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差的一星期，她和他的妈妈处成了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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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号801，曹浩然还住在这里吗？

钱铮敲了敲门。

“谁啊？”门里传出一道女声，像是曹浩然他妈。

门打开，李秋雁探出头，认出钱铮，惊讶道：“小钱，你怎么来了？”

钱铮说：“突然造访，很冒昧，我找浩然有点事，他在家吗？”

“他在家写作业呢，你进来吧。”

“我耽误他半个小时的时间。”在家里聊天不方便，钱铮说：“要不让他出来，我俩楼下走走。”

长月星河灿烂，夜色融融波澜。

小区广场的长椅上，曹浩然很意外钱铮来找他，更意外钱铮没有地中海，“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时间有限，不能耽误学生写作业，钱铮单刀直入，“我最近和言颜吵架，她特别生气，微信和电话都把我拉黑了。”

原来真吵架了，曹浩然摸摸头，不解道：“那你应该去找她求原谅，找我干啥？”

“我和她有误会，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钱铮顿了顿，“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帮我个忙。”

“我能帮上什么忙？”

钱铮说：“你上高中了，对吧，学业繁忙，不能总是玩手机，家长严格控制玩手机时间——”

曹浩然打断道：“不控制。”

“家长不控制，地球还不控制吗，它自传一天二十四小时，你想多玩一个小时都没辙，是不是这个道理？”钱铮给他灌迷魂汤，“而且你妈虽然现在不控制，难保证将来不会没收你的手机。”

“......”曹浩然哦了一声，说不出哪里不对，“那你继续说。”

“家长不让你玩手机，但你还有一部备用机。”钱铮掏出之前言颜摔碎的手机，只是屏幕碎掉，功能不受影响，屏幕已经在店里换好，完好如初，“这就是你的备用机。”

曹浩然一喜：“你要送我手机？”

“你想多了。”钱铮打开手机上的微信，“你用备用机的微信号加言颜微信。”

说着，他搜言颜的手机号，弹出言颜的微信用户名，点击添加好友，备注：我是曹浩然，这是我的另一个号，你加一下。

一分钟后，言颜竟然通过了好友申请。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把曹浩然看懵了。

紧接着，言颜发来一条消息：这真是你的另一个号？

钱铮点开语音，眼神示意曹浩然说话。

“是，这是......我的备用机......微信号。”

言颜回复:OK.

钱铮适时给曹浩然点了个赞，今晚来的目的已达成，明天要出差，不知道言颜什么时候离开滨海，必须争分夺秒。

“回去吧，别说漏了嘴，好好学习，这段时间尽量不要给言颜发微信，万一我们消息没对齐，言多必失。”

此时此刻，曹浩然充分体会到什么叫过河拆桥，忘恩负义，恩将仇报......

钱铮又拿出一块儿手机，“说一下你手机号，我加你，有不会的题，尽管问。”

算他良心未泯，曹浩然报出自己的手机号，看着钱铮点击了好友申请。

“哥，言颜那么好，你为什么老跟她吵架？”

良久，钱铮叹了口气，“因为我不够好。”

曹浩然忽然想起一件事，“哥，你什么时候结婚的？”

“我还没结婚。”钱铮笑了笑，“996忙啊，没功夫结婚。”

“你工资一万二？”

“嗯。”钱铮说，“时薪。”

时薪？那岂不是一年赚两千多万，曹浩然瞬间觉得颜妮儿真能扯淡，“啥公司，缺人不？”

“等你大学毕业，欢迎来应聘。”

第二天一大早，钱铮拉着行李箱从屋里出来，看到对门的脏鞋塞到垃圾袋里，心想这邻居还算上道，以后可以适当的接受一下他的好意，也不知道是多大的小伙子。

他抬起手表，看一眼时间，再不走赶不上飞机，电梯慢悠悠的升上来，门打开，唐玉婷拎着包从里面走出来。

“还没走呢？”唐玉婷帮钱铮按电梯。

钱铮拖着行李箱进入电梯，嘱托道：“妈，这星期你就住我这里，省的来回跑，公寓不远就有宠物店，你可以带yoyo在那里洗澡，周日早上我就回来了。”

电梯门合上前，唐玉婷说：“你个大忙人，还有闲工夫养狗，不知道咋想的。”

电梯门合上，钱铮用不着回答这个问题，也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能怎么说呢，睹狗思人？

言颜吃完早饭乘电梯回家，一出电梯，惊讶的看到无情的邻居家竟然开着门。

一只小狗从里面跑出来，雪白的毛发，大大的眼睛，可爱爆棚。

继而从里面走出狗的主人，一位妇人，穿着朴素，身型保持的不错，不胖不瘦，虽然上了年纪，从五官依然可以看出年轻时应该是大美人。

原来这就是她的邻居。

言颜主动打招呼：“阿姨您好，我就是对门新来的，我叫言颜。”

