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住院,妻子却去照顾初恋的孩子,后来看儿子喊别人妈妈她慌了
发布时间:2025-07-09 15:46 浏览量:22
在北市皇家幼儿园一年一度的家长日活动中,小晨岩垂着脑袋,手指缠绕,一脸的不快。
每个小朋友的家长都到场了,只有晨岩家缺席了一位。
顾鸣琦出门前接到一通电话,说是医院有紧急手术,不得不让季婉言独自带晨岩来。
作为医生的家人,这种无法抗拒的情况,他早已习以为常。
季婉言无奈地叹了口气,正想蹲下身来安慰晨岩,周围的小朋友已经叽叽喳喳地围了上来。
“季晨岩,怎么就你爸爸陪你来,你妈妈呢?”
“你没有妈妈吗,还是你妈妈不疼你啊?”
“大家快看,季晨岩的妈妈不要他了!”
季婉言心里一紧,没想到还没等她开口,小晨岩已经自己解释了。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妈妈是很厉害的医生,她得在医院救人,所以不能来陪我。”
季婉言没想到小晨岩这么懂事,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
“晨岩真乖,晨岩说得对,妈妈是在救人,我们要理解妈妈,对不对?”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一阵骚动,大家纷纷涌向门口。
“快看,林可可的爸爸妈妈好帅好美啊,简直就像明星一样!”
“他妈妈太厉害了,太美了!”
季婉言拉着小晨岩,顺着大家的目光看去,这才看到门口出现的人。
两人转过身,季婉言的脸色顿时僵硬。
是顾鸣琦!
她牵着林可可,站在林逸尘旁边,三人此刻在所有孩子和家长眼中,是最幸福和谐的一家。
她不是急着去医院做手术吗?怎么现在会作为林可可的家长,出现在幼儿园?
周围的小朋友立刻把林可可和顾鸣琦围得水泄不通。
“林可可,你妈妈好美啊,她是做什么的?”
林可可一脸得意。
“我妈妈是医生!她超级厉害,以后你们生病了,都来找我妈妈吧!”
小朋友们立刻转向小晨岩。
“季晨岩,都是医生,怎么林可可的妈妈就有时间参加活动,你妈妈没时间,还说不是因为你妈妈不喜欢你!骗人!”
这时,顾鸣琦才注意到季婉言和小晨岩,她冷艳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和林可可在同一所学校。
她怎么会忘记,林可可能进皇家幼儿园,也是她亲自安排的。
沉默了一会儿,她拉着林可可的手走到队伍的最后,甚至没有和季婉言和小晨岩打招呼。
也是,她现在是林可可的家长,如果现在说出她的身份,林可可在小朋友面前岂不是要丢脸?
小晨岩眼眶泛红,抬头看向季婉言。
“爸爸,妈妈为什么不理我们,她真的不喜欢我了吗?”
季婉言心里一紧,赶紧蹲下身,悄悄对他说。
“妈妈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我们都知道可可的妈妈去世了,妈妈和林叔叔是朋友,才会多帮助他们,你也要理解可可,对不对?”
小晨岩这才懂事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的,爸爸,妈妈很早就和我说过了。”
季婉言松了口气,但心里的重担始终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虽然安慰小晨岩是这么说,但他自己其实也没有把握。
顾鸣琦和林逸尘在大学时,分别是校花和校草,两人是有名的校园情侣,曾经爱恨交织多年。
后来,两人在一场激烈的争吵后分手,林逸尘独自出国。
顾鸣琦也顺势和一直喜欢她的季婉言结婚。
后来听说林逸尘在国外结婚生子,两人就彻底断了联系。
他一直知道林逸尘这个白月光,在顾鸣琦心中有多重要,所以今天,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和孩子在她心中到底占有多少位置。
游戏环节里,小晨岩像是憋着一股劲儿,每个项目都拼尽全力。
但他们的队伍人手不足,不管怎么努力,最终还是处于劣势。
活动结束时,他可怜巴巴地站在季婉言脚边,眼巴巴地看着领奖台上,顾鸣琦和林可可享受着众人的喝彩。
季婉言心里不是滋味,自己受点委屈还能忍,但儿子受委屈就不行了。
他没参加后来的晚宴,直接带着小晨岩回了家。
晚上,小晨岩一直闷闷不乐,早早地一个人回到自己的小床,抱着玩偶就睡着了。
差不多到了午夜时分,顾鸣琦才回到家。
她脱下外套,看到季婉言的表情不如往常热情,慢慢走到他面前,皱了皱眉。
“生气了?”
“对不起,我忘了可可和晨岩是同一个幼儿园的。”
“你也知道,可可没有妈妈已经很可怜了,我不想他再被人笑话。”
季婉言苦笑了一下,抬头说:“那晨岩呢?你就不怕他被人笑话吗?”
顾鸣琦眼神沉了下来,又低声安慰了几句,但季婉言只觉得有些无奈。
“鸣琦,你不觉得,你对林逸尘的好,已经有点过分了吗?”
他的话让顾鸣琦脸色一变,语气也变得冷淡。
“那你不觉得你现在有点太过分了吗?”
“逸尘现在过得不好,我只是尽力帮帮他,你何必这么小气?”
