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拿着我那张年级排名第二的成绩单,刚上车就扇了我两个巴掌

发布时间:2025-07-08 02:36  浏览量:25

番外篇:试卷上的新墨迹

1

九月,大学城弥漫着桂花香。黄淑怡和王甜甜特意请了假,开车送陈欣悦来报到。崭新的宿舍,友善的室友,一切都带着新生的希望气息。

“悦悦,这个给你。”黄淑怡将一个轻薄的盒子塞进欣悦手里,是部最新款的手机,“号码卡都办好了,里面存了我、甜甜、还有你陈峰叔叔的电话。随时打给我们,任何时候。”

欣悦眼眶微热,那句“妈妈”在舌尖滚了滚,最终化成一个紧紧的拥抱,把脸埋在黄淑怡带着淡淡馨香的肩头。王甜甜笑嘻嘻地凑过来,三人抱成一团。“陈欣悦同学,到了大学可不许偷懒,要给我们‘妈妈’争气!”她故意把“妈妈”二字咬得极重,冲欣悦眨眨眼。

送走两人,宿舍安静下来。欣悦开始整理行李,最底下是一个不大的旧纸箱,是黄淑怡帮她从那个“家”里最后收拾出来的、真正属于她的东西。指尖触到冰凉的纸壳,她深吸一口气,打开了。

几件旧衣服,一个边缘磨损的笔记本,还有一叠厚厚的试卷。从小学到高中,无一例外,卷首都用红笔醒目地标注着排名——“第二”、“第二”、“第二”……刺目的红,像凝固的血痂。

她拿起最上面一张,是高三上学期的数学月考卷。一道大题旁,除了鲜红的叉,还有一小片深褐色的、不规则的印记。欣悦的指尖轻轻抚过那片印记,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钻心的剧痛——那是被图钉钉入指甲后,忍痛写题时滴落的血。试卷边缘,有用铅笔反复描摹又被橡皮擦得模糊的两个字:“自由”。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窒息感瞬间袭来。那些被扇耳光的嗡鸣,李雪梅歇斯底里的斥责,还有深夜里对着试卷无声流泪的绝望,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她猛地将试卷塞回箱底,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烙铁,砰地一声盖上了盖子,胸口剧烈起伏。

2

几天后的周末,王甜甜像阵小旋风般冲进欣悦的宿舍,嚷嚷着要带她去吃学校后门新开的麻辣烫。欣悦正伏案写高数作业,书桌一角摊开着几本从纸箱里拿出来的旧笔记。

“哇,你在看什么古董?”甜甜好奇地凑过去,随手拿起一本翻开。恰好是一页密密麻麻的错题集,字迹工整到近乎刻板,旁边贴着从试卷上剪下来的错题,同样布满红色的叉和订正痕迹。一道特别难的物理题旁边,欣悦用极小的字写着:“为什么就是不会?为什么不能是第一?”

甜甜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她想起欣悦妈妈那些疯狂的行为,想起那次在黄淑怡家,欣悦揭开伤疤时绝望的哭泣。她指着那道题,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就为了这些破题?就为了一个破名次?她就那样对你?!她是不是疯了!”

宿舍里其他两个室友不明所以地看过来。欣悦的脸色“唰”地白了,身体微微发抖。甜甜意识到自己失言,懊恼地捂住嘴,但话已出口,像一把生锈的刀,再次割开了欣悦努力想要愈合的伤口。那些试卷带来的窒息感又回来了。

“甜甜……”欣悦的声音有些发颤,她飞快地合上笔记本,指尖冰凉,“别说了。”

3

当晚,欣悦在宿舍楼下的小花园里,拨通了黄淑怡的电话。电话接通,听到那声温柔的“悦悦?”时,强忍的委屈终于决堤。她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讲述了试卷,讲述了甜甜的无心之言,讲述了那些试卷带来的沉重阴影,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在深渊里挣扎的小女孩。

“阿姨,那些试卷,那些分数它们像鬼一样跟着我。”她蹲在花坛边,把脸埋进臂弯。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黄淑怡的声音异常坚定:“悦悦,听我说。明天是周末,你来家一趟。带上它们,所有的。”

第二天,欣悦抱着那个装着试卷的纸箱,走进了黄淑怡温暖明亮的家。黄淑怡没有多问,只是牵着她走到宽敞的书桌前,桌上已经准备好了一支崭新的、墨色饱满的黑色签字笔。

“来,”黄淑怡抽出一张试卷,正是那张带着褐色血迹的数学卷。她拿起黑笔,毫不犹豫地、重重地划掉了卷首那个刺目的“第二”和分数。黑色的墨线覆盖了鲜红,像一道宣告终结的封印。然后,她在旁边空白处,工整地写下:“欣悦,这道空间几何的思路很清晰,立体感很强!证明过程再规范一点就更完美了。加油,你一直都很棒!——妈妈 黄淑怡”

