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散文|包谷粑里的“妈妈味”

文/何龙飞

儿时盛夏，我们最爱吃母亲做的包谷粑了，缘于那美食里的“妈妈味”。

地里的黄包谷老了，可以推、煮包谷粑来吃了。母亲心领神会，来到地里掰来黄包谷棒子，剥壳，搓包谷粒，放进缸钵里，加水泡，手握磨柄，添加包谷粒，转动石磨，推出包谷浆，井然有序地忙碌着。

从那时起，包谷浆的清香就弥漫在屋内，醉了母亲，醉了我们，渴盼着尽快吃到母亲煮的包谷粑。

但见母亲洗锅后加水，烧旺火把水烧涨，再烧小火，拿捏得当，利于煮包谷粑。

该下包谷浆了，母亲拿起小木瓢，舀起定形的包谷条或包谷团倒进锅里，小火慢煮，用锅铲适时铲，才不至于把包谷粑煮糊。

于是，包谷粑的清香越来越浓了，沁人心脾，不能不令我们垂涎欲滴。

“幺儿们，好事不在忙上，吃美味嘛，也是如此！”母亲见状，赶紧安慰我们。

是的，包谷粑一定要煮熟，才好吃。何况，煮熟后的包谷粑烫人，须稍冷后才能吃，毕竟心急吃不了热包谷粑。那就耐心地等候吧！

我们终于打发了难捱的“等候时光”，迎来了包谷粑煮熟的时候。母亲长长地叹口气，我们悬着的心踏实起来。

包谷粑稍冷后，母亲为我们一瓢瓢地舀出来盛在碗里，叫我们放心地吃，她还在一边专注地望着我们呢！

还待何时，我们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那才叫过瘾。不过，母亲说：“任何美味，都要慢慢品尝，才能品出味道，就像一个人一样，慢慢品味生活，才会觉得美好而幸福！”

当时，我们不全懂母亲话语的意思，可知道她说的话是为了我们好，就一个劲地点头，按照她说的那样去做——慢吃包谷粑，细嚼慢咽，总算吃出了美妙的感觉。

刹那间，我们分明感到：碗里的包谷粑不单清香，还饱含浓浓的母爱，这样的味道实在是美味，不正是地道的“妈妈味”吗！

不经意间，我们的味蕾得以打开，肠胃得以犒劳，心儿得以惬意，灵魂得以陶醉，幸福着呢！

待我们吃饱后，母亲和父亲才开始舀包谷粑吃，照样吃得心满意足。

常言道：人心不足蛇吞象。我们也概莫能外，鼓起勇气向母亲提出要求：还想吃包谷粑。

母亲笑了笑，坦言：“只要你们喜欢吃，我就乐意做包谷粑！”

说到做到。母亲在盛夏坚持做包谷粑给我们吃，要么煮纯的包谷粑，要么加入豇豆或南瓜一起煮包谷粑，不管哪种包谷粑，都飘香，都是美味，都是“妈妈味”，够我们乐享、暖心、幸福的了。即使是冷包谷粑，我们也会吃得津津有味，以为那样的吃法更解渴，更消暑，更能品味到“妈妈味”。要是母亲在包谷粑里适当加些白糖进去，吃起来会更香甜，更畅爽，怎一个“妈妈味”了得！

就这样，吃着母亲做的包谷粑，我们度过了粮食吃紧、生活清苦的日子，品味到了如蜜的“妈妈味”，受到了深刻的启发，激发了奋进的动力，可谓受益匪浅。

天道酬勤。我们勤奋努力读书，终究考上学校，参加工作，成家立业，成了幸福之人，过上了好日子，实现了梦寐以求的夙愿。

为此，我们满意，母亲欣慰。

其实，这些年来，母亲一直与父亲居住在老家，每到盛夏黄包谷老的时候，就会掰包谷棒子来煮包谷粑，自己吃，也喊我们回去吃，吃的是“妈妈味”，吃的是如蜜的母爱，吃的是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岂能不打动我们的心灵，让我们铭记往事、不忘本、感恩母亲、永爱包谷粑里的“妈妈味”！

作者简介：何龙飞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重庆市涪陵区作家协会副主席，著有散文集《松荫荷韵》《种瓜种豆种文字》《纸背乡愁》，获得首届国际东方散文奖、第三届华夏散文奖最佳创作奖、重庆新闻奖、涪陵区乌江文艺奖等奖项，其中《种瓜种豆种文字》进入重庆文学奖终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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