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儿被拐妈妈悔恨15年,大女儿轻生后留下15件遗物,她彻底崩溃

发布时间:2025-06-01 20:19  浏览量:21

从诊室走出来时,我的头痛症又开始折磨我。

四面八方的细微疼痛最终汇聚成巨大的刺痛,我不由得松开了手,药瓶应声掉落,满地都是。

蹲下的瞬间,医生那句警告如潮水般涌入脑海:“你这种情况绝对不能私自停药,否则会有危险。”

“这段时间的工作也最好先暂停。”

医生的话语令我心中发紧,他见我犹豫,连忙劝道:“身体健康是最重要的,家人也会理解你的。”

我低下头,心中暗自叹息,“我一个人住,没有家人。”

话音刚落,诊疗室里一片静默,刚进来的母亲和她的女儿愣住了。

那小姑娘约摸十七八岁,脸上张扬的叛逆与妈妈争吵不休,此刻听到我这句孤独的话,气氛瞬间凝重。

我强挤出一抹微笑,心底却已下定决心:我必须继续上班。

不工作,生活从何谈起?即便有潜在的危险,恐怕也无人为我考虑。

强忍着头晕,我才刚站起,手机便响起一个陌生号码的呼叫。

那声音在耳边响起:“敏敏找到了。”像是等待我的回应,母亲始终沉默。

过了许久,她终于怒火中烧:“顾月,你还是人吗?你有良心吗?”“如果不是你一时大意,你妹妹怎么会受这些苦?”“你一辈子都是顾家的罪人!”电话那头,妈妈的声音尖锐而愤怒,隔着电话却愈发显得刺耳。

顾敏,终于找到了。

这个消息如同惊雷在我脑海里炸裂,瞬间变成了沉重的碎石,似乎在告诉我,这场无尽的赎罪即将结束。

抑郁症引发的强烈身体不适使我无力调动情绪,只能淡淡应答。

我的反应只让母亲更加愤怒,愤怒与冷漠交织,让我早已习以为常。

“三天后,顾家老宅会举办欢迎会,”她急促地说道,“我有事情要宣布。”话音未落,她便挂断了电话。

我摇摇晃晃地提起药物,在街道上踱步,心中回想着她提到的顾家老宅。

那些噩梦般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

那是在我六岁、顾敏两岁时,顾氏企业尚处于起步阶段,仅仅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建筑公司,艰难承接着边角料的生意。

我常常听见父母之间的争吵。

妈妈是一位典型的事业女强人,事业心极其强烈。

可以说,后来的顾氏集团完全是她一手建立的。

因此,她对父亲那种整天游手好闲的态度感到无比失望。

她常常在我面前责备他,催促他出去工作。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加大。

“我明白了,我真是个没用的瘪三,这一切只靠你来撑!”我记得那天妈妈气得泪水在眼中打转,愤怒地甩下狠话,气冲冲地离开了家,整整好几天都没有回来。

爸爸一向自私,已经习惯了清闲,对我和妹妹完全不关注。

“别在家里喧哗,带你妹妹出去玩。”当时他正坐在客厅看电视,我和妹妹在一旁嬉闹,打扰了他,便被他赶了出去。

我紧紧拉着顾敏的小手,明明觉得她就在身边,但一转身她却消失了。

那一刻,我彻底慌了,站在原地哭得撕心裂肺,“妹妹!妹妹!”

直到风尘仆仆的妈妈回到家,顾敏依旧没有被寻回来。

妈妈向来更偏爱活泼开朗的妹妹,对我却显得冷淡。

她狂乱地哭喊着,“我的敏敏,我的心肝!”而软弱的爸爸却在此时选择推卸责任,把矛头指向了我。

“顾月,你还小,怎么能这么自私?” “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啊! 我只是让你带她在家外玩,你竟然因为妈妈更喜欢妹妹就故意把她弄丢?”

妈妈被愤怒与悲伤冲昏了头,竟然在愤怒中给了我一个耳光。

“妈妈,我不是故意的......”没有人愿意听我解释,年幼无知的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得如此突兀,我毫无理由地成了家中的罪人。

即使顾氏集团如日中天,妈妈也从未允许我多要一分钱。

我即使在梦中也难以忘记她怨恨的眼神与爸爸的漠不关心。

“顾月,这是你欠敏敏的。”当闹钟响起时,我下意识地感到一阵抵触。

我请了假,在家里昏睡了几天。

生日会即将来临,我只能强打精神,临走前吞下几颗冷药。

很久很久没有踏入顾家老宅,再次走入这里的时候,我竟感到陌生与无所适从。

老宅在父母的重新装潢下,焕然一新,曾经的沉闷一扫而空。

我目光扫过,第一眼便捕捉到了站在客厅一角正谈笑风生的那个女孩。

顾敏的眉眼中透着几分与爸爸的相似,果然是她。

她的身上穿着一身昂贵的名牌时装,周围亲戚如星辰般围绕着她。

听闻她的养父母虽然生活不算宽裕,却也对她很好,待人接物的从容自信,让我感到愈加讽刺。

顾家如此富裕,我却从未享受过任何待遇,甚至没有随父母参加过行业晚会的机会。

看着她身上那闪耀着水晶般光芒的裙摆,装饰着璀璨的钻石,仿佛可以感受到父母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的欣喜之情。

她脸庞的年轻与明艳,带来的只有我内心的失落与愧疚。

当我正想要接近她,想要缓解这几年的隔阂,亲戚们的脸色瞬间变得僵硬,目光避开我。

我努力振作,想雕刻出一丝亲近的表情。

然而,在与顾敏四目相对的那一瞬,看到她脸上的笑意猛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令我心寒的冷漠。

“顾月?”她提着裙摆走到我面前,毫不掩饰对我的厌恶。

“我终于见到你了,我的亲姐姐。”她语气中的怨恨如刀,直刺我的心。

“要不是你当年故意让人把我拐走,我们如何会失散这么久。”她的“慢慢相处”二字,仿佛带着深深的嘲讽。

我顿时不知所措,试图拉住她的手,“敏敏,姐姐这些年一直牵挂着你,听我说,那年的事情不是我……”我急切地想为自己辩解,想要修复这段迟来的感情,然而却在她冷冷的目光中被无情地打断。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着什么!你在顾家吃得香,喝得辣,难道不知我以前的生活有多艰难!”我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正当这时,刚到的蒋音赶紧奔到我身边,以保护我的姿态挡住了她的视线。

“好了,晚宴就要开始了。”蒋音显然知道之前我与顾敏的简短互动,只好无奈地转身。

蒋家与我的关系早已根深蒂固,从小我与蒋音、蒋琮的关系也很好,只有他们能毫无保留地相信我。

刚说完,父母便衣着光鲜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爸爸依旧如同往常般对我视而不见,妈妈的目光中充满了对我的冷漠与无情。

然而,妈妈很快便拨开这些情绪,开始热情招呼前来参加宴会的亲朋好友以及业界好友们。

随着宴会的开始,顾敏站在特意搭建的舞台中央,灯光下,她泪光闪烁,显得无比动人。

她缓缓开口:“这些年来,我终于回到了应有的地方。”

“在被人贩子拐走的那些年里,我饱受折磨,常常因为难以下咽的饭菜而遭到毒打。”她的声音哽咽,述说着自己悲惨的经历,配合她那悲切的神情,现场的人们无不动容,心中充满了怜惜。

