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那个八岁男孩叫我妈妈时，他亲妈正往我家门缝塞律师函

1

“咚咚咚——”

又是一阵接着一阵的敲门声，连看都不用看，我都能猜到扰我清静的是何人。

打开门，不等对方说话，我便怼了过去。

“到底还有完没完，我都说了，小川不想出来，他不想见你。”

“你说谎！我要进去找我儿子！”

她情绪激动，大有推门而进的架势，我死死堵在门口，不给她让路。

“你个贱女人！恶毒后妈，你虐待我儿子！”

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说的话简直子虚乌有，虽然我是后妈，可我对小川一向很好。

虽然我也有了孩子，可对待小川，也像是对待亲生儿子一样。

真不知道她从哪听到的这些谣言。

我叫来保安，将她赶了出去，可我也知道，这解决不了问题，第二天她仍然会出现我家门口。

婴儿房的孩子又在哭闹，我只觉得脑袋大，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好了好了，别哭了，妈妈抱，妈妈抱。”

尖锐的婴儿哭声阵阵入耳，我恨不得堵上耳朵，什么都不去管。

可什么都不管也解决不了问题，我还是要哄自己的孩子睡觉，只有她睡着，我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小川又将他自己关在屋子，听着从屋里传来的声音，我知道这孩子又在沉迷动画片了。

不过，他倒是听话，年仅八岁，除了爱看动画片外，不哭不闹，也不给我添麻烦，倒是让我省了不少心。

因此，我这后妈，做得倒是清闲。

我丈夫在娶我之前离过婚，张小川正是丈夫跟他前妻生的儿子，这孩子长得可可爱爱，和以往的重组家庭不一样，我和小川，倒是相处分外融洽。

近期每天敲我房门的女人，是刘蔷——小川的亲生母亲。

原本她和我丈夫商量的很好，每个月会来见小川一次，我们二人也算是礼貌相待。

可最近不知道怎么搞的，刘蔷就跟发了疯似的，动不动就来敲我家的房门，还逢人就说我虐待小川，说要把小川接走。

我简直委屈！

还有比我更好的后妈吗？

我承认现在有了小宝宝，看到小川，确实不像之前那么喜爱，甚至有些心烦。

可我从来没对小川发过火，他想要什么想吃什么，我都会满足他，对他不是一般的好。

结果刘蔷却到处说我坏话，邻里乡亲因此都很少跟我讲话了！

“宝宝乖，妈咪哄着睡觉觉......”

我动作轻柔地拍着怀中的孩子，在婴儿房绕了一圈又一圈，宝宝许是哭累了，小手儿攥着我的一根手指，迷迷糊糊睡过去。

看着自家孩子的睡颜，我这紧张的心情，才慢慢缓解。

不过哄睡着了这个，还得去看看那个。

刘蔷虽然对我诸多不满，还陷我于不义之地，可小川是无辜的，我也不能迁怒到小川身上。

敲了敲小川的房门，我尽量柔着语气开口。

“小川，你在干嘛，想不想吃水果呀？”

回应我的只有动画片的声音，却没听到小川的声音。

许是这孩子看动画片太入迷，我又柔着声音问了一句。

2

尽管这样，里面还是没人回复我。

就算我脾气再好，现在也有些生气了。

他亲生母亲到处说我坏话，我没迁怒到他身上，他倒是先跟我耍起小孩子脾气？

刚八岁就这么对我，那长大了还得了！

我叹了一口气，伸手想去推门，可最终还是将手放下。

罢了罢了，孩子还小，我又是后妈，这些小事，能忍就忍忍吧。

抬头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我也没再敲门，而是转身慌忙去做饭。

丈夫每天工作，只有晚上才会回来，所以中午都是我和小川一起吃饭。

之前两个人吃饭，倒是其乐融融，小川还会跟我讲他在幼儿园的趣事，我听着他软软糯糯的声音，心情也会不由自主变好。

但自从我生下妹妹，每天照顾两个孩子忙前忙后，已经很久没和小川坐在餐桌吃饭，没有好好讲过话了。

想到这里，还觉得有些惋惜。

“小川，吃饭了，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排骨，快出来吃！”