说完,她直接走进卧室拿出行李箱开始收拾衣物。
“最近医院很忙,这几天我都会住在医院。”
收拾完东西,她没有停留,直接匆匆离开。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季婉言无力地坐在沙发上,心里的苦涩怎么也压不下去。
自从林逸尘回来后,这样的话他已经对她说过无数次了。
她对林逸尘的帮助,已经超出了朋友的范畴。
先是帮他处理国外资产转移的事情,然后又帮他处理孩子学校的事情,买房子,搬家,林可可生病,她都没有缺席。
相比之下,她可能更像是林可可眼中的合格母亲。
几天后,是季婉言的生日。
他不喜欢热闹,所以往年的生日,也就是和小晨岩还有顾鸣琦一起吃顿饭。
但今天,顾鸣琦并没有打电话回来。
门铃响了,他去开门,却看到季父季母提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外。
他有些惊喜地把两位老人迎了进来,但他们的脸色不太好看。
“鸣琦呢?今天是你的生日,怎么不见她人影。”
季婉言试图缓和气氛,“她今天有一场重要的手术,所以没回来,你们这么远还特意跑过来。”
季母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她到底在忙什么?我和你爸去商场给你们和晨岩买东西的时候,明明看到她陪着那个林逸尘和林可可在逛童装店!”
听到这话,季婉言心里一痛,但还是强装镇定说:“哦,这个我知道,她提前和我说过了。”
季父不相信:“你给她打电话,让她现在就回来。”
面对季父季母的坚持,他只得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顾鸣琦的电话。
他犹豫了很久才开口,“鸣琦,爸妈过来了,方便回来一起吃顿饭吗?”
顾鸣琦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冷冷回答:“我现在有事要忙,晚点再说吧。”
然后,她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季父生气之余,更多的是对季婉言的心疼。
“婉言,当初你们结婚,我和你爸爸就不同意。”
“顾鸣琦虽然长得漂亮,工作也体面,但她性格冷漠。这些年她对你一直不冷不热,林逸尘回来后更是变本加厉。”
“现在闲言碎语都传到我们耳朵里了,你还瞒着!”
季母也跟着说:“如果和鸣琦在一起不开心,就不要委屈自己,回到爸爸妈妈家里来,我们养得起你和晨岩!”
两人叮嘱了一番,放下东西连饭也没吃就回去了。
季父季母离开后,小晨岩这才跑到他身边,瞪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爸爸,你真的要和妈妈分开吗?”
瞅着儿子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季婉言的心都快被融化了,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弯下腰轻轻地将他拥入怀中。
“不可能。”
“爸爸一定会给晨岩一个完整的家。”
接下来的几天,顾鸣琦始终没有露面,小晨岩一直念叨着想见妈妈,好几次想给她打电话却又不敢。
不忍心看到儿子这样,季婉言亲自做了一些糕点,打算带着小晨岩去医院看望顾鸣琦。
一路上,小晨岩兴奋得不得了。
“耶,我终于可以见到妈妈了!”
因为顾鸣琦是医生,小晨岩对她总是特别崇拜。
两人到了医生办公室那一层,然后拦下一个护士问路,小护士回头看了看季婉言。
“你找顾医生有什么事?”
他微笑着回答:“我是顾医生的丈夫,做了些吃的给她送过来。”
护士愣了一下,眼神里有点奇怪,但还是带着他们往医生办公室走,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
“怎么顾医生的丈夫刚带孩子来看她,又来一个。”
两人到了外科医生办公室门口,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季婉言牵着小晨岩,站在那儿没有动。
只见林可可坐在顾鸣琦的腿上,正笑着给大家表演唱歌,而林逸尘则在一旁,贴心地把盒子里的点心分给其他医生。
大家对林逸尘赞不绝口,每个人都笑容满面地开玩笑。
“顾医生真是有福气,娶了这么一个漂亮又贤惠的丈夫在家。”
“是啊,你看顾医生的儿子多可爱,不仅懂礼貌,还会唱歌呢。”
“我要是有这么个宝贝儿子,我可舍不得天天在医院加班哦!”
顾鸣琦稍微愣了一下,正要说话,小晨岩已经挣脱季婉言的手冲了进去。
“他才不是我妈妈的儿子!林叔叔也不是妈妈的丈夫!不许你们乱说!”
“林可可,你为什么要一直缠着我的妈妈,就算你妈妈去世了,你也不能来抢我的妈妈呀!”
大家一下子愣住了,当初顾鸣琦和季婉言的婚礼办得很匆忙,没有请医院的同事,她的朋友圈也从没分享过私生活,所以大家这也是第一次见到她的丈夫和儿子,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乌龙。
林可可愣了一下就大哭起来,而林逸尘的脸瞬间变得通红,他抱起林可可一边哄,一边向大家道歉,然后像逃命一样冲了出去。
顾鸣琦猛地站起来,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她冷冷地看着季婉言,语气中带着质问:“你来干什么?你明明知道逸尘的情况,就非得让他和可可这么难堪?”
“晨岩刚才的话也是你教的吧!你现在怎么这么爱吃醋,把晨岩都教坏了!”
说完,她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季婉言,直接从她身边走过,朝林逸尘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办公室里的气氛变得异常尴尬,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
季婉言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把手中的盒子放在桌上,然后牵起小晨岩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今儿个一折腾,季婉言和晨岩的心情都跌到了谷底。
一进家门,晨岩就自己爬上了他的膝盖,一副可怜相地道歉。
“爸爸,我错了,今天让你被妈妈误会了。”
他从小就争强好胜,尽管只是个四岁的小不点,却从不轻易掉泪。
但今天因为自己,让季婉言受了委屈,他眼泪汪汪地流个不停。
季婉言心疼地捧着他的小脸蛋,不停地安慰:“这不是晨岩的错,爸爸不怪你。”
他紧紧地抱住季婉言,小声地说:“爸爸,可是我真的不喜欢妈妈总是陪着林可可,我也不喜欢林叔叔,他是不是要抢走妈妈?”