“你好，我姓唐，你可以叫我唐阿姨。”唐玉婷打量言颜，心想钱铮是不是桃花运开了，去趟机场能遇上美女，新来的邻居竟然也是美女。

小狗yoyo急着跑出去撒欢，狗链子拽的一抖一抖。

言颜蹲下，摸它的头，yoyo“汪汪汪”的乱吠，脾气不好，不让摸。

唐玉婷说：“它叫yoyo，你叫它名字，它就乖了。”

“yoyo？”言颜唤了一声，狗狗果然乖下来，她高兴道：“你叫yoyo，我叫颜颜，以后我们做朋友，好不好？你等着，我给你拿好吃的，还有衣服。”

言颜站起来，“阿姨，您先等等。”

她打开家门，进去拿之前买的东西，零食玩具衣服全放在一个大袋子里，出来之后，交给唐玉婷，“唐阿姨，这些都是正品，之前您不收，是不是担心狗狗吃了消化不良，我咨询过宠物店，每天吃一点，还可以帮助消化，您就放心吧。”

唐玉婷疑惑的眨了眨眼，很快明白过来，是钱铮不愿意收，人家小姑娘一片好心，这个大直男真够无情，反正他不在家，她这个当妈的替他领了这份心意，“谢谢你啊，颜颜，有时间来家里和yoyo一起玩。”

言颜微笑着点头，心想唐阿姨人蛮好呀，之前是讨厌花姐老公的脏鞋吧。

钱铮带团队去香港出差，上次贺琳达谈成的合同，两千万的标的，值得钱总亲自出马，洽谈业务对接方案。周成康任命贺琳达为项目负责人，意味着贺琳达至少要在香港待两个月。

光启科技的核心业务是做人工智能大模型深度学习，创业前两年，钱铮亲自面试组织一支五十人的团队，成员全部来自各高校应届毕业生，周成康曾怀疑这群初出茅庐的小子能不能成大事，萧璐也不放心，再三向钱铮确认需不需要高价聘请专家。