目光如针一般刺向我,这些年因为妈妈的诉说,大家早已将我视为心肠歹毒之人。

我的头开始隐隐作痛,我努力忍住心中不适,勉强站立在原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妈妈。

她的声调逐渐提高:“今天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在座的各位大多是顾氏集团的股东,今天我要宣布,我的唯一女儿顾敏将成为顾氏的继承人!”我猛然抬头,正好与妈妈那仇恨得意的目光和顾敏的骄傲相遇——唯一的女儿。

这么多年来,我默默奉献,遭受无尽冷眼与鄙视,如今却在这一刻感受到无比的心痛。

蒋音见我摇摇欲坠,连忙上前扶住我。

“月月……”我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尽管心中翻腾,目光却没有再回头。

此刻我明白,这里已然不再是我的家。

请假结束后,我很快返回公司,没想到却发现妈妈的安排速度极快。

到达公司时,我看到顾敏已坐在会议室中心,作为新任领导,面对我们。

她的学历不高,管理经验几近为零,然而妈妈却硬是将她捧上了台面,明明人皆知后面的秘密,依旧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各位同事,我要介绍我们的副总经理顾敏。

如大家所知,她也是我的女儿。”在会议室的玻璃窗外,顾敏的目光邂逅了我。

“顾主管,你怎么脸色这么差?”同事路过我身边时关心地问。

我摇了摇头,心中对顾敏的不善言辞仍记忆犹新,今后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果不其然,顾敏在上任的第一个星期,就给了我下马威。

在她的办公室里,我小心翼翼地拿着资料夹走进,用心准备的汇报即将开始。

没想到,她连头都没抬,愤怒中直接将一个玻璃水杯重重扔了过来。

尖锐的碎片划过我的小腿,剧烈的疼痛突然袭来。

听到我吸气的动静,她才缓缓抬起头,故作无辜地说道:“哎呀,我正在气头上。”

“谁叫你进来不敲门的?难道家里没教过你基本的礼仪吗?”

我选择无视她的咒骂,坚定地将文件夹放在她面前,开始汇报我的工作。

汇报结束后,她审视着手里的文件,沉默不语。

“顾月,作为部门的主管,你就只有这么一点水平吗?”

“看来之前妈妈太过于保护你,让你这个肚子里没几两墨水的人混得如此轻松。”

她眼中闪烁着狠毒与报复的快感,随即拨通了电话,叫来了人事部部长。

“我觉得小王挺不错的,顾主管和他调个岗位吧。”

我默默开始捡起被她扔在地上的资料架,内心早已预料到接下来的种种结果,顾敏的故意刁难不过是我的意料之中。

从六岁开始,家人对我的保护便让我对社会的残酷闻所未闻。

老员工们都知道我与顾氏的渊源,无论我多么努力工作,升职的机会与我始终无缘。

这个主管的名头,还是部门同事群策群力推举我的。

“你非要在顾氏自讨苦吃吗?凭你能力,去哪里都能混个中层岗位。” 这样的劝说常常以我无奈的苦笑收尾,潜意识里,我已经自我设限为“顾家罪人”。

对我来说,在顾氏工作更像是一种赎罪。

但顾敏的报复并没有就此结束。

在我沉浸于工作的那一刻,妈妈突然走了进来,毫不留情地在我面前拍下一个U盘。

“顾月,你还有没有良心?”

“无论我们怎样对待你,好歹每月还按时发工资,你怎么敢出卖顾氏的机密?”

办公室里顿时炸开了锅,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不会吧,我觉得顾月不像这样的人。”

“嘘,小心点,人心难测,谁知道呢?”

多年的刁难让我早已习惯,眼前这种小儿科的栽赃手法简直可笑。

我刚想为自己辩解时,顾敏却踩着最新款的高跟鞋走了过来,亲昵地挽着妈妈的胳膊,下巴高昂,朝我俯视而来。

“顾月,你的脸皮真是厚得离谱!”

“我亲眼看到你将U盘交给合作方的陈总。

要不是我时刻提防这个白眼狼,今天顾氏公司的危机可就来临了!”

顾敏的声音高亢刺耳,让我耳膜感到一阵嗡鸣。

我缓缓站起,手中握着U盘,面色沉静如水。

“我昨天确实见过陈总,讨论业务合作,但谁能证明是我交的这U盘?你有没有证据?”

顾敏似乎早已预计到我的反驳。

她当着我的面拨通电话,按下了免提。

“陈总,关于我们上午讨论的事项,您考虑得怎么样?”

办公室里立刻响起陈总的声音:“我们合作过多次,我没想到顾月会是这样的人,她的做法完全违背了我们的合作原则。”

“我支持你们把她送去接受调查。”

电话挂断后,顾敏得意洋洋地朝我瞥来一眼。

“这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紧紧盯着母亲,她比谁都清楚,我绝不会做这种事情。

顾敏的把戏太过明显。

她试图用这种流言蜚语把我送进公安局,调查结果自然不会有什么,但我的名声必然毁于一旦。

母亲轻轻拍了拍顾敏的手,眼中满是慈爱,转向我的目光却一如既往地冷漠。

公事公办。

“既然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就交给公安去处理吧。”

一直与我关系融洽的同事坐不住了,为我鸣不平:“顾总,我觉得证据还不够充分。”

“一个U盘加一通电话,怎么就能判我有罪?”

办公室里静得令人窒息。

所有人都清楚,这是一场针对我的阴谋。

顾敏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母亲的脸色,像是得到了默许,再次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姿态。

她走到其中一位女同事面前,傲慢地翻了翻她的工牌。

“看来你有不少问题。”

“你被开除。”

“违约金按协议处理,今天就请你离开。”

再没有人敢为我多说一句话。

顾敏正准备拨打110,突然,一个声音传来。

“等一下。”

是蒋琮。

蒋琮近期刚从国外留学归来,直接担任了顾氏的财务总监。

清俊、帅气,才华横溢,是公司里无数女员工的梦中情人。

我明白,母亲意图让顾敏嫁给他。

但事与愿违,从上学起,他心里除了我,别无他人。

对于顾敏的故意讨好,蒋琮总是视而不见。

他大步走来,毫不犹豫地将我护在身后。

“仅凭这些证据,竟敢如此毁坏他人的名声?”

顾敏面色涨红,结结巴巴,不知所措。

妈妈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蒋琮,你......”我轻轻推开蒋琮,望向对面的顾敏和妈妈。

“我不会自证。”我直言不讳地说道。

“如果你们坚持要让我接受调查,那请拿出确凿的证据,否则就不要浪费我上班的时间。”这是我第一次用这种坚定的语气和态度与妈妈对话,她愣住了。

顾敏气得面红耳赤,想再开口,却看到蒋琮愈发难受和心疼的神情后,默默收住了话语。

最终,这场毫无根据的闹剧在我的坚持和蒋琮的挺身维护之下告一段落。

我真的感到疲惫,对妈妈再也没有一丝期待。

回到家中,我望着儿时的全家福,泪水止不住地涌出。

“你们就这么恨我?”我哽咽着。

“我当时才六岁啊,凭什么让我承受如此之多?”那些年的画面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