孩子的话虽然简单,但却一针见血,让季婉言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如果林逸尘真的要抢走顾鸣琦,自己又能有多少胜算?
他是她心中的白月光,而自己不过是追随她多年的小跟班,偶然成了她的丈夫。
季婉言把小晨岩抱得更紧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安慰自己。
快到晚上休息的时候,小晨岩突然不对劲了。
季婉言拿来体温计一测,竟然已经烧到了39度!
就在这时,小晨岩突然从床上滚落到地上,抽搐起来。
季婉言的脑子一片空白,抱起小晨岩就往楼下冲。
高烧引起的休克是最危险的,每耽误一秒,危险就增加一分。
他抱着孩子站在路边,一边给顾鸣琦打电话,一边试图拦车。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
每一次无人接听的嘟嘟声,都像重锤一样,一下一下砸在他的心上,让他的心伤痕累累。
为什么不接电话?
顾鸣琦,你为什么不肯接电话?
他无助地关掉手机,一遍又一遍地伸手拦车。
冬夜车辆稀少,没人愿意停下,眼看着小晨岩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季婉言的心急得像被放在油锅里煎。
老天,请不要对他这么残忍!
他顾不上其他,抱着孩子,冲到车流中,直接跪下。
“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终于有车停下,有人打开车门,扶着他们上了车。
季婉言紧紧地抱着他,不停地用手轻拍他的脸颊。
“晨岩,醒醒,别睡!”
无论他怎么叫,晨岩都醒不过来,他绝望地看向窗外,泪水如雨般落下。
车子在街角转弯,经过北市最大的商业广场,广场上的音乐喷泉正在喷水,人们欢呼着围绕着广场庆祝。
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并不相通,季婉言只觉得他们吵闹。
他正要转过头去,却被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
喷泉的最前面,女人弯腰抱起林可可,宠溺地搂在怀里,而在她身边,林逸尘笑容满面地看着他们,完全沉浸在幸福之中。
那个女人,就是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亲。
顾鸣琦!
医院走廊里,季婉言呆立着,目光呆滞地盯着抢救室那盏亮起的红灯。
旁边的护士喊了他的名字好一会儿,他才仿佛从梦中惊醒。
“您是季晨岩的家长吗?孩子因高烧休克导致肺炎,现在急需抢救,请您赶快签署这份手术同意书!”护士边说边将同意书递给他,指了指需要签字的地方。
季婉言全身都在颤抖,泪水滴落在纸上,他握着笔,却怎么也写不出自己的名字。
护士一遍又一遍地催促,直到最后失去了耐心。
“别哭了,孩子还在手术室里呢,你到底签不签?”
“你们家就你一个人吗?孩子的妈妈去哪儿了?”
一提到孩子妈妈,季婉言眼前浮现出顾鸣琦和林逸尘并肩站立的画面,眼前的迷雾瞬间消散,只剩下胸口的沉重痛楚。
他用力抹去眼泪,握紧笔,在手术同意书上一笔一划地重重签下自己的名字。
第二天早晨,顾鸣琦回到医院工作,刚交接班就听到护士们聚在一起议论。
“昨晚急诊送来的那个病人你们看到了吗?就是那个只有爸爸送过来的,真可怜啊!”
“是啊,小孩子高烧休克可是很危险的,幸好孩子爸爸及时送到医院,我看孩子爸爸真是受了不少苦,膝盖都磨破了,抱着孩子一直哭,手抖得连字都签不了。”
“真不知道孩子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这种情况下,竟然不出现。”
“不负责任的女人呗,我倒要看看孩子住院这些天,他妈妈会不会来医院!”
顾鸣琦突然想起昨晚没接到季婉言的电话,当时她在外面很吵,回去后又太晚了,怕吵醒他和晨岩,就想着今天再回电话。
一忙起来,她就忘了这件事。
她拿出手机拨通季婉言的电话,却发现对方已经关机。
她决定下班后再打电话问问,这样想着,她直接关掉手机,转身去病房查房。
来到昨晚急诊病房的门口,她推门一看,竟然发现病床上躺着的,正是晨岩!
季婉言靠在床边,用手垫着头,显然已经累得不行了。
难道昨天,他打电话来
顾鸣琦的眉头不自觉地皱成了一个川字,各种情绪涌上心头,让她有些无法面对眼前的父子。
还是小晨岩醒来,看到她站在门口,开心地朝她挥手。
“妈妈!你来看我啦!”
季婉言被他的声音惊醒,回过头来,两人目光相对,顾鸣琦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经过一夜的折腾,他的眼睛显得有些黯淡无光,本来就瘦弱的他,现在只穿着一件针织开衫,连外套都没穿,显得更加憔悴。
顾鸣琦什么话也没说,直接转身匆匆离开,过了一会儿她又突然出现,手里拿着一件厚厚的羊毛外套。
她把外套扔到他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
“你是怎么照顾自己,又是怎么照顾晨岩的?”
季婉言愣了一下,然后是无尽的委屈和愤怒。
他第一次强硬地回应她。
“我没照顾好晨岩,那你呢?”
“在晨岩发高烧的时候,你倒是有时间陪别人逛街看喷泉!”
