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妹妹晒爸妈送的向日葵,他们是一家三口 我始终是个外人

发布时间:2025-07-10 22:18  浏览量:22

高考结束,妹妹满心欢喜地在朋友圈里晒出爸妈送的向日葵。

那金黄灿烂的向日葵,花瓣舒展,像是在对着镜头欢快地笑。

她还精心配文:

【谢谢爸妈这几天送我考试,你们辛苦了!】

妈妈看到后,立刻在评论区送上祝福,语气里满是欣慰:“宝贝女儿,恭喜你终于脱离苦海啦!十二年的寒窗苦读,可算熬出头咯!”

爸爸也没闲着,马上给她发了个红包,还特意叮嘱:“闺女,领了红包哈,暑假就痛痛快快地玩,开心点!”

我站在一旁,看着手机屏幕上这些温馨的互动,突然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有些冰冷。

心里一阵没意思,像是有团乌云笼罩着。

正好这时,外地公司给我发来的 offer 提示音响起,我想也没想就接受了。

后来,妈妈看到我在朋友圈发的向日葵花田照片,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她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说道:

「就因为一束向日葵而已,怎么就不肯回来了呢?」

看到妹妹晒在朋友圈里的向日葵时,我正站在炖煮排骨的锅炉边。

锅里的排骨在咕噜咕噜地翻滚着,浓郁的肉香弥漫在空气中。

我双手交叠,静静地等待着这最后一道菜做好。

一家人坐在客厅里,欢声笑语不断。

妹妹的声音清脆响亮:“哇,这向日葵好漂亮呀,谢谢爸妈!”

“应该的,宝贝。”爸爸笑着回应。

妈妈也温柔地说:“只要你开心就好。”

照片下面,妈妈和爸爸的祝福格外显眼。

妈妈回复得特别详细:

【恭喜我的宝贝女儿脱离苦海!终于结束十二年的寒窗苦读了!以后的日子就等着享福啦!】

爸爸则大大咧咧地说:

【给你发的红包记得领,暑假玩得开心!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别委屈了自己。】

我站在原地,眼神有些空洞。

只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窥探幸福一家的外人,心里莫名有种钝刀割肉般又酸又疼的感觉。

分明都是爸妈的女儿,待遇却天差地别。

四年前我高考时,妈妈把我叫到身边,一脸歉意地说:

「沐然,我和你爸最近工作很忙,你带着若雅去奶奶家住几天。」

我微微点头,刚想说没关系,妈妈又接着说:

「你妹妹最近几天有点拉肚子,你每天晚上记得盯着她吃药。」

这就是她在高考考前对我的全部嘱咐。

即便只是这么微不足道的关心,也让我高兴了好一会儿。

现在我恍然大悟,原来不是挤不出时间,他们俩也是可以连着送考三天啊。

锅里的汤汁快要熬干,大股大股的蒸汽升腾起来,熏得我眼睛有些酸涩。

客厅里,妹妹娇声喊了一声:

「姐,饭怎么还没好啊?我肚子好饿啊!」

我连忙放下手机,手忙脚乱地把烧好的排骨盛起来。

饭桌上,一向少话的爸爸破天荒地夹了一筷子虾仁到我碗里。

他看着我,满怀关切地询问:

「沐然,你今年也要大学毕业了,未来有什么打算啊?」

我看着碗里的菜,手不自觉地捏紧了筷子,小声回答:

「学校有招聘会,前段时间我投了简历。」

「已经接到了 offer,我还在考虑选哪个。」

爸爸皱了皱眉毛,嘴角下沉了几分,脸上露出不太满意的神情,似乎对我的答案不太认可。

妈妈见状,连忙笑着循循善诱地问我:

「沐然,你有没有考虑过当个老师,在本地考编制?」

「这样离家里近,还有寒暑假,工作也轻松一些不是吗?」

我低着头,手指绕着衣角,没有回答。

妹妹抢先说话了,眼睛亮晶晶的:

「姐,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诶!你还能住家里呢!」

「我要是考了本地大学,住不惯宿舍的话,还可以回来住。」

妈妈满意地点了点头,附和道:“就是,沐然,你妹妹说得有道理。”

我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鼓起很大勇气说:

「我没有考编制的打算,我不想……」

我想说自己不想当老师,我喜欢自己选择的计算机专业。

我也想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创造价值,更何况程序员工资并不低。

可爸爸手中的筷子「啪」一声拍在桌上,硬生生打断了我的话。

他脸色一沉,沉声开口:

「你一个女孩子,还要跟男孩一样去职场打拼吗?」

我咬紧嘴唇,牙齿都快嵌进肉里,还是没有回答。

剑拔弩张的气氛在餐桌上蔓延开来。

妈妈连忙解释说:

「沐然,你爸爸也是担心你太辛苦。

「你瞧瞧,我跟你爸成天忙着工作上的事儿,每天回到家都累得不行,哪还有什么时间呀。」妈妈皱着眉头,满脸疲惫地说道。

我心中猛地一动,忍不住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带着讽刺意味的笑。

「所以呢?」我直直地盯着他们,一字一顿地问,「你们是希望我继续给妹妹,给这个家当保姆吗?」

爸爸原本还算平静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他怒目圆睁,大手重重地拍在桌上,「砰」的一声巨响在安静的屋子里回荡。

「于沐然,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们亏待你了?」爸爸气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全身的勇气,直视着爸爸的眼睛,高声反问道:

「难道不是吗?为什么我从小就要照顾妹妹?」我越说越激动,声音都提高了好几个八度。

「为什么你们能记得给妹妹送向日葵,我高考的时候却要去奶奶家住?」我的眼眶渐渐泛红,语气里满是委屈。

我越问越激动,眼角不自觉地湿润了一片,有温热的液体在眼眶里打转,就快要夺眶而出。

从小学被接回父母身边那一刻起,我就不得不扛起照顾妹妹的责任。

父母一周七天,差不多有五天都不见人影。

他们总是念叨着自己工作忙,让我这个当姐姐的多分担一点。

就连上大学,我也被迫选择了本地的学校,只为了能下课就赶回家,给还在上学的妹妹做饭。

要不是朋友提醒我,我都快把这一切当作理所当然了。

今天这么一对比,我才彻底明白,自己根本就是不被父母重视的那个。

爸爸从没见过我这么强硬地质问他,他不可置信地瞪着我,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

妈妈也拉下了脸,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不耐烦地说:

「不就是一束花嘛,这么点小事你也要使小性子吗?」妈妈的语气里满是责怪。

「沐然,我还以为你这个当姐姐的能懂事一点。」妈妈轻轻叹了口气。

妹妹坐在我旁边,在桌下轻轻扯了扯我的衣袖,她眨巴着大眼睛,小声说:

「姐,你赶紧跟爸爸道个歉吧,我把向日葵送给你就是了。」妹妹的声音软软的。

我突然觉得心好累好累,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做的满桌饭菜,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竟然感觉到反胃。

我站起身来,指着碗里的虾仁,沉声问:

「我对虾肉过敏,爸爸都不知道吗?」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说罢,我转身快步走回房间,不想再去看一家人的反应,任由房门在身后「砰」地关上。

当天晚上,我坐在昏暗的房间里,看着摆在桌上的两份录取邮件,犹豫了许久。

最终,我咬了咬牙,选择接受来自上海的那封。

没有别的原因,只要能离家越远就越好。

第二天一早,公司的 HR 给我打来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 HR 温和的声音:「您好,请问您什么时候方便入职呢?」

我想了想,回答道:「三天后我收到毕业证书就动身去上海报到。」

和 HR 约定好时间后,我拿起手机,给好友宁萌发去消息:

「我也决定好去上海发展,到时候能去找你吗?」

宁萌是我在大学交到的唯一朋友。

因为我们俩都是走读生,跟班上的同学来往都不多。

每次体育课训练或者做活动分组的时候,我们俩总是被同学遗忘在一旁。

久而久之,我们就逐渐熟络起来。

不过,宁萌和我走读的原因完全不同。

有一次,她一脸好奇地问我:「你为什么走读呀?」

我如实回答:「为了回家给妹妹做饭。」

宁萌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溜圆,不可思议地问:

「天呐!我连晚饭都想点外卖,你还要回家给你妹妹做饭?」宁萌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们家为什么不雇个保姆?或者让你妹妹自己做饭吃呀。」宁萌歪着头,满脸疑惑。

我几乎没有思考就回答她:

「爸妈工作忙顾不上这些,妹妹年纪小还不会做饭呢。」我说得理所当然。

宁萌诧异地看着我,又问:「你不也是从这个年纪做饭过来的吗?」

我这才恍然大悟。

是啊,我也是从小学开始学着做饭的啊。

从前我心里自欺欺人地认为,得到父母「懂事」的夸奖就算是父母的爱。

可从宁萌身上,我一点点看到父母疼爱子女时是怎样的。

他们总是把孩子的生日铭记于心,早早地就开始精心准备礼物。

到了节假日,只要我稍微撒撒娇,他们就会乐呵呵地给我发红包,那红包的数字仿佛带着无尽的宠爱。

每学期放假的时候,他们还会不辞辛劳,亲自开着车,在蜿蜒的道路上行驶两小时,到学校门口来接我回家。

而我的父母呢,每次都对我说他们很忙很忙。

可我却亲眼看到,他们有时间去接送妹妹,那关切的眼神、温柔的话语,和对我时的忙碌借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一次次地欺骗自己,也许他们只是太累了。

但事实摆在眼前,我越来越无法自欺欺人,我的父母,似乎真的不爱我。

宁萌回复得很快,她的消息弹窗一下子就跳了出来:

「真的吗?那太好了呀!你去上海就跟我住吧,正好我一个人住着,晚上静悄悄的,可寂寞呢!」

得到好友肯定的答复后,原本心里那点因为即将离家而产生的忐忑,就像被一阵风吹散了的云朵,彻底没有了。

这一周的时间,刚好足够我把离家要带的东西仔仔细细地整理好。

想到马上就能去上海和好友相聚,我心情也不禁好了起来。

这时,一夜没吃饭的肚子适时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我打开房门,一股混杂着饭菜变质的味道扑面而来,不禁皱起了眉头。

昨晚吃过的盘子和碗筷横七竖八地放在桌上,一动也没动。

菜盘里的菜已经被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凝固的汤和油,在灯光下泛着油腻的光。

唯有我昨晚坐过的桌前,静静地放着一碗没吃过的米饭,米饭上还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在桌面空置处,有一张小小的便签。

我走过去,拿起一看,是妹妹的留言:

【姐,我和同学出去玩了,晚上回来想吃鱼香肉丝,么么哒!】

我几乎要被气笑了,她还真把我当成家里的免费保姆了。

就这么嘴皮上下一碰,就想让我承担所有的家务。

可我又不欠他们什么啊!我想也没想,就把便签揉成一团,随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垃圾桶里发出“噗嗤”一声闷响。