小学入学那年,我们全家被顾敏被拐走的悲痛笼罩,甚至连社区都打电话提醒不要错过报名的时间。

妈妈几乎失控,将报名通知书撕得粉碎,扔在我面前。

“你还有脸上学?啊?”最终,还是姑姑心疼,拿着户口簿把我带去报名。

每次开家长会,我的座位总是空荡荡的。

老师曾当着我的面给妈妈打电话,“我们工作太忙,没时间去。

您看看,就随便管吧,没有希望的话别操心她。”从小到大,我都是同学们眼中的那个几乎没父没母的孩子。

在我最自尊的时刻,同学们不知从何而来地知道了我家的事情。

走廊里每当我走向卫生间,都会感受到密密麻麻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我听我妈说,她可坏了。

亲妹妹就是她故意弄丢的。”另一个同学也讽刺着,“啧啧啧,难怪她家里人从来不管她。”

初中时,因为我外貌出众,性格却偏向孤僻,女生中的人缘并不好。

有个姑娘嫉妒我的容貌,故意揪着我的伤疤不放。

三番两次故意找麻烦。

她曾在发作业时,故意挑出我的作业本,扔到刚扫完的地上。

那个洁净的作业本瞬间被污水污染。

我抬起头,正对上她高傲的面孔。

“看什么看,像你这样狠毒的人,就不配和我们坐在一起!”她嚣张地说道,“天天装得清高,为谁呢?学校里谁不知道你那点破事?”每次听到别人提起这事,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心中却涌起无法言喻的委屈与愤怒。

怀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我和她很快陷入了一场扭打。

我们的动作虽然不算激烈,但周围同学明显倾向于支持那位女生,因此我身受的伤更重。

看到脸颊上的伤痕,她立刻大喊:“顾月!等着吧!我要告诉我爸妈!”这句在委屈时常挂嘴边的话让我一阵窘迫,心中千言万语却说不出口。

不久后,她哭哭啼啼地找到班主任,经过一番夸大其辞的描述,她又愤怒地叫来了家长。

他们在办公室里的唇枪舌战始终让我感到孤立无援。

对方的父母见平时乖巧的女儿受了轻伤,心疼得不行,急忙询问情况,确认伤势无碍后,便将愤怒转向了我。

我低下头,一言不发。

对方家长依旧不依不饶,指责我:“这么小的女孩就学会打人,家教究竟是哪儿的?你父母是怎么教你的?”女生故意瞥了我一眼,将事情的真相告知她的父母,两位家长立即流露出我熟悉的目光。

班主任一遍又一遍地拨打我母亲的电话,却始终是“对方正在通话中”。

像是在发泄怒火一样,班主任反复尝试。

最终,打给我爸爸时通了,然而他在听完事情的经过后,仅仅漫不经心地说了句:“该赔偿的赔偿,该道歉的道歉,没空去。”话音未落便挂断了电话。

直到明事理的同学出面作证,说明是那位女生先动手,这场风波才算告一段落。

我的家人始终没有出面,没有一个人关心我的伤势,脸上的伤口也只能自己去医务室处理。

看着对面女孩在父母怀里的撒娇模样,我心中满是酸涩。

那场战争我虽然赢了,却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相比起母亲尖锐的指责和怨恨,父亲多年来的推诿和冷漠更让我心如刀绞。

我始终无法理解,为什么要让我独自承担所有的责任。

当年那个六岁的孩子又能理解些什么呢?明明是妈妈辛苦创建的公司,却偏偏挂上了父亲的名字,我觉得这一切是多么可笑。

妈妈常常自诩为女强人,然而到了最后,无论如何,她在心理上却还是依附于那位毫无能力的父亲。

我不愿再陷入这无尽的思考,那些荒谬的流言背后支撑的事实,宛如泡沫般脆弱。

我躺在床上,感到无力支撑自己,手臂一抬,不小心将床头柜上的药瓶打落在地。

努力屏蔽情绪后,我在办公软件上发出了病假申请,随后沉沉入睡。

在梦中,我的思绪回到了那些逝去的时光。

父亲对我的情感向来淡薄,在我六岁之前,全部的爱都是妈妈给予的。

记得那时,每当我不小心摔倒,她总是心疼地将我抱住,细心地为我擦拭伤口,轻轻地吹气。

“让妈妈吹吹,吹了就不疼了。”

看到我鼓着嘴、欲哭无泪的样子,她总会忍不住笑出来。

那时的她,因事业忙碌,对我照顾的少之又少。

所以,我很早就被送进了幼儿园。

我记得在第一所幼儿园里,老师有些势利,因为我穿得普通,父亲不关心,母亲每天忙于工作,几乎没有时间顾及我。

那时顾敏刚出生一年多,妈妈可谓是咬牙坚持,尽力兼顾。

当妈妈第一次抽空来到幼儿园接我时,我正盯着老师在门口大声叫名字。

其他小朋友都一个个欢天喜地地离开,班里很快就只剩下我一个。

门口的人越来越少,老师看了一眼手表,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不耐烦。

“每次都是你家最慢,是不是不想让我下班了?”

外婆在街上买菜,通常需要等到半小时后才能到。

年幼的我默默咬紧了嘴唇,完全不敢反驳老师。

这一幕正巧被妈妈看见。

她冲进教室,毫不犹豫地把我紧紧抱在怀里,与老师大声争吵。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妈妈为了维护我向外人发火。

“孩子这么小,怎么能这样对待他!”

“你这种态度,算什么老师!”

在一边大声吵着的同时,妈妈把我搂得紧 tightly。

直到园长赶来,连忙向我们道歉。

那天傍晚,我坐在妈妈电瓶车的后座上,觉得自己拥有整个世界,拥有无上的幸福。

随着顾敏的出生,父母之间的感情问题愈加明显,他们对我的关心也日渐减少。

所有的美好就在那一刻瞬间消散。

梦境戛然而止。

后来,顾氏的生意蒸蒸日上,妈妈的车子一换再换,我却再也没有坐过了。

“顾月,你在里面吗?你还好吗?”

我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听出是蒋琮的声音。

只有蒋音和蒋琮知道我住在这里。

见我长时间没开门,他急了,接着拨通了我的电话。

悦耳的铃声响起。

为了不想给蒋琮带来负担,我总是婉拒他的告白。

大学期间,我为了让他断了念想,甚至同意学长那像打赌一样的告白。

我清楚地感受到他听到了我微弱的声音。

“蒋琮,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你应该去爱一个值得你的人,而不是一个没有未来的我。”

电话那头的沉默仍在延续,敲门声也不再出现。

下午,耳鸣和眩晕的症状愈发明显。

我强忍着不适,还是去了医院复查。

医生凝视着检查报告,神情变得严峻。

“顾小姐,你需要立即入院,进行专业治疗。”

“目前你的躯体化症状已经非常严重,为了你的健康安全,我们强烈建议你立刻办理住院手续。”

我握着那张几乎是对我精神世界的绝望判决的细纸,手开始微微颤抖。

突然,我想起了上午妈妈拨来的公司座机短号电话。

她的语气依然冰冷如昔。

“顾月,不论如何,你也算是公司的老员工。”

“现在公司正身处关键的融资阶段,你难道是觉得敏敏经验不足,就故意来报复我们吗?”

“你以为在系统里虚构抑郁症就能随意请假?你还记得公司的规章制度吗?”

我沉默了片刻,心底多年来压抑的委屈彻底破裂,怒火中烧地喊道,“你做出的事情为何总是如此荒唐?难道你真的认为当年的所有责任都在我身上吗?”

妈妈第一次被我这样的质问所震惊,短暂的沉默后开口道:“顾月,犯错却不愿承担后果,我真的很看不起你。

你简直不配有这个姓氏。”

我冷笑着回复,“你以为我愿意姓顾吗?”