顾鸣琦脸色一沉,这才意识到昨天的一切他都看到了。
昨天是林可可的生日,林逸尘求她,说想让他过一个完整的生日,她这才陪着一起出门,没想到晨岩会突然发高烧。
她被戳中了痛处,却还是不肯低头。
“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干什么,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和逸尘清清白白。”
眼看着两人的气氛又紧张起来,小晨岩忙拉着顾鸣琦的话打圆场。
“妈妈,你别怪爸爸,我已经没事了。”
“现在我生病了,妈妈你可以留下来陪我了吗?”
他抬头看着她,一双眼睛又圆又黑,期盼地转动着眼珠,既可爱又可怜。
顾鸣琦心里一软,意识到自己最近忽略了他太多,摸了摸他的脑袋,温柔地答应了。
接下来的几日,顾鸣琦总会抽空到医院的病房里待一会儿。
大多数时候,即使她不开口,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翻阅书籍,小晨岩也感到心满意足。
季婉言有时会趁她闭目养神时偷偷瞄她一眼,那挺拔的鼻梁、红润的嘴唇,还有那长而卷翘的睫毛,让她看起来宛如古希腊的女神般精致。
他心里明白,正是这样的容颜让他痴迷多年,直到现在,他仍无法摆脱对她的爱恋。
小晨岩有时会故意发出点声响。
“妈妈,爸爸又在偷看你啦!”
顾鸣琦突然睁开眼睛,与季婉言的目光不期而遇,他急忙低下头,用手捂住小晨岩的嘴巴。
“再乱说话,爸爸可就不理你了!”
小晨岩的眼睛转个不停,他望着顾鸣琦,带着笑意说:“爸爸不理我也行,只要理妈妈就好。”
季婉言的脸瞬间红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些天来,小晨岩为了让父母和好,暗地里使了不少小手段。
有时候他也觉得无奈,孩子这么懂事,实在让人心疼。
小晨岩的眼珠一转,又看向顾鸣琦:“妈妈,我最近吃药都很听话,你能不能带我和爸爸一起去游乐园?我一直都想去!”
顾鸣琦低头翻阅着手中的医书,听到这话后,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可以。”
小晨岩兴奋极了,嚷嚷着要父母站在一起,说要画一幅爸爸妈妈手牵手的全家福。
两人站在一起时,季婉言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他不想让顾鸣琦觉得,小晨岩这样做是他教的,目的是为了故意接近她。
他自己也从来不是那种主动和强势的人,或许这也是当年顾鸣琦选择与他结婚的原因之一。
正当他陷入沉思时,顾鸣琦突然拉起他的手,将他拉入怀中。
他惊讶地低头看着她,而她只是看着小晨岩,嘴角上扬:“画吧晨岩,记得把妈妈画得帅气一些。”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季婉言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真是没出息,明明已经结婚这么久,但只要一靠近她,他还是会忍不住脸红心跳。
出院那天,顾鸣琦亲自驾车来接他们。
小晨岩从未如此高兴过,一手牵着顾鸣琦,一手牵着季婉言,兴高采烈地往外走。
三人刚到医院门口,正准备上车,突然眼前出现了季婉言不想见到的人。
是林逸尘,他牵着林可可,一手拄着拐杖,正一瘸一拐地朝他们走来。
顾鸣琦一看到他们,立刻放开了小晨岩和季婉言的手,上前扶住了林逸尘。
她那冷艳的脸上满是关切:“这是怎么了?”
林逸尘瞥了一眼她身后的季婉言,尴尬地笑了笑。
“没什么,就是下楼梯时不小心扭到了,来医院看看。”
顾鸣琦皱了皱眉,扶着他往医院里走。
“都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下楼梯要看着路,怎么就是不听呢?”
虽然语气中带着责备,但她眼中的担忧却难以掩饰。
季婉言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涩难当。
这么多年来,她从未这样关心过他。
他原以为她冷漠孤傲,现在才明白,她只是不愿意对他那样而已。
就在他们即将走进医院大堂时,小晨岩终于忍不住叫住了她。
“妈妈,你不是答应过要送爸爸和我回家的吗?”
小晨岩的声音传入顾鸣琦耳中,她这才恍然回神,静默了一会儿,她轻声对林逸尘嘀咕了几句,然后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不一会儿,一位医生从室内走出,搀扶着林逸尘向医院深处走去。
顾鸣琦回到家后,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季婉言几次与她交谈,她都答得驴唇不对马嘴。
季婉言看在眼里,却没有揭穿,只是回家后,早早地把小晨岩哄睡了。
不久后,确认小晨岩和顾鸣琦都已进入梦乡,顾鸣琦拿起车钥匙,悄悄出门。
季婉言站在阳台上,正好能望见她停车的地方。
她默默注视着顾鸣琦驾车调头,驶向医院。
在夜色中,那束车灯越来越远,直至完全消失。
他心中暗自思量,顾鸣琦这束光,还能在他身边停留多久?
几天后,是顾鸣琦和小晨岩约定去游乐园的日子。
为了这一天,小晨岩兴奋得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
第二天一早,他还郑重其事地给她发了条语音消息。
“妈妈,我和爸爸先去游乐园等你,你一定要来哦!”
他们早早出发,小晨岩背着去年生日顾鸣琦送他的书包,拉着季婉言的手,不停地念叨。
“爸爸,等到了游乐园,再给我买个小书包好不好?”
