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问我工资,妈妈踢我一脚我改口说两千,奶奶叹气啥时能帮堂弟
发布时间:2025-07-06 20:01 浏览量:25
周末的家庭聚餐,定在我爸妈家。
说是聚餐,其实是一场早就定好主角和剧本的鸿门宴。
大伯一家,包括老祖宗奶奶,一个不落地都被请了过来。
满满一桌子菜,热气腾腾,我妈赵慧兰在厨房和饭厅间来回穿梭,脸上堆着殷勤的笑。
气氛看似其乐融融,可那笑意根本不达眼底,像一张紧绷的面具。
“晚晚啊,来,多吃点芹菜。”奶奶用她那双布满老年斑的手,夹了一大筷子我不爱吃的芹菜到我碗里。
我只能僵硬地笑着说谢谢。
她浑浊的眼睛在我身上打量了一圈,慢悠悠地开口:“听说你在大公司上班,现在一个月能拿多少钱啦?”
来了,正题来了。
饭桌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关心,每一句嘘寒问暖,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我早就准备好了答案,打算笑着报出两万五的实数。
我想让爸妈在亲戚面前长长脸,让他们知道,他们女儿有出息。
“阿姨,晚晚在公司是高级数据分析师,很厉害的。”我还没开口,我老公林哲先带头夸上了。
我妈立刻给他夹了块排骨,“小林多吃点,看你瘦的。”
我清了清嗓子,正准备说出那个能让他们挺直腰杆的数字。
“现在一个月到手……”
话还没说完,桌子底下,一只穿着硬质皮鞋的脚尖,精准而狠厉地踹在了我的迎面骨上。
一阵钻心的剧痛瞬间从腿上传遍全身,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准备好的话也硬生生卡死在喉咙里。
我惊愕地扭头去看我妈。
她正若无其事地给奶奶添汤,侧脸的线条绷得死紧,递过来一个刀子般的警告。
有些疼痛不是来自外界的伤害,而是最亲的人,用最熟悉的方式,给你最精准的警告。
我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那一脚,不是提醒,是命令。
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又干又涩。
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没……没多少,扣完五险一金,到手就……就两千来块。”
话音刚落,饭桌上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奶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换上了一副毫不掩饰的失望和嫌弃。
她“啪”地一声把筷子重重拍在桌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才两千?”她拔高了音量,满是刻薄,“两千块钱在市里怎么够花?我可怜的浩浩,还指望他姐能帮衬一把,凑个首付好娶媳妇呢!”
奶奶口中的浩浩,是我的堂弟,苏浩。
大妈王亚萍立刻阴阳怪气地接上话:“就是啊,晚晚,你可是985毕业的高材生,怎么混得还不如我们家浩浩出去打零工挣得多?这书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当你的价值不能被他们利用时,你所有的努力和成就,在他们眼里都一文不值。
我爸苏建军埋着头,拼命往嘴里扒饭,仿佛要把自己变成一个透明人。
林哲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他想说什么,被我在桌下悄悄按住了手。
这顿饭,我吃得如坐针毡,味同嚼蜡。
好不容易熬到他们离开,我妈前脚刚关上门,我后脚就忍不住了。
“妈,你刚才为什么要踢我?”我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赵慧兰“砰”地把门反锁,压低声音就冲我骂了过来:“你死心眼啊!你猪脑子啊!你跟他们说实话干什么?让他们知道你一个月挣两万五,以后还不跟吸血鬼一样贴上来扒你的皮?”
她指着我的鼻子,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
“你奶奶心里只有她那个大孙子,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这是为你好!保护你懂不懂!”
“为我好?”我委屈得眼圈都红了,“为我好就是让我当着全家人的面撒谎,让他们所有人都觉得我是个没用的废物?”
她说的为我好,就像在我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然后告诉我,这是在给我消毒。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我爸苏建军终于开了金口,一开口就是和稀泥。
“你妈也是一片苦心,她还能害你吗?都是一家人,和和气气的比什么都强。”
我看着他逃避的模样,心里一阵发冷。
带着满腔的愤怒和无处发泄的委屈,我拉着林哲回了我们自己的家。
一进门,林哲就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卷起我的裤腿。
白皙的迎面骨上,一道清晰的红痕已经开始泛紫,中间还有个脏兮兮的鞋印。
他的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来。
我把事情原委一说,他气极反笑:“他们这是在PUA你!什么为你好,什么保护你?我看她是怕你这块肥肉一次性被抢光,她想留着自己细水长流地慢慢割!”