“当年敏敏身体不适,我根本不想带她出去!是爸爸一再催促,我们才出去的!”

我至今无法理解,明明就在家门口,敏敏离我如此之近,怎么会突然被人贩子带走?

多年来的真相在此刻逐渐清晰,细枝末节都被撕扯出来。

在妈妈面前,我首次道出心中苦闷。

她震惊不已,“怎么可能?当年不都是你主动提议带敏敏出去的吗?”

“你不要再撒谎!你回答我啊!”

我深吸一口气,没有再对她的问题做回应,只冷冷地说道,“明天早上八点,我会准时回到岗位。”

想到这,我犹豫了一瞬。

医生见我久迟没有回应,愈发焦急。

“顾小姐,我刚才的话,请你认真考虑一下。”他沉吟片刻,“药量逐渐增大,住院的事已无法再拖。”

第二天的集体会议上,我提出了对融资问题的独特见解。

这一次,妈妈毫不犹豫,丝毫没有因为顾敏的故意针对而有所保留,立刻宣布实施方案。

会后,我拿着笔记本慢慢走出会议室,却发现妈妈正在门口等我。

她想知道我昨天没有回应的答案。

我深深看了她一眼,鼓足勇气,正准备开口,却被顾敏打断了。

她的手臂上挽着一个我很熟悉的男子。

“方易?”

方易察觉到我惊愕的眼神,微微侧过头。

顾敏注意到他的举动,眼中流露出更加显而易见的得意。

听到我喊出方易的名字,妈妈也似乎有所察觉,她心里明白。

大学时,蒋琮对我展开了热烈的追求,但我深知与他之间的差距,始终不愿接受。

方易比我大一年,是他的朋友追了我很久。

在他喝醉酒时,听说了我的名字,开玩笑地打赌能否追到我。

我自然是拒绝的。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方易却动了真心。

那时候我刚遭遇来自妈妈的挫败,因此默许了这段恋情。

然而,由于感情的基础不够深厚,我们不久后便分手了。

我没有想到顾敏会如此幼稚,甚至强行占据这段感情,以此来显示她的优越地位。

顾敏将我的反应看在眼里,显然对我情绪的冷淡感到不满。

她紧紧挽住方易的胳膊,冷冷说道:“顾月,妈妈这么讨厌你,我劝你还是收敛自己的花花肠子吧。”

她的目光投向身旁的方易,向妈妈露出了明媚的笑容,“方易,我的男朋友。”

见我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顾敏终于有些慌了。

“顾月,你得摆清自己的位置。

你让我受了那么大的伤害,你拥有的一切,我都会抢走。”

虽然我曾跟妈妈提起过这事,但她依然保持沉默,行动上却显露出对顾敏的偏爱。

方易的脸上写满了尴尬,想说又止,“月月,我真不知道你们是……”

我轻轻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既然你想要,那就拿去吧。

反正我一直都是一无所有。

晚上吞下的药片更多,我努力忍住嗓子的刺痛,想把异物感压下去。

却没想到猛地一口全吐了出来,还夹带着丝丝鲜血,刺痛了我的眼睛。

原来,我的状态已经严重到这样的地步了。

我曾以为抑郁症只是精神上的极度悲伤,因此在大学毕业后进入顾氏赎罪,第一次出现躯体化症状时,我并未重视。

几乎每一个夜晚,对我来说都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痛苦。

那场年的意外,责任并不在我身上,却偏偏让我独自承受了所有的后果。

每当我闭上眼睛,耳边似乎仍回荡着妈妈的哀哭与哀号。

而每一次梦境的重现,似乎都将我拉回到六岁那年的绝望,令我从冷汗中惊醒。

无数次,我在心中自问,为什么?为什么我有家却无处归,有家人却无法感受到丝毫的关心与爱护?这个疑问,或许将伴我终生,无法解答。

第二天,我如往常一般,前往常去的寺庙。

寺庙坐落在山巅,幽静的曲径引人入胜,香火却是极为鼎盛。

最初来到这里,是因为蒋音与蒋琮看到我情绪低落,强行把我带出来散心。

那时,蒋音挽着我的手臂,一路欢声笑语地瞥向我身旁的蒋琮。

“别不开心啦,出来走走就是散心。”她笑眯眯地说道,“听说这里很灵验,想求什么都能如愿。”我对蒋琮的目光无法忽视,却又故作无畏地避开,只认真地对着蒋音说:“有些事情,或许真是缘分未到。”蒋琮的眼神瞬间黯淡,那一刻,我的心也随之沉重。

那天,我虔诚祈求了三枚护身符,心中默念着家人平安——为我的父母,以及或许因我的过失而失去的妹妹。

从此,这个寺庙成了我每年的心灵归处,每一次前来,我都会诚心祈求。

每求一枚护身符,便将其小心翼翼地放入盒中。

然而,遗憾的是,这些护身符始终没有机会送到他们手中。

爸爸与我之间的相见,似乎毫不在意,而妈妈更是对此避而不见。

年复一年,我的小盒子快要装满,再求一次,便无处可放。

不知是否因抑郁症的再次发作,这一次的路程格外艰难。

手握着三枚渐渐被汗水浸透的护身符,腿部也感到无比酸痛。

我望着手中的物件,愣神片刻,脑海中一片空白,都快忘了我求它们的意义。

自嘲的笑意浮上唇边,求来求去,又有什么意义呢?这些不过是存放在家里的痛苦提醒。

就在这时,我接到了顾敏的电话,令我感到些许惊讶。

她从未私下给我打过电话,语气中失去了往日的尖锐,沉浸在一缕悲伤中。

“二姨意外离世。

葬礼将在明天。”二姨曾远嫁他乡,多年未归。

虽然我们之间的联系似乎早已割裂,但儿时的记忆涌上心头——当年,那位曾对我倍加疼爱的长辈,从未相信过我的过失。

此时,二姨的存在让我重温了久违的温暖。

可惜,这段情谊在她远嫁后便戛然而止。

无论如何,我必须出席这个场合。

我穿着黑衣,准时抵达了顾家老宅。

出乎意料的是,这里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沉闷和哀伤,反而弥漫着欢快的乐声。

察觉到不对劲,我立刻想要离开,却被早已在一旁守候的顾敏大声叫住,“姐!”我只能硬着头皮转身。

可笑的是,亲妹妹在被找到后的第一次称呼竟是在这样的虚假基础上。

厅上悬挂着四个“生日快乐”的气球,顾敏一声呼喊后,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我身上,显然都注意到了我这身为葬礼而准备的打扮,纷纷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顾敏的声音陡然放大,“姐,我明明打电话告诉你今天是我的生日,你怎么能穿成这样来呢?”她的委屈显而易见,脸上挂着泪痕,“即便当年你故意抛下我,但那些都是过去,我很想和你修复关系,但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众亲戚开始指责我。

“顾月,从小到大,你怎么就没改过?”“唉,家里公司还让她上班,给她一口饭吃,果然是骨子里的坏。”就在这时,妈妈从后厅走出,看到我身穿黑衣,平静地立在人群中。

望着委屈的顾敏和周围人的反应,她毫不犹豫地冲上来,给了我一个响亮的巴掌,让我感觉天旋地转。

“滚!你给我滚!恶心的东西!”“满脑子都是见不得人的念头,我们顾家容不下你这样的。”

我捂着被打红的脸,突然笑了,笑得异常平静。

“好啊。”蒋音心疼地挡在我面前,义无反顾地将我极力掩藏的秘密揭露出来,“阿姨,你怎么能下得去手?月月,她和顾敏一样,也是你的亲女儿啊!”“你知道她因为家庭原因已经得了严重的抑郁症吗?她真的受不了任何刺激了!”