“林可可新买了一个包包,特别好看,他说是妈妈送的,那我也要妈妈给我买小书包。”
季婉言点了点头,两人在游乐园门口坐下等待。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们等了足足三个小时,顾鸣琦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
他给她打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眼看天气转坏,就要下雨,两人只好往回走。
一路上季婉言想尽办法哄他,却都无济于事,最后小晨岩提议去附近的电影院看电影,他的心情才稍微好转。
他买了电影票,带着小晨岩入场,在检票时,他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笑声。
季婉言心中一沉,他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去,果然看到顾鸣琦陪着林逸尘和林可可出现在电影院的走廊尽头。
三人手牵手一同走向电影院,顾鸣琦的手上还抱着一大桶爆米花。
多么幸福的一家人,多么和谐的背影,如果女主角不是他的太太的话。
他强忍着心中的酸楚,牵着小晨岩入场,没想到几人看的是同一场电影。
只是他们的座位在最后方,角度刚好能看到他们的侧脸。
林可可幸福地坐在两人中间,小手抓起一捧爆米花,先喂了一口给林逸尘,然后又抓了一把塞进顾鸣琦的口中。
她从来不吃甜食,以往他费尽心思做的蛋糕,她连尝都懒得尝一口,就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原来所有的原则都可以被打破,只是他不是那个能让她打破原则的人。
电影开场,季婉言却一点都没看进去。
他眼前三个人如同电影截图的画面,深深地刻进他的脑海,他此生都无法忘怀。
电影快到尾声,影院里突然传来一阵烧焦的糊味,紧接着门口便传来一声尖叫。
“起火了,快跑啊!”
突然间,电影院里一片混乱,仿佛炸开了锅,人们纷纷惊慌失措地冲向出口。
大家挤作一团,这场面愈发失控。
出口就在前方,人群像潮水般涌向那里。
季婉言抱起小晨岩,准备起身,但他们坐在最后排,要出去本就不易,周围的人更是疯狂,竟然把他整个人推倒在地。
他背部着地,拼命保护着小晨岩。
周围的烟雾越来越浓。
“爸爸,我害怕。”
小晨岩吓得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但他艰难地抱着孩子,连个支撑点都没有。
人群中嘈杂声不断,尖叫声、孩子的哭喊声交织在一起,让电影院变成了一片人间地狱。
火光迅速蔓延到屋顶,室内温度急剧上升。
他想起了前方的顾鸣琦,正想呼喊,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的声音消失无踪。
在人潮中,他看到林逸尘一手抱着林可可,一手紧紧搂着顾鸣琦,拼命往外冲。
小晨岩哭喊着向女人的背影大喊。
“妈妈!救我和爸爸!”
“妈妈别走!”
混乱中,顾鸣琦似乎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呼喊,她停下脚步回头,但电影院里太暗,什么也看不见。
旁边的林逸尘焦急地拉了拉她的袖子,“鸣琦,快走!火快烧过来了!”
她不再犹豫,拉着他迅速向外冲去。
季婉言的心,随着她离去的背影,一点点碎裂。
空气变得炙热,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只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抱住晨岩。
火势越来越猛,他沉重地闭上眼睛,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季婉言仿佛从噩梦中醒来,一身冷汗。
周围的人松了一口气。
“你醒了?别急,救护车马上就到。”
季婉言无助地睁大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救到了楼下的广场上。
他环顾四周,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
“我儿子呢?”
围观的人叹了口气,无奈地摇头。
“你儿子因为吸入太多有毒气体,救出来时已经没气了。”
季婉言感觉耳边响起了一声惊雷,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了,黑暗笼罩了他,让他摇摇欲坠。
他踉跄地站起来,推开人群,扑向旁边摆放的小小身躯,泪水夺眶而出。
“晨岩,别吓爸爸,爸爸来了。”
他抱着已经没有呼吸的小晨岩,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回应一下爸爸好吗?晨岩,你不是想去游乐园吗?我们现在就去好不好?”
“你最乖了,最听爸爸的话,所以快睁开眼睛看看爸爸吧!”
“爸爸求你了,别留下爸爸一个人,你是爸爸的命啊。”
周围的人看着他撕心裂肺的哭泣,都忍不住动容,悄悄地转过脸去,偷偷抹泪。
天空开始飘雪,他抱着小晨岩,身上被雪花染成了白色。
刚刚还牵着他的手,要他买小书包的孩子,怎么就变成了他怀里冰冷的尸体?
他咬紧嘴唇,绝望地发出悲鸣,心脏仿佛被千万支箭穿透,痛得他几乎窒息。
他呆呆地看着怀里的晨岩,突然吐出一口血,然后彻底昏了过去。
季婉言沉睡了好长一段时间,长到他差点以为会永远这么睡下去。
当他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父母守在床边,看起来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
看到他醒来,父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们眼中含着泪水:“婉言,我们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你还有我们,如果你也离我们而去,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他呆呆地望着前方,没有流泪,看起来像是心如死灰。
季父痛心地责备顾鸣琦。
“鸣琦整天忙些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给她打电话,却一直没人接!”
季婉言的眼神依旧淡漠,他摇了摇头,每个字都显得格外冷漠。
“已经无所谓了,我决定放手了。”
自从她在火灾中选择保护林逸尘父女,而放弃了他和晨岩,他的心就已经彻底死了。
现在晨岩已经不在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季婉言很快就办理了出院手续,然后和父母一起,推着小晨岩去火化。
那个曾经活泼可爱的小生命,如今只剩下他手中的那捧毫无生气的骨灰。
从火场出来时,季婉言浑身都在颤抖。
好几次,他都想要随晨岩而去。
但一想到失去孩子的痛苦,他又怎能忍心让年迈的父母再承受这样的痛苦。
接下来就是筹备葬礼,尽管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顾鸣琦,但作为孩子的父亲,他还是得通知她。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他的语气冷得没有一丝感情。
“你照顾你的白月光和他的孩子够了吗,可以回来了吗?”