做好饭后，我再次敲响小川的房门。

想着等小川出来，我们两个人好好吃一次中午饭。

这样，他也能像之前那样，跟我讲讲幼儿园的趣事，我也能问一问关于他母亲刘蔷的事情，看是不是因为小川对我有意见，才会让他亲生母亲一次又一次找上门。

可是，小川还是没有回应我。

“小川？”

我又敲了两下门，他还是不理人。

“小川，你再不出来，我就不给你留排骨了哟，我全都吃掉！”

我开始拿好吃的引诱他，可除了动画片的声音，我根本听不到他对我的回复。

奇怪，这孩子就算是爱看动画片，也不能这么痴迷吧。

他到底有没有听到我的讲话啊，房间不怎么隔音，就算是他在看动画片，我这一遍又一遍的叫他，他也该听到。

也不是非要让他出来，但最起码也该回我一句啊。

小孩子，总这么惯着也不是办法，爱他也不能溺爱，那样就不是爱，是在毁了他。

想到这些，我想开门去好好教育教育小川。

但一想到刘蔷对我的那些评价，我放在门把手上的手，还是放了下去。

罢了，我终究不是这孩子的亲生母亲，现在刘蔷本身就对我有意见，我要是再随意教育小川，坐实恶毒后妈的称号，就百口莫辩了。

于是，我找出一个大碗，盛了满满一碗米饭，又加了好几块排骨，知道小川不爱吃青菜，只加了几片。

将碗和筷子，放在他门口。

“小川，我把饭菜放在你门口了，等动画片放广告的时候，你记得取了饭菜来吃，不要饿肚子。”

他既然不愿意出来吃，那我也不逼迫他了。

我回到餐桌，给自己也盛了饭，开始吃午饭。

即使不是自己的孩子，也要好好疼爱，至于教育的事情......等我老公回来再说吧。

看了一眼小川紧闭的房门，我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唉，我这么好的后妈，天底下也找不出几个了。

3

吃过午餐，我抬头看了眼时间，妹妹还在房间睡觉，倒是让我省心。

而小川仍在他的房间看动画片，我过去的时候，发现他甚至连房门外的饭菜都没拿进去。

虽然他也没跟我闹，可这副样子，真是让人不省心！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故意虐待小川，不给吃饭呢！

“小川，你还在房间看动画片吗？”

没有办法，我试探着敲了敲他的房门。

“阿姨把饭菜放外面了，你怎么没有拿进去吃，是不饿吗？”

我软下性子，比对待妹妹还要有耐心。

“还是说，最近阿姨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惹到小川不满意了？如果真的是这样，小川出来和阿姨谈谈，这样阿姨好知道自己哪里错了，方便改正呀。”

我想，刘蔷应该不会无缘无故找上门，小川平常也极有可能私下联系刘蔷。

刘蔷这样，很有可能是小川说了什么。

可这孩子平常也不跟我说，就算我真做了什么不妥的事情，也根本不知道。

想到这些，我心里面难免泛起一阵委屈。

“小川，你要是再不出来吃饭，一会就没办法去上幼儿园了，难不成你还要阿姨再帮你请假吗？”

因为沉迷看动画片，小川已经三天没去上幼儿园了。

一开始，我跟老师谎称小川生了病在家养病，老师只是交代让我多注意小川的功课，也没多想。

但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去房间拿了手机，打通老师的电话。

对方很快就接了，我连忙挂上笑脸，语气尽可能温柔：“喂，刘老师，我是小川家长。”

“嗯小川家长，小川的病养好了吗？今天可以回到学校上课了吧？”

老师跟我客道两句后，直接将话题引到小川上学的问题上。

这倒是省了我主动去提及，但因为我还没有想好要怎么说，刘老师这话，多少让我有些尴尬，支支吾吾不知道从何说起。

老师很快发现我的犹豫，主动问道：“怎么了小川妈妈，是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原因吗？”

妹妹在这个时候闹起来，大概是饿了要喂奶。

“小川，帮忙哄一哄妹妹！”

