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房子拆迁款大哥二哥各145万,爸妈却为了给我十万吵到凌晨

发布时间:2025-07-10 00:21  浏览量:23

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爸妈在我家养老的第十年。

老家的房子拆迁了。

拆迁款三百万,大哥分走了一百四十五万,二哥分走一百四十五万。

而对于我。

爸爸说:「妮从不计较这些,不用分。」

妈妈说:「还是给她十万吧,咱们吃住和她都在一起,手里留钱有什么用呢?」

他们为这十万块的归属问题吵到后半夜。

我听着听着忽然哭了。

在争吵得不到解决的时候,我爸在凌晨闯进了我的房间。

他「啪」地打亮灯光。

带着情绪问我。

「这十万你要不要?你自己和你妈说,省得你妈总觉得我在虐待你。」

「你这是干什么?大早晨的,你吵孩子睡觉干啥?」

我妈无奈地跟进来,急切地想拉他出去。

但是我爸不为所动。

「我说她不会要的,你非和我争,我过来亲自问问啊,省得你觉得我亏待了你宝贝女儿?」

「我也说了,这钱孩子要不要,我都要给。我们在人家住了这十多年,吃穿住行且不说,就连生病住院都是孩子拿的钱,现在老房子拆迁了,给她十万怎么了,你和我争什么?」

我妈也气了。

声音越来越大,分毫不让地同他吵。

而我爸似乎是理亏。

他怒气冲冲地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

却不甘心地看着我。

等着我开口。

他在等什么呢?

哦,是了,在等我开口。

拒绝这笔钱。

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

在他生病住了院,我交了医药费,他们给我钱时。

在他们每一次良心发现,觉得我给他们花钱花多了,拿着自己刚刚到账的养老金要补偿给我时。

没有一次我收过。

我习惯了。

只付出,不要回报。

因为我爸爸总哭穷,哭自己的腰酸背痛,无法再打工赚钱。

妈妈总哭诉当婆婆的不容易,说不敢和两个哥哥要一分钱,嫂子会给脸色看。

当他们相继带大了两个哥哥的孩子,却被驱赶回老家时。

当他们一次次打电话告诉我老家又潮又冷,无法住人时。

当他们说自己有毛病的膝盖早已习惯了楼房的冬暖夏凉,皮肤适应了四季的热水,而一天也无法在老屋居住时。

当他们一次次抱着我哭泣说,养儿无用,还是闺女贴心时。

我就像昏了头般顶着巨大的压力,将二老搬到了我家。

为此,我的丈夫对我有怨气,经常与我争吵。

在女儿上高中住校后,他一度以忙碌为借口,住在公司。

「为什么你就容不下我的父母?他们养大了我,为他们养老是天经地义的事。」

我为了他们,和陆怀远声嘶力竭地据理力争。

「我没说不让你孝敬老人,但是你想想看,他们有两个儿子,就算要养老,也应该儿子先尽孝吧,怎么轮能先轮到你?除了你父母偏心,毫不心疼你,我想不出其他解释。」

而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虽然我是一个女儿,两个哥哥是儿子,但我坚信我的父母从来没有偏心过。

从小到大,他们都是一碗水端平的。

他们供养我们读书,养育我们成人,他们已经尽了一对普通父母最大的能力。

因为贫穷,他们没给我任何嫁妆。

但是她们也没有因此扣过我的彩礼。

他们给了哥哥一些钱去成家,那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价值观本来就对男孩有更高的物质要求。

一个女人没有嫁妆,能够嫁得出去。

但是一个男人如果连个房子的首付都没有,是不会有女人愿意嫁给他们的。

他们是与我有血脉之亲的哥哥,是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最亲的人,我怎么会愿意因为追求所谓的公平而让他们孤单终老呢?

我一直坚信,如果父母很有钱,他们一定不会因为我是个女孩而忽视我。

「如果我爸妈重男轻女,怎么还会和对哥哥一样,供我读书呢?」

对于穷人家来说,读大学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更别提,假如早早辍学,进入社会打工,完全能在成年前攒下一笔不小的收入。