顾鸣琦不高兴地反驳:“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逸尘和可可受伤了,我作为医生在医院照顾他们,你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这次是我不好,游乐园下次我会陪晨岩去的。”
他苦涩地笑了笑,事到如今,他一句多余的话也懒得再和她多说。
“没有下次了,我们离婚吧。”
顾鸣琦微微一怔,显然没有料到他会直接提离婚,她有些生气。
“至于吗?不过是爽约一次,你非得闹得这么难堪?”
话音刚落,电话那端突然传来林逸尘的声音,似乎在叫她过去。
她只说等她忙完手头的事,回来再说,然后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季婉言冷冷地看着那个和他纠缠多年的名字,苦涩地笑了一声,然后直接将她的电话拉入了黑名单。
医院里,顾鸣琦细心地守在病房里,一直照顾着林逸尘。
隔壁病床的人看着新闻,讨论着那次电影院的火灾,语气满是惋惜。
“哎,这场火也太突然了,听说那天的火灾死了一个小男孩,才不到五岁。”
“是啊,当时孩子的父亲得知死讯后,都急得吐了血。”
顾鸣琦不知为何,心头莫名涌上一层不安。
她急匆匆地走到门外,掏出手机拨打季婉言的电话。
可电话响了一声却被告知,她已经被拉黑了。
这一刻,她第一次感觉到了惶恐。
她衣服都来不及换,便冲到停车场,开车直奔两人的住所。
平日半小时的路程,生生被她缩减至一半。
可等她打开房门时才发现,房子里所有季婉言和晨岩的东西,都已经被搬空了。
而客厅的茶几上,只留有一份离婚协议,上面已经签上了季婉言的名字。
这些年不管多生气多委屈,他都不曾把离婚挂在嘴边。
这一次,他只怕是当真伤心了。
顾鸣琦放下手中的离婚协议,立马驱车赶往季家。
一路上,她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对季婉言这么在意。
在看到那封离婚协议上他决绝的名字时,她第一次有一种恍如要失去一切的彷徨。
这些天是她不对,她不该太过关注林逸尘父女,以至于忽略了他和晨岩。
等到见面以后,她会把一切都说清楚。
车子在季家门口停下,她拉开车门,看着满门的白色,身子不受控制地一僵。
她一步一步走了进去,每走一步,她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来到大厅前,她轻轻推开大门,只看到季婉言一身黑衣,面容憔悴地守在灵堂。
而正中间摆着的骨灰盒上,灵牌还刻着一行小字。
爱子季晨岩之灵位!
顾鸣琦瞪大了眼睛,简直难以置信眼前的一幕,只是转瞬之间,那个曾经生机勃勃的晨岩,现在竟然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骨灰盒。
“晨岩!”顾鸣琦跪倒在地,一遍遍呼喊着儿子的名字,仿佛这样做,儿子就能带着笑容扑进她的怀抱,像往常一样撒娇。
晨岩还那么小,只有四岁,她一只手就能轻松抱起,怎么就突然消失了呢?
“婉言,晨岩到底出了什么事?”
顾鸣琦的声音嘶哑,眼神破碎,她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电影院里那熟悉的呼喊,新闻的报道,都在指向她最不愿意相信的方向。
“呵。顾鸣琦,晨岩是因为电影院的火灾而去世的。你再看最后一眼,就离开吧,晨岩已经见过你了,足够了。”
季婉言的眼睛红肿,布满血丝,绝望地麻木着。
季父季母直接动手,一人给了顾鸣琦一巴掌。
“顾鸣琦,婉言和晨岩那天和你们在同一家电影院!电影院出事的时候,你这个做母亲的在哪里?”
“你在陪着林逸尘父女!”
“你把他们父女平安送出去了,还守在他们身边,可你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呢?你有问过一句吗?”
“以前多少次,你把林逸尘父女放在婉言和晨岩前面?”
“本来我们就不满意你,如果不是婉言一直跟我们说你的好,你连进季家门的资格都没有!”
“当年你嫁给婉言,生下晨岩,是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的吗?如果那么放不下林逸尘父女,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婉言!”
季母一字一句,像是在哭泣,恨不得把这些年季婉言的委屈都倾诉出来!
说到后来,季母都有些忍不住掩面而泣。
他为自己的傻儿子,孙子感到伤心。
顾鸣琦任由季父将自己拖走,她的眼睛里似乎只剩下了那一方小小的骨灰盒。
铺天盖地的自责和后悔将她淹没,后知后觉的心疼蔓延全身。
她的脸上有着两个鲜红的巴掌印,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丝毫没有反抗。
“我错了我错了”
顾鸣琦无声地呢喃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又响,她却没有丝毫要接通的意思。
季婉言知道,那个铃声是林逸尘专属的。
他心中一片荒凉,苦涩地想,林逸尘一定又是来找顾鸣琦的吧,顾鸣琦那么在乎他们父女,比起晨岩,林可可才更像他们的孩子吧?
