好,是这样的,妈昨晚仔细想了想,你跟屿清...要不...要不还是分手吧?」
我没说话,静静听着。
她试探着继续说:
「屿清样样都好,就是家里条件太好了,咱们配不上。」
「趁现在你们还没结婚,要断也快。」
「以后还是找一个普通小康家庭,像小让那样,工作稳定,就挺好,你觉得呢?」
我打断她的话:
「妈,是沈冰的意思吧。」
她顿了一下,下意识替沈冰开脱:
「你姐姐也是好意,她说齐大非偶,越是有钱人以后结了婚越容易不老实,妈觉得也有道理。」
我气笑了。
沈冰在家里颐指气使惯了,还以为我是当年寄居在她家储物间的那个可怜虫,可以随意践踏。
更可笑的,是我妈。
我花了五年时间逃离沈家这个噩梦。
又花了七年时间重塑自己,终于要得到幸福的时候。
亲妈却告诉我,我不配。
身边的陈屿清早已经气炸。
「什么鬼!我好不容易才求婚成功!她们居然让你甩了我!?」
「行行行,不让我好过是吧,那就都别想好过!」
他转头给公司人事总监打电话,让他们查查许让这个人。
他说,按许让的人品,说不定能查出点儿什么问题。
只要查出来,许让就别想在公司混了,正好报了当年欺负他老婆之仇。
我深以为然,举一反三。
转手一封举报信发到沈父大学,举报他伪造学历,靠关系把沈冰塞进大学当老师。
沈冰在沈父的庇护下从未长大。
我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拿捏的小孩。
人若犯我,我必要尽全力报复回去。
20
后来,我跟陈屿清有了一个玉雪可爱的女儿。
自从有了小团子,陈屿清沦为彻头彻尾的女儿奴。
为了不耽误我的事业,他主动承担起了照顾女儿的职责。
公公婆婆待小团子如珠如宝,恨不得每天都跟宝贝孙女腻在一起,连公司都不大想管了。
我看着被众人捧在手心的小团子,内心某处的缺憾仿佛一点一点愈合。
曾经的不甘,怨恨早已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对小团子满满的爱意。
周末,我在书房处理一些工作。
刚刚蹒跚学步的小团子歪歪扭扭走了进来。
「妈妈,小心心。」
怕她磕到,我急忙奔过去扶住她。
看到她手中拿着的布袋时,我愣住了。
这是当年高考后我离开沈家时,妈妈偷偷塞给我的布袋。
粉红色,上面点缀着红色的爱心。
是沈冰用腻了后,随手丢掉,又被节俭的妈妈捡回来的东西。
出于对沈冰的厌恶和对她的怨恨,我从来没有打开过这个袋子。
时隔多年,袋子的边角已经开始泛黄。
里面静静躺着一沓泛旧的钞票。
七千五百八十元。
沈父妈妈防备的很严,生活开销都是细细记账报销。
这些钱,不知道是她多久攒下来的。
我忽然想起幼年时,有一次半夜发高烧。
恰逢爸爸不在家,外面又下暴雨。
瘦小的妈妈背着我,冒着雨深一脚浅一脚走到了诊所。
风雨很大,妈妈的背却很温暖。
到诊所时,她从头发到脚底都能拧出水来。
而被她背着的我,却连水气都没沾染。
我又一次回到了滨市。
21
隔着一条街,我看到了买菜回来的妈妈。
不知是不是东西太重的缘故,她坐在小区门口的台阶上喘息。
她更老了。
头发几乎已经花白,整个人看上去矮了许多。
她曾经也很漂亮。
爸爸还在世的时候,她最喜欢穿收腰的连衣裙,乌黑长发挽成一个低髻。
走在街上,常常被误认为是我的姐姐。
沈家这些年的日子不好过。
当年被我举报后,沈冰被学校开除,沈父也因为伪造学历被停职。
沈冰到底没能跟许让结婚。
陈屿清当年查出,许让在分公司里性骚扰数名女下属,当即就被公司开除,并以性骚扰的名义把他送去了警察局。
虽然没关几天就放了出来,可名声彻底臭了。
找不到正经工作,整日游手好闲。
如今沈冰也待业在家啃老。
沈父停职后收入和地位大不比从前,沈冰处处不能如意,便加倍折磨妈妈。
我想了想,低头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如果你跟沈父离婚,我来给你养老。」
「小团子快两岁了,很淘气,你来帮我带带她,好吗?」
远处的她看到信息后,用手揩了揩眼泪。
她怔怔看着手中提着的菜,想了很久。
然后拿起手机开始写字。
手机震动声响起。
只有简洁的一个字。
「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