这笔钱可以给两个哥哥做彩礼,也可以留给我自己做嫁妆。

不管怎么算,对于父母总是有利的。

可是没有。

他们砸锅卖铁也供我读了大学。

因此我一直对父母心存感恩。

我也深信,他们爱我,不比爱哥哥少。

只是这个社会容不得对女孩好。

他们手里的资源又那么少。

妈妈总说亏待了我,说很对不起我。

「本来房子都应该留给男孩的,但是你两个哥哥,我们也算对得起他们了,给钱成了家,也帮他们看大了孩子。」

「只有一个你,我和你爸没帮上什么忙,当初你婆婆生病,需要我们替换看几个月,我们为了你哥哥,也都辞了,这事总是对你不住。」

我妈提起这件事就忍不住落泪。

声音哽咽到无法说下去。

身旁的我爸便粗声粗气地接口:「所以我和你妈商量过了,将来老房子就留给你,这是我和你妈的一点心意,你别嫌弃。」

他们不止一次地提过这件事。

刚开始我并不想接受。

老家的房子并不值钱。

不过几万块。

我实在不愿意因为这几万块与我的哥哥们心生嫌隙。

在我把爸妈接来后,曾听闻两位嫂嫂对我诸多不满,她们一个说我故意作秀,踩着她们表演孝顺。另一个则说,我是心怀不轨,贪恋爸妈手里的财产和这个房产。

好在哥哥们从未疑心过我。

他们总是说,我照顾爸妈照顾得多,就算房子真给了我也没什么的。

老家的位置很偏,是战争年代,鬼子都宁愿绕过也不愿进村的偏僻地脚。

谁也想不到会拆迁。

在价值不过几万的老房面前,我和哥哥们展现了从未有过的谦让。

一家人那么和睦友好,仿佛从未也永远不会升起嫌隙。

我甚至洋洋自得地将这件事拿到丈夫面前炫耀过。

我同他说:「我和我父母和哥哥们的感情,根本就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有时候做人真的不能太势利。」

他总嗤之以鼻。

「那是因为这个房子不值钱,如果能拆迁试试。」

当时我是怎么回答来着?

「如果真的拆迁了,好几百万我自己拿着也烫手啊,我也不可能一个人独吞。我爸妈平分我也能接受。」

现在想来,当时的争吵也许不小心落入了爸妈的耳朵里。

让他们也忍不住动了心思。

转变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

爸妈虽然还是会提起老房子是我的,但再也不曾提起要带我回去办过户的事。

以前,我每次拒绝老房子时,我妈总会哭着问我:「是不是还是生她的气,才不肯接受。」

我爸总会劝我答应下来,让我妈心里好受点。

他们曾经那么迫切地希望我接受,恨不得一天好几遍地提起,以证明自己对我还是有价值的,没有在我家吃白饭。

到后来,慢慢冷淡下来,忽然对老房子的归属只字不提。

直到拆迁的文件下来。

向来出行都要我车接车送的爸妈。

向来坐公交车就晕车,身体素质差劲到多走一步路都难受的爸妈。

忽然充满力气和手段。

转了两次汽车又转公交,不惜耗时大半天回到村里,瞒着我去签字、领钱。

等我从同村的邻居嘴里得知一切时,两个哥哥分到的钱都已经到账了。

爸爸甚至没有准备对我解释一句。

而妈妈看到我的脸色不好,小心翼翼地说:「思思,我们都没想到这房子能拆的。」

「你也知道,你两个哥哥当初结婚的时候,我们只给了十万块,连付个首付都不够。你两个嫂子一直都对我们很怨恨。」

「以前没有是没办法,现在有了,实在没理由不补偿她们。」

我当时一句话没说地回了房。

然后我妈辗转反侧睡不着,终于想出了给我十万的补偿办法。

那十万本来是他们给自己预留的养老钱。

「蒲思思,你别说爸爸不给你机会,你自己告诉你妈,这钱你要不要。」

我爸拉扯着我,语调越发高昂。

他十分有自信我会拒绝。

是的,以前我会的。

可是现在呢?

我十分心酸地想,假如我接受了会怎么样呢?

我爸会在一气之下同我断绝关系吗?

而我妈呢,也许她会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终于放下心来,因为她觉得她再也不欠我了。

我是那么想怄着一口气,把钱接过来。

然后看着他们恶狠狠地说,不够,这些远远不够,我要平分三百万。

只有这样,才能抚平我内心的疼痛。

不,不,即使这样。

依旧无法消磨掉我一丝一毫的痛苦。

当我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我忽然笑了。

「爸妈,我一分钱都不要。但请你们搬出我的家,我不能再留你们了,现在就走。」

「你听见了,听见没有,我就说姑娘不会要的,就你把姑娘看低了。」

我爸高兴地对我妈叫唤。

语气高昂急促,激动又兴奋。

「不对,你刚才说什么?搬?谁搬出去?」

但是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后面的话,忽然变了语气。

疑惑而茫然地看着我。

而我妈的脸早已惨白一片。

她张了张嘴,试图解释。

我疲倦地摆了摆手。

「别说了妈,什么都别说了,我不想听,一个字都不想听。」

「今天下班之前,我希望你们的东西能够收拾好,在我回来之前,你们消失干净。就这样。」

我走进卫生间洗漱。

而身后的爸妈再度吵成了一团。

「我就说你不要弄得抠抠搜搜的,这十万块直接给她就好,就不该问。」

「她从来都不计较的,我哪知道这次她会生气吗?我不是也想给咱自己留两个养老钱,万一以后她不孝顺了怎么办?儿子能把我们赶出来,难免姑娘就不会,我也是想多留个心眼,给咱俩留点傍身钱。」