晚上,我从学校收拾好东西回到家。

妹妹正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视,见我进门,她立刻抬起脑袋,嘴巴一撇,埋怨道:

「姐,你怎么才回来啊!我都快饿死了,你给我带饭了吗?」

我扫了眼桌上纹丝未动的碗筷,那些碗筷上还残留着昨天饭菜的痕迹,一股臭味隐隐散发出来,我皱了皱鼻子,平静地回答:

「你出去之前怎么没把碗洗了?放了一天家里都有臭味了!」

「我已经在学校吃过了,你自己解决。」

妹妹一听,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的不满,发牢骚道:

「啊?我又不会做饭,怎么解决啊?」

「你也真是的,我饿了一下午,还在家等你这么久!」

「哎呀,好姐姐,你就帮我做点吃的吧!我真的很饿嘛!」

说着,她伸出手,一把拉住我的衣袖,像个小尾巴似的晃来晃去,语气娇俏地撒娇。

往常,她也总是用这一招。

有时候求我帮她洗内衣内裤,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让人不忍心拒绝;有时候求我给她做喜欢吃的菜,还会在我耳边说我做的菜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甚至有时候会求我在没考好的试卷上签字,说怕被爸妈骂。

我耳根子软,总是经不住她这样撒娇,没说两句就会点头答应。

可此时,她再向我撒娇,我的心中已然毫无波澜。

我轻轻地抽出她手中的衣袖,面无表情地说:

「于若雅,你已经十八岁了,不是小孩子了,可以自己做饭给自己吃。」

「不会做就自己学,我十岁就学会做饭,你有什么学不会的?」

说完,我抱着从学校清理回来的东西,大步走回房间。

妹妹被说得满脸委屈,嘴巴一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懒得再分给她一个眼神。

房门刚关上不久,我隐约听到妹妹打电话的抱怨声:

「妈,我姐好过分啊,我在家饿了一下午,她都不给我做饭!」

「知道了,我把那束花送给她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不就是因为一束破花嘛,她至于对我摆脸色吗?」

说着说着,她语气里带上了哭腔,那哭声听起来让人有些心疼。

妈妈似乎在电话里哄了她许久,妹妹的哭声才渐渐小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我的脸上。

妹妹敲响我的房门,“砰砰砰”的敲门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她像个献宝的小精灵一样,把一束花猛地塞进我怀里,笑嘻嘻地说:

「我的宝贝姐姐,早安呀!妹妹这束向日葵送给你啦!」

我大脑还没从瞌睡中清醒,迷迷糊糊地低头看着怀里的向日葵,脑袋发蒙,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粉色的塑料纸蔫蔫地裹着三只向日葵,它们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

仔细一看,这不正是妹妹晒在朋友圈的那一束嘛。

只不过呀,经过了一天的时间,向日葵早已失去了水分,原本鲜艳的颜色也变得黯淡无光,花瓣都有些泛黄了。

妹妹一脸嬉皮笑脸地凑到我跟前,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大声问道:“感不感动呀?既然我最亲爱的姐姐想要花,我就帮爸爸妈妈补给你啦!”

还没等我回应,妹妹又双手合十,撒娇道:“另外亲爱的姐姐,今早能不能给妹妹煮榨菜肉丝面吃?”

我看着怀里这几株向日葵,突然就觉得好像抱了一堆垃圾似的。

胃里猛地涌起一股恶心感,这花,我真是一点也不想要啊。

我想都没想,直接把花扔在了妹妹脚边,冷冷地说:“我不是垃圾桶,不收别人不要的垃圾。

妹妹从来没被我这样拒绝过,她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脸涨得通红,气急败坏地喊道:“于沐然,你别太过分了!要花我就给你,你还发什么疯啊?”

我懒得跟她计较,绕过她就往洗漱间走去。

我可不想浪费时间跟她争论。

今天事儿还多着呢,不仅要清理行李,还得把打包好的所有行李寄走。

经过客厅的时候,一股恶臭味扑鼻而来。

我皱了皱鼻子,定睛一看,餐桌上放了一天多的碗筷旁,有几只苍蝇正嗡嗡地飞舞着。

我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心里有股冲动想要去收拾一下,但还是忍住了,扭头就钻进了洗手间。

妹妹见我根本不理她,气得直跺脚,嘴里还嘟囔着:“你太不讲理了!”紧接着,大门传来“嘭”的一声关门声,估计她是出门了。

下午,我寄完快递回到家。

还没开门呢,就听到家门内传出男人的说话声。

我心里“咯噔”一下,闪过一丝不妙的预感。

我转动钥匙打开家门,只见家里被重新打扫过了,餐桌上放着的餐盘也已经被收拾走了。

一家人都在客厅里,还有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

妈妈见我回来,连忙起身,指着我对陌生男人说:“刘老师,这就是我大女儿于沐然,她今年大学毕业。”

男人象征性地冲我点了点头,脸上挤出一丝微笑。

接着妈妈又对我说:“沐然,这是爸爸特地给你们请回来做职业规划的刘老师,赶紧来打个招呼。”

有客人在家,我也不好失礼,只好顺从地打了招呼,然后坐在一旁。

刘老师先开口问妹妹:“你高考考得怎么样呀?”妹妹如实回答后,又补充说:“老师,我比较恋家,想考本地大学,以后留在这边。”