钱铮说技术不是难点，热爱和好奇心才是创新的动力。

日日夜夜头脑风暴到炸，不管谁有好点子，整个团队都会不遗余力的验证分析，成就感、参与感、期望值拉满的热情使最终成型的算法和产品在深度学习领域一骑绝尘。

那两年耗尽所有资金，在周成康准备回老家卖房子卖果园时，萧璐拉到一笔五千万投资，解了燃眉之急。

产品一经问世，凭借卓越的性能和探索精度以及对显卡的低依赖度，迅速占领市场，第三年赚的盆满钵满。

快速商业化变现是创业公司的第一要义，一旦开始赚钱，企业文化悄然改变，从积极探索创新转为研发应用。

原来的研发团队一部分人做产品升级迭代，另一部分人全国驻场做项目，进入常态化发展模式。

尽管萧璐和周成康对如今公司的发展势头非常看好，但钱铮始终认为没有更新更强产品的研发，公司迟早会被淘汰。

矛盾点也在这里，创新成本高，缺乏资金支持，研发新技术属于空谈，公司毕竟不是非盈利性组织。

飞机落地香港，一行人乘坐合作公司派来的大巴前往市区，出差不是出来玩，分秒必争。

一直到晚上八点多，双方团队就框架构造初步达成一致，才终于可以回酒店休息。

香港五星级酒店的价格远远超出公司规定的报销标准，但钱总发话了，一人一间，休息不好怎么干活。

团队的人不意外，钱总就这办事风格，只要工作效率提上去，其他都不是事儿，两天的活儿压成一天干完，另一天纯玩儿，他还会夸你有本事。

光启的员工最愿意跟钱总一起出差，住的好，吃的好，还不用自己掏腰包。

员工眼中B格甚高的钱总回到酒店房间，洗完澡换身衣服，躺在床上，迫不及待用曹浩然的小号给言颜发微信。

时隔五年，再次给她发消息，竟然有点紧张和兴奋。

他想了想，抛出开场白：睡了吗？

她很快发来消息：没有，才九点多，睡不着，你写完作业了？作业早在十年前就写完了，钱铮回：嗯，忙完了。

时光好像倒退回他在北京，她在滨海等他回来的那段日子，每晚睡觉前，都要黏黏糊糊的聊一会儿微信。

钱铮试探：你住酒店？

言颜：没有住酒店，住在租的房子。

不出所料，花姐果然给言颜安排的住处，他问：一个人住？

言颜：嗯，不过有点害怕，老觉得柜子里、窗帘后边有鬼。

钱铮笑：这么害怕，怎么睡得着？

她回：骂我哥，骂着骂着，天就亮了。

看到这条消息，钱铮苦笑，再读几遍，还是笑，但不苦了，恨也是一种怀念，至少他是她入睡前最后念叨的人。

而且哪本书说过来着，在意才会生恨，在意不就是喜欢，喜欢不就是喜欢的要死，喜欢的要死不就是爱，爱不就是爱的死去活来。

这么一想，钱铮信心十足。

他好奇：都骂他什么，下回我见到他，跟你一起骂。

言颜发来一个“你长能耐了”的表情包。

她说：还能骂他什么，骂他瞎啊。你就别吹了，你才不敢骂他，小心他把你打成笑饼。

他给她留的形象真不算好，打打杀杀的，钱铮回复：你哥也没有那么暴力。

后悔告诉她曾经杀过人的事，侯明到底是死于他捅的那一刀，还是唐玉婷那一刀，直到现在，他也辨别不清楚，警察到现场时，他所有要说的话都被唐玉婷的一耳光打了回去。

过了几分钟，言颜才回复：别聊他了，你这孩子写完作业没事做就预习课本，我这大人跟你没啥好聊的。

钱铮一看这不行，好不容易加上微信，才聊几句她就不想聊了，他还有很多问题要问。

他赶紧回复：你是不是我朋友？我学习压力大，跟你聊一会儿天排解压力，你还不愿意搭理我？

言颜：你忽悠谁呢，我没来之前，也没见压力把你压死。跟你做朋友，还要兼职排解压力，太累，绝交。

钱铮决定不兜圈子，问关键的：你住哪里，我周末去找你玩。

等了好大一会儿，言颜也没有回复。

因为有人在急促的敲她家门。

开门一看，是唐玉婷，抱着yoyo，一脸急色，“颜颜，yoyo吃了零食后，突然呕吐腹泻，是不是病了呀？”

唐玉婷没养过宠物，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没敢跟钱铮说，他工作忙怕他担心，想打电话给贺琳达，贺琳达租的房子离这里不近，只好求助言颜。

言颜见狗狗精神状态很差，耷拉着耳朵，眼睛微睁，“可能是病了，最好去宠物医院就医，阿姨，您等着，我拿下手机，马上带yoyo去医院。”

在手机上查到附近的宠物医院，叫了辆网约车，言颜和唐玉婷火急火燎的往医院赶。

到了医院，唐玉婷抱着yoyo，言颜去挂号。

医院病号多，一只大鹅挺着脖子“嘎嘎嘎”的在大厅内叫唤。

言颜挂完号回来，带唐玉婷去诊室门前排队，两人站在门诊门口，瞧见里面的病号是一条鱼，躺在蓝色的布上，不用打麻药，缺水自然蔫吧。

医生给鱼听诊后，拿起一把像剪刀的镊子，夹住酒精球给鱼消毒。

唐玉婷小声问言颜：“这是治鱼还是腌鱼？”擦的真不是料酒？

言颜听见医生说鱼肚子上长囊肿，需要穿刺把积液吸出来，不无担心的想，这位病号术后三天能不能碰水？

鹦鹉鱼转病房后，轮到yoyo，医生粗略诊断完，拿不准yoyo是肠胃问题还是中了病毒，让家属带它去拍片和验血。

唐玉婷抱累了，言颜替她抱着yoyo，先去拍片，放射科有几位病号在等候，看电视屏幕显示，目前正在拍片的是一只叫大伦的王八。

yoyo无精打采的趴在言颜怀里，狗生多艰，住院还要排队。

唐玉婷看着前面排队的两只猫，一只小猪，还有先前大厅乱叫的鹅，感觉自己混进动物世界。

言颜耐心的给yoyo打气，“yoyo宝贝，振作起来，看完病就可以回家啦，等会儿还要抽血，你可不要叫，让其他猫、狗、鸟看看，你不仅长得美，还狗血丰富。”

唐玉婷低低笑出声，问她：“你的名字是哪两个字？”

“我姓语言的言，名颜色的颜。”

“言颜。”唐玉婷点点头，接着问：“多大了？”

“25岁。”

“比我儿子小四岁。”

言颜摸狗头的手停顿片刻，差四岁，一个曾经跨不过去的沟。

这时，手机提示有消息。

言颜拿出手机一看，还是备注“曹浩然小号”发来的，只有一个问号，在重复问她住哪里。

下一个轮到yoyo拍片，言颜简单的回复他：不告诉你。

曹浩然小号秒回：你告诉我地址，我不去找你，给你寄好吃的。

轮到yoyo拍片，言颜收起手机，打算不理曹浩然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钱铮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回复，心说曹浩然确实不行，在言颜心里没分量。

