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门山文学首席作家.散文||荚玲:妈妈
发布时间:2025-05-13 22:24 浏览量:43
原创 荚玲 天门山文学
阳台上,夏花肆意绽放,热闹非凡。那粉色的花朵,宛如偷抹了腮红的娇羞小姑娘,娇俏可爱;黄色的花儿,恰似撒落一地的小太阳,明艳夺目。我伫立在阳台,目光被这些花儿紧紧吸引,看得入了神。思绪飘飞间,妈妈藏东西时那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蓦地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明明她是家中最疼爱我们的人,可在藏零食这件事上,却好似在与馋猫小偷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斗智斗勇。
妈妈年轻时,名叫“小英”,真是人如其名。她扎着一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那辫子粗粗的、长长的,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眉眼弯弯,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仿佛能把路过的风都给甜化了。长辈们都亲昵地喊她“大姑娘”,谁能料到,这个水灵灵的大姑娘,后来竟成了单位里大名鼎鼎的“老磨”。听同事叔叔阿姨们说,妈妈数工资的时候,就像在和钞票跳起了优美的圆舞曲。那几十块钱,她翻来覆去地数上七八遍,旁人急得直跺脚,她却依旧不紧不慢,脸上挂着慢悠悠的笑容,嘴里还念叨着:“钱这东西,错一分都不行!”那认真专注的模样,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和手中的那些钞票。
要说妈妈最具“偏心”意味的仪式感,全都藏在那些被她藏坏的苹果里。每次买了好吃的东西,她总是毫不犹豫地把最好的往我和哥哥的碗里塞,自己却心甘情愿地吃我们吃剩下的。为了防止我这个小馋猫偷吃,她可真是费尽了心思。她会把零食藏进衣柜的最深处,仿佛那里是最安全的堡垒;还会把零食埋在米缸底下,让我难以寻觅。有一回,她甚至把整箱苹果塞进了床底。等过了许久,她才突然想起这事儿。打开一看,前半箱苹果甜得像蜜一样,而后半箱却成了散发着奇怪味道的“发酵艺术品”。即便如此,妈妈还是乐此不疲,脸上带着笑意,温柔地说:“藏坏的是苹果,藏不坏的是心意呀!”
小时候,家里的经济条件并不宽裕。我常常穿着哥哥改小的裤子满街跑,那裤腿卷了两层,可还是像一条大大的口袋,走起路来晃荡晃荡的。十岁那年,上海的姑妈寄来了一件粉色绣花上衣。那粉嫩的颜色,就像把春天穿在了身上,美得让人心醉。我眼巴巴地望着那件衣服,可怜巴巴地求了妈妈半天。可妈妈却把衣服叠得方方正正,小心翼翼地收进了樟木箱,温柔地对我说:“等你长高些,过年时穿正好!”这一等,就是漫长的三年。妈妈被工作和家庭的琐事缠得脱不开身,把这件事给忘了。等再把衣服拿出来时,它已经短得成了露脐装。我伤心极了,瘪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眼看就要哭出来。没想到,第二天妈妈就像变魔术一样,给袖口和衣服加了十五公分的粉色花边。一瞬间,一件更加漂亮的衣服横空出世,我破涕为笑,满心欢喜。
妈妈和爸爸这对“欢喜冤家”,凑在一起,就像上演了一出精彩的家庭轻喜剧。爸爸年轻时是个急性子,总爱躲在同事家打牌。而妈妈则是个慢性子,晚上会牵着我的手,挨家挨户地“缉拿归案”。记得有一回,我们推开那扇烟雾缭绕的房门,只见爸爸正襟危坐地摸牌,看到我们来了,还强装镇定,一本正经地说:“这个案子刚破完,我们在做战术总结!”那滑稽的模样,逗得我差点笑出声来。可回到家后,爸爸系着围裙洗碗的背影,和妈妈叉着腰数落他的样子,像极了动画片里的欢喜冤家。然而,每次爸爸咳嗽两声,妈妈又会立刻翻箱倒柜地找止咳药,嘴里还念叨着:“老骨头还不注意身体!”那关切的眼神,满满的都是爱。
如今,妈妈成了“老磨奶奶”,头发白得像撒了一层雪。可她却坚持不染,说这是岁月赐予她的勋章。她把攒了大半辈子的积蓄全掏了出来,拍着胸脯,坚定地对我和哥哥说:“你们放手去闯!只要不做违法的事儿,我和你爸无条件支持你们!”她总是说,父母对孩子的爱哪有什么保留,就像阳台上的夏花,有多少阳光雨露,都恨不得全捧到孩子面前。
夏风轻轻拂过,花儿簌簌作响。恍惚间,我又看见了妈妈年轻时的模样。她正踮着脚,小心翼翼地给花儿浇水,然后转头冲我甜甜一笑,说:“多浇点水,花儿才能长得旺。”原来啊,妈妈浇灌的何止是花儿,更是我们被爱填满的整个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