刘老师冲妈妈笑道:“看来你们家感情挺好,这个分数上本地 211 问题不大。”

然后他又开始推荐:“我给你推荐几个本地大学的出名专业,你可以参考参考。”

和妹妹分析完后,刘老师又看向我,眼睛里带着笑意说:“听你爸说你是计算机专业,挺不错呀,很适合考个本地公务员呢!”他接着介绍:“我给你说几个相对好考的区域和岗位,准备半年就有希望上岸。”

我连忙解释说:“不好意思,刘老师,我没有考公考编的想法。”

刘老师迟疑了片刻,眼神偷偷瞟了一眼脸色难看的爸爸,然后讪笑着说:“怎么不愿意呢?女孩子考公务员福利待遇好,工作稳定,也好找男朋友的。”

妈妈也在一旁帮腔:“是啊,公务员多好,社保交得高,还有双休啊。”

他们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像商场里的推销导购一样,不停地诱惑我。

我低下头,沉默了好一会儿,闷声问道:“你们为什么不能单独聘个保姆呢?”

妈妈一时说不出话来,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一直一言不发的爸爸,脸色瞬间黑得像锅底一样。

家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没人说话,谈话的气氛很快就陷入了尴尬之中。

刘老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着说:“没事,这个还是要尊重年轻人的意愿。”

他又接着说:“计算机找工作也容易,就是少不了要吃苦,你可得考虑好。”

最后,刘老师站起身来说:“好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妈妈听到刘老师要走,连忙从座位上站起身,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双手摊开挽留道:

「哎哟哟,这都到饭点了呀,刘老师您辛苦跑这一趟,就留在我们家吃饭吧。」

她边说边轻轻推了推我的后背,眼神里满是示意,催促我赶紧说点什么。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妈,我今天真的累坏了,实在不想做饭啦。」

这可不是我故意找借口,我一个人搬着二十几斤重的行李去快递点,一路上累得气喘吁吁。

这会儿小腿的肌肉又酸又胀,看到楼梯腿都发软。

刘老师微笑着客气地摆摆手,温和地说:

「没事的,我后面还有些事情要忙呢,就不麻烦你们啦。」

爸爸和妈妈见状,赶忙站起身来,一边说着感谢的话,一边把刘老师往门外送。

「刘老师,太感谢您了,您慢走啊。」

「有空再来家里坐坐呀。」

大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原本还满脸笑容的爸爸瞬间变了脸色,满脸怒火地转身,扬起手一巴掌就扇了过来。

「于沐然,老子忍你好几天了!饭不做,碗筷也不收,你到底想干嘛?」

「我辛辛苦苦在外面赚钱,回家还要看你这张臭脸?」

「这个家你要是不想待,就赶紧给我滚,别整天摆着张脸,让人看着就来气!」

这一巴掌来得太突然,我被打得一个踉跄,左脸火辣辣地疼,耳边「嗡嗡」作响。

妈妈赶紧冲过来,一把拉住爸爸的胳膊。

「老于,小涵都这么大了,你别动手打孩子呀!」

「这就是件小事,大家都消消气,何必闹成这样呢?」

妹妹站在一旁,撇撇嘴,翻了个白眼,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用手捂着半边脸,那疼痛已经让脸都麻木了,心里的委屈像潮水一般涌上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有好多问题想问他们,可我知道问了也不会有答案。

最后,所有的委屈都化作了一句轻声的回答:

「好。」

也许我的声音太轻了,根本没人注意到。

妈妈无奈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

「沐然,你这两天确实做得有点过分了。」

「我和你爸爸上班那么累,你怎么还这么不懂事,无理取闹呢?」

「以前那个听话懂事的于沐然去哪儿了?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看到妈妈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等我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家里已经空无一人。

原来父母带着妹妹出去吃饭了,还说让我自己在家好好反省。

我面无表情地打开手机,订了第二天的火车票。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起了床。

妹妹的房门紧闭,爸妈也还在睡梦中。

我背着一只装满随身物品的书包,悄悄地出了门。

学校为毕业生举办了毕业典礼,台上领导们在那滔滔不绝地发言,内容无聊透顶。

身边的同学们都穿着学士服,兴奋得像一群小鸟,不停地拍照留念。

唯一和我关系好的宁萌,因为有事抽不出时间,没能回来参加毕业典礼。

只有我一个人站在队伍后面,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突然,手机屏幕上跳出妈妈的消息。

