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到妈妈寄的20盒手工月饼，大姑姐转送他人后竟惹出大麻烦

拆快递箱时，我正蹲在客厅啃外卖，油星子溅在快递单上，把"李桂兰"三个字晕染成团模糊的墨。这是妈妈寄来的第三批月饼，前两批还在冰箱里囤着，这次她特意在备注栏写："小芸，今年做了20盒，你王姨说冷冻能存三个月，你工作忙，慢慢吃。"

塑料刀划开胶带的声响清脆，掀开箱盖的刹那，桂花香混着甜香窜进鼻尖——妈妈总说，手工月饼就得用新晒的干桂花，比超市香精调的味儿实在多了。二十个红漆木盒码得整整齐齐，每个盒盖都贴着歪歪扭扭的便签："五仁""蛋黄莲蓉""黑芝麻"，是她戴着老花镜一笔一画写的。

手机突然震动，是大姑姐秀芬的语音："小芸啊，你妈寄的月饼我帮你收了！咱楼里张婶李姨都夸木盒好看，我给每家送了两盒，剩下的放你屋茶几上了。你妈说都是邻居，别客气......"

我捏着便签的手指微微发紧。上回视频时，妈妈揉着后腰直叹气："今年做了可多月饼，你王姨帮我挑的桂花，我在阳台蹲了三天晒，腰都快断咯。"她身后的窗台堆着小山似的桂花，在阳光下闪着碎金般的光。

"姐，那月饼是我妈特意给我做的。"我压着嗓子说，"她手关节炎犯了，揉面揉得半夜睡不着......"

"哎哟你这孩子！"秀芬提高了嗓门，"咱小区谁不夸你妈手巧？张婶还说要跟你妈学手艺呢！再说你一个人住，吃得了二十盒？上回你寄的腊肠，我帮你分了点给邻居，你不也说行么？"

我盯着茶几上剩下的六盒月饼，红漆木盒在暖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妈妈总说木盒装月饼才像样，塑料盒不透气。她年轻时在木器厂当学徒，现在还能用砂纸把木盒打磨得比新的还光滑。

那晚我没吃月饼。盯着冰箱里前两批的木盒，突然想起十岁那年，我偷抓了把妈妈晒的桂花撒在教室窗台。被发现时，她没骂我，蹲在地上一粒一粒捡，指尖沾着桂香："小芸啊，这桂花晒了七七四十九天，每朵都挑了没虫眼的。"我吸着鼻子，突然就不敢哭了。

第二天刚到公司，手机开始连环震动。先是秀芬的电话："小芸你赶紧回来！张婶说月饼里有虫！"

我请了假往家跑。推开门时，张婶正举着老花镜凑在月饼前："姑娘你看，黑芝麻馅里是不是有虫卵？我孙子吃了两口直吐！"

我接过月饼，黑芝麻馅里确实有几粒米黄色小点。可妈妈做月饼向来仔细，揉面要过三遍筛子，芝麻炒完还要用筛网筛碎壳。突然想起她上个月说的："小芸，今年买的小麦粉有点潮，我多晒了两天。"

"不可能！"秀芬急得直搓手，"我昨儿送的时候还热乎着呢！"

我蹲在茶几前翻剩下的木盒，每个盒底都压着张纸条，是妈妈的字迹："小芸，五仁馅的核桃是王姨家树上结的，黑芝麻是你李叔从老家带的，蛋黄是菜市场老张头养的土鸡蛋......"

手机震动，是妈妈的视频通话。她头发乱蓬蓬的，眼睛肿得像两颗红杏："小芸，秀芬说月饼出问题了？我昨儿给你发消息，你没回......"

"妈，没事。"我喉咙发紧，"可能是邻居保存不当。"

"我昨儿半夜醒了，"妈妈吸了吸鼻子，"摸黑翻出你小时候的照片。你四岁那年，蹲在灶台边说要当小厨师；后来上大学，每年中秋我都给你寄月饼，你说木盒沉，让我换快递袋......"

我猛地想起来，去年中秋我嫌木盒占地方，跟她说："妈，现在都流行铁盒，木盒容易潮。"她就轻轻"嗯"了声，没多说。

"小芸，"妈妈的声音轻得像片桂花，"这20盒月饼，我做了十七天。手被擀面杖压出紫青的印子，膝盖蹲得肿成馒头，可想着你爱吃......"

玄关传来钥匙拧动的声响，是秀芬带着张婶进来了。张婶提着个塑料袋："姑娘，这是我孙子吐的东西，我让老伴拿去医院化验了。昨儿翻出你妈写的纸条，才知道这些芝麻核桃都是人家给的......"

秀芬突然蹲下来捡起个木盒，声音带着哭腔："妹啊，我错了。我光想着邻里和睦，没想着这是你妈给小芸的心意......前儿看你妈手上贴膏药，我还说她矫情，现在才明白......"

我望着茶几上的木盒，突然懂了妈妈坚持用木盒的心思。那些木盒不只是装月饼的，是她把对我的惦记一层一层包进木头里，怕快递压坏，怕风刮散，更怕被谁轻易分走。

后来医院化验结果出来，是保存不当导致的霉变。张婶的孙子没事，秀芬挨家挨户道歉，说要给每家补两盒。妈妈又寄来二十盒，这次快递单上写着："小芸，木盒别拆，你拿在手里，就像我摸着你。"

现在那二十盒月饼还在我冰箱里。每天下班我都要摸一摸木盒，凉丝丝的，像妈妈的手。

你们说，这事儿到底是谁的错？是大姑姐太热心，是我没说清楚，还是我总觉得妈妈的"老办法"该改改？有时候我想，有些心意，可能真的得像木盒那样，慢慢磨，慢慢等，才能被看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