经过医生诊治和检查，确认yoyo得了犬细小，必须在医院挂水治疗，每天挂水，存活率会高一点，有50％，大致花费需要四五千，但不保证一定能活。

医生说话冷静，波澜不惊，有很多宠物主人一听价格和成活率，大部分选择不治疗，四五千完全可以再买两条狗。治与不治，他见怪不怪。

言颜马上道：“钱不是问题，马上给它挂水吧。”她请服务人员带唐玉婷和yoyo先去挂水，自己去付费。

唐玉婷没说什么，看病要紧，等钱铮回来，让他把钱还给言颜，并且好好感谢她。

十几分钟后，yoyo趴在挂水的台子上，许是太累，闭着眼睛睡着了。

唐玉婷和言颜坐在椅子上，看着yoyo挂水，唐玉婷说：“太晚了，你回家睡觉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言颜摇头，声音温柔却不容拒绝：“一起来的一起回。”

唐玉婷微怔，“谢谢你，今天多亏有你，当时把我吓坏了。”

“犬细小是很常见的病，一定能治好，我明天排练完回家，再带yoyo来挂水，都怪我给它吃零食。”言颜安慰唐玉婷。

“医生不是说了，跟零食没有太大关系，是病毒引起的，不要自责。”

唐玉婷扫了一眼周围带宠物挂水的人，年轻人居多，有男有女。

她有十年不曾接触日新月异的社会，刚出狱那段时间，甚至听不懂年轻人嘴里蹦出的一些词。

有天在小区广场溜达，听见两个年轻妈妈热烈讨论孩子学习，一个说太内卷，鸡娃不如鸡自己，另一个说鸡不动，现在躺平，以后摆烂，社畜不分贵贱。

唐玉婷听了半天，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中国话。

还有满大街送外卖快递的小哥，连买菜都可以直接送上门。

难道是生活方式变得轻松简单，才让现在的年轻人不愿意结婚生子了？她问言颜：“你有男朋友吗？结婚了吗？”

换成别的大妈阿姨问这种私人问题，言颜觉得自己会反感，可是唐玉婷问她，好像就是随意问问，没有刻意打听的口吻。

言颜想起自己那山河破碎风飘絮的过往，说：“没有男朋友，更没结婚，看破红尘，大彻大悟了。”

她刚说完，昏睡不醒的yoyo“汪汪”叫了两声，像是提反对意见，叫完又闭上眼。

唐玉婷说：“我儿子也是，快三十的人，不找女朋友，不提结婚，有时候，他爸爸劝他可以给家族添丁了，他就让他爸去看看男科，力争生三胎。”

说着，唐玉婷似乎看到钱国强又红又黑的老脸，忍不住笑起来。

言颜哈哈大笑，这什么逆子。

“其实我儿子长相还不错，身高也够，我就纳闷，为啥不招女孩子喜欢？”

言颜听完这个描述，认真品品，觉得该逆子可能是社会的边角料，妈妈的小骄傲。

“不过，我觉得他有事瞒着我。”唐玉婷曾经问钱国强关于钱铮这十年来的事情，钱国强一句话就给她打发了——记性不好，记不住，你问钱铮。

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也有那么一丝好奇，言颜问：“瞒您什么？”

唐玉婷想了想，说：“我觉得他有喜欢的人。”

言颜更好奇了，当妈的都是福尔摩斯吗？“您怎么知道的，凭直觉？”

“不是。”唐玉婷说，“我是学法律出身的，凡事讲究证据。”

她停了停，“虽然有好多年，我没有在他身边，可是人的性格出生时是什么样，以后就是什么样，很难改变。”

“我儿子从小就是典型的情感慢半拍的孩子，也就是所谓的直男，他小时候只跟男孩子玩，青春期，很多男孩都开始注重仪表，在女孩面前会羞涩，他的情感出不来，一天到晚除了上学就是打篮球踢足球，什么女孩子不女孩子，发型乱不乱的，他完全不关心。”

“他工作后，和他爸爸来看我，他爸跟我说，这孩子上大学不谈恋爱，不捯饬自己，给他买衣服买鞋买表买饰品一点兴趣也没有，只喜欢电子产品。”

言颜越听越感兴趣，似曾相识感隐隐冒出来，说的她都想见见唐玉婷儿子，到底是何方大直男。

唐玉婷话锋一转，“去年，我偶然发现他竟然戴项链，也不算项链，就是一颗金珠子，很小，上面刻着他名字的缩写。一定是别人送给他的，以他的性格不会买这种东西。”

刻名字的转运珠？

言颜忽然觉得唐玉婷儿子也不算直男，顶多闷骚型，这么一对比，钱铮可真够绝情的，她斥巨资送他的珠子，他不戴了，换上和他女朋友成对的玉石珠子。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不戴可以还给她，卖了兑换钱。

唐玉婷遗憾道：“可惜一直没见他带女孩回来，估计性格太直不解风情，没追到人家。”

她自己没有经历完整的婚姻家庭生活，进入婚姻或许没那么幸福，但对于没进入过的人，总存一份期待，回首半生，年轻犯的错，毁掉的事业，冰冷铁窗的十年，也能写本厚厚的书：

妈妈曾经是美人，大学毕业，脚踩高跟鞋意气风发的出入高端写字楼，追求妈妈的人会拿花等在巷子口......