而一旁的顾敏却对此不屑一顾,反而嗤笑出声,眼中的鄙夷仿佛写满了嘲讽。

“抑郁症?顾月,我看你是演戏演上瘾了,上次不也是想用抑郁症这个借口请病假吗?”我感受到脸颊火辣辣的痛楚,心里泛起前所未有的复杂情绪,随后望向冷漠无情的妈妈。

即便是听见蒋音亲口述说,她似乎仍然不信,依然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我,缓缓开口。

“顾月,别再编造谎言了,不要为自己的阴暗与懦弱寻找借口。”一旁的亲戚们如同往常般无情地站在他们那一边,用最直白的词汇刺向我,伤人至深。

“抑郁症也能算病吗? 别矫情,犯下的错就得自个儿承担。”另一声异常刺耳。

“即便是真的抑郁症,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情!太过分了!”

我如同一只被追赶的老鼠,遭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指责,像气泡一样,先被塑造出来再被无情戳破。

那个漫长的夜晚,我几乎失去了对时间的理解。

回到那间冰冷的出租屋后,我几乎断绝了一切社交。

躺在床上,现实与幻影交错,真真假假在我的脑海中纠结不清。

我努力伸手摸向床头柜上的手机,模模糊糊地拨出了一个号码。

接通了。

对面传来一阵平静的呼吸声。

“什么事?”

“妈……”即使经历了如此多的伤害,但在生命的终点,听到母亲的声音,我仍忍不住泪水涌现。

她显得极为不耐烦。

“我的时间很宝贵,如果你试图用抑郁症来威胁我,那么我得告诉你,你想错了。”

我任由泪水滑落,稍作停顿,鼓起最后的勇气。

“那么,如果我想死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刚燃起的一线希望却瞬间被她的回应扑灭。

“随你。”

我突然笑了,心里只觉得无奈,不想再与她争辩。

最终选择忠于自己的内心:“如果真的不幸福,那就离婚吧。”

那天我絮叨着的话语,不知道妈妈究竟听到了多少。

记忆中的每一句,仿佛都在我的脸颊上留下了痛苦的印记。

我缺乏爱。

也因此我不会忘怀生命中每一份曾经的温暖,哪怕是那年少轻狂时拥有过的、如今已经失去的。

我曾无数次注意到那个在商场中光芒四射的母亲,因家庭里的冷暴力而丢失了所有温柔。

父亲冷漠的目光从未关注过她,反而落在其他女人身上。

母亲如此骄傲,她是如何忍耐到今天的呢?每当倍感失落时,我总会反问自己这个问题,随后以此自我安慰。

或许,是母亲对家庭的失望,让她将妹妹失踪的怨恨转移到我身上。

如此想着,我的心渐渐释然。

即便在生命的尽头,我依旧希望母亲能够获得彻底的解脱,让家里每一个人都能实现自己的渴望。

然而,这番好意却无人能理解。

我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未贴标签的小药瓶,心中充满决意,伴着冰冷的酒,一口气吞下了所有的药片。

那一晚,破碎了我所有的思绪。

既然你们如此厌恨我,那我便以死亡作为最后的回应。

奇怪的是,我似乎并没有真的消失。

我在空中漂浮,俯瞰着出租屋里整洁却透着冷酷与孤寂的物件。

手机铃声响起时,我不由自主地凑上前去一看,是蒋琮。

那晚他和蒋音送我回出租屋,看我精神不振,心中满是担忧。

“月月,别硬撑。

有需要就告诉我和音音,我们一直在你身边。”由于那晚经历的冲击太大,我已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应他的。

铃声持续响个不停,但我却无法接听。

再次见到蒋琮,是他和蒋音带着警察破门而入的瞬间。

当他们看到我早已冰冷的躯体时,几乎崩溃,伏在我身上痛哭。

“顾月!顾月!你怎么如此傻?” “明明知道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看着他们悲伤的神情,我的眼眶似乎也湿了,遗憾的是,我无法感知。

无意间,我跟随着他们离开,来到了顾家。

他们开车,本想亲自告诉顾家。

我心中忐忑,快到时,蒋音突然在路边停下,擦去脸上的泪水,面露严峻。

“哥,我们别去了,这样自讨没趣。” “还是电话里说吧。”接电话的是顾敏。

听到我自杀的消息,她一时无法反应过来,满脸困惑,“什么,自杀?”在他们对话的空档,我已来到顾家。

顾敏讥讽道:“我亲爱的姐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苦情,她向来清高的不行吗?你告诉她,这招没用!”蒋音愤怒不已,迅速将事情经过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爸爸坐在沙发上,听见通话声后只微微调整了坐姿,脸上的冷静如往常一样,仿佛不为所动。

或许是我看错了,当听到顾敏业已证实我死讯后,他竟然轻舒了一口气。

反观妈妈则紧握着沙发边的手,青筋暴起。

在确认消息后,顾敏的脸上浮现出得意之后的畅快,语速飞快,“哼,像顾月这样的人,真是死不足惜。”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脸上的神情先是露出一丝不甘,随即又被狂喜所掩盖。

顾敏满脸兴奋地朝旁边的妈妈看去,“之前顾月那个狐狸精把蒋琮迷得神魂颠倒,如今她死了,蒋琮哥哥肯定会喜欢我!”

妈妈愣在原地,似乎在努力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看到她没有任何反应,顾敏的情绪微微不快。

“妈,你到底怎么了?我在跟你说话呢。”

“你不是一直希望蒋琮能成为我家的女婿吗?现在可算有希望了……”

爸爸一边专注地刷着手机,仿佛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没什么影响。

我心里明白,爸爸向来对感情淡漠,跟妈妈的婚姻几乎是形同虚设。

而我恰好长得像妈妈。

所以他对我死讯的冷淡反应,确实算是正常。

不过让我感到疑惑的是,妈妈突然眼圈红了,打断了顾敏的话。

“不要再说了!”

顾敏有些委屈,“妈,我说的没错。”

爸爸一向偏袒顾敏,微微皱眉,“怎么能这么对孩子?”

但妈妈却沉沉地瞪了顾敏一眼,那目光让她有些不安,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

“妈,我脸上有什么问题吗?”

这时,爸爸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心虚。

他不再为顾敏辩护。

看到妈妈摇摇头,什么也不说,他才重新放心地低下头去。

看着这一切,我感到无趣,冷笑一声,最终决定回到那个出租屋。

那里才是我真正的家。

然而不知怎的,第二天早上我竟然出现在了顾氏集团五楼的会议室。

看到中层领导手中的文件,我心里明了。

虽然这些年来我只升到了主管的职位,但因为接触到的核心业务颇多,我的离开对于集团的运营还是会产生一些影响。

望着领导们愁眉苦脸的样子,我感到一丝欣慰。

我的死,似乎并非毫无波澜。

而这次与以往不同的是,妈妈坐在会议主位,顾敏则占据了二把手的位置。

待所有人到齐后,顾敏扫了一眼妈妈的脸色,又目光一转,看到坐在会议桌末尾神色惨淡的蒋琮,脸上露出一抹羞涩,便抢先开口。

“今天召大家过来,主要是讨论主管顾月去世后的工作安排。”

她故作认真地翻着手中的文件夹。

那上面记录着我从业以来在顾氏所做的全部工作,承载着我的全部心血。

“你们怎么这么不细心?这样核心的业务怎么能交给外人处理?”