【你怎么还在跟我们赌气呀?一大早就跑出去,你想干嘛?】

【小涵,妈妈对你真的太失望了。】

正好这时,台上校长念到了我们班的名字。

我划掉消息,起身走上台。

毕业典礼结束后,辅导员把证书逐个发到每个人手上。

我向辅导员道了谢,然后匆匆忙忙地向火车站赶去。

直到坐上火车,我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真的离家了。

这趟硬座火车坐了十个小时,到深夜我才到达上海火车站。

宁萌已经站在出站口,远远地就朝我挥手。

我忍不住加快脚步,朝她跑了过去。

她开着车,载着我驶向出租屋。

一路上,妈妈的电话接二连三地打过来,铃声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刺耳。

我皱了皱眉头,毫不犹豫地把电话一个一个掐断。

很快,手机屏幕亮起,妈妈发来消息。

第一条:【若雅说你还没回家?你跑哪里去了?】

我看着屏幕,没有立刻回复。

紧接着第二条又来了:【你要是非要闹脾气,那你就不要回来了!】

我轻轻咬了咬嘴唇,手指在屏幕上犹豫着。

然后是第三条:【爸爸妈妈教训你是为你好,你到社会上谁包容你耍性子?】

我想了想,深吸一口气,在对话框里打下「去上海上班」几个字,然后按下发送键。

是时候告诉他们了。

这时,宁萌偷偷瞟了我一眼,小心翼翼地问:「来上海没跟家里说嘛?他们不让啊?」

我把手机调成静音,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说:「没事,他们让不让我也来了。」

离开家的那一刻,一直堵在我胸口的那股闷气,好像终于找到了出口,慢慢散开了。

宁萌的实习地点就在上海。

她租的房子地段特别好,出门没多远就是地铁口。

不过呢,这租金自然也不便宜。

我正想着怎么开口说房租的事儿,还没等我说话,宁萌就主动开了口:「你啊,等发了工资再给我房租就行。」

不得不说,她真的挺了解我的。

离开家的时候,我带走的全部积蓄就 3000 块。

这还是我平时精打细算,从妈妈每个月给的生活费里一点一点省下来的。

还好新人入职,工作不算多,我暂时不用加班。

为了省钱,每天下班我就赶紧回去做饭,做好晚饭,还会顺便把第二天的午饭也准备好。

有时候宁萌下班早,还没吃饭,我就会多做一份她的。

她吃了几次之后,眼睛都亮了,兴奋地说:「小涵,要不你每天多做一份饭,我把你的房租免了怎么样?」

接着又笑着说:「早知道你妹妹能吃这么好,我直接去你家蹭饭得了,我以前天天为点什么外卖发愁呢!」

我连忙摆了摆手,说:「就是顺手的事儿,不用免房租。

自己买菜一个月也花不了多少钱,我也习惯做两个人的饭了。」

相比于很多刚来大城市的大学生,我不用到处挑房子、付押金,已经省了很多事。

没想到,宁萌一脸严肃地说:「小涵,我知道你人好,但你帮我做饭不是你的义务。」

她顿了顿,接着说:「如果你希望我们的友谊一直保持下去,就不该单方面地付出,这样我们的关系就不平等了。」

又认真地看着我说:「既然你付出了时间和精力,我就应该用金钱来回报你。」

最后还说:「再说,我家做饭的阿姨一个月工资几千呢,我这已经是占你便宜了!」

我被她这一番话说得不知道怎么反驳,呆呆地点了点头。

从没有人跟我说过,我的付出会造成地位不平等。

毕竟从小到大,爸妈只会让我懂事听话。

不过,记忆里我也是有过反抗意识的。

大概是初中的时候,有一次放学我要留在学校画黑板报。

我提前把第二天的饭菜做好,放在冰箱里,还特意跟妹妹说,让她放学回来自己热饭。

第二天放学,其实我只用了半小时就把黑板报画完了。

可我心里就是不想早早回家,就想多享受一下这难得的自由。

我在回家的路上,逛了那些自己一直想去却没时间去的店。

店里货架上漂亮时髦的文具,还有稀奇古怪的玩具,让我看了又看,舍不得离开。

等我晚了一个小时回到家,就看到家里楼下围满了邻居,还有消防员。

原来妹妹热完饭,忘记关火,半个厨房都被火焰熏黑了。

还好邻居发现得早,及时把消防员喊了过来,家里只是损失了一口锅和墙壁。

八岁的妹妹站在一旁,小脸黑乎乎的,手指紧张地扣着,可怜巴巴地问我:「姐姐,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那一刻,我心中的后悔和自责一下子达到了顶峰。

都怪我一时贪玩,差点就害了妹妹。

爸爸赶回来,把事情处理完,又狠狠地揍了我一顿。

妹妹很快就把这件事忘了,可我却好像被困在了起火的厨房里,怎么也出不来。

后来的日子

后来的日子里,我铁了心拒绝担任班上的任何职务。

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早点回家。

家里有一堆家务等着我,还有年幼的妹妹需要我照顾。

初中和高中那几年,我的生活就像上了发条的机器,没有一丝娱乐时间。

别的同学课间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周末相约出去玩,而我总是独来独往。

我就像一只离群的孤雁,形单影只。

有一天,宁萌看着我疲惫的模样,认真地对我说:“沐然,做家务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义务呀,而且你妹妹都已经长大啦,她也能学着分担一些。

”我听着,若有所思。

要是没有宁萌反复提醒我,我想,我真的会被困在那间小小的厨房里,一辈子都走不出去。

上班第二个月

上班第二个月,我被安排进了公司项目组。

从那以后,每天的任务就像潮水一般向我涌来,怎么都做不完。

“今晚又得加班啦。

”我对着电脑屏幕,无奈地自言自语。

每天回到家,还得接着在电脑前加班,这都成了常态。

常常忙完工作,已经是深夜两三点了。

我累得眼皮都快睁不开,哪还有精力做饭啊。

没办法,我只好加入了点外卖的大军。

房租我也和宁萌平摊了。

繁重的任务压得我喘不过气,离职的念头时不时就冒出来。

但即便如此,我一丝都不后悔离开家。

妈妈知道我去了上海后,给我打电话,焦急地说:“沐然,你一个人在外面可怎么行啊,赶紧回来。”我没接。

她又发消息,字里行间满是担忧和责怪。

我通通都没再回复。

终于,妈妈歇斯底里地发了一大段消息,最后说:“滚出去就别回来了,我就当没养过你这个白眼狼女儿!”看到这条消息,我的心像被针刺了一下,疼了一下。

可很快,我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了。

因为眼前屏幕里那些跑不动的代码,更让我头疼。

我盯着屏幕,无奈地说:“这 bug 到底藏哪儿了啊。”