「这孩子一直都很懂事的,怎么忽然变了性格一样计较起来?」

我坐在工位上,心神恍惚,怎么也投入不到工作当中。

隔壁的颖姐笑眯眯地探头过来:「思思,恭喜啊,听说你爸妈留给你的那套房子拆迁款都下来了,这么大的好事,是不是要请客呀?」

她见我脸色煞白,顿时猜到了什么。

顿了顿,口里叫着:「该不会……」

她没忍心说下去。

我却强忍着眼泪,点了点头。

「今天早上,我爸妈因为要不要分我十万块吵起来了。可笑吧,他们的儿子一人一百四十五万,而我呢,十万块,还尚在商定当中。这些年,我花在他们身上的都不止这个数了。」

且不说每年他们的养老保险,一人八千,两个人一万六,全部都是我交。

怕他们身体犯毛病,我每年都要花大几千给他们办体检卡,年年查体。

放小长假的时候,带着他们全国各地旅游。

更别提逢年过节的红包礼物。

花在他们身上的钱,比我花在自己身上、花在丈夫身上的都多。

哥哥们不主动给,我从不会叫着要他们分摊。

一来我知道哥哥成了家,要顾及嫂嫂的心情。

二来我总觉得孝顺就是各尽心意,没必要比较。

我有多少,愿意出多少,全看我自己,和哥哥们出不出、出多少完全无关。

那时候我还沾沾自喜自己很有格局,不同于一般的凡夫俗子。

我越想越可笑,忍不住就真的在工位上痴痴笑出声。

颖姐急忙把我拉到茶水间。

「你别伤心了,听我说,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你就闹,最起码也要闹到三家平分才行。」

「你哥哥们要是不肯把这个钱吐出来,你就把你爸妈打包好送回去,让他们自己轮着养去。」

「没道理便宜都是他们的,亏都是你的,凭什么呀?哦,分财产的时候,搞封建那套,什么都是儿子的,养老了,开始找闺女了。」

她越说越气。

「这次,你一定要硬起来,千万别再心软了。」

「这房子当初说好了给你,论理你全拿了也不为过。」

我深深叹了一口气。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现在什么都不指望了,我只希望下午回到家的时候,等待我的是一间空屋子。

我现在甚至不能想他们的样子,只要想想就觉得头疼、手疼、心口疼。

浑身不自在。

我妈大概是想给我解释,一遍遍打来电话。

可我却什么都不想听了。

她长篇大论地发来小作文,无非是在强调自己多么艰难,夹在两个儿媳之间过日子,看着孩子们的脸色生存多么不容易。

她提起旧事,以往因为家穷,没给哥哥们买房,因为没有底气备受欺凌和白眼的过往。

她甚至发了一个自己哭得痛哭流涕的视频,声泪俱下地恳求我仁慈一点,理解理解她,不要苛责她,不要记恨她。

我本来是不想回的。

因为我给不了她想要的答案。

我再也共情不了她一点。

我的心已经被愤恨、委屈、痛苦填满。

但是我忽然被一股无名的恐惧攫住。

深究到底,那种恐惧是来自我大脑虚空中的一个画面,在那个画面里:我下班回到家,我妈如往常一般在厨房忙碌,我爸悠闲自在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然后随着门响,他们齐齐看过来,同我打招呼:「你回来啦。」

明明是稀松平常的日常,那过去曾让我感觉幸福的画面,如今却成了勒住我喉咙的致命锁链,让我在想象的恐惧里沉重喘息,无法松弛。

我重重呼出一口气。

拿起手机给她回信息:「东西收拾好了吗?」

我妈没有再回。

我想她是生气了。

生气了好,生气了,应该就会走的。

我竟然如释重负地松出一口气。

时至今日,我竟然觉得,不拿到钱没什么,只要他们从我的生活消失,那么我也许还有自愈的可能。

我的家庭,我的生活,还是有机会洗牌重来的。

可我没想到,我把话说得那么清楚。

我爸妈还是和听不懂话一般。

不仅没走。

反而和两个哥哥坐在家里等我。

我妈见我回来,喜出望外地迎上来。

「思思你回来了?告诉你个好消息,你两个哥哥每人都愿意让一让你,各自拿出二十万来给你,再加上妈妈手里这十万,这样一共是五十万,多好呀,我是真没想到你两个嫂子这次会这么开明,以后咱们一家人好好的,这样你该满意了吧?可不许再和我们置气了。」