我将手机拿远一点，叫了下小川，但如我所料，小川并没有出来。

这孩子......真是！

我两边兼顾不暇，只能先放任妹妹哭闹，暂时先顾及老师这边。

“刘老师，是这样的，小川......小川身体已经好了，但是最近却一直沉迷动画片，说什么也不去上学。”

“嗯？怎么会这样，小川在幼儿园一向好学，病好了应该吵着上学才对。”

听到老师这话，我叹了口气。

“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小川看动画片跟入迷了一样，为了动画片饭都不吃，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

老师的话彻底打开我的话匣子，我忍不住抱怨了两句。

刘老师听到我这话，语气也严肃了几分。

“小川妈妈，你可要多和小川谈谈，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小孩子总归还是要上学的。”

4

“嗯，我知道......”

妹妹房间不断传来哭闹，听这架势，我要是再不管，她嗓子都快哭哑了。

对刘老师这边，我也没了刚才的耐心，随口敷衍了两句。

“那先这样吧刘老师，小川今天就不去幼儿园了，等我一会和他聊聊，明天再去幼儿园。”

说完，我匆匆挂断电话，急忙忙跑到妹妹房间哄妹妹。

抱着妹妹绕来绕去，绕到小川房门外，看着那凉掉的饭菜，我忍不住腾起怒火。

“小川，刚才妹妹哭闹你听不见吗？动画片什么时候看不行，等几分钟就不行？”

我想去开他房间的门，却发现这孩子居然将房间反锁了。

一开始我是尊重小川所以没开门，这下倒是想进都进不去了。

意识到这点，我语气渐冷，“小川，你能不能别这么任性，阿姨不求你替阿姨分担压力，你最起码别给阿姨添乱吧，妹妹不照看就算了，给我耍什么脾气？”

烦死了！

回应我的，竟然还是只有动画片的声音！

“小川！你把门给我打开！阿姨跟你谈谈！”

我拍了两下门，房门坚固，自然纹丝未动。

妹妹在怀中迟迟没有哄好，我也没在小川房门再停留，只好先去冲奶粉，先哄妹妹。

等这边照看完，我才勉强抽出时间去看小川。

他仍旧在看动画片，房门还是打不开。

我深呼一口气，想到刚才情绪失控，这次努力压抑着情绪。

“阿姨刚才吼你是阿姨不对，阿姨跟你道歉，但有什么事，我们先把门打开好不好？”

“你已经是一个大孩子了，大孩子是要去上幼儿园的，不能沉迷动画片，动画等放学再看也是一样的。”

我努力拍着房间门，期待着这孩子给我开门。

哪怕对待我老公我都没有这耐心，倒是这孩子，磨着我的全部耐心。

“小川......小川......”

“你滚呐！”

听到这话，我一愣，敲门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躁了？

哪怕我老公张潇，近年对我都是柔声软语的，想不到我居然被一个小孩子给吼了。

难道我真哪里得罪小川了？

“小川，你已经三天没去幼儿园了，再这样下去，老师都快来家访了。”

“不要打扰我看动画片！”

我是期待他回复我一句，但并不是像这样吼我。

我早就处于发火边缘，可此刻仍安慰着自己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计较。

“小川你把门打开。”

敲了十几分钟，小川仍一点动作都没有，将我忽视得彻底。

我再也忍不了了，看着地上那冷饭冷菜，一脚将其踹翻。

这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难道是我欠他们的吗？

我愤愤回到自己房间，原想通过摔门发泄怒气，可想到熟睡的妹妹，只好放轻动作。

张潇在外出差，已经一星期没回来，我生怕打扰他工作，尽量不将家里的这些事情告诉他。

可小川对我的态度，成了压倒我的最后一棵稻草。

最终，我拨打了丈夫的电话。

5

张潇似乎在忙，电话响了半天，也没被接通，我又打了一遍，他才接起。

“熙熙，有什么事等一会再说，我这边正在接待客户。”

“老公......”

原本压抑的情绪，在听到他的话后，如瀑布一般爆发，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声音也有些哽咽。

“那你忙完......”尽管如此，但考虑到他的工作，我仍旧想先挂断电话。

可我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张潇打断，“怎么了熙熙，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的声音格外温柔，人就是这样，在受到委屈后，听到一点安慰，都会泣不成声，我那本就快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老公，小川那孩子......他一直在房间看动画片，还......还吼我，让我滚......”

