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金瓶梅》(37)|冯妈妈说嫁韩爱姐,西门庆包占王六儿
发布时间:2025-07-11 14:16 浏览量: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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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金瓶梅》第三十七回,开篇词曰:
淡妆多态,更的的频回眄睐。便认得琴心先许,与绾合欢双带。
记华堂风月逢迎,轻嚬浅笑嫣无奈。向睡鸭炉边,翔鸾屏里,暗把香罗偷解。
话说西门庆将蔡状元、安进士恭送离去,一日骑马带眼纱,于街市上喝道而过。
忽见冯妈妈,当即唤小厮拦住,近前问道:“你寻的那女子怎样了?怎迟迟不来回话?”
婆子忙赔笑:“这几日,虽说看了几个,却都是卖肉挑担人家的女儿,哪有脸面回你老人家?不想天赐良机,近在眼前的女子,竟一时没想起来。那姑娘生得十分标致,属马,过了新年便十五岁。若不是前日打他家门前过,他娘请我进去吃茶,我还无缘得见。刚梳起发髻,戴着云髻儿,身量笔管般挺直,缠的一双小脚小巧玲珑,脸上脂粉匀得浓艳,还有一张樱桃小嘴,机灵得很。他娘说,她是五月端午生的,小名叫爱姐。休说我们见了喜欢,就是你老人家见了,怕也爱得不行!”
西门庆啐道:“你这老货,我平白要她作甚?实对你说,这是东京蔡太师府里翟大管家,要纳二房延续香火,托我物色。你若促成此事,保管亏待不了你。” 又问:“是哪家女子?去讨个庚帖来我瞧瞧。”
冯妈妈压低声音:“谁家的?说出来吓你一跳,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是你家绒线铺韩伙计的女儿。你若想看,我去和他老子说,讨了帖子,约个日子,你只管去便是。”
西门庆叮嘱:“如此,便去说。他若应下,取了帖子,让来宅里回我话。” 婆子连连应诺而去。
过了两日,西门庆正在前厅闲坐,忽见冯妈妈前来,递上庚帖。
只见上面写着 “韩氏,女命,年十五岁,五月初五日子时生”。
婆子道:“我把你老人家的话如实说了,他爹说:‘既是大爹抬举,孩儿也是有造化。只是家贫,没什么能置办的。’”
西门庆大手一挥:“你回他,不需他出分毫,一应衣服首饰、妆奁箱柜,都由我置办,再给他二十两财礼。他家只需准备女儿的鞋袜即可。到时候,还让他老子送女儿去东京。这可不是做房里人,翟管家是要她做娘子,生下一儿半女,便是大富大贵的命。”
冯妈妈追问:“他问几时相看,好做准备。”
西门庆道:“既已应允,明日我便去。那边催得急,告诉他不必准备,我喝杯清茶就走。”
婆子嗔道:“爷哟,哪有上门不坐的道理?虽不图他什么,多少也得坐坐,难道让人家寒心?”
西门庆皱眉:“你不懂,我事多。” 冯妈妈无奈:“罢了,我去说。”
这边冯妈妈先到韩道国家,将西门庆的话一五一十说与王六儿。
妇人听了,又惊又喜:“真的?妈妈可别哄我。”
冯妈妈拍胸脯:“我哄你作甚?大爹日理万机,家中往来不断,哪有闲心开玩笑。”
妇人忙备下酒菜招待,打发婆子明日早来。
当晚韩道国归家,夫妻商议定了。
次日一早,妇人叫了担甜水,买了果仁,韩道国去铺子后,她便在家精心打扮,洗净杯盏,剥好果仁,煮好茶,只等西门庆来。
西门庆散了衙门,回家换了便衣靖巾,带着玳安、琴童,直奔韩道国家。
冯妈妈将他迎入堂屋,不多时,王六儿引着女儿爱姐出来拜见。
西门庆目光一扫,先被王六儿勾住了魂。
但见她上穿紫绫袄,外搭玄色段金比甲,玉色裙子下露出小巧金莲。生得高挑身材,紫膛色瓜子脸,水鬓描得细长。
真真是:
淹淹润润,不搽脂粉,自然体态妖娆;袅袅娉娉,懒染铅华,生定精神秀丽。
西门庆心中暗叹:“原来韩道国有这般妇人在家,怪道前日有人打趣他。”
再看爱姐,也是一表人才,心道:“有这般娘,女儿岂会差了?”