我大哥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笑道:「妈说给你十万,我和你嫂子商量了,特意给你提到二十万,怎么样,哥够意思吧?你可不能只领咱妈的情,不领我的。」

二哥不甘落后,赶紧上前。

「就是说啊,这些年,爸妈在你这里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我们两个做哥哥的,确实应该表示表示。这钱啊,你只管拿着,不用不好意思。」

「你两个哥哥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这是他们为人大方,做事敞快。你可不能真的觉得理所当然的,毕竟没有出嫁的女儿还要回来分家产的。你们兄弟姐妹感情好,自己愿意,我也不管。但是你起码当着你两个哥哥的面表个态,以后我和你妈的养老你要负全责。」

我爸眯了眯眼,紧接着表态道。

我妈似乎生怕我不高兴,悄悄扯着他的衣角想要阻拦。

但我爸深觉自己有理,毫不理会不说,声音反而更大了些。

「先小人后君子,我要她把话说到前面有什么问题,你别对我拉拉扯扯的。」

我妈急忙接口:「这孩子自然是知道的,还用你说。这些年,孩子对我们做得怎么样,你自己没数吗?你真是多此一举。好了好了,别说这些生分话了,没什么意思。」

「思思,今天我们下馆子吧,一起庆祝庆祝。你想吃什么,烤肉还是烧烤,或者我们去吃西餐?」

我妈似乎有意要逗我开心。

不断引我说话。

而我的视线缓慢地落到了他们手里的三张卡上。

「一共五十万是吗?密码呢?」

「就知道钱,我就说她是为了多要点钱,你还不信,怕她伤心,又是叫儿子跑来,又是各种安慰她的,根本就是多余。她为了要钱,也不可能真的把咱们赶出去呀。」

我爸不屑地嘀咕道。

声音很小。

但是已经足够在场的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妈大概也是深以为然,她也不再阻拦他了,反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自嘲道:「儿女都是债啊,有什么办法呢?」

若是以前,我见父母如此误会我,一定会很着急,会想方设法多角度地解释自己的想法和心情,甚至会为了不沾惹这个嫌疑,而主动退回这笔钱。

可是现在。

我伸手接过银行卡,再次开口:「密码呢?」

我妈看我的眼神变得复杂。

我两个哥哥也有些不耐烦,出口的语调都变得不那么好了。

「还是咱家之前的密码,123321。」

哦,之前的。

我什么时候配知道过家里的密码呢?

但是看神色,他们似乎都知道。

忍不住笑了。

「我去趟银行。」

我转身往外走。

听见我爸震惊不满的抱怨:「你们看看她什么态度啊?一点情不领,就知道查钱,好像我们会拿假卡骗她一样。」

「她这里我是住不下去了。你们帮我搬家,我要走,我去你们那。」

我的哥哥们在后面不断安抚他。

我明明已经走得那么远了。

却还是听到了妈妈叹气落泪的呜咽声。

「别说了,随她去吧,她不惹气就行了。」

等我查到卡里确实有五十万,并将钱全部转到自己的卡上,存了定期五年,已经是第二天的事。

因为我前一日急着去银行查钱而没能组织成功的家庭聚餐,顺其自然延到了今天晚上。

爸妈老早就穿戴好,在玄关处等着我一起出门。

我爸大嗓门地喊我:「今晚上你结账啊,虽然说你哥哥喊着要请客,但是毕竟你两个嫂嫂在呢,你要会做事,不要计较这三百五百的。」

「孩子们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我妈看着我的脸色说道,似乎生怕我爸的话惹恼我。

但我爸如果肯听,他就不是他了。

所以他继续喋喋不休:「对了,别忘了给你两个侄子买个礼物,或者包个红包也好。一人一千吧,你这个做姑姑的,不能太小气。」

我应下来。

「好,那我给你们打个车,你们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我爸妈理所当然地以为我是要去买礼物,所以和他们分开走,于是高高兴兴地下楼了。