她一项项点评,口气毫不留情。

此时,不少中层领导羞愧地低下头,神情也显得无比尴尬。

顾敏越说越带劲,完全没有注意到妈妈神情的愈发阴沉。

“你们一个个都哑口无言,是不是?”

“好,那就让我来当这个坏人!”

“经过我的调查,顾月就是因为侵吞了公司财产,最后无力偿还,才选择了自杀!”

看到众人面面相觑,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顾敏却毫不慌张,暗中朝蒋琮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谎言轻而易举地脱口而出。

“在座的各位都是我们集团的老面孔了,顾月的背景你们未必比我更不了解。”她想趁机继续加油添醋,正要开口,蒋琮再也忍受不住,拍桌怒斥道:“顾敏,月月已经离开,不要再在她身上泼脏水!” 顾敏当场恼羞成怒,满脸红晕,委屈地想要辩驳,“蒋琮哥哥,我知道你和顾月关系密切,但我手上有证据,绝不是空口无凭。”蒋琮冷冷一笑,“证据?你现在一手遮天,随便捏造的证据算什么?”话音未落,他怒火中烧地离开了会议室。

顾敏感到失面子,急忙向一直沉默的母亲寻求援助。

“妈……”她的妈妈目光如炬,语气坚定,“死者为大。” “蒋琮刚才说的没错,你的每一句话都得有证据支持,若没有,那还是闭嘴为好。”会议室内气氛顿时凝重,静默无声。

这场会议没有得出结果,就在顾敏的不满和母亲的沉默中草草结束。

回到家,素来被父母宠爱的顾敏忍不住发作,摔了满地的东西。

她将上午会议中的一切都告诉了父亲,果不其然,等妈妈回到家,两人激烈争吵。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敏敏难堪,你真的有这样的做妈的吗?”此时,妈妈刚从外面回来,将包扔在玄关旁。

她没有如我所想的那样暴怒反驳,而是静静仰头。

“只是让敏敏在众人面前受点委屈,你就这么心疼,那顾月呢?她可是你的亲女儿。” 顾敏和爸爸都未曾预料到妈妈最近频频为我辩护,尤其是爸爸,眼神闪烁不定,瞬间急忙开口,似乎想掩盖什么。

“她们都是我的女儿,我帮理不帮人。”妈妈冷笑道:“顾月死了,你心中难道一点波动都没有?你真是个称职的好父亲。” 我皱眉思索,回忆立刻涌现,逐渐理清了许多事情。

父母感情不和,爸爸将婚姻的失意悉数发泄在我身上,以冷漠对待我,甚至在我死后仍因情感的惯性而无法为我流一滴泪。

而他对顾敏的偏爱,却让他自身进一步陷入危险之中,令我无法不联想到昔日的种种怀疑。

终究,话不投机半句多,片刻后,妈妈接了个电话,便驾驶离去。

是蒋音。

她和我的母亲在我租住不远的咖啡厅见面。

两人面对面坐着,沉默了很久。

蒋音从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有些生锈的铁盒,推到妈妈面前。

盒子的边缘微微翘起,露出褪色的红流苏。

这是我最熟悉的物件,里面封存着我对她们三人深切的思念与祝福。

“阿姨,可以打开看看吗?”

随着妈妈的动作,我那些年未曾送出的礼物,终于在光天化日之下展露无遗。

蒋音哽咽着说:“这是月月每年为你们求的护身符。”

“那么高,那么陡的地方,每到约定的日子,不论刮风下雨,她总是去的。”

“每次看到她把三个护身符小心翼翼地藏在怀里,我都想问她,为什么不送出去?”

“可是这么多年了,尽管她没有说,我也明白其中的缘由。”

妈妈的手触碰着一个个护身符,开始微微颤抖。

她的嘴唇哆嗦着,想要问些什么,却始终没能开口。

蒋音在桌上放下了一把钥匙,温柔说道:“阿姨,您自己去吧。

我想,月月希望您去看看她。”

于是妈妈独自一人来到了我的出租屋。

她在楼道下站立了许久,才鼓起勇气走上去。

上楼的过程中,她一直皱着眉,警惕地打量着阴暗潮湿的环境。

我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

顾氏的工资水平并不低,而我作为主管,每月的薪水也相当可观,根本不该住在这样的小区。

妈妈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了门,估计是蒋音给的。

她在小屋里静静走了一圈,似乎疲惫,便坐在沙发上。

下意识地摸索着周围的一切,她开始低声自言自语。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恨你。”

“明明是我的亲女儿啊……”

“更该怪你,为什么偏偏在敏敏生日那天故意去散布晦气?要是知道那是我们最后的相见,我绝对不该打你那一巴掌……”

我默默看着自言自语的她,心中升起一阵悲凉。

为何这些话不早些说给我听呢?

如果她能给我一点点爱,哪怕只有一丝,我也未必会走到如今这般田地。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妈妈站起身来,开始为我整理东西。

突然,她不小心碰掉了一个本子,从桌子上滑落下来。

是我的日记本,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我日常的点滴与心情。

由于抑郁症的影响,我的记忆力日渐衰退,很多事情如果不记录下来,便易于遗忘。

本子用久了,纸张皱巴巴的。

妈妈一眼就认出了它的身份。

我尝试去阻止她翻看我的隐私,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阻止。

今天发生了一件让我完全无法理解的事。

敏敏给我打电话,声称她的二姨去世了。

但当我赶到现场,竟然是她的生日派对。

妈妈气得给了我一巴掌。

我出乎意料地没有感觉到疼痛,或许是因为脑海里早已承受了太多的痛苦。

妈妈的面容上写满了震惊和不解。

显然,她并没有意识到,顾敏居然能如此低劣地利用这种把戏来陷害我,而她竟然还轻信了这个谎言。

她翻看了我的日记,一页一页,几乎每一行字都记录着我的悲伤与无助。

我每次发病时,都会不自觉地在本子上写下对六岁那年的困惑和不解。

今天在公司里,妈妈再次对我冷眼相看。

我究竟何时才能看到她流露出对我的欣赏呢?