妇人先拜了,又让女儿给西门庆磕头。
爱姐如花枝般拜了四拜,立在一旁。老妈奉茶,妇人亲手抹去盏上水渍,让女儿递上。
西门庆打量爱姐,见她乌云叠鬓,粉黛盈腮,体态婀娜,肌肤生香,很是满意。
当下让玳安取出锦帕两方、金戒指四个、白银二十两,放在茶盘里。
王六儿忙给女儿戴上戒指,又拜谢一回,带女儿回房去了。
西门庆对妇人道:“过两日,接你女儿去宅里裁衣。这些银子,你给她做些鞋袜。”
妇人赶忙磕头:“俺们全靠大爹照应,孩子的事又劳大爹费心,俺两口子粉身碎骨也难报答。多谢大爹厚礼!”
西门庆问:“韩伙计不在?”
妇人道:“今早说了话,便去铺子了。明日让他去宅里给爹磕头。”
西门庆见妇人说话伶俐,一口一个爹,心痒难耐,起身要走。
妇人挽留:“再坐坐。” 西门庆强压心思:“不坐了。”
回到家,西门庆将此事告知吴月娘。
月娘道:“也是缘分。既是韩伙计女儿好,也算我们费心有了着落。”
西门庆道:“明日接她来住几日,好裁衣服。我先拿十两银子,打半副头面簪环。”
月娘点头:“尽快办,后日让他老子送去,咱也不用派人了。”
西门庆又道:“铺子关两日无妨,让来保同去,顺便问问前日送蔡驸马的礼到了没。”
此后两日,西门庆果然派人接了爱姐。
王六儿买了礼物,亲自送来,给月娘等人磕头致谢:“承蒙大爹、大娘和各位娘抬举,俺两口子感激不尽。”
府中摆茶设席,李娇儿、孟玉楼等人作陪。
西门庆买了几匹绸缎,又唤来裁缝,为爱姐做了华丽衣裳。
随后,西门庆备齐嫁妆,写了书信,择定九月初十,派来保、韩道国护送爱姐去东京。
爱姐一走,王六儿独守空房,哭了两三日。
一日,西门庆骑马到狮子街,冯妈妈奉茶,西门庆赏了一两银子,又问:“这几日,你去看她了?”
婆子笑道:“哪日不去?她自从女儿走了,家中冷清,哭了好几天,这才好些。还问我,大爹可给了辛苦钱?我说大爹忙,随给多少我岂敢争?她还说等官人回来,定要重谢我。”
西门庆悄声道:“你寻个空,和她说,就说我想找她坐坐,看她肯不肯。明日我来听回话。”
婆子掩嘴笑:“你老人家真是‘坐家的女儿偷皮匠 —— 逢着的就上’,得了女儿还不够,又盯上娘了!放心,今晚我就去说。这妇人是后街王屠的妹子,排行老六,二十九岁了,虽爱打扮,却还守得住。明日等我回话。”
西门庆这才骑马回去。
02
当晚,冯妈妈来到王六儿家。
妇人迎进房,埋怨:“昨日做了面等你,你却不来。” 婆子笑道:“可不是想来,只是被事绊住了。” 妇人端来热饭,婆子推辞不过,只喝了茶。
妇人叹道:“我如今好苦!平日里靠着女儿,她一走,这屋子空落落的,做什么都没心思。倒不如她死了,倒也断了念想。这般远走,我这心如何放得下?”
说着,眼眶泛红。
婆子劝慰:“别想了,养女儿早晚是人家的。等你家爱姐在府里站稳脚跟,生下一儿半女,你两口子就享清福了。”
妇人摇头:“大户人家的事,谁说得准?等她有了出息,我们还不知在哪里呢。”
婆子见话投机,试探道:“说句不该说的,你官人不在,夜里一个人,不害怕?”
妇人嗔道:“你还好意思说,也不来陪陪我。” 婆子压低声音:“我一时来不了,给你找个人作伴,如何?”
妇人追问是谁,婆子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昨日大爹到我那里,说见你孤单,想过来坐坐。你若应下,还愁没吃没穿?处熟了,说不定还能给你寻所房子。”
妇人赧然:“他宅里那么多娘子,怎会看上我这丑货?”