而我把房门一关,就开始给他们收拾行李。

其实东西不多。

毕竟十年前他们住进来的时候,几乎啥也没带,从四季衣服到洗漱用品、生活用品都是后来我慢慢给他们添置的。

我便有一搭没一搭地给他们收拾。

愿意给的,塞进行李箱里;有些不愿意给的,就丢到垃圾桶里。

我胸口淤积的郁气和愤怒,似乎在收拾东西的过程中不断消散。

我如此投入,以至于爸妈和哥哥给我打了多个电话都未听到。

我把行李箱丢在了二哥家门口。

因为二哥距离我家相对近一点。

然后我回家改了密码锁,点了一个外卖,却没什么胃口。

我爸的电话就在此时又打了进来。

我便顺手接了。

「你什么毛病?你不知道全家都在等着你吗?你摆什么架子?多长时间了,还不来?比诸葛亮都难请。」

即使人没露面,我都能想象到他们所谓的等是什么意思。

饭照吃,酒照喝,剩下一桌子剩饭残羹,等着我去结账。

他们的「等」只是纯粹时间意义上的「等」。

「爸妈,你们的行李,我送到二哥那里了。你们吃完就直接跟着他们回去就好了。」

「你说什么?」

我爸在电话里嗷嗷地吼。

而我不再给半分机会,直接挂断电话。

空落落的房间让我觉得异常寂寞。

孩子在高中住校,不到周末不会回来。

而丈夫……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回来了。

上一次回来,因为我爸让他捎包烟上来,他和我动了脾气。

我们吵得很厉害。

我觉得他小气,一包烟也计较。

而他觉得我爸穷酸又算计,明明一天下去遛弯那么多次,就是不肯自己买,每次都要他买回来。

我实在不愿意一个人呆在屋里胡思乱想。

便穿上大衣,去了陆怀远的单位。

我去的时候,他正同一个女人有说有笑地聊着什么。

见到我,他的笑容瞬间落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

那女人识趣地走开。

我们相伴下了楼。

绕着单位的外围一圈一圈走着时,却忽然发现,将近二十年的夫妻,走到今天这步竟然无话可说。

我想和他提起老房子拆迁的事,想给他说说我的父母,想认错说我这些年着实是偏激了,很多事看得都不对,我想请他回来,我们一家人重新开始。

我想说的话那么多。

可是话到嘴边,却不断打结,怎么也说不出口。

「思思,等孩子考上大学,我们就离婚吧。」

我握紧了手,正要说些什么。

我妈的电话再度打了进来。

「思思,大门的密码怎么换了啊?你是铁了心要把爸妈赶出去吗?」

「为什么呀?不是给你钱了吗?难道你真像你爸爸说的贪多嫌少吗?你这个孩子,你说话呀,你是真想把妈妈的心都伤透吗?你回来,我们见面好好聊一聊好不好?」

「妈妈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我妈苦口婆心地劝我回头是岸。

我爸则在她身侧不住地怒骂。

「你还和她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她是个人吗?她听得懂人话吗?」

「她眼里只有钱,那里还有父母。这个忤逆不孝的玩意,当初就不该把她生出来。」

我手忙脚乱地挂断了电话。

本以为会在陆怀远脸上看到嘲讽。

却不想,只看到了一片漠然。

仿佛只是别人家的事,与他毫无关系。

那些年我们吵得最厉害的时候,他总咬牙切齿:「蒲思思,我会等着看,你对你父母如此愚孝,能有什么好结果。」

现在结果有了,而他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他想谈的,能谈的,只剩下离婚。

我挽留不住已经离心的陆怀远,但我爸妈却没放弃挽留我。

他们不停地微信轰炸我。

爸爸谩骂,妈妈哭诉。

我疲于应对。

正当我终于下定决心,一同拉黑了他们。

二哥却又找上门来。

他气急败坏。

「小妹,你疯了吗?你怎么能把爸妈赶出去?老家已经拆了,他们现在已经没地方去了,难不成你要让他们睡大街吗?」

「传出去,我们兄妹三人的名声还要不要?我们还怎么做人?你冲动做事的时候,考虑过这些人没有?」

义正言辞的说教着实逗笑了我。

我放松地将自己靠上身后的沙发靠背。

「二哥,如果我没记错,最先把爸妈赶回老家的人,好像不是我吧?」

「当初你孩子刚上幼儿园,你都能直接把老人赶出去,现在不过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你有什么好无法接受的呢?」

「那怎么能一样?我是儿子,婆媳矛盾本来就难处,我夹在中间两头为难。你是女儿啊,你是贴心小棉袄,你应该好好尽孝的。更何况,这些年,你们不是处得很好吗?爸妈也说对你很满意,很喜欢住在你们家。」

「你为了爸妈,连老公都能不要,都能赶出去,现在这样闹腾,无非是觉得钱少了。这样吧,咱们兄妹俩,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你到底想要多少?」