“爸爸为什么要撒谎呢?当时明明是他催我带敏敏出门,可妈妈一回来就说是我主动带她出去......”我心中满是疑惑。

“敏敏走丢的那天,郑阿姨来了,但爸爸不让我说。

如果我说出来,妈妈会更厌恶我。”这种压抑的感觉让我窒息。

“更奇怪的是,敏敏和郑阿姨的模样竟然如此相似。”我暗自思忖,“我并不喜欢郑阿姨。”又一次看到妈妈躲在楼道里默默流泪,我不敢上前,生怕她因为我的出现而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我的日记内容杂乱无章,大多数都是我在模糊的记忆中随意写下的。

离开的那天,我强迫自己 sober,提笔在日记上写下日期。

“我再也不会对无望的期望抱有幻想。

如果我的死能让他们感到满足,那就如他们所愿。”我知道,当她看到这里时,所有的真相已经无所遁形。

妈妈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眼泪渐渐模糊了视线。

“我明白了,但我不敢相信……月月,妈妈错了,真的是我错了!”她在看着我的日记时,哭泣声从小声啜泣变为悲声痛哭。

我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内心却毫无波动。

就算她终于看清了万般真相,那又如何?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

从六岁开始,我小心翼翼地迎合他们,却只获得无尽的谴责与冷落。

大学毕业后,我放弃了学长推荐的高薪外省工作,选择了投递顾氏公司的简历。

至今我仍记得,当负责招聘的主管看到我的简历眼睛放光,“顾月同学,您的实习经历和学历都非常出色,符合我们的招聘标准。”

“不过……”她犹豫了一下,“可以冒昧问一句吗?尽管顾氏集团非常庞大,发展前景也不错,但以您的背景,完全可以去到更好的企业。

你为什么选择了顾氏?”我微微一笑,迎着阳光,说道:“我与顾氏有缘,我愿意全心全意为其付出。”虽然这个回答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然而招聘主管却欣然点头。

当天晚上,我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父母。

爸爸保持沉默,妈妈却在电话那头暴怒。

“你这个扫把星,怎么还想在公司里搞什么花样?” “你把敏敏弄丢了,这还不够吗?你还想怎么报复我们?”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冷静。

“妈,我已经解释过无数次了,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是妈妈根本无法接受。

见我坚定不移,她冷冷一笑。

“好啊,你进公司也没关系,我会好好盯着你,看看你怎么用一辈子来给敏敏赔罪!” “只要敏敏一天没找到,我就一天不会原谅你!” 不久后,因为其他事,电话那端父母又开始争吵,我对此已经司空见惯。

妈妈确实履行了她当初的承诺。

无论我在公司中表现得多么出色,也无论流言蜚语如何缠绕,我始终是她眼中那位需加以观望的局外人。

整件事情就是她在升职名单上轻易将我的名字划掉。

每当我遭到别人的试探和欺负时,她只是冷眼旁观。

然而,我早已不是那个只懂得哭泣的小女孩。

我学会了反击,很快就站稳了脚跟,目睹了妈妈因家庭问题而显得破碎和脆弱的样子。

看到妈妈独自蹲在楼梯间哭泣时,内心竟然升起一丝莫名的快意。

机会来了。

与妈妈和解,向她坦白一切真相的机会终于降临。

然而我并未预料到,无论我怎样真诚地试图开口,她总是如同刺猬般全副武装,竭尽全力回击我脑海中最阴损的想法。

太多次,我知道又是爸爸让她伤心了。

但妈妈的内心如同铁桶般坚硬,绝不给别人丝毫窥探的机会。

抑郁症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呢?当我看到妈妈悲痛欲绝地拿着我的物品时,竟莫名涌起了一丝快感。

曾经困扰我的抑郁症状,这一刻也 vanished 了。

可是,我始终没有忘记那个心悸感第一次出现的日子。

大一入学两个月后,辅导员匆匆忙忙地找到了我。

“顾月,系统上显示你的学费还没交?”她急促地问。

我沉默不语,心中涌起淡淡的无奈。

辅导员见状,有些着急:“你这孩子!没钱交学费,怎么不申请助学贷款?”

我无从开口告诉她,我根本不符合助学贷款的条件,甚至连助学金的资格都与我无缘。

就像我无法告诉旁人,父母在我成年之时,毫不留情地将我赶出了家门。

“我们不再有责任养活你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别再来找我们要钱。”

那天阳光灿烂,却被妈妈的话语冰封了我的心。

“你要记住,家里只有顾敏一个孩子。”

我提着那只破旧的行李箱,转身离去。

那个炎热的夏天,我不知疲倦地打着兼职,早出晚归,仅为攒够学费和生活费。

我还在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里租下了最偏僻的小房间。

开学前一周,我终于凑齐了学费。

但就在我兴高采烈走在路上时,被不怀好意的小混混盯上,强行抢走了我所有的积蓄。

当我最后一件值钱的物品被夺走时,那一瞬,我第一次感到绝望。

入学时,自然无法交出学费。

但学,终究是要上的。

我在学校拼命地打工,那段日子几乎放弃了所有社交。

蒋音曾偷偷把一张银行卡塞进我的包里。

当我还给她时,她的眼眶红红的。

“月月,我不缺这点钱,就当是我借你的,你收下吧。”

我依旧倔强地摇头。

交完学费后,我身上只剩下100块。

正准备用这最后一百元充饭卡时,突然感觉天旋地转,脑海一片空白。

压抑已久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如潮水般涌出。

整整四年,父母从未给我打过一个电话。

我的心逐渐被铸造成铜墙铁壁,再没有任何温情能够碰触。

直到死亡来临,都无法给我一丝缝隙。

我看到妈妈在出租屋里踉踉跄跄地离去,然后开车回了老家。

她取走了顾敏和爸爸的头发去化验,最后又将自己的一根头发放入化验袋中。

在等待报告时,我注意到她脸上的复杂神情。

似乎是难以相信她的猜测。

我轻轻一笑。

是啊,如果顾敏真的是她们心中唯一的女儿,那么她们对我冷漠近乎荒唐的行为,就多了一丝可以被理解的理由。

即使一个女儿已不在,另一位女儿仍能在身边,带来亲情的温暖。

多么自私的想法。

当报告从机器中吐出时,我懒洋洋地走过去瞥了一眼。

上面清晰地显示出顾敏是爸爸的亲生女儿,却与妈妈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妈妈捏着检查报告的手渐渐收紧,脖子上青筋暴涨,胸口因情绪的强烈波动而剧烈起伏。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直弯腰,笑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为了丈夫那句谎言,她将早已心怀愧疚的亲生女儿推入名为愧疚的深渊。

看到妈妈紧紧抱着我的旧衣物,泪水浸湿了她的面颊,我却毫无波动。

她满脸后悔:“怎么当时我就是听不进去?”

“妈不该那样对你,你能否原谅妈妈……”她的声音如泣如诉。

“郑琳,顾大为!我一定会让你们为月月的死付出代价!”妈妈发狠的誓言让我忍俊不禁。

他们固然有错,但真正导致这一切悲剧的,离不开你这些年来的压迫与责骂。

至于其他人,不过是导火索而已。

不得不说,妈妈在商业上的手腕果然厉害。

得知真相后,她立马开始转移财产,架空了爸爸在公司的虚职,但并没有急于行动,而是让顾敏先出差一段时间。

顾敏还没尝尽副总经理的权利,接到调令时心里满是委屈:“妈,我不想去那种穷偏的地方……”

妈妈立刻变得冷漠,语气坚决:“怎么,顾月之前能去,你就不能去?”顾敏显得十分震惊,试图用苦肉计来博取同情:“妈,你以前从没这样和我说过。”

然而,妈妈只是淡淡回应了她几句。

最终,顾敏无奈地收拾行李启程。

妈妈再次找到蒋音,艰难地开口:“音音,告诉我更多……”

蒋音的眼眶已泪肿,和她对话时夹杂着指责和怨怼:“阿姨,你怎么能如此狠心!顾月几乎就是为了得到你的认可而活着!”泪流满面的她细数着这些年来我微薄存在感的点滴。

“曾经有人在她面前诋毁你,她瘦弱的身影毫不犹豫地冲向争辩……”她的声音被情感击打得颤抖不已。

“每次家长会上,她总是期待着你能出现,可以等到最后却总是一个人垂头丧气。”每一句话都如同尖针扎入妈妈的心里。

“她是那么善良,难道你们真能下得去手去对待她?”听到这里,妈妈的情绪渐渐崩溃,捂住头,痛苦地重复着:“别说了,别说了……”

蒋音哽咽着说出那句最后的话:“我和她从小以来都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她的品行我比谁都明白,却仍然有无尽的污水在她身上倾泻。”“那一巴掌,真是要了她的命啊!”