故事转折前，唐玉婷思绪回笼，淡然一笑，哪种人生都值得认真对待，然而作为母亲，她希望钱铮能有正常的生活。

“我见过比你儿子还直的男人，堪称人间钢尺。”言颜突然来一句。

能瞬间拉进女人友情的话题：一个是吐槽男人，另一个是吐槽婆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唐玉婷说自己儿子，言颜说钱铮，互相比较谁更直。

言颜说：“以前我们一起看电视剧，女主角从半空掉下来，幸好被男主接住，我正高兴呢，他说太假，以这个高度和速度掉下来，被人伸出手臂接住，至少“咔咔咔”断成三截。”

唐玉婷不甘示弱，“我儿子小时候，我做一盘炒饭，问他好不好吃？他说好吃。”

“我趁机告诉他，好吃是因为有妈妈的爱在里面。”

“他瞪大眼睛说，好吃是因为用了猪油。”

说完，两人同时笑弯了腰。

远在香港的钱铮一会儿平躺，一会儿趴着，怎么也不舒服，腹背受敌。

提起吃，言颜从包里拿出剩的两个月饼，递给唐玉婷一个，说：“阿姨饿了吧，这月饼特别好吃，美容院送的。”

唐玉婷捏着月饼，疑惑地仔细瞧了又瞧，送到嘴里尝了尝，这口感，这大小，这形状？

真不是她自己做的吗？

不过她没敢说出来，手工月饼的馅料和模具大差不差。

一连几天，言颜排练完音乐会回到公寓，唐玉婷会烧好饭叫她和阿琳过来一起吃。

言颜是实诚人，合口味的菜可以扒拉一碗饭，不合口味的菜她招呼阿琳别客气，多吃点。

唐玉婷看在眼里，笑意藏不住，每天能和言颜这样的姑娘待在一起，不敢想象生活会有多开心。

吃完饭，阿琳开车把唐玉婷和言颜送到宠物医院，yoyo打完点滴再来接她们。

周六，言颜排练完回来，到饭点，唐玉婷没有像往常一样叫她过来吃饭。

邻里之间，叫吃饭是情分，不叫吃饭是本分，可言颜坐卧不安，她不考虑那些蹭饭占便宜的事儿，她担心唐玉婷没吃饭。

阿琳问言颜要不要下楼吃饭。

言颜穿上外套，说要去敲2601的门，问问唐玉婷吃饭没有。

“唐阿姨？”言颜敲门，“您在家吗？”

唐玉婷在屋里应声，“在呢，你等等。”

好大一会儿，门才打开，唐玉婷一手扶腰，一手撑住门框才勉强站稳，“犯腰疼，做不成饭，忘了跟你说。”

言颜急道：“都这样了，您还不去医院。”

唐玉婷也没办法，还有只病恹恹的狗要照顾，yoyo保住了命，但挂水几天，几乎不能吃食，整个狗无精打采。

“咱们买点吃的，先去宠物医院给yoyo挂水，今天医生不是说要给它做全面检查，又要拍片又要抽血的，早去早回。”

言颜搀扶唐玉婷到沙发坐下，转身对阿琳说：“辛苦你带唐阿姨去医院看腰，我自己带yoyo去挂水。”

“不行，你一个人搞不定，而且太麻烦你，我过意不去。”唐玉婷拉着言颜的手，“还是我跟你一起去，明天我儿子出差回来，我让他陪我去医院看病。”

唐玉婷双手托腰，挣扎站起来，“走吧。”

言颜劝道：“我吃您家米了，当然要管您家的事，我能搞定yoyo的，实在不行，医院的护士也会帮我呀，就这么定了，阿琳带您去医院，我带yoyo去医院，出发。”

话说的太满，打脸光速袭来。

yoyo抽血吠的言颜耳朵都聋了，几滴血撒在她白色衬衫上，应了那四个字：狗血喷人。

医生说yoyo恢复的不错，今晚再挂一次水，彻底消炎，明天就不用来了。

言颜坐在椅子上，陪yoyo挂水，深刻觉得唐玉婷的儿子命好，明天出差回来，不仅他妈好了，他的狗也好了。

命好的钱铮搭乘下午香港飞滨海的航班，在yoyo挂上水的那一刻，打车离开滨海国际机场。

原本计划明天回来，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劲儿，彻夜加班搞定了方案，好像晚回滨海一天，某人就会离开似的。