他神神秘秘地探头靠过来,一副要同我推心置腹的样子。

「你不要这样闹,好好说,也不是完全不能商量的对吧?」

「爸妈这几天都住在宾馆,他们根本就住不惯,住得浑身难受。不管怎么说,你先把人接回去,其他的事情,我们兄妹三个可以慢慢商量。」

「有什么好商量的?爸妈在我这住了十年,先去大哥那住十年,再去你那住十年,如果还活着,我们再商量养老的事情。」

二哥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十分难看。

他有些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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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用手握拳,极力压制情绪,似乎是尝试用理性同我沟通。

「蒲思思,你不要太给脸不要脸了,我们哄着你说,说是这十多年,你在给爸妈养老,而实际上,不就是两碗饭的事吗?」

「你别总拿着这个居功自傲的,好像就你孝顺了,我们都没孝顺。真论到底,父母在你家,有没有帮你收拾家,有没有帮你做饭,到底是在享福还是在当老妈子,你心里清楚!」

「至于你给父母花那些钱,那都是你自愿的!我们叫你带他们去旅游了吗?我们叫你给他们交养老保险了吗?你自己想做的事,自己掏钱,没毛病吧?」

「前些年你哄得爸妈老糊涂了,说要把老房子给你,当时我们也同意了,对吧?我们做哥哥的,从来没想过要和你争,但是房子拆迁了,爸妈改了主意,要补偿两个儿媳当初啥也不要地跟了我们,你怎么就那么难理解呢?」

「我们没给你补偿吗?五十万啊,这不是一个小数目,不是五万、五千或者五百,你钱拿了没一句感谢的话也就算了,你居然转头就把爸妈赶出去了,你做的这叫人事吗?」

我向来不善言辞。

所以从来哥哥们做什么说什么,我总是听着。

爸爸骂我装没听见,妈妈唉声叹气,我也不知抵抗。

但是一个人再窝囊,当被逼入绝境,对所有人彻底死心后,竟然可以透过眼前重重叠叠的迷雾看到事情的实质。

所以我笑着问他:「既然爸妈这么能干,又能做饭又能收拾家,为什么要总便宜我呢?也该轮到你和大哥享福了,不是吗?」

「我说了,爸妈在我家住了十年,也该去你家住十年,去大哥家住十年。你们怎么分配是自己的事,与我无关,也不必来和我商量。至于拆迁款,三百万,我只拿了五十万,论人头这是我该得的,轮不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我没有管你和大哥是怎么侵占爸妈那一份的,所以你也管不着我要收下我自己这一份的。」

我慢慢抬脸微笑。

「还有爸妈的养老,我没有不管养老,是我领先了你们太多,所以我应该等一等了,等到你们追赶上,等到你们追上这十年,再谈三人轮流赡养的事。」

「如果二哥认为我说的不对,大可让父母来告我,看看法官怎么判。这些年爸妈在我家的证据,我给他们花的钱,我都是有记录的。」

二哥怒气冲冲地走了。

大哥不愧是大哥,他一直都很坐得住。

等他来找我,已经是三个月以后的事了。

「小妹,我知道,你不是不讲理的人,你现在把事情做这么绝,无非是因为伤透了心。」

「说实话,爸妈在拆迁款的分配上确实不算公平,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老一辈的思想已经这样了,身为子女,我们是无力改变的,其实我知道你在意的也不是钱……」