欣悦怔怔地看着。

“该你了。”黄淑怡把笔递给她,眼神充满鼓励,“不是为了分数,不是为了名次。就写你此刻想对当年的自己说的话,或者,写写这道题本身哪里有趣,哪里还可以做得更好。写你想写的任何话。”

欣悦颤抖着手接过笔。看着那被划掉的分数和崭新的评语,心中翻涌的情绪奇异般地沉淀下来。她学着黄淑怡的样子,划掉另一张试卷上的分数。然后,在错题旁边,她认真地写道:“别怕,这个受力分析其实换个角度想就简单了。你看这里,你其实很厉害的,只是当时太累了。”落款时,她犹豫了一下,然后郑重写下:“——陈欣悦”。

黑色的墨迹覆盖了旧日的伤痕,也覆盖了那些代表屈辱与痛苦的红色数字。一句句鼓励的话语,一点点新的见解,开始填满试卷的空白。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书桌上,笼罩着低头书写的两人,空气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平和而充满力量。过去的阴霾,在崭新的墨迹中,一点点被驱散。

4

门铃响起。是陈峰,他提着一袋水果,局促地站在门口。黄淑怡让他进来,示意他小声些。陈峰看到书桌前并肩而坐、专注书写的两人,看到摊开在桌上那些被黑笔覆盖了分数、写满新字的试卷,脚步顿住了。

他认得那些试卷的样式,甚至模糊记得其中几张,因为每次家长会后,李雪梅都会拿着这些“第二名”的试卷,在他面前喋喋不休地抱怨、咒骂。他当时只觉得烦,只觉得是妻子小题大做,孩子压力大也正常。他从未像此刻这样,如此清晰地“看到”这些纸张承载的沉重——那不仅仅是分数,是女儿日复一日被苛责、被伤害的证明,是刻在青春里的伤痕。而如今,这些伤痕正被一种温柔而坚定的力量,一笔一划地抚平、改写。

他的目光落在欣悦的侧脸上。她眉头微蹙,眼神专注,正认真地在另一道错题旁写着批注。那神情里有种他从未见过的平静与力量,不再是记忆中那个瑟缩的、充满恐惧的影子。她写的字……好像也和以前不一样了,更加舒展有力。陈峰心里泛起一阵酸楚的钝痛,他发现自己竟然从未认真看过女儿写的字是什么样子。

他默默地把水果放在茶几上,没有打扰,悄悄地离开了。走到楼下,他抬头望向那扇透出暖光的窗户,第一次感到一种迟来的、沉重的悔恨,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错过了太多,错得离谱。

5

日子在忙碌而充实的学习中滑过。欣悦渐渐适应了大学生活,加入了感兴趣的社团,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带着一种劫后重生的明朗。那些被重新“书写”过的试卷,被她仔细收好,放在箱子的最上层。它们不再是痛苦的象征,而是蜕变的见证,提醒她从哪里走来,也昭示着她将走向何方。

一个午后,她收到一封来自监狱的信。信封上的字迹扭曲用力,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怨毒。是李雪梅。信中没有任何忏悔,只有无尽的控诉和诅咒。她咒骂黄淑怡虚伪恶毒,抢走了她的丈夫和女儿;她咒骂欣悦是白眼狼,忘恩负义,联合外人害她坐牢;她歇斯底里地质问欣悦的月考排名、期末成绩,字里行间依然执着地想要抓住那虚幻的比较和碾压。

欣悦平静地看完,内心再无波澜。她走到书桌前,抽出一张全新的、洁白的试卷。没有标题,没有题目,只是一片纯粹的空无。

她拿起笔,在试卷顶端的姓名栏,工整地写下“李雪梅”三个字。然后,在分数栏的位置,她停顿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写。

她把这张空白试卷装进一个新的信封,在收件人地址栏,清晰地写上李雪梅所在监狱的地址。贴上邮票,投进邮筒。

铁灰色的高墙之内,李雪梅收到了这封奇怪的信。她撕开信封,抽出里面那张干净得刺眼的空白试卷。当她看到姓名栏自己的名字,以及那大片刺目的、象征着彻底否定的空白时,她先是错愕,随即一股被彻底无视和蔑视的狂怒猛地窜上头顶!她像一头被困的野兽,发出尖利刺耳的咆哮,双手疯狂地撕扯着那张薄薄的纸片,直到它化为纷纷扬扬的雪白碎片,飘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而邮筒外,阳光正好。陈欣悦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转身汇入校园熙攘的人流。她的背包里,装着写满笔记的专业书和一张社团活动的报名表。未来,像那张被她亲手赋予新意义的旧试卷一样,等待着被她用全新的、饱含希望的墨迹,一笔一划地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