这几天忙的昏天暗地，晚上回酒店接近半夜，没机会给言颜发微信，再者顶着曹浩然的名义天天给言颜发消息也不合适。

上出租车后，先给唐玉婷去电话，铃声响了许久，他妈才接：“喂，钱铮，什么事？”

“妈，你在不在公寓，我出差回来了。”

唐玉婷惊讶道：“你不是说明天回，你到家了？”

“忙完就回来了，还没到家，在路上。”

唐玉婷说：“我腰不舒服，来医院做理疗，现在刚做完，既然你回来了，我就不去你那儿了。”

“你还在医院？”钱铮皱眉，“腰疼的厉害吗？我等会儿到家开车去接你。”

“现在好多了，就是上了年纪的缘故。”唐玉婷说，“你不用来接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跟你说，yoyo在宠物医院挂水呢，你赶紧去接应一下，住你对门的小姑娘在帮忙看着。”

“yoyo病了？”钱铮一惊，他走的这几天，到底发生多少事，“怎么不早告诉我？”

“告诉你，你干着急，离那么远，也帮不上忙。”唐玉婷催他，“你先去接应人家，回头我再跟你细说。”

她不放心的嘱托钱铮：“小姑娘年龄不大，心地非常好，你对人家和善一些，我把她电话号码发给你。”

钱铮想起那个粉色冰激凌蛋糕和对门脏兮兮的运动鞋，莫非2602住了一男一女？

“哦，那小姑娘叫言颜。”

钱铮骤然瞪大眼睛，脑海里飘过花姐那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倒真让邱子豪那孙子猜对了，言颜住在对门。

一阵狂喜席卷心头，钱铮望着窗外的夜色，阴沉潮湿，他却以为普通路灯也亮成太阳，嘴角扬起来就放不下去，“放心，我一定会对她好。”

出租车到达公寓，钱铮拉起行李箱狂奔到地下车库，家也来不及回，开车赶往唐玉婷发来的宠物医院地址。

十分钟的车程漫长的像在几十公里开外，到医院后，钱铮向护士打听清楚宠物挂水的房间，三步并作两步的奔过去。

推开房门，环视一圈，在角落的挂水台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背对房门坐着，大约累了，正握着拳头捶打肩背。

钱铮走过去，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

言颜偏头，如踩到地雷，脱口而出：“怎么是你！”唐玉婷打电话说她儿子来接应，她儿子是钱铮？！

“不能是我？”钱铮反问。

一惊，不乍，双双没了下文。

成年人自动修炼出一份从容，多大仇多大怨，底下暗潮涌动，面上云淡风轻。yoyo看到钱铮来，打起精神“汪汪”叫两声，又闭上眼。

钱铮伸手摸yoyo头，抬手的瞬间，手腕上的玉珠子晃过言颜的眼尾，她想起唐玉婷说钱铮脖子戴了一颗刻着他名字缩写的转运珠。

是她送的那颗吗，如果是，他什么意思，吃着碗里想着曾经锅里的？

她当即否定这个想法，他言之凿凿的说永远不会喜欢她的话还没从记忆里流逝，那就只有一种解释：

他怕戴在手上被小偷偷走。

而且唐玉婷不知道的是，钱铮有女朋友，可能还没有到见家长的地步。那他手腕带饰品，唐玉婷怎么不觉得奇怪？

想不通，跟她也没任何关系。

周六是宠物医院会员日，护士给辛苦的铲屎官们一人两块曲奇饼干。

言颜到现在还没吃饭，饥肠辘辘，她和钱铮守着同一只狗，自然只分到两块饼干。

一分钟，饼干进到胃里，意犹未尽。

“钱铮？”她轻声叫他名字，直呼其名，一丝怪异。

“嗯？”

钱铮侧头看她，她盯着手上的空纸盘。

言颜犹豫片刻，把空纸盘递给他，“你再去帮我要两块。”

“自己不能去？”钱铮端着纸盘，升腾淡淡的空虚。

“我不好意思去问，万一不给，怪丢人。”言颜说，“你去要。”

钱铮：“我就好意思？”

“你城墙厚。”

钱铮站起来，觍着脸去护士台问能不能再给一份，护士说分完只剩一块饼干，给你吧。

他拿回饼干，言颜一看，“你吃了一块儿？”

“我自己拿的我不能吃？”

言颜拿走饼干，两口吃完，“还能再要——”

“没了。”

钱铮坐下，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致的问她：“你又认识我了？”

言颜回答：“经过你妈不厌其烦的介绍，认识了。”

“那你应该知道我比你大，出于礼貌，是不是喊名字后加“哥”比较合适？”