“晚晚,这不是爱,这是控制,是绑架!”
林哲的话,像一把锋利的钥匙,第一次,狠狠地捅进了我思想的牢笼。
有些真相,需要别人帮你戳破那层窗户纸,尽管会痛,但至少能让你看见外面真实的世界。
林哲的话像魔咒,在我脑子里盘旋了一整夜。
我失眠了,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过去二十多年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我妈口口声声说为我好,可她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指向一个目的——榨干我,去填补大伯家的无底洞。
从我上大学开始,我妈嘴边就挂着一句话:“大伯家不容易,你堂弟苏浩学习不好,以后全靠你了,你可得多拉他一把。”
我拿到第一笔三千块的实习工资,还没在手里捂热,就被我妈拿走了。
她说:“你弟手机旧了,同学都笑话他,这钱先给他买个新手机,年轻人要面子。”
于是,苏浩用上了最新款的智能手机,而我,用着我爸淘汰下来的旧款,卡得连微信都打不开。
我工作第一年,拿了两万块年终奖。
我爸说是“借”去给苏浩“创业”,开个奶茶店。
结果那家店开了不到三个月,就因为苏浩懒得早起备料,关门大吉了。
两万块,打了水漂,连个响声都没听到。
他们说“借”,却从没提过一个“还”字。
这些年,我为苏浩花的钱,大到电脑、旅游,小到衣服鞋子、游戏充值,多得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每一次我稍有犹豫,我爸妈就轮番上阵。
“你是姐姐,帮弟弟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亲戚之间就是要互相帮助,不然还叫什么亲戚?”
“你挣得多,花点怎么了?你弟多可怜。”
亲情的账本上,我永远是支出方,而收款人那一栏,写的却从来不是我的父母。
“两千块”事件才过去没几天,我妈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电话一接通,她就唉声叹气,语气沉重得像是天要塌了。
“晚晚啊,你堂弟苏浩,最近谈了个女朋友。”
“那姑娘人不错,就是……人家里提了个要求,结婚必须得有婚房。”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大伯家那个情况你也知道,砸锅卖铁也凑不出首付。你奶奶为这事着急上火,人都病倒了,在社区诊所输液呢!”
我妈顿了顿,终于图穷匕见。
“晚晚,妈知道你其实挣得不少。你跟林哲结婚,他家买的房子,也没让你掏钱。你自己的工资肯定都存着吧?”
“这样,你先拿五十万出来,给你弟付个首付,把这事定下来。这钱就算我们跟你借的,以后我们老两口砸锅卖铁,慢慢还你。”
他们的“借”,从来没有还款日期,只有一张名叫“亲情”的无限透支卡。
五十万,她可真敢开口。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妈,我没有那么多钱,这事我得跟林哲商量一下。”
“商量?你商量什么!”赵慧兰的声音瞬间尖利起来,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
“那是你自己的婚前财产!你挣的钱凭什么要跟他商量?林哲一个外人,我跟你说的话你不听,他说的你就当圣旨了?”
“苏晚我告诉你,你别忘了你姓苏!你是不是想看着你奶奶被活活气死?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
电话被她狠狠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手机成了他们家的热线电话。
我爸、大伯、大妈,轮番给我打电话。
内容翻来覆去就那几样:哭穷、卖惨、指责、谩骂。
说我不孝,说我冷血,说我见死不救。
最离谱的是,奶奶竟然让苏浩直接跑到我公司楼下堵我。
正是下班高峰,人来人往,他穿着一身不合体的西装,头发油腻腻的,当着我所有同事的面,可怜兮兮地冲我喊:“姐!求求你帮帮我吧!你要是不帮我,我就不活了!”