季婉言心中没有了一丝丝酸涩,反而从胃里翻涌着无限的恶心。
他只为晨岩感到心疼,和无穷的后悔。
如果他不那么执着于一个完整的家庭,如果他早点选择放手,如果他和晨岩对顾鸣琦再少一些期待,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季婉言只恨自己没有早点提出离婚!
他的父母都那么好,就算他带着晨岩离婚了,也一定能过得很幸福。
反正本来顾鸣琦就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
她这个父亲和没有有什么区别呢?
甚至比没有还要糟糕!
季婉言彻底放弃了,他的眼中只剩下晨岩那黑白的遗照。
“顾鸣琦,把离婚协议签了吧,咱们改天去领离婚证,这段婚姻就到此为止。”
他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看到顾鸣琦的模样。
“就当是成全我和晨岩,也成全你和林逸尘。”
顾鸣琦眼眶泛红,嘴唇紧抿,脸色苍白如纸,“不,我们不能离婚,我们不能离婚!”
她竭力想找出理由说服季婉言,想解释自己和林逸尘之间并无瓜葛,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直到此刻,她回顾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才意识到自己做得有多过分。
顾鸣琦甚至记不起和晨岩相处的多少时光,反而更多是和林可可在一起的场景。
她只记得,无论如何,晨岩总是用充满依赖的目光注视着她。
就像季婉言一样,悄无声息,却永远深情地凝望着她。
她也因这样的目光而感到安心。
但她为季婉言和晨岩所做的,却少得可怜。
林可可没有妈妈,确实可怜。
但季晨岩有她这个妈妈,比没有更可怜。
顾鸣琦甚至还能回忆起,那天幼儿园家长日时,小晨岩那可怜兮兮的眼神。
无尽的悔恨和心痛涌上心头,顾鸣琦甚至无法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婉言,我们不离婚,我们不离婚。”
顾鸣琦的心仿佛塌陷了,她感到极度的恐慌。
她已经失去了晨岩,她只知道,她不能再失去季婉言。
她甚至无法想象没有季婉言的生活!
“顾鸣琦,林可可没有妈妈,很可怜。他们父女还在医院等你照顾,早点签字离婚吧。”
季婉言冷静得让人害怕。
他用顾鸣琦曾无数次说过的理由,将她的话堵了回去。
顾鸣琦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明白,季婉言已经下定决心。
顾鸣琦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原本温馨的家变得空荡荡,几乎没了人气。
茶几上的离婚协议已经签上了季婉言的名字。
顾鸣琦握着笔的手不停地颤抖,始终无法落笔。
原本可有可无的婚姻,此刻却变得难以割舍。
顾鸣琦心乱如麻,她看不清自己的心,但她知道,一旦签下名字,就意味着他们将再无可能。
手机上林逸尘的电话一遍又一遍地打来,顾鸣琦看着都有些心烦。
她不知道林逸尘又有什么急事,但想也知道,没有眼前的事情重要。
犹豫了很久,她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什么事。”
林逸尘还是第一次听到顾鸣琦这么冷淡的声音,他沉默了一瞬,又连忙继续道:
“鸣琦,我也知道不应该来打扰你,但我实在没办法了。”
“可可又发烧了,我现在还下不了床,你能替我去看一看她吗?没有我在,她一定很害怕。”
林逸尘声音哽咽,十分焦急。
“有医生在,不用担心,我还有事,就先不去了。”
没等林逸尘回话,顾鸣琦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顾鸣琦在此刻实在无法去照料他人的孩子。
她自己的宝贝孩子还没入土为安,她哪有心情去逗林可可开心。
顾鸣琦手中的离婚协议书皱巴巴的,她翻来覆去看了无数次,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最终还是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季婉言的眼神,回想起来,依旧让她心惊肉跳。
但又能如何呢?
确实是她失信了,没有带季婉言和晨岩去游乐场,这才引发了后来的悲剧。
他肯定不想再见到她了。
顾鸣琦自嘲地笑了笑,她这才意识到,原来之前她还以为是季婉言在无理取闹。
其实,无理取闹的是她自己。
顾鸣琦向医院请了假,理由是失去了孩子。
她不管领导批不批准,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家里空落落的,顾鸣琦竟然找不到晨岩的任何玩具。
季婉言把照片、衣服都收走了,一样也没留下。
顾鸣琦脚边堆满了空酒瓶,她一杯接一杯地喝,却没有醉意,反而更加清醒。
她滑动着手机相册,发现小晨岩和季婉言的照片寥寥无几。
反而是她和林逸尘父女的照片多得惊人。
看着那些仿佛一家人的照片,顾鸣琦感到自己在上面显得格外陌生。
她什么时候对林逸尘这么上心了?
难怪季婉言会误会。
医院主任打电话来。
“鸣琦,医院这边忙得不可开交,你丈夫和孩子不是在我们医院吗?这丧子之痛是怎么回事?”
“医院这边人手不够,今天该你值班,你怎么了?”
主任很困惑,她不明白顾鸣琦为什么突然离开医院,说要请长假。
顾鸣琦打了个酒嗝,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头。
“主任,我儿子季晨岩今天下葬,这几天我都去不了医院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
主任突然想起来,上次科室里其他人闲聊时说起,他们把林逸尘父女误认为是顾鸣琦的丈夫和孩子,当时还觉得尴尬。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也认错了,而且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最后还是主任打破了沉默。
“啊,那个鸣琦,节哀顺变。你的假我批准了,你在家好好处理和休息吧。”
“嗯。”
电话挂断后,顾鸣琦又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
她突然觉得无比孤独,这空旷的房子让人感到害怕,冷得她浑身发抖,连酒精也无法温暖她的身体。
耳边总是隐约传来小晨岩欢快的笑声,但当她定睛一看,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只是她的幻觉。
顾鸣琦捂着脸,崩溃地流下了血泪。
在迷离恍惚中,顾鸣琦仿佛又看到了季婉言和小晨岩在厨房里嬉戏。
她听到他们的对话:
“爸爸,我们今晚吃什么?”