“秦始皇比你大，你学历史的时候，喊他嬴政哥了吗？”

言颜拿起手机，刷朋友圈，摆出一副生人勿扰的样子，顺便奉劝他：“我们不熟，别套近乎。”

她强迫自己认真刷朋友圈，每一条消息，一个字一个字的默念，连广告也没放过，都这么认真了，一条没记住。

“你还没吃饭吧，等yoyo挂完水，我请你吃饭，聊表感谢。”他语气自然。

言颜拒绝：“不用，你把治疗费还我就行，五千多，算六千。”

头一次见欠钱往上取整的，钱铮笑了笑，“最近手头紧，分期付款，每次六十，分100次还清。”

他拿出手机，“加个微信？没带现金。”

言颜瞟他一眼，听出他话里的讽刺，打开微信收款码，没好气道：“一次性付清。”

钱铮扫码转钱。

言颜收到后，一看，他还真只转了六十，备注：首次还款，“你有病吧。”

钱铮喉咙发干，咳一嗓子，“微恙。”

“你别想赖账，赶快还钱。”言颜瞪他，说他城墙厚，他还刷上涂料了。

钱铮把手机搁在挂水台，两手交叉托住后脑勺，疲惫的靠在椅子背上，从昨天到现在，只睡了四五个小时，脑子运转慢一点，但记性还不错，“其实是你欠我钱没还，你忘了吗？”

“你不要乱讲，我什么时候欠你钱？”

钱铮回答：“之前你给我打的欠条，六万，还在我家抽屉躺着，你要看的话，我回去拿给你看，反正咱俩住的近。”

言颜语塞，她想起来了，那时跟钱铮吵架，一气之下打欠条跟他绝交，好在爸妈很争气，她又变成富二代，还他就是，“你打开收钱码，我扫你。”

“不，我只接受微信转账。”钱铮坐起来，摸到手机，打开微信名片二维码，“你加我，然后转账给我，咱们两清。”

加就加，转完钱之后再把他删除。

言颜愤愤的盯着那个二维码，迫于欠债还钱的道德束缚，打开手机扫码，弹出的头像是yoyo的狗头，她欣赏了一会儿yoyo的大眼睛，迟钝半分钟才发送申请。

五年前消失的人，重新出现在列表顶端，她转账五万四，“你点击接收。”

“收钱后，是不是就删除我？”钱铮望向她，看不够她的脸，照片上的人，视频里的人，记忆中的人，远不及本人生动。

言颜被戳破心思，回答“是”显得小心眼，回答“不是”还要留着他在微信里躺尸，选择装聋作哑。

“不着急，先欠着。”

“你刚才还说最近手头紧？”言颜挖到他话里的漏洞，呛他：“现在又说不着急，嘴里没一句实话。”

浓厚的云层堆积在天边，滨海好多日子没下雨，这会儿绵绵细雨吹落，斜斜打在挂水台后的窗子。

相似的场景，亦如五年前那个心碎的夜晚，他们坐在车里，看外面雨丝漫天落下，打湿绝望的心。

钱铮说：“我撒谎了。”

爱是真的，必须放手也是真的，唯有说出口的话是假的。

言颜不明白钱铮说撒谎是指手头紧骗人还是不着急骗人，她只知道yoyo挂完水，该回家了。

钱铮抱起yoyo，言颜跟在后面，细雨如织，两人一路沉默的来到宠物医院后面的停车场。

还是那辆黑色的宝马。

看来手头紧可能是真的。

钱铮打开后车门，把yoyo放到后座，盖好毛毯，关上门，转身，见言颜还站在那里，没有上车的意思。

“怎么不上车？”

言颜脸色沉静，说：“你走吧，有人来接我。”阿琳发微信说已经把唐玉婷安全送回家，马上来宠物医院接她。

钱铮望着她，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五年发生很多事情，改变很多人，曾经只信赖他的女孩让他走。

“颜颜，一定要跟我保持距离吗？”

言颜冷静的说：“不应该保持距离吗，不然会被认为自作多情。”

钱铮如鲠在喉，当年伤人的话说了一箩筐，如今她还能心平气和的跟他说话已经是良好教养发挥到极致。

“当我自作多情，下雨了，我送你回家，邻居互相帮助。”

言颜摇头，“钱铮，真的不用，我不知道花姐为什么要让我住在你家对面，但这不是我的意思，我明天就会让花姐退租，搬去酒店住。”

“不必。”钱铮说，“如果是因为我，你才要去酒店，我可以走，你在那里住的挺好，我不打扰你。”

汽车大灯射来一道强烈光束，扫过暗色的路面，停在两人面前。

阿琳摇下车窗，冲言颜挥手，喊道：“颜颜，上车。”