当我从蒋家走出的时候,妈妈脸色苍白,仿佛丢失了整个灵魂。

顾敏出差归来,看到妈妈和爸爸震惊的目光,鼓起勇气宣布要为我举办追悼会。

“妈,她已经死了,也不是什么善类,不必——”

顾敏想要辩解,却被妈妈的眼神吓得闭上了嘴。

在追悼会现场,妈妈请来了所有亲人和业界朋友。

虽然顾敏并不擅长商业,但经过这段时间妈妈在公司里的铁腕行动,她也明白了财权现在掌握在妈妈手中。

眼见妈妈满脸悲痛,即使有些亲戚仍心不甘情不愿,她的眼中却流下了几滴眼泪。

趁着泪水尚未因空调的热气而蒸发,顾敏轻轻伸手想要拥住妈妈。

“妈,地上凉,先起来吧。”

然而,妈妈猛然将她推开,力量之大让顾敏几乎失去平衡。

那些被召唤来参加追悼会的亲戚们本就感到困惑,毕竟蒋家之前为我举行过一次简易的葬礼,按理说并不需要再办一次。

现在见到妈妈对顾敏的态度,他们更是完全不知该如何开口。

有人试图劝解:“孩子已经走了,别再让其他孩子受伤。”

妈妈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转头用目光锁定坐在旁边的爸爸。

“其他孩子?指的是我的孩子吗?顾大为。”

爸爸一直是旁观者,听到妈妈质问后,震惊不已,随即开始激动地叫喊:“你在胡说什么?这种场合别发疯!”

妈妈深吸一口气,手指直指他,毫不留情。

她当众指控他犯下谋杀之罪。

爸爸惊愕无比,“你疯了吧?”

“顾月再怎么说也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怎么可能杀了她?”

妈妈一字一句,“你还没想起来吗?哦,是了,二十多年,你也该遗忘了。”

她仿佛回到了商场上叱诧风云的状态,冷冷地瞥向众人。

“现在的顾敏,根本就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我的小女儿,早在出生的时候就被顾大为这个畜生给憋死了!”

她的手如利剑般指向父亲。

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正是邻居郑琳阿姨。

妈妈红着眼睛,毫无忌惮地细数着这些年爸爸与郑琳之间的不堪往事。

“二十年,你们瞒我二十年!把你们偷情生下的孩子带到顾家,让我的月月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她将事先准备好的证据拍在爸爸面前,语气愈发激动。

铁证如山,再无反驳的余地。

“若不是你当初的谎言,月月也不会饱受冤屈这么多年。

你还是个男人吗?”妈妈的质问刺耳无比。

爸爸此刻无词可对,刚刚心虚恼羞,瞬间爆发:“你可别想着撇清关系!这么多年,要不是你对她的逼迫,她怎么会死?”彼此对峙,互相撕扯着对方的伤口。

眼前的场景在我心中早有预料,真相揭开之际,他们却只想把过错推给对方,忘却自己带来的伤害,世态可笑。

顾敏此刻如同失去灵魂,面色惨白,立刻跪倒在妈妈脚下,抓着她的衣角,祈求道:“妈!我真的不知道,错根本不在我啊!” “这一切都是你们大人之间的恩怨,跟我无关!”顾敏的恳求无济于事。

妈妈被怒火驱动,甩开她的手,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那我的月月呢?她又错在何处!” 顾敏如遭雷击,愣愣地坐在地上,喃喃自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此刻,她说出了我心中的疑问:我究竟错在何处?是当年被爸爸误解却不敢站出来,还是这么多年未与妈妈开诚布公地交谈?我认真思考过,却从未得到一个机会。

眼前,妈妈为我辩护,满脸悲伤,我却只感到无尽的心酸与可笑。

一切已无法回头。

郑琳被带走调查,而真相水落石出,爸爸最终锒铛入狱。

至于顾敏,妈妈冷静下来后,立即将她调离副总经理的位置,允许她从基层重新开始,但可惜,她在这个新职位上也坐不稳。

蒋琮随后出面,拿出确凿证据举报顾敏贪污公款。

在被当众揭发的那一天,顾敏一脸难以置信。

“蒋琮哥哥,你怎么能这样!”她不再想掩饰,像个失控的泼妇,在众人面前撒泼打滚,怒吼道:“这是顾氏集团!我是未来的继承人,你们凭什么说我贪污了公共财产?”即便面对心仪之人,顾敏始终无法收敛本性,笑看着愤恨的蒋琮和妈妈:“你们手段再高明又能如何?我依然活生生地站在这里!”

“顾月呢?她被你们逼死了!”再次提及我的名字,妈妈差点儿站立不稳。

紧紧用手捂住嘴,强迫自己不要流泪。

我猜想,基于这段时间的相处情谊,妈妈本可能不追究顾敏的过错。

然而,顾敏却偏偏触碰了她的禁忌。

妈妈的神色愈发冷峻,一句“依法处理”将顾敏的未来推向了深渊。

至于郑琳,依仗着爸爸对初恋那份无法割舍的感情,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却最终沦为了众人嘲笑的对象。

她无法忍受那些闲言碎语,精神彻底崩溃。

很快便失去了踪影。

不到一个月,妈妈的头发已经花白了大半。

再也看不见那位女企业家的光辉。

她的眼神失去了往日的凌厉,唯剩无尽的悲伤。

这段时间里,她几乎每天都独自一人来到我的出租屋,坐上大半天。

起初,她时常哭泣,后来泪水已不再流淌。

在出租屋内,她凝视窗外柔和明亮的月色,轻轻抚摸我所有的物品。

日记本、护身符,还有床头散乱的各色药物,皆被她颤抖的手一一拂过。

我注意到她小心翼翼地将所有东西放回原位。

仿佛在欺骗自己,我仍在她的身边。

她坐在我的床边,轻声说道:“临近了,妈也想对你说几句心里话。”

“从小,你外婆就教我,女人要贤惠、温柔,更要懂得顾家,不能依赖男人。”

“可你总是那么强势,让我非常不开心……”

“为什把怒火撒在你身上,其实我也一直无法理解。

现在我明白,是我太软弱,让你承担了太多。”

她紧紧抱住我那本日记,如同将我紧紧揽入怀中,泪水滑落。

“月月,妈妈好想你,你在哪里?”

“请不要怨恨我,我也是第一次当妈妈,真的对不起……”

微风吹动着窗帘,轻轻发出沙沙声,仿佛是我与她告别的声音。

当我意识到自己能离开时,再无一丝留恋。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再次睁开眼时,妈妈似乎看见了我。

她依旧是我记忆中因我离去而伤心的模样。

“月月,别忘了妈妈,妈对不起你。”

她将我紧紧拉入怀中,力气之大,仿佛想让我永远留在她身边。

我轻轻推开她,微微开口。

“为何要继续留存那些痛苦的回忆呢?”

在面对未知的前路时,我决心不再给她留有余地,毅然选择了崭新的人生。

今夜明月高悬,明日晨曦将再度照耀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