周围同事投来异样的打量,我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当你无法满足他们时,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撕下亲情的伪装,用最恶毒的方式,让你万箭穿心。
林哲知道这件事后,彻底被激怒了。
他一把抢过我的手机,让我把所有骚扰电话和信息全部截图保存。
他眼睛里冒着火,但声音却异常冷静:“他们这是在逼你就范。你现在但凡退让一步,他们以后只会更加嚣张,把你吃得骨头都不剩。”
他从书房里翻出一个厚厚的文件夹,重重地放在我面前。
我打开一看,愣住了。
里面全是我这几年的转账记录,每一笔转给我爸妈或者苏浩的钱,林哲都用红笔做了清晰的备注。
“给苏浩买手机,3000元。”
“给苏浩创业,20000元。”
“给苏浩交补习班费,5000元。”
……
一笔一笔,触目惊心。
“晚晚,这不是普通的家庭矛盾,这是赤裸裸的经济纠纷。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在他的坚持下,我第一次拨通了我律师闺蜜姜楠的电话。
爱人最好的模样,不是为你挡风遮雨,而是教会你如何自己撑伞,并永远站在你的伞下。
矛盾在又一个周末彻底爆发了。
这次他们没有提前通知,我爸妈直接带着大伯一家和苏浩,气势汹汹地杀到了我和林哲的家里。
我刚打开门,他们就鱼贯而入,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各自占据了客厅的有利地形。
我妈赵慧兰一屁股坐在沙发正中央,俨然一副三堂会审的架势。
她甚至没看我一眼,直接对着我下命令:“苏晚,今天你必须给我们一个准话,这五十万你到底拿不拿?”
“别拿林哲当挡箭牌,这是我们老苏家的事,跟他一个外人没关系!”
林哲把我拉到他身后,挡在我面前,声音冷得像冰:“阿姨,首先,我不是外人,我是苏晚的合法丈夫。其次,苏晚的钱也是我们夫妻的共同财产。”
“这么大一笔钱,不是说拿就能拿的,更何况是给一个二十六岁、四肢健全却游手好闲的人买房。”
“你什么意思!”大妈王亚萍立刻跳了起来,“你说谁游手好闲?我们家苏浩那是运气不好!你一个外姓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在他们的世界里,“我们家的事”这五个字,就是一道可以把所有道理和法律都挡在外面的墙。
火药桶,被彻底点燃了。
我看着眼前这一张张或愤怒、或贪婪、或麻木的脸,那些曾经被我称之为“亲人”的脸,此刻却无比陌生。
我深吸一口气,从林哲身后走出来,第一次,清晰而坚定地,说了那个他们最不想听到的字。
“不。”
“我不会出这个钱。苏浩已经二十六岁了,是个成年人,他想要什么,应该自己努力去争取,而不是像个寄生虫一样趴在别人身上吸血。”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钟后。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彻整个客厅。
我的脸火辣辣地疼,耳朵里嗡嗡作响。
是我妈赵慧兰。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
“反了你了!苏晚!你真是反了天了!”她嘶吼着,“为了一个外人,跟你的亲爹亲妈,跟你全家作对!我真是白养你了!”
奶奶在一旁用拐杖使劲敲着地板,发出“咚咚”的闷响:“不孝的东西!忘恩负义!你会遭报应的!”
大伯苏建国一直没说话,此刻却冷笑一声,从他随身带来的一个旧公文包里,甩出一张纸,像扔垃圾一样拍在茶几上。
“苏晚,你别给脸不要脸。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你自己睁大眼睛看看,这是什么!”
我身体僵硬,机械地走过去,颤抖着手拿起了那张纸。
只看了一眼,我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那是一张借条。
白纸黑字,打印得清清楚楚。
“今借到大伯苏建国人民币叁拾万元整(300,000元),用于个人应急周转。”
落款的借款人那一栏,赫然签着我的名字:苏晚。
那个签名,笔锋、力道、习惯,和我的笔迹一模一样!
落款日期,是三年前的十月十二号。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炸成了一片空白。
我什么时候借过这笔钱?我怎么可能借这笔钱?
苏建国翘起二郎腿,脸上是得意的、稳操胜券的笑:“想起来了没有?三年前,你急用钱,找到我们家,我二话不说,把准备给苏浩上大学复读的钱都取出来借给了你。”
“这都三年了,连本带利,我们也不多要,你还我们五十万,这很公平吧?你今天不把钱拿出来,那我们就只能拿着这张借条,去法院起诉你了!”
