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捡三年废品供我读书，妈妈发现存折后，我哭着说出真相

消毒水混着白被子的凉意，顺着鼻腔直往肺里钻。我蜷在医院走廊的塑料椅上，指甲把红布包的边角抠得起了毛边。这包是刚输完液的姥姥塞给我的，她手背上还贴着胶布，说话时气若游丝："小芸，这钱你收着，别让你妈知道。"

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急促了两拍，护士推着抢救设备冲进来时，我被挤到墙角。妈妈攥着姥姥的手哭，眼泪吧嗒吧嗒砸在病号服的纽扣上："妈你撑住，医生说能救的......"

姥姥走的那晚，我躲在楼梯间打开红布包。一本工商银行的存折躺在里面，封皮磨得发亮，夹着张皱巴巴的纸条，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小芸上大学用，别让你妈操心。"看到存折余额时，我心跳漏了一拍——两万三千六。姥姥就靠那点退休金过活，得攒多少年才能凑出这笔钱啊？

妈妈整理姥姥遗物时翻出了红布包。她举着存折的手直发抖，指甲盖都泛白了："你姥姥是不是糊涂了？我供小芸上大学的钱早备好了，她当我是要逼死她？"

我盯着妈妈发红的眼眶，想起上个月那场吵架。姥姥偷偷塞给我卖废品的钱，说给我买复习资料，偏巧被妈妈撞见。她当场就急了："妈您缺这点钱？小芸的学费我出得起！"姥姥缩着脖子退到墙角，白头发被空调风吹得乱蓬蓬的："我就想给外孙女攒点......"

"你姥姥这辈子最会藏心眼。"妈妈把存折拍在桌上，"当年我和你爸离婚，她非说我对不起这个家；后来你爸再婚，她又偷偷塞钱给你，说是'姥姥的私房钱'。现在倒好，临死前还防着我。"

我没接话。记忆里的姥姥总在厨房忙活：蒸槐花馍时踮着脚够窗台的竹匾，织毛衣时戴着老花镜，针脚密得能数清。有次我发烧，她背着我走了三站路去诊所，后背的蓝布衫全被汗浸透了，还笑着说："小芸沉了，姥姥老喽。"

第二年春天，我在旧衣柜里翻出个铁盒。掀开姥姥的旧毛衣、褪色的围巾，最底下压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是一沓收据——2018年3月，废品站收纸箱5块；2018年5月，塑料瓶12个1块2；2019年1月，旧报纸23斤11块5......每张收据背面都标着日期，字迹从工整到歪斜，最后几页的字洇了水，像是被泪水泡过。

"小芸？"妈妈端着切好的苹果进来，瞥见我手里的收据，突然噤了声。她伸手摩挲那些皱巴巴的纸，指甲轻轻划过"2020年7月15日，纸箱37斤18块5"那行字："你姥姥去年夏天摔了一跤，膝盖肿得走不了路，我还以为她是去公园遛弯......"

我突然想起那天，姥姥说去菜市场，结果傍晚才回来，裤腿上沾着泥。她从布袋里掏出把青菜："卖菜的老张头给的，新鲜。"现在才懂，她是瘸着腿去小区收废品，被保安拦了几次，才绕到菜市场后面的巷子里。

"她总说'姥姥还能动'。"妈妈声音哑了，"去年冬天我给她买了件羽绒服，她非说贵，偷偷退了，结果自己穿件旧棉袄去捡纸箱，感冒了半个月......"

我翻到最后一张收据，日期是2021年2月28日——姥姥住院前三天。上面写着"硬纸板58斤29块"，背面有行小字："小芸的学费够了，还差三千六。"

"那天她给我打电话，说头晕。"妈妈突然哭出声，"我还骂她矫情，说老人都这样。她嗯了两声就挂了，结果当天晚上就进了医院......"

我攥着存折和收据，突然懂了姥姥的心思。她知道妈妈总觉得亏欠她，宁可弯着腰捡废品，也不肯让女儿"施舍"；她知道妈妈嘴硬心软，怕真相会让她自责，所以用最笨拙的方式，把爱藏进红布包。

上个月去看妈妈，她正蹲在阳台晒被子。阳光透过纱帘落在她头上，我这才发现她鬓角的白发比去年多了好些。"妈，"我把存折和收据递过去，"姥姥攒的钱，够给我买束花吗？"

妈妈接过东西，阳光里她的眼睛亮得像星星："买最大的，插你姥姥床头。"

现在我常去姥姥的老房子。窗台上还摆着她养的绿萝，厨房竹匾里晒着去年的槐花干。有时我会对着空气说："姥姥，您藏的钱我找到了，比您想的还多。"

风从窗户吹进来，槐花干被吹得簌簌响，像极了那年姥姥蒸槐花馍时，竹匾碰撞的脆响。

你说，是不是所有老人都这样？把爱藏在最旧的布包里，藏在最破的收据里，藏在最怕麻烦儿女的心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