找不到 bug 意味着今晚又得加班,我差点哭出来。

时间一晃而过

时间就像流水一样,一晃半年过去了。

工作半年后,我逐渐有了一些积蓄。

宁萌眼睛亮晶晶地对我说:“沐然,我好想出去旅游啊,咱们找个时间去吧。”趁着我俩都不忙的时候,她拉着我在休息日规划旅游。

“第一站就去宁波的舟山吧,听说那里的大海特别美。”宁萌兴奋地提议。

我点了点头,心里也满是期待。

到了舟山,我站在高山之上。

阳光洒在海面上,那片大海蓝得无边无际,就像一块巨大的蓝宝石。

海风带着潮湿的气息,“呼”地一下涌入我的鼻腔,那味道咸咸的。

天空中,飞鸟发出嘹亮的鸣叫,仿佛在欢迎我们的到来。

我的裙摆随风飘扬,我感觉自己下一秒好像也能和鸟儿一样,自由自在地飞起来。

我激动地对宁萌说:“这感觉太棒了,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而且,我心里没有一丝做贼般的忐忑不安。

这种无拘无束的感觉,比当初我偷偷在文具店里闲逛时快乐多了。

我一下子就爱上了这种体验。

旅游回来后,我开始主动查找自己想去的地方。

但我们俩的时间并非总能重合。

有时宁萌忙工作,我就背上背包自己出发。

宁萌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瞪大了眼睛问:“不是,于沐然,你现在怎么心比我的还野啊?”

我笑着说:“没办法,我太喜欢这种自由的感觉了。”

宁萌可怜巴巴地说:“哎,行吧,你去了别忘记给我拍照,我在工位吃外卖的时候偷偷嫉妒吧。”她那语调一下子就把我逗乐了。

我猜想,大概是越缺少什么就会越迷恋什么吧。

前二十二年,我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鸟,被困在家和学校之间,连那个城市都没有离开过。

一旦感觉到自由的气息,我就好似上了瘾一般。

我出发前,特意嘱咐宁萌:“冰箱上层有我自制的泡萝卜,下层冻了我包的饺子和包子。”

“记得早点吃完,免得不新鲜了。”

宁萌激动地抱着我,大叫:“啊啊啊!义母,我会想您的,您可要一路平安啊!”

短短一年时间,我就去过了五个城市。

我把自己的旅游见闻用手机录下来,剪辑成 vlog 上传网络。

本来只是为了分享和纪念旅程,没想到也有了一万多的粉丝。

来到上海第四年

来到上海第四年,公司效益不好决定裁员。

“沐然,这次裁员名单里有你。”领导一脸无奈地对我说。

我拿着赔偿金,心里迷茫极了,不知道是否要继续投简历。

恰好这时,宁萌一脸不舍地对我说:“沐然,我爸妈退休了,我打算回老家陪伴家人。”我看着她,心里也有些失落。

我拿着赔偿金迷茫地不知是否要继续投简历。

但经过了许久的思索之后,我最终下定决心,要选择一条自己喜欢的道路。

我的视频账号每个月差不多能有两千块左右的收益。

这点钱,几乎只有我原来工资的十分之一。

不过,用来维持我的吃饭开销,倒也足够了。

我离开了繁华的上海,用赔偿金买了一辆二手车。

我把摄像机放进车里,独自踏上了旅程。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家里联系上了我,打电话的是妹妹。

她的语气十分焦急,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姐,爸爸得了胃病,医生说马上就要做手术了。

你赶紧回来看看吧,爸爸现在情况不太好。」

我正稳稳地驾驶着车辆,听到她的话,语气平静地回答:

「是吗?我现在工作特别忙啊。

你和妈妈要好好照顾爸爸哦,有你们在,爸爸肯定没问题的。」

妹妹一下子被噎住了,显然她完全没想到我会是这样的回答。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很快,声音就换成了妈妈。

妈妈语调急促,带着几分质问:

「于沐然,你现在在哪里?你爸爸病倒了,你知不知道啊?他都要做手术了,你这个当女儿的怎么能不管呢?」

我扫了一眼车窗外高速公路的路牌,不紧不慢地说道:

「大约是去云南的路上吧。

车窗外的风景可美了,我正忙着记录呢。」

妈妈听了,十分诧异,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云南?你不是在上海吗?去出差了吗?这么重要的时候,你跑那么远干什么?」

紧接着,妈妈又急切地说:

「不管你有什么事情要忙,现在赶紧给我放下工作回来。

你爸爸需要你,这个家也需要你。」

我依旧冷淡地回答:

「妈妈,你上过班应该知道,请假不是随便就能请的。

工作上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处理呢。」

我顿了顿,又接着说:

「这么点小事就不能自己处理吗?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我也有自己的生活啊。」

妈妈大约不记得了,小时候我向她和爸爸求助时,得到的就是这样的回答。

他们总是说,我应该懂事,要体谅家长的不容易,得学会自己处理问题。

现在,我只是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

没想到,她竟然破防了,开始破口大骂。

她翻来覆去就是觉得我没良心,连生病的父母都可以不管不顾。

我无奈地叹口气,感觉耳朵都被她的骂声炸得不舒服。

我实在不想再听下去了,索性直接挂断了她的电话。

于若雅从来没想过,家务的重担落在自己身上会是这么痛苦。

她正在备考考编,时间本来就很紧张,偏偏这个时候爸爸要手术住院。

妈妈白天雇了个护工照顾爸爸,可晚上只能亲自陪床。

于是,给爸爸送饭的责任就落到了于若雅身上。

爸爸刚动完手术,只能吃流食。

于若雅不得不学着网上的菜谱做菜。

每天,她要在学校、家里、医院三个地方来回跑。

「今天的课好难啊,我还得赶紧回家给爸爸做饭。」于若雅一边收拾书包,一边自言自语。

等她做好饭,匆匆赶到医院,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可就算这样,爸爸还是不领情。

「这菜怎么回事,盐加少了,一点味道都没有。」爸爸皱着眉头,嫌弃地说。

于若雅心里委屈极了,小声解释:「爸爸,我今天时间有点紧,可能没做好。」

爸爸却不依不饶:「饭里水加多了,软塌塌的,怎么吃啊。

你就不能上点心吗?」

有时候,就连饭菜的卖相不好,爸爸也要念叨半天。

于若雅满心的憋闷,却无人可以倾诉。

妈妈既要上班,又要熬夜伺候爸爸。

有一天,于若雅看着妈妈,发现她的眼角突然爬满了皱纹,整个人好像苍老了十岁。

妈妈的脾气变得很差,遇到稍不顺心的事就会大吵大闹。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还能干什么?」妈妈冲着于若雅发火。

于若雅委屈地低着头,不敢说话。

她知道妈妈也很累,可自己的烦恼又能跟谁说呢?

周围的朋友不是在考公考研,就是忙着实习,连见面都很难。

某天深夜,于若雅还在复习考编的内容。

她看着试卷,脑子一片混乱。

突然,她的情绪崩溃了,忍不住对着试卷哭了出来。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滚落,怎么擦都擦不完。

她一边哭,一边想:要是于沐然在家该有多好啊。

小时候在于若雅眼里,于沐然就是超人。

她总是能做出合人胃口的饭菜,家里被她收拾得井井有条。

而且,她的学习也不会落下。

于若雅记得,自己连学个数学都学不明白,可姐姐似乎就能游刃有余地处理所有的麻烦。

于若雅突然想起,自己也看过姐姐这样痛哭过。

可直到五年级的冬天,那天雪下得很大。

于若雅和同学们在雪地里欢快地打雪仗,笑声回荡在整个校园。

玩得太尽兴,她出了一身汗,冷风一吹,就着凉感冒了。

回到家,于沐然守在床边。

她一边认真地做作业,一边时不时地给妹妹换降温的毛巾。

于若雅那次病情来得特别凶猛,高烧一直不退,体温反复在四十度的边缘徘徊。

她整个人难受极了,整个大脑糊成一片,只觉得浑身滚烫,像是被火烤着一样。

意识模糊的时候,她下意识地说了些话。

“姐……好难受……”于若雅迷迷糊糊地嘟囔着。

这可把正在写作业的于沐然给吓坏了。

于沐然赶紧停下手中的笔,拿起电话给爸妈求助。

“爸,妈,妹妹烧得很厉害,怎么办啊?”于沐然带着哭腔说道。

电话那头爸妈说了什么,于若雅根本听不清。

很快,于沐然挂断电话,一下子崩溃大哭起来。

她拿起冷水,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妹妹的皮肤。

于若雅感觉有眼泪和鼻涕落到自己的手臂上,迷迷糊糊中看到于沐然手忙脚乱地用纸巾擦掉。

这好像是唯一一次,姐姐在她面前展现出如此狼狈的一面。

后来,是第二天妈妈赶回来,将她送去医院,才捡回一条小命。

时间久了,于若雅早就习惯于依赖姐姐带来的方便。

姐姐流下的眼泪,也逐渐被淡忘在记忆里。

现在想想,那时即将中考的姐姐其实也很无助。

于若雅心里想着,姐姐不清楚怎么带她去医院就诊,也不知道该给她吃什么药。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减轻自己的病痛。

于若雅突然意识到,根本就没有什么超人姐姐。

只有被家人逼着长大的于沐然。

在洱海旁悠闲地散步时,于沐然又接到了妹妹的电话。

她以为妹妹还想催她回家,几乎毫不犹豫地就挂断了电话。

“我不想回家,想法都已经说清楚了,不想再多费口舌。”于沐然心里想着。

可无论她挂断几次,电话铃声都会倔强地响起。

似乎她不接通,电话就会一直响下去。

终于,在她准备拉黑妹妹号码的时候,手机页面蹦出妹妹的消息:

【姐,我不是催你回家,你这些年在外面过得还好吗?】

这一次,妹妹给她打来视频电话,于沐然按下了接听键。

视频里,那个满脸疲惫的于若雅让于沐然一愣。

她仔细看了看,妹妹的脸颊比记忆里消瘦了许多。

想来这段时间妹妹过得不太如意。

于沐然心想,她应该会向我抱怨照顾病人的不易吧。

没想到,于若雅却笑着说:

「姐,你变黑了,也变好看了。」

「你现在的样子和离开家之前一点都不一样。」

于沐然挑了挑眉,看着视频里自己的脸,没觉得有什么区别。

对于这个从小照顾大的妹妹,她的感情复杂很多。

刚被接回家时,于若雅还是个比她矮很多的小肉团。

圆鼓鼓、胖乎乎的,模样可爱极了,没人看了会不喜欢。

“姐姐、姐姐……”于若雅总喜欢跟在她后面这样叫唤,就为了让她陪自己玩耍。

回到这个家后,妹妹是对她最热情、最真诚的。

爸爸妈妈也经常告诉她:“姐姐应该照顾妹妹。”于沐然一开始觉得这话没什么问题,照顾妹妹的时候也毫无怨言。

可随着年龄增长,于沐然发现为了照顾妹妹,自己没有朋友,也没有娱乐时间。

再加上父母的偏心,她心里对妹妹的喜爱也渐渐不如以前纯粹。

可无论如何,于若雅是她全心全意照顾长大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于若雅看她的眼神没有了感激,只剩下理所当然。

于沐然想,比起父母的偏心冷漠,她更恨妹妹的自私无情。

视频里的妹妹见她不说话,突然开口说:

「姐姐,对不起,这些年辛苦你了。」

「爸爸出院后,妈妈最近病倒办了内退,我今年也没能考上编。」

「直到现在才明白你当初的不容易,我和你相处这么久,应该早就能发现的。」

说到一半,妹妹的眼圈红了,眼泪不自觉地掉了下来。

于沐然点点头,表示听到了她的道歉。

接着,我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补充道:

「可我无法原谅你,也永远不会原谅你。」

她呀,仅仅是因为短暂地体验过那么一丁点儿相似的经历,就大言不惭地觉得能理解我的感受。

哼,她的父母无论如何都是爱她的,有什么事儿,父母必然会为她分担责任。

可我呢,孤立无援的生活就像影子一样,贯穿了我的整个青春。

妹妹那点体验,连我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电话那头,妹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带着哭腔一遍遍重复着:「姐姐,对不起,对不起……」她始终没提出让我原谅她。

八月,我开车前往昆明。

路上,我无意中瞥见一大片向日葵花田。

那梯田里的向日葵,一朵挨着一朵,开得灿烂夺目,生机勃勃。

我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忍不住停下车,走到田边驻足观赏。

我看着那一大片向日葵,突然觉得父母送的那束花也不过如此。

我不禁纳闷,自己当初怎么会觉得不舒服呢?仔细想想,大概是从小我就能感觉到父母的偏心吧。

妹妹出生前,爸妈就以工作繁忙为由,把我送去奶奶家。

十岁那年,他们把我接回身边。

可相处下来,我隐约能感觉到和他们之间的隔阂。

在奶奶家时,我已经习惯了照顾好自己,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生怕给别人惹麻烦。

记得第一次自己洗好衣服时,妈妈看到了,走过来,轻轻摸着我的头,满脸笑容地夸奖:

「小涵,真厉害啊,这么懂事能把自己衣服洗好了。」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夸奖,却让我心里比吃了糖果还甜。

从那以后,我更加卖力地表现自己的能干,按照他们的要求拼命地讨好他们。

可现在回想起来,宁萌说得没错,单方面的付出怎么可能平等呢?任何感情都不该是强求得来的。

既然他们不爱我,那我就该自己爱自己。

临走前,我拿出手机,拍下了这漫山遍野的向日葵。

回到车上,我把朋友圈壁纸换成了这张照片。

照片里的向日葵充满了生命力,我看着照片,在心里默默许愿,希望自己的未来也能过得精彩。

没想到,我随手一拍的照片,竟让偷偷关注我朋友圈的妈妈红了眼。

妈妈看着照片,满脸关切地感叹道:

「向日葵,又是向日葵,她就这么喜欢向日葵?」

一旁的于若雅听了,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明白妈妈大概一辈子也无法理解于沐然。

她小声嘀咕:「姐姐的离开怎么会只是因为一束花呢?」

妈妈接着又说:「就因为一束向日葵而已,怎么就不肯回来了呢?」

旅行一年后,我的积蓄见底了。

视频的收入也不稳定,根本保障不了下一段旅程。

于是,我干脆留在所在的新疆本地,当起义工。

当义工虽然没有工资,但是能解决吃饭问题,大部分地方还会提供住宿。

我到塔克拉玛干沙漠上植过树。

种树的时候,风沙很大,吹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但我还是坚持着一棵一棵地种。

我也到某个乡村小学支过教。

在那里,孩子们那一双双渴望知识的眼睛,让我特别有成就感。

也就是在这时,我才发现,自己不是讨厌当老师,而是讨厌被束缚在家里的感觉。

现在的每一天,我都过得特别充实,心里也很快乐。

妹妹过节时都会发来问候,还会顺便说说家里的情况。

「姐姐,我放弃考编了,在一个普通中学当老师啦。」

「爸爸又在忙着自己的事业,妈妈则为了养病在家休息。

现在家里的事儿,就我在操心呢。」

我看完她的消息,顶多回一句「知道了」,多的话也没什么可说。

也许是整个初中和高中我都独来独往,让我早早习惯了独处。

我从来没考虑过组建新的家庭,现在的人生状态就是我最满意的状态。

直到宁萌联系上我,我才恍然发觉又一年已经过完了。

宁萌一接通电话就关心地问:

「于沐然,你现在到哪了?新疆好不好玩呀?」

还没等我回答,她又接着说:「我马上休年假了,想不想一起出国玩?」

我看了眼自己的账户,这一年的义工体验视频流量很不错。

也不知什么时候,支撑我出国的钱早已绰绰有余。

也许是时候,去看看不一样的世界了。

于是,我爽快答应:

「好,咱们什么时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