我支支吾吾半天，由于哽咽，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好在张潇是通情达理的性子，他安慰着我，并说给小川打去电话问问情况。

“别哭了，是我不好，我忙完这边的事情就回去，等给你买礼物好不好？”

我吸了吸鼻子，“你先去给小川打电话吧，他这段时间，好像对我有什么意见。”

注意力仍旧放在小川身上，所以我并未因为张潇的话，开心多少。

他也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答应我马上去给小川打电话。

小川有电话手表，张潇给他打电话先谈一谈，总好过我俩这尴尬的处境。

捏着手中的手机，我目不转睛盯着小川的房间。

即使听不见房间内的声音，我仍旧没敢转移注意力，心中祈祷着张潇能说得动小川。

可还没过两分钟，张潇就给我又打来电话。

难不成这么快就说动小川了？

我慌慌张张接听电话，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张潇的声音率先传来。

“熙熙，小川的电话手边在他身边吗？

“在啊，他一直待在手上。”

“奇怪，这电话怎么打不通啊。”

张潇此刻的声音也有些焦急，小川和张潇父子俩的关系很好，放在平常，张潇若出差间隙给小川打电话，那孩子肯定秒接。

结果这次居然连接听都不接听......

究竟是怎么回事？

“熙熙，你是不是跟小川说了什么？”

听到这话，我张了张嘴巴，只觉得百口莫辩，我是何其冤枉，只不过耐不住性子，对小川说话冷了两句而已。

“小川一直不出来，也不回我的话，我确实说了他两句，但我也跟他道歉......”

“哎呀小孩子嘛，没事没事，可能是闹脾气了，一会就好。”

张潇笑呵呵打着圆场，让我别在意。

“等过一会我再给他打过去，问问情况，咱家不是请了保姆嘛，你让保姆多帮帮你，别什么事情都自己干。”

“保姆前段时间让我辞退了，现在就我一个人，在照顾小川和妹妹。”

张潇听到我这话，明显惊讶。

保姆是前几天被我辞退的，张潇还不知道。

“我想着，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照顾好两个孩子，想要节省家庭支出，便辞退了阿姨。”

6

“你没必要这么累的。”

张潇说话的语气充满心疼，同时让我的心得到抚慰。

知道他还要接待客户，我也没再与他闲聊，草草挂掉电话。

但心情，已经明显有所好转。

结果，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却在这时响起来，打扰了勉强好起来的心情。

肯定又是那个刘蔷！

这次，我连看都没看，怒气冲冲打开房门冲着外面就是大吼：“到底还有完没完？”

来人的确是刘蔷，但没想到，这次跟着她来的，还有几名警察......

“柳女士你好，你涉嫌一场杀人案，请协助我们的调查。”

杀人案？

我一直在家照顾孩子，平常就连买菜都是请邻居帮忙，怎么可能会杀人，简直可笑。

心中觉得匪夷所思，可我还是侧身让警察进入。

视线转移到刘蔷身上，我甚至开始怀疑这是刘蔷想的卑劣手段，她气我不让她见小川，就乱报警污蔑我！

我看着警察自处巡视，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最终他们的脚步定在小川房门。

“小川正在房间看动画片，所以将门反锁了。”我连忙解释。

警察看了一眼，接着敲了几下门。

里面却没人回应。

最终，他们竟合力将门撞开，刘蔷也跟着一起进去。

我待在外面看着这一切，有些不明所以。

过了一会，刘蔷竟然像发了疯似的朝我冲来，两只手死死掐住我的脖子。

“疯子！你个疯子！”她谩骂着我。

我快喘不上气，伸手拍着她的胳膊，可她仍紧紧掐着我。

“你个畜生！是你！你个歹毒女人！疯子！”

我不知道哪里招惹到她了，可她说的话，越来越难听。

周围引来不少看热闹的邻居，他们都在指指点点，看向我的眼神，也奇怪无比。

可我整个人都是懵的，到底怎么......了？

我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扭曲。

我好像感受到警察给我铐上镣铐，在众人的注视下被抓紧警车。

等我人再反应过来时，已经待在审讯庭。

“柳小姐你好。”