“嗯,就做妈妈和晨岩最喜欢的糖醋排骨怎么样?”
“好!爸爸,晨岩最喜欢糖醋排骨了,妈妈也是!妈妈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晨岩,你是不是想让妈妈更开心一些呢?”
“当然了!”
“那晨岩就帮爸爸一起做饭,然后我们把做好的饭菜端给妈妈吃,妈妈肯定会超级开心的,你觉得怎么样?”
一幕幕温馨的场景在她脑海中浮现,正当她沉浸在回忆中时,这些画面却被她亲手打破了。
晨岩和季婉言精心准备的晚餐,顾鸣琦没吃几口,就被林逸尘的一个电话叫走了,连个评价都没留下。
无数次,晨岩和季婉言满怀期待地看着她,却总是被她忽视。
顾鸣琦对自己这样的行为感到深深的厌恶!
她抱着酒瓶,目光落在茶几上的离婚协议书上,竟然连碰都不敢碰。
“晨岩,妈妈好想念你,妈妈想带你去游乐园,好不好?”
“晨岩,你想去哪里玩,妈妈都陪你去!”
“以后所有的家长会,妈妈都不会错过,你想要的东西,妈妈都会买给你,你能不能回来看看妈妈?”
顾鸣琦希望能在睡梦中再次见到小晨岩,再次听到他叫她妈妈。
但她越是喝酒,越是清醒,越是难以入睡。
过去的记忆不断冲击着她的思绪,她一遍又一遍地意识到,自己不配做晨岩的妈妈,不配做季婉言的伴侣。
从什么时候开始,林逸尘在外人眼中成了她的伴侣?
连顾鸣琦自己都不清楚。
顾鸣琦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心心念念的儿子始终没有出现在她的梦中。
第二天清晨,门铃响起,顾鸣琦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勉强支撑着身体去开门。
门外并不是她期待的季婉言,而是林逸尘那张焦急的脸。
顾鸣琦竟然在那一瞬间感到了失望。
“你怎么来了?”她转身回到屋内,随意倒了一杯隔夜茶放在桌上。
林逸尘立刻察觉到了顾鸣琦脸上的失望,以及她眼中的不耐烦。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顾鸣琦突然对他失去了耐心?
他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鸣琦,我昨天刚打完点滴,就去照顾可可了,幸好,可可没什么大碍,咳咳。”
林逸尘之前吸入了有毒气体,嗓子还没完全恢复,声音还有些沙哑。
“可可一直吵着要见你,我也要感谢你照顾我们父女,不然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看了看顾鸣琦的脸色,又改变了话题,
“可可有些任性,你不必当真。看你也没休息好,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管怎样,也不能只喝酒不吃饭啊,对身体不好!”
说着,林逸尘眼中满是担忧,他立刻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地上的酒瓶,然后走进厨房,准备做饭。
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响声,却没有给顾鸣琦带来任何放松的感觉。
她整夜未眠,又喝了不少酒,头疼得厉害。
“够了,林逸尘,你不用这么做,你回去照顾林可可吧。”
顾鸣琦按住林逸尘忙碌的手,终于下定决心,她要和他们父女划清界限。
曾经,季婉言的误会并非无中生有。
顾鸣琦只是单纯地认为,他与林逸尘父女之间的关系清清白白。
然而,当林逸尘轻车熟路地走进家门时,顾鸣琦才迟钝地意识到了不妥。
“鸣琦,看你不舒服,我只是想做我能做的事,就像你以前帮我一样,我是出于自愿。”
林逸尘握着顾鸣琦的手,诚恳地说。
顾鸣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挣脱了林逸尘的手掌。
“我说了,不需要!”
“请你离开。”
顾鸣琦回到沙发旁,发出了最后的警告。
林逸尘轻咬嘴唇,最终还是放下了一杯调好的蜂蜜水,轻轻关上门,离开了。
他注意到了,顾鸣琦的家中显得空旷,另一个男人和孩子的物品都不复存在。
这背后的含义不言而喻。
刚才,林逸尘还瞥见了茶几上的离婚协议书!
站在楼下的林逸尘,几乎忍不住嘴角的笑意。
他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自从林逸尘结婚以来,他就隐隐感到后悔。
新婚妻子并不如他所想象的那般完美,虽然有钱,但性格是伪装的,爱情也不够深沉。
回国后,林逸尘看到依旧年轻美丽的顾鸣琦,情不自禁地再次动心。
只是,顾鸣琦已经结婚,也有了孩子。
幸运的是,顾鸣琦心中始终有他的位置,并且并不喜欢自己的丈夫。
林逸尘花费了很长时间,一点一点地渗透进顾鸣琦的生活,做各种事情,只为让季婉言嫉妒误会,最终忍无可忍提出离婚。
现在,这一天终于要来了!
林逸尘怎么可能不感到高兴?
即使刚才顾鸣琦的态度那么冷淡,林逸尘还是忍耐了。
他明白,女人在收到一向温柔顺从的丈夫递出的离婚协议时,总是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这份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