言颜擦过钱铮身边，去副驾驶侧开门。

交错的一瞬间，他拉住她的手，低声说：“颜颜，我不想跟你说对不起，我没有对不起你。”

言颜微怔，当年主动要追求她的人是他，牵手，拥抱，亲吻，在一张床上抱着睡觉，每样都做过了，最后却告诉她，他做这一切是因为寂寞而不是喜欢，如果这都不算对不起，那怎样才算对不起。

她甩开他的手，冷掉声音：“我不计较了。”

言颜走到副驾驶门前，正要开门，钱铮一个箭步冲过来，按住她的手，说：“我计较。因为你，我享受到从未有过的快乐，怕让你知道我的过去，也期待过跟你有将来。颜颜，你回到滨海，是这五年里我最开心的事情。”

“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可笑吗？”言颜推开他的手，“你这样做，对得起你女朋友吗，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钱铮一愣，“没有女朋友。”

他想到什么，“如果你指的是在机场遇到的女生，她是我表妹。”

言颜气笑了，“你究竟有几个好表妹？”

“就一个，机场那个。”他补充，“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缠在心上的某个结忽然崩开，言颜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接下去，拉开车门，上车走人。

阿琳在路上给言颜买的饭，言颜端着碗，吃的欢。

阿琳偶然瞥到言颜的笑容，好奇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言颜说：“因为yoyo康复出院。”

“刚才在车外跟你说话的是唐阿姨儿子吗？”

“嗯，是她儿子。”

“你们聊什么呢？聊那么长时间。”

“聊yoyo病后护理。”

阿琳把言颜送回公寓，到26楼，电梯打开，唐阿姨的儿子站在两个门之间，双手抱胸斜靠墙，如地痞似流氓。

言颜没理钱铮，阿琳倒是礼貌的向钱铮点头示意。

眼看阿琳即将进言颜家门，钱铮伸手拦住她，眸色凌厉，“太晚了，你回去。”

不待阿琳说话，言颜从门内出来，抢先道：“大哥，你管这么宽，我不同意。”

她还要跟阿琳一起敷面膜呢。

阿琳看着钱铮，说话不客气：“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我？”

钱铮道：“你想去哪去哪，别去言颜家里。”

言颜皱眉，“我就让阿琳来我家，你管不着。”

“他进去，我也进去。”钱铮耍无赖，反正他城墙厚。

言颜双手叉腰瞪他，反思是不是给他脸了。

阿琳说：“看在你是唐阿姨儿子的份儿上，不跟你计较，让开，我不揍你。”

钱铮嗤笑，“揍我的人还没出生。”

他忽然伸手扣住言颜后脑勺，猛地亲在她额头，“啵”一声，响彻云霄。

浅浅绿一下。

言颜和阿琳同时惊呆。

钱铮挑衅的睨阿琳。

阿琳从他嚣张的脸上读出两句话：你打我撒，你打我撒。

言颜胡乱擦了擦额头，咬牙切齿的吼道：“我刀呢？”

话音刚落，阿琳一拳挥向钱铮，钱铮扬手抓住阿琳的拳头，收拳的瞬间，一记扫腿踢向对方膝盖。

阿琳早有防备，跳起躲过，却正中钱铮下怀。借着旋转的力道，一记回旋踢直取阿琳胸口。

阿琳双手交叉格挡，却还是被这一脚的力道震得后退数步。她甩了甩发麻的手臂，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有两下子。”

武林高手们过招看的言颜一愣一愣的，没等出声劝架，阿琳的拳头如风一般再次袭击钱铮。

拳拳到肉。

她的拳头擦过钱铮脸颊，钱铮的肘击撞上阿琳肩膀。两人同时后退，又同时扑向对方，拳头在半空中相遇，发出一声闷响。

钱铮瞬时指节发麻，小看了眼前男人。

男女力量毕竟悬殊，阿琳痛的跪在地上，手掌充血，红肿的吓人。

言颜冲到钱铮跟前，本着打人不打脸的原则，气急败坏的对他后背前胸小腿一顿拳打脚踢，“你打她干嘛，你都把她打坏了。”

钱铮捂着头，急声辩解，“我怕他进屋里不干好事，总之，我还是那句话，他要进去，我也进去。”

“她一个女生，能干什么坏事！”言颜懒得再理钱铮，扶起阿琳，进屋里包扎上药。

“嘭”，大门在钱铮眼前关上，不容分说的把他隔在门外。

“女人？”

钱铮仔细想想，豁然开朗，叫阿琳的女人一定是花姐雇来保护言颜的，但她实在雌雄莫辨。

他甩甩发麻的手，“嘶嘶”呻吟，心里明明高兴的一匹，嘴上却骂：“这女人踏马吃铁长大的，拳头这么硬。”

不过，女人好啊，毛主席都说了，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