我猛地扭头,死死地看向我的父母。
我爸苏建军,那个永远选择逃避的男人,此刻正低着头,两只手使劲搓着自己的衣角,就是不敢看我。
我妈赵慧兰,那个刚刚打了我一巴掌的女人,眼神躲躲闪闪,飘向了别处。
就是这一眼,一道闪电劈进了我的脑海。
我想起来了。
我终于想起来了。
三年前的那个十月,我妈兴冲冲地拿着一沓所谓的“社区养老补充保险登记表”来找我,说是什么新政策,每家每户都要填,领导催得紧,让我赶紧签字。
那沓纸很厚,她翻到需要签名的地方,催促我快点签。
我当时没多想,签了好几个名字。
原来,在那一沓无关紧要的废纸里,夹着这张足以将我拖入地狱的、伪造的借条!
我浑身发冷,从头顶冷到脚心。
他们不是在向我索取。
他们是在用伪造的证据,进行一场明目张胆的、精心策划的诈骗!
而我的亲生父母,就是这场骗局里,最关键的同谋。
我没有哭,也没有像他们预想中那样崩溃尖叫。
在所有人以为我会跪地求饶的时候,我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张借条,然后拉起林哲的手,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向门口。
“你去哪!”我妈尖叫着想上来拉我。
林哲将我护在身后,冷冷地甩开她的手:“让开。”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我们走进了电梯,金属门缓缓合上,将那些丑陋的嘴脸彻底隔绝。
电梯平稳下行,我的身体才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发抖。
林哲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双臂,将我紧紧地、紧紧地抱在怀里。
“别怕,有我。他们这是诈骗,是犯罪!我们现在就去找姜楠。”
我把脸埋在他的胸口,点点头。
眼泪终于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这不是委屈的泪,这是和过去二十八年的人生彻底告别的,冰冷的泪。
心死,往往不是一个瞬间,而是在无数个失望的瞬间累积后,最后那根稻草落下的平静。
姜楠的律师事务所里,灯火通明。
她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听完我的叙述,又仔细看了看我拍下的借条照片,表情严肃但并不慌张。
“别慌,晚晚。这件事,比你想的要简单。”
她给我倒了杯热水,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让我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了一些。
“第一,借条上的签名虽然是你的,但借款事实是假的。在法庭上,他们需要承担举证责任。也就是说,他们要证明,这三十万真的给过你。”
“第二,法律规定,大额的现金交付,需要提供强有力的证据,比如银行的取款凭证,或者有无利害关系的第三方证人。我相信,这两样他们都拿不出来。”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姜楠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我们需要证明,你是在被欺骗、被误导的情况下,签下的这个名字。”
法律不是冰冷的条文,它是弱者最锋利的武器,前提是你得学会如何使用它。
姜楠看着我,语气平静而有力:“接下来,你要演一场戏。你要让他们所有人都相信,你被这张借条彻底吓住了,你已经准备妥协了。”
我握紧了手里的水杯,点了点头。
按照姜楠的部署,我回到家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我妈打了个电话。
在拨号之前,我按下了通话录音键。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我妈的声音听起来很不耐烦:“又干什么!”
我立刻切换到一种被彻底击垮的、带着浓重哭腔的声音:“妈……”
我只叫了一声,就恰到好处地哽咽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
“妈,那张借条……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真的不记得我借过大伯的钱。你们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一边说,一边挤出几声抽泣。
赵慧兰以为我终于服软了,语气缓和了下来,叹了口气,开始她的表演。
“晚晚啊,你别怪爸妈。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你大伯天天上门来闹,你奶奶又那个样子……我们也是为了你好。”
“你想啊,有了这张借条,你出钱就出得‘名正言顺’了,以后林哲那边问起来,你也好交代,就说是还债。我们都是一家人,这不都是为了你好吗?你就认了吧,啊?”