「大哥,我在意的就是钱。」

我轻描淡写地打断了他。

他顿时愣住了。

张了张口,忽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举杯喝了一口绿茶。

他才缓缓叹气。

他说起这三个月的事,最开始,爸妈是在两个哥哥家里轮着住,可是不到一个月,就和两个嫂嫂过不到一起去。

到了该去二哥家住的日子,二哥关着房门装不在家,死活不让爸妈进去。

没办法,大哥只好租了一个房子给爸妈住。

「租金、电费物业费都是我一个人出的,爸妈隔三差五地和我要钱,你嫂子知道了就和我干仗。」

「我现在的日子简直是苦不堪言。」

「大哥,这话你应该去跟二哥说。和我着实有些说不着。」

板子不打在我身上,我自然不会觉得疼。

对于他的苦恼。

我只觉得无聊。

因此嘴角挂着轻慢的笑,我漫不经心地看时间。

我有些想走了。

如果不是大哥一直以来对我还算可以,即使是闹掰以后,也没有对我恶语相向过,我根本不会坐下来。

「我找过他,可是他根本就不讲理,他非要说……」

大哥看了我一眼,有些难以启齿。

「他非说,养老是我们三个人的事,如果你不参与了,那他以后也不管了。」

「那大哥说怎么办?」

「我问过了爸妈的意思,他们还是喜欢和你住。要不然咱们还是维持原状?住你家,我和你二哥每个月给两千的赡养费。」

大哥看着我的神色,试探性地开口。

我忍不住笑了。

「大哥,你们之前商量的爸妈每半个月地在你们家轮住,实行了不到一个月就坚持不下去了,怎么让我相信你们能恪守规矩,每个月给我打钱?」

「打上一俩个月,然后不打了,我该怎么办?像要债一样一家家地开口和你们索要吗?要你们就给吗?」

「何必这么麻烦呢。当初拆迁款是三百万,按照人头应该是一人六十万,你们把爸妈的份额吐出来,给他们买套房子不就解决了吗?」

大哥的脸色沉了下来。

一副对我很失望的样子。

那样沉痛的口吻。

「思思,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开口钱闭口钱的?难道我们兄妹之间,除了赤裸裸的利益,除了金钱交易,就无话可说了吗?」

「你二哥说你变了,我还不信,可是你太让我失望了。这还是我以前那个好妹妹吗?」

大哥也失望地离开了。

他再也不曾联系我。

但是他们的情况我却还是知道的。

因为我爸又开始打电话骂我。

自从我们断联以来,他发现咒骂并不能使我回心转意,已经好长时间不搭理我了。

但是这次,他故态复萌是因为大哥也不管他们的事了。

房租没人给交了。

生活费没人给了。

衣食住行,大哥紧随二哥的步伐,也撂了挑子。

我妈成日在家哭,骂我们兄弟姐妹三人没良心。

我爸则再度骂起我来。

因为他认为我是罪魁祸首,我是带坏两个哥哥的那颗老鼠屎。

如果不是我把他们赶出来,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我爸开始堵在我门口,向我索要那五十万。

「把钱还给我和你妈,既然你们谁都不管我们,这钱我们要自己留着养老。」

「你妈已经气病了,住院已经花了好几千了。这笔钱我们也不和你们算,你就把之前给你的那五十万还给我们,以后我们就当从来没生过你这个女儿,大家断绝关系。」

他愤怒地说。

鼻翼扇动,语气激烈,仿佛真的对我失望至极。

我早已不是那个只做意气之争的我。

随着女儿考上大学。

陆怀远最终还是和我离了婚。

无论我如何挽回,保证自己再也不会将父母凌驾于小家庭之上,他都不肯给我机会,头也不回地走了。

「太晚了,思思,我等你清醒已经等了十年之久,我等得断情弃爱,早已回不到当初。」

「我们还是好聚好散吧。」

他只要走了我们夫妻存款的一部分。

房子和车子都留给了我。

我本想辞了工作,陪着女儿去她上大学的城市,一边打工,一边陪她。

可是莫名早熟独立的女儿,冰冷地看着我。

「妈妈,你不要把生活的重心放到我身上,难道你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我这才恍然察觉,在我和丈夫争吵冷战硝烟弥漫的这些年,我的女儿早已悄无声息地长大了。

她再也不需要我。

我的爱,我这个人,对她都尤显多余。

我难以克制心内翻涌的浪潮,忍着悲伤,哽咽道歉:「以前是妈妈忽视了你,是妈妈不对,你能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妈妈以后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她的神色有一刹那的怔忡以及茫然带来的脆弱。

但很快她就把这抹情绪收拾干净。

干净纯粹的双眸透着对我的不信任。

她摇了摇头:「妈妈,你还是不要关注我了,每次你在姥姥姥爷那里受了伤,就特别喜欢跑来关心我。」

「但只要姥姥姥爷给你一点好口气,我和爸爸在你心里就什么都不是了。」

「你还是不要改变比较好,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

她老成又幼稚地说。

而我的心在那一瞬间,被切得四分五裂。

我这才明白,我对我的家庭、我的丈夫、我的女儿做了什么。

女儿走了。

空荡荡的家,让人更加无法忍受。

寂寞仿佛可以啃噬我的灵魂,让我在每个深夜里战栗。

大概是这个时候吧。

我开始恨我的爸妈,我恨他们明明偏心,却装作对我们一视同仁、公平公正的假仁假义。

我恨我自己执迷不悟,直到将生活过得一团糟才能放弃对家人、对亲情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妈给我打来电话的时候,声音十分虚弱无力。