婆子忙道:“可别小瞧自己,自古情人眼里出西施。若不是对你有意,何必巴巴地托我来说?还赏了我银子。你若愿意,我这就去回话。”
妇人低头:“既是大爹抬举,明日请他过来便是。”
次日,西门庆来了,听婆子说事成了,大喜过望,又赏了一两银子让置办酒菜。
王六儿得知,赶忙收拾屋子,熏香设帐。
不一会儿,婆子提着酒菜来,在厨房忙活。妇人洗净手,烙了面饼,将明间桌椅擦得锃亮。
下午,西门庆便衣小帽,带着玳安、琴童前来。
到了门口,吩咐琴童牵马回去,晚上再来接,只留玳安在外面等候。
进了堂屋坐下,王六儿打扮齐整出来拜见:“前日孩子的事,劳大爹费心。” 西门庆道:“小事一桩,休要见外。”
妇人又拜了四拜。冯妈妈奉茶,等马走了,玳安关上大门,妇人便将西门庆请进房里。
屋内炕床挂着张生遇莺莺的吊屏,桌上摆满妆奁家什,地下燃着棒儿香。
西门庆刚坐下,妇人便递上胡桃夹盐笋泡的浓茶。
两人闲聊几句,西门庆道:“你这里该寻个丫头使唤。”
妇人叹道:“不瞒爹说,女儿一走,事事都得我亲力亲为。” 西门庆大包大揽:“这有何难,明日让老冯寻个十三四岁的,钱我出。”
妇人忙谢:“怎好又麻烦大爹。”
正说着,冯妈妈摆上酒菜。
妇人满斟一杯,正要下拜,西门庆拦住:“不必多礼,坐下吃酒。” 妇人依言坐在小杌子上,拣了肉丝细菜,裹在饼里递给西门庆。
两人推杯换盏,几巡酒下肚,妇人将座儿挪近,与西门庆挨在一起,递酒喂菜。
趁无人时,西门庆搂过妇人脖子亲吻,妇人也伸手探向西门庆下身。
两人情欲高涨,顾不得喝酒,关了房门,宽衣解带。
妇人在炕上铺好被褥,西门庆拿出银托子戴上。妇人坐在他怀中,一面亲吻,一面。。。(糟粕部分,笔者隐藏)。
两人一番云雨,书中这般写道:
“威风迷翠榻,杀气琐鸳衾。珊瑚枕上施雄,翡翠帐中斗勇……”
原来这妇人有两般癖好,一是好后庭之事,二是喜咂弄品箫,这恰合西门庆心意。
直到起更时分,西门庆才意犹未尽地回家。
妇人叮嘱:“爹明日早些来,白日里咱们好生耍耍。” 西门庆自是应允。
次日,便兑了四两银子,让冯妈妈买了丫头锦儿送与王六儿。
此后,西门庆隔两日便来,白日里厮混到起更才回,家中竟无人知晓。
冯妈妈得了好处,整日在妇人家殷勤伺候,李瓶儿叫了她几次都不得闲。
一日,李瓶儿嗔怪:“妈妈整日不见人影,忙什么要紧事?一堆衣裳被褥等着拆洗,也不见你来。”
婆子满嘴胡诌:“奶奶不知,我如今忙得脚不沾地,哪有功夫赚钱?” 李瓶儿打趣:“怕是赚了钱,都填了和尚的窟窿。”
婆子又跑到月娘处,谎称蒲甸儿没买到,月娘老实,竟也信了。
从月娘处出来,李瓶儿问:“大娘没骂你?” 婆子得意:“被我三言两语哄过去了,还赏了茶食。” 李瓶儿笑骂:“就你这张嘴,能把死人说活!”
那婆子惦记着西门庆,生怕误了他的好事,匆匆告辞。
正是:“媒人婆地里小鬼,两头来回抹油嘴。一日走勾千千步,只是苦了两只腿。”
此回书中,西门庆借为翟管家说亲之机,先是相中韩爱姐的美貌,后又垂涎其母王六儿的风情,尽显贪婪本色。
冯妈妈作为撮合之人,在西门庆与王六儿之间穿针引线,巧舌如簧,将市井媒婆的市侩嘴脸刻画得入木三分。
王六儿为了钱财,甘愿委身西门庆,既反映出底层妇人的无奈,也暴露出人性在欲望与利益面前的扭曲。
这场交易中,韩爱姐被当作商品送往东京,王六儿沦为西门庆的玩物,冯妈妈则赚得盆满钵满。
众人各怀心思,勾心斗角,道尽了晚明社会的世态炎凉与人心险恶,恰似一幅鲜活的市井浮世绘,令人感慨万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