当猎人以为猎物已经落入陷阱时,他们才会放下所有戒备,暴露出最致命的弱点。
“好……我知道了。”我用带着鼻音的声音说完,挂断了电话。
这段不到两分钟的录音,成了他们设局骗我的,最直接、最无可辩驳的铁证。
与此同时,林哲也行动了起来。
他通过我们公司的人力资源部,以需要整理项目资料为由,调取了我三年前十月十二号那一天的全部打卡记录、办公室门禁记录和工作邮件往来。
白纸黑字的记录清晰地显示,在借条上所写的那个日期,我从早上九点零三分打卡进入公司,到晚上九点三十七分打卡离开,期间没有一次出门记录。
我所有的工作邮件,都证明我当时正在参与一个全封闭式的紧急项目,连午饭都是助理订好送到会议室的。
我根本没有时间,也不可能离开公司,跑到几十公里外的大伯家去“借钱”。
林哲还联系上了当时和我一起加班的两位同事,以及那个项目的负责人。
他们都对那次昏天黑地的封闭加班印象深刻,也明确表示,愿意为我出庭作证。
事实就像一颗钉子,只要你找到了,就能牢牢地钉在法庭的证据板上,任谁也拔不掉。
万事俱备。
我主动给大伯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愿意谈。
“钱的事,我想和全家人一起,最后再当面谈一次。”
大伯在电话那头得意地哼了一声:“早就该这样了!地方你定,时间我们定!”
我选了一家离他们家不远的茶楼,并且特意预定了一间带高清监控摄像头的包间。
我告诉他们,这是为了“以示诚意”,免得事后又有什么说不清的。
他们欣然同意,以为我这是怕了,要留下他们“宽宏大量”的证据。
那天,他们一家人全都到齐了,一个个红光满面,喜气洋洋,仿佛是来参加一场庆功宴。
我妈赵慧兰甚至还化了妆,穿着一件新买的枣红色连衣裙。
一坐下,大伯就迫不及待地开口:“想通了?想通了就好。五十万,一分都不能少。今天必须转账。”
我先是示弱,低着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大伯,钱,我可以想办法。但是我真的记不清当时的情况了,你们能不能……再帮我回忆一下?”
“我需要知道所有细节,比如我当时穿的什么衣服,具体是几点钟到你家的,现金是怎么给我的?是装在袋子里还是箱子里?这些细节我都要搞清楚,不然林哲那边我没法交代。”
他们果然上钩了。
为了把这个谎言编得天衣无缝,他们开始争先恐后地为我“补充”记忆。
“你那天穿了件米色的风衣。”大妈王亚萍说。
“对对对,是下午三点左右来的,那时候我正在看电视。”大伯补充道。
“现金是用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装着的,三十捆,一捆一万,我亲手数的!”
堂弟苏浩为了表现自己,也赶紧插话:“姐,你那天来的时候,还给我带了一盒最新款的乐高星球大战呢!我都拼好了!”
我静静地听着他们添油加醋地编造着一个个荒唐的细节,心里一片冰冷。
在他们表演得最投入、最忘我的时候,我按下了手机的播放键。
“……我们也是为了你好,让你出钱出得‘名正言顺’一点……你就认了吧,啊?”
我妈清晰又市侩的声音,在安静的包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所有人的表情,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我妈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我没有理会他们,从随身的包里,将一份份文件,一一摆在了他们面前。
打印出来的公司考勤记录、门禁记录、同事签名的书面证词。
以及,最上面那份,由姜楠律师事务所出具的,措辞严厉的律师函。
“大伯,我那天穿的是公司的项目T恤,不是米色风衣。苏浩,三年前那款乐高还没上市。”
我抬起头,迎上他们惊恐错愕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你们的表演,结束了。”
最精彩的反击,不是声嘶力竭的呐喊,而是用他们亲手递过来的刀,砍断他们用来捆绑你的绳索。
茶楼的包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之前还神采飞扬的一家人,此刻像被集体施了定身咒。
大伯苏建国的脸,从涨红变成了猪肝色,又从猪肝色变成了灰白,嘴唇哆哆嗦嗦,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奶奶紧紧抓着她的拐杖,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她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只发出了“嗬嗬”的漏风声。
我妈赵慧兰,那个刚刚还穿着新裙子准备来庆功的女人,“噗通”一声瘫坐回椅子上,脸色如同死灰。
我平静地看着他们每一个人,看着这些曾经让我恐惧、让我委屈、让我夜不能寐的“亲人”。
“大伯,你手里的这张借条,涉嫌金融票据诈骗。根据我国刑法,诈骗金额超过五万元就属于数额巨大,最高可以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爸,妈,”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你们是这场骗局的同谋,法律上叫共同犯罪。”
当你手握绝对的筹码时,你才有资格制定游戏规则。
“我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
我从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这是来之前,姜楠帮我拟好的。
“第一,我们法庭上见。我不仅会向法院申请借条无效,我还会立刻报警,反诉你们诈骗,追究在场所有人的刑事责任。到时候,谁主谋,谁从犯,你们自己去跟警察和法官交代。”
我顿了顿,将那份文件推到桌子中央。
“第二,你们所有人,在这份《家庭成员关系及财产分割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大伯颤抖着手拿过那份协议,只看了一眼,就失声叫道:“这不可能!”