面前的警察盯着我，面无表情的样子，只让我害怕。

“我什么都没做，我还要回家照顾两个孩子，你们快放我回去。”

“你的女儿有专业人士在照顾，我们也已经联系了你的先生。”

“那小川呢？小川在哪？你们这样，会吓到他的。”

我想到破门而入的场景，小川在房间正好好看着动画，却看到警察突然闯入，他那样的孩子，怎么受得了。

可我却听到警察叹了口气：“张小川已经死了。”

“什么？”

“是你杀死了张小川。”

“你......你在说什么？”

呵，他......他居然说小川死了，还说我杀了小川？

这怎么可能，小川明明一直在房间看动画片！

怎么可能会死？

我怎么可能会杀小川，他连房间都没让我进去过！

警察没有说话，而是将几张照片递给我。

从那照片上可以看出，这是小川的房间，小川正躺在床上，可......他的头却不知道去哪了。

怎么回事？

7

小川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是你，杀死了小川。”警察的话，再次在我耳边响起。

“不！不可能！我待小川如亲儿子，我怎么可能会杀了小川！”

巨大的冲击性，让我一忍再忍的情绪彻底失控，我冲到警察面前。

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死死扣住他：“小川死了，你一定要找出杀人凶手，要替小川报仇！”

“柳嘉熙女士，是你杀死了小川。”

“我没有！”

警察怎么可以这样，小川死了我也很伤心，可是他也不能随便污蔑我！

两个警察进来，将我和那名污蔑我的警察拉开。

见到他们二人，我就像是看到了救星。

我连忙指向坐着的那名警察，“他污蔑我！小川不是我杀的！”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最终只是叹气，根本没有回应我。

我害怕极了，想不明白小川为什么会死，更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一口咬定是我杀死了小川。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被我辞退的保姆。

她来到我身边，伸手指向我：“警察同志，就是她杀死的那孩子。”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他们一个两个的都要诬陷我？

“你胡说！”

我根本就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我说的是事实！”

保姆回呛我，随后看向警察：“警察同志，我说的都是事实，柳嘉熙原本对小川是不错，但自从生产后，就变着法子虐待小川。”

“我没有，我对待小川就像对待我的亲孩子一样，我怎么会虐待小川呢，我对他好还来不及呢，我没有虐待他，没有......”

反驳的话机器性脱口而出，我只觉得脑袋胀胀的，好像有什么记忆被我忘却，可我却什么都记不起来。

“柳嘉熙不仅不给小川吃饭，还将那孩子锁在房间不让他出来。”

保姆还在喋喋不休给我定罪，可那真是我做的吗？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有了亲生孩子，生怕小川夺走她孩子的爱，就开始变着法子折磨小川，那天她看小川溜进妹妹的房间，便对着小川破口大骂，还下死手！”

她看向我，目光凌厉：“小川在房间叫的撕心裂肺，过了一会却又突然没了声音，一定是这女人！肯定是她当时残忍杀害了小川！”

“你胡说！你说的根本就不是我！”

冲动之下，我一把掐住保姆的脖子，想要让她闭嘴！

警察就在旁边，自然将我拉住。

可她真的好烦，我好想堵住她的嘴巴，让她再也没有机会说话。

当这个想法出现在我脑海中时，我被吓了一跳，我怎么会有想杀人的想法？

“嫌疑犯情绪激动！先等她稳定情绪后再审吧。”

什么嫌疑犯？

我根本就没有杀人，他们没有证据别想污蔑我！

过了半个小时，保姆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可她还是一口咬定是我杀的小川。

“如果你不是凶手，那你当时为什么要辞退我？”

“我辞退你，是想要节省家庭负担。”

8

“你胡说。”保姆打断我的话，“明明是被我撞见你虐待小川，你心虚才辞退的我。”

“要不是我发现不对劲儿，给小川亲生母亲打去电话，还不知道你竟然这么歹毒！”

看着她恶狠狠的样子，我只觉眼前发晕。

“你是不是被刘蔷收买了，你们就是想送我进监狱，所以污蔑我！”