她告诉我,两个哥哥只是短暂地露了一面,就借口工作忙离开了。

而嫂嫂更是一早就放话说谁的父母谁照顾,和她们毫无关系。

爸爸照顾了两天,累得腰酸背痛,也撂挑子离开了医院。

她眼看着别的病号都有亲戚家人围绕着,而自己却孤零零的,连杯热水都喝不上。

她便克制不住地想起,以前住院的时候,我自己陪床,楼上楼下地跑,几个月地伺候也不嫌烦,就忍不住落泪。

她哭着求我能不能去医院看看她。

她不愿意一个人呆着,她害怕。

我听着心里也难受。

但是内心极端拉扯。

我既不情愿去,又无法洒脱地拒绝。

僵持下,我妈在电话里哭得更大声了。

「我求你也不行吗?那我给你钱行不行,你要多少钱,才能来看看我。」

她声嘶力竭地怒吼。

尖锐的嗓音仿佛可以透过电话,直接划在我的心脏深处。

我去了医院。

我妈一直在哭。

拉着我的手问我为什么。

「我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为什么我的三个孩子都要这样对我?」

「儿子不贴心就算了,他们粗枝大叶的,本来也不知道心疼妈妈,可是你是我肚子里掉下的肉啊,你是我的贴心小棉袄,你怎么忍心这样对我?」

「就为了钱吗?是不是就是为了钱?」

她语气越发激烈地质问着我。

丝毫不管病房里的其他人已经不明所以地看了过来。

他们在拿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仿佛我是一个罪人。

而我终于听明白了。

她不怪抛弃她一个人在医院的爸爸,她不怪露了一面就马上离开的哥哥,她怪我。

嗯,她只怪我。

因为我是女性,本应该同情她、共情她,心甘情愿帮她分担一切的女人。

我输在了性别。

输在了我不是一个男人。

我缓慢地抽出了我的手,神色沉稳冷静地说。

「看你的精神头好像还挺好的,那我就先走了。」

「没什么事的话,以后不用和我打电话了,这些情绪垃圾, 我这里不收,不然你以后试试联系两个哥哥呢?」

「滚!滚!我就当从来没有生过你,白眼狼!你这个不要脸的白眼狼, 我怎么这么命苦, 我还活着干什么,我死了算了!」

「我死了你们就如意了!」

她情绪激动地大吼大叫。

不断把枕头、被褥给我摔过来。

我毫无留恋地起身离开。

两个月后,爸妈因为没有收入,入不敷出,日子终于过不下去了。

在高人的指点下, 他们把我们兄妹三人告上法庭。

他们要求我们每个人拿出五十万, 给他们在县城买一套房子。

然后每个月给他们三千的赡养费。

我拿出了准备了很久的证据链。

表明了父母有劳务能力的时候都在两个哥哥家里帮忙,身体不行了,在我家住了十年,我负担他们所有的消费支出。

我的每一笔开销都有记账和流水。

我拿出了拆迁后自己只拿了五十万, 两个哥哥却分别拿了 125 万的证据。

我提供了因为孝顺父母, 因为父母偏心,丈夫与我离婚, 女儿与我离心的种种证据。

法庭上,我妈随着我拿出一件件证据, 脸色变得惨白。

我爸大声辱骂我心机深重, 卑鄙无耻, 却因为扰乱法庭秩序被拖了出去。

结果还算理想。

判决结果表明, 两位哥哥需要吐出原来他们多拿的份额,也就是每人出 60 万,给爸妈买房。

但是法庭考虑到在父母住在我家的那十年, 我所费花销已经不少, 便象征性地叫我每个月给两百,直到两个哥哥给父母提供的花销超过我那十年,再重新计算赡养费用。

对于这样的结果, 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都不满意。

两个哥哥充满仇恨地看着我。

而妈妈双膝瘫软, 不断地喊着:「不是这样的, 我不要这样的结果。我不是想要这样的结果。」

我当然知道她不想要这样的结果。

她把我们一同告上法庭,只是因为别人告诉她, 只能这么告。

但她所想纠缠的只是我一个人而已。

她本以为法庭会按照她的需求判决。

那么她只会收我一个人的五十万,收我每个月三千的赡养费。

对于两个哥哥, 她大可以不收他们的钱,这样既能保证她们的生存质量,也能保证她两个儿子的幸福生活。

可是她的一切盘算都落空了。

她猩红着眼瞪着我。

不断开口诅咒我。

「你忤逆不孝, 你把所有的心眼子都用在对付你爸妈身上,你为了不养我们用尽卑鄙的手段, 你不得好死, 你会有报应的。」

是的,我确实是有报应的。

我已经吃到了苦头。

我迎着她愤怒到几乎扭曲的脸, 轻轻微笑道:「轮到你了妈妈。现在,轮到你了。」

「我的报应已经结束了,而你的苦头还有得吃呢,妈妈。」

「慢慢享用。」

我说完最后一句话, 便再也不管身后的她是什么反应。

抬脚走了出去。

当我这个最底层的血包彻底退出。

现有的局势会被打破。

重重厮杀后,新的血包会重新形成。

到那时,所谓的「母慈子孝」、「夫妻和睦」还能持续多久呢?

我真的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