我冷冷地看着他:“没什么不可能的。”
那份协议的内容很简单:
第一,确认苏建国持有的三十万借条为无效票据,即刻销毁。
第二,确认本人苏晚自参加工作以来,给予苏浩、苏建军、赵慧兰等人的所有款项,性质均为自愿赠予,过往不究。
第三,自本协议签订之日起,本人苏晚与苏建国、王亚萍、苏浩再无任何法律及经济上的牵连和义务。
第四,本人苏晚与父母苏建军、赵慧兰,除法定的最低标准赡养义务外,断绝一切非必要的经济往来。苏浩的任何婚丧嫁娶、生老病死,都与本人苏晚及其家庭无任何关系。
最彻底的告别,不是删除拉黑,而是一纸协议,将你我划定成法律意义上的陌路人。
“你们选吧。”我靠在椅背上,给了他们最后的通牒,“是签字,还是坐牢。”
面对可能到来的牢狱之灾,他们那点可怜的贪婪和算计,瞬间土崩瓦解。
林哲和姜楠,作为见证人,就坐在我的两边。
最终,大伯苏建国第一个拿起了笔,他的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签下的名字歪歪扭扭,不成样子。
然后是大妈,是堂弟苏浩。
我爸苏建军拿起笔的时候,抬头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悔恨,有哀求,还有一丝不甘。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直到他低下头,在协议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妈是最后一个。
她全程没有看我一眼,拿起笔,飞快地签了字,然后把笔重重地扔在桌上。
等所有人都签完,我从文件夹里拿出最后一叠纸,放在桌上。
那是我让林哲整理打印出来的,我这么多年给苏浩的每一笔转账记录清单,厚厚的一沓。
“这上面的每一笔钱,加起来大概有十几万。我也不追究了。”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就当是……我花钱,买断我前半生的亲情。”
有些债,不必追讨,就让它成为埋葬一段关系的墓碑。
我和林哲、姜楠一起离开了茶楼。
推开门,外面的阳光前所未有的明亮,甚至有些刺眼。
我没有想象中的畅快淋漓,只有一种被掏空之后的,巨大的疲惫和解脱。
林哲紧紧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心温暖而干燥。
“都过去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点了点头。
是的,我的家,从今天起,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真正的自由,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你不想做什么,就可以不做什么。
半年后,我偶然从以前的老邻居那里听到了大伯家的消息。
苏浩因为在外面赌博,欠了高利贷,还不上去,被人打断了一条腿。
大伯和大妈为了给他还债,把家里唯一一套老房子给卖了,一家人租住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日子过得一地鸡毛。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接通后,里面传来的,是我妈赵慧兰泣不成声的声音。
她在电话里先是骂我没良心,又哭诉她现在日子过得多么苦,说我爸身体不好,说她到处被人指指点点。
她拐弯抹角,铺垫了很久,最后还是回到了那个永恒的主题。
“晚晚,你堂弟他……他现在真的太惨了,你……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再帮他最后一把吗?”
我静静地听她哭诉完,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
我的心,像一潭不起波澜的死水。
我轻声说了一句:“妈,你自己多保重身体。”
然后,我挂断了电话,将这个号码,也拉进了黑名单。
窗外,城市的万家灯火亮了起来,璀璨如星河。
我知道,从今以后,只有一盏灯,是为我而亮。
慈悲要有度,善良需带锋芒。对于那些只想消耗你的人,最好的慈悲,就是放过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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