保姆信誓旦旦，说的就跟真的似的。

保姆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疯子“我跟你无冤无仇，好端端送你进监狱干什么，你个杀人凶手，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不承认。”

她愤恨而去，我有些茫然望向旁边的警察。

我想开口解释，可眼前一片漆黑，竟体力不支的昏睡过去。

我做了一个梦。

梦中，我正在哄着妹妹睡觉。

保姆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眼前：“太太，小川已经被您关了五个小时了，再不去看看，会出问题的。”

“他认错没有？”

梦中的我，语气冷漠，神情淡然，完完全全恶毒后妈的样子。

“我会去教育小川的，太太就别跟小孩子置气了。”

保姆求着情，可梦中的我，仍无动于衷，看都不看保姆一眼。

她离开后，偷偷将小川放出来，我因此动怒，大骂着保姆。

却在这时，看到小川那孩子偷偷溜进妹妹的房间。

我追了过去，抓住小川，扬起巴掌打在那孩子后背上，动作之大，竟让小川栽倒在地。

吓得我慌张惊醒，不敢再将这个梦做下去。

假的，这绝对是假的！

我怎么会做这么荒唐的梦，我对小川那么好，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不可能会打他的。

“警察同志，求求你们放我出去吧，我真的没有杀小川，不是我做的。”

他们冷冷地看着我，用最平静的口吻带给我绝望：“刘女士，根据我们的调查结果，小川就是你杀的。”

“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你。”

“并且，张小川已经死去至少三天了。”

说着，他们干脆将调查资料扔到我面前给我看。

可我还是无法相信这一切，我根本就没有做过，就算是有证据，那也是假的！

“柳小姐，你的丈夫张潇来了，有什么话你跟张潇先生说吧。”

说完这话，那几个警察离开我的视线，再次抬头时，面前是红着眼眶的张潇。

我连忙去抓张潇的手，想要跟他哭诉我的委屈。

张潇满脸悔恨，却先我一步开口：“熙熙，是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小川......”

“老公，小川不是......”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潇打断。

“如果我早一点发现你的产后抑郁，或许就不会发生这一切了，是我对不住你们娘俩，都是我的错。”

张潇眼泪吧嗒吧嗒掉，像个无助的孩子。

我从没见过他这般失态。

他说什么？产后抑郁？

我眨着眼睛，握紧他的手，就像是拽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老公，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熙熙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一直忙工作的，我该多关心家庭的。”

9

“你放心，你坐牢这些时日，我一定会照顾好宝宝，不会让你费心的，你只要好好在监狱赎罪就好。”

听到他这话，我不满地皱起眉头。

他居然不相信我！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没有杀小川，是他们合起伙来污蔑我。”

张潇却不说话了，他将我揽入怀中，拍着我的肩膀似乎是想安慰我。

可现在的场景，明明是他要更崩溃一点。

我不明白，明明被污蔑的人是我，他这么伤心做什么？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生病了。

医生诊断：重度产后抑郁。

在审讯室做的梦是真的，保姆说的话也是真的。

自从有了妹妹，我对小川的态度就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害怕他伤害妹妹，更是将他关在房间，经常一整天不让他出去。

那天，他偷偷溜进婴儿房，原本是想去看妹妹。

可我却误会他是想偷走妹妹的爱，想要杀害妹妹，于是我打了他！

又将他拽进房间，按在床上，杀了他......

保姆在外面听着孩子哭闹意识到不对劲儿，吵着要进去看看小川，我对着她劈头盖脸一顿骂，更是将她辞退。

后来她便给刘蔷打了电话。

这也就有了刘蔷吵着见小川的事件。

原来，我真的是杀人凶手。

“可我明明记得小川还活着，他不出来只是在房间看动画。”

“那只是你不愿意接受现实，潜意识逃避，选择性失忆而已。”

医生的话在耳边响起。

“你认为小川还活着，实际上只是你的错觉，甚至你会做出和往常截然相反的事情来。”

所以......这几天我对小川有多好，过去，我对他就有多糟糕。

原来我真的是一个恶毒后妈。

就在这时，刘蔷破门而入，她手上拿着一把水果刀，朝着我砍过来。

“你要为我的孩子偿命！”

“救命！”我下意识躲避。

“救命？你敢喊救命？当时杀小川的时候，你怎么没听他的‘救命’？他只是个孩子，你怎么下去的手？”

说着，那把刀便划伤我的胳膊，一道血痕出现在眼前。

医生想拦，可刘蔷疯疯癫癫，差点误伤到心理医生。

还好张潇及时赶到，他制止住刘蔷：“你干什么？”

“我要杀了她！一命偿一命！”

“熙熙不是故意的，我跟你说过，她是患了产后抑郁！”

“那又怎样，说到底小川还是她杀的不是吗？她该死！”

我挪动着脚步，不敢靠近他们二人，但听到刘蔷的话后，我却动摇了。

对，我杀了小川，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他有什么错？

我真不是个人，居然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突然，脚下碰到刘蔷甩飞的水果刀，我险些绊倒。

颤颤巍巍拿起那把刀，我想着小川被我杀害的时候是如何无助，鲜血是如何从他脖子流下来。

于是，我将刀抵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熙熙！”

闭眼前，我好像听到张潇在叫我，看到一个人影直直朝我冲来。

10

可我想努力再看清楚的时候，面前却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

小川，你别怕，阿姨给偿命，阿姨这就来陪你了。

想到这里，我露出释然的笑容。

可我没想到，我居然还有醒来的机会。

张潇紧紧攥着我的手，原本神采奕奕的他，短短两天，竟瘦了一大圈，头上也长了白头发。

“太好了熙熙，你终于醒了。”

我用尽力气甩开他，“你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我要去天上陪小川！”

“不，我杀了小川，像我这样的杀人犯，肯定会入地狱的......”

我拔掉手上的输液管，看着打开的窗户，产生了想要从那里跳下去的冲动。

张潇看出我的意图，一把抱住我。

“熙熙，你别激动，我知道你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可这也不是你的错。”

我笑了，“孩子是我杀的，不是我的错，还能是谁的？”

张潇不怪我，我已经足够庆幸了，可我没有办法不怪我自己。

也许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张潇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看到他眼眶带泪，嘴角却在尽力扯出笑容。

“熙熙，你只是病了，这不怪你，是病魔控制了你。”

“可是......”

我还没说完，便被张潇揽进怀中，他的动作很轻，像是生怕弄疼我一样。

“我已经失去了小川，不能再失去你了，若是你死了，我要怎么办，我们还有一个孩子，想想宝宝，你难道真要就这么自杀吗？”

张潇的话提醒了我。

我确实不能就这样死。

小川死了，宝宝成了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我积极接受着治疗，也在入狱服刑前看了宝宝最后一眼。

临走前，宝宝又哭又闹，好像知道我走后要很长时间不回来一样。

我看着她大大的眼睛，耐下性子哄着：“宝宝乖，妈咪犯了很大的错误，要去接受惩罚，你一定要健健康康长大，不要惹爸爸生气，知道吗？”

许久未见到身影的刘蔷也在这时出现。

她也比往常憔悴很多。

我一个人犯的错，却要三个人，两个家庭饱受摧残，我确实该好好赎罪。

我朝她深深鞠了一躬，“我知道事情已经发生，说什么都晚了，可我还是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刘蔷吸了吸鼻子，比以往都淡定。

“小川是无辜的，你确实不能就这么轻易死了，你要夜夜受折磨。”

听到这话，我呼吸一滞。

可她说的又没错，我该好好为我的行为赎罪。

她能这样心平气和跟我说话，已经算奢侈，我又怎敢再妄想她的原谅呢？

在监狱，回想起我和小川的种种。

初见时，小川天真活泼。

虽然不是亲生儿子，却让喜欢孩子的我，欢喜的不得了。

明明那样鲜活的生命，居然葬送在我的手上......

我知道我错的离谱，可张潇和医生说的也没错，情绪失控的病人，是控制不住自身的行为的。

人总归该向前看。

都是我的错，也并非全是我的错，千言万语只剩下最苍白的一句道歉......

“小川，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