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岁那年在外婆家过寒假，爸爸意外离世，八年未见的妈妈回来了

口述：韦俊杰

整理：丑丑

那天我正在外婆家玩得欢乐，表哥和表姐一边数着红包一边嬉闹。

正月十六日，虽然年味渐淡。

但是小孩子们却收获颇丰，我们怀着无限的憧憬，想象着开学后这么多压岁钱要怎么花？该买点什么？该再去哪里玩一天。

也就是这时候，一通刺耳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宁静。

是我的手机响了。

看号码是我的爸爸。

他是年前去的云南，和同村的叔伯们一起去那边打工的。

正是因为父亲的离开，才不得不把我送到了外婆家。

实际上我也已经好多年没有来过外婆家了，感觉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和新奇，包括这大大的院子，干净的台阶，以及不苟言笑的两位老人，让我感觉害怕而又亲切。

总感觉他们待我同其他的表哥，表姐们不一样。

尤其是外婆，她看见二姨家的表哥和表姐时，总会忍不住的嘴角上扬，布满沟壑的脸庞能笑成一多盛开的大菊花。

我也喜欢看外婆笑，那笑容是异常的灿烂和亲切。

可是她好像从来都没有对我笑过，尽管我过得小心翼翼，竭尽一切地讨好和帮助他们，但是两位老人好像始终对我保持着距离。

后来听表哥表姐们断断续续的聊天才知道。

我爸妈在我挺小的时候已经分开了。

两个人感情不和，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但是爸爸却极其想维持这个家，对于不愿意配合的我妈妈，他是非打即骂，久而久之，形成了恶性循环。

最后妈妈只能选择离开，放下一切，一走了之。

我妈不知道去了哪里，音讯全无。

就连外婆和外爷都不知道。

爸爸的性格愈加暴躁和不稳定，高兴时他抱着我大哭一场，不高兴时恨不得把我当成妈妈揍一顿。

那年是我妈离开的第八年了吧！

他偶然间听说我妈去云南打工，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就决定跟着同村的人一块儿过去，一方面是打工赚点钱，主要其实还是想去找找我妈。

有时候我是真搞不懂成年人。

既然你放不下自己的家，放不下自己的妻子，那又为什么不能好好过日子呢，现在倒好，把人赶走了，你却又撕心裂肺地到处寻找。

真不知道到底图个啥 。

爸爸的这个决定，倒是给我提供了个新的环境，因为没人照顾我，他只好把我送到了二十里的外婆家。

现在想想，外婆和外爷对我不冷不热的缘由可能还是源于我妈妈吧！他们从心底里恨我爸爸，心疼自己的女儿，从而对我这个外孙子也失去了疼爱的热情。

不过纵然是心中再有怨气，亲人毕竟是亲人。

在外婆家居住的那段时间，是我记事以来感觉最温暖的时光，没有父母歇斯底里的争吵，没有爸爸的疯狂和暴躁，外婆给我买了里外全新的过年新衣服，外爷给我做所有好吃的饭菜。

我住的床子是新买的。

上面铺的被褥也是全新的。

他们还在我们房间里装了暖气和空调。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在爸爸身边所享受不到的。

可是幸福却永远是那么短暂。

正当我沉浸在亲情的氛围里恋恋不舍时，噩耗传来，我的爸爸竟然去世了。

打电话的是我姑姑，她用爸爸的手机打过来的，说她已经和家中的三个伯伯一起去了云南，我爸出事了，因为夜晚出门闲逛时发生了意外，现在医院里紧急抢救。

姑姑哭着哀求外爷，说：叔叔，全错万错，都是我的弟弟的错，他脾气不好，当初那么对待弟媳妇，也是我们这些做哥哥姐姐的错，父母去世得早，没有教育好弟弟，现在事情已经是这样了，我弟弟也受到了他该有的惩罚，人命关天，能不能让弟妹来一趟，带着孩子，让他们一家人见上最后一面啊！

接电话后的十分钟。

外爷一句话都没有说。

沉默了好久，终于做出了决定，一把拉起瘫坐在地上哭泣的我说：走，却，收拾东西，我现在就带你去云南，去医院看你爸。

我和外爷走在路上的时候，二姨又打来了电话，里面是个女声，只喊了我的名字，那边就已经啜泣不停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其实就是我的亲妈。

她不停地在电话中冲我道歉，说：儿子，对不起，对不起，这些年因为我不想让你爸爸找到我，所以连外爷和外婆都不知道我的具体行踪，不过我对你的情况一直有了解，因为我会经常和你二姨联系的。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二姨会对我那么关心，天冷了她去学校给我送被子，天热又特意给发零花钱。

合着我不是爸爸口中那个没妈的孩子啊！

妈妈只不过是在背后默默地关注着我呢。

那次的云南之行是外爷和妈妈带着我一起去的，一行人紧赶慢赶，最终还是见了我爸爸最后一面。

当着所有亲戚的面，爸爸泪流满面，可是他已经不能说话，示意我把双手放在他的头边，用自己的脸颊一遍一遍的磨蹭着，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嘴巴里呜呜拉拉。

我已经哭到抽搐了。

妈妈离开得早，我从小是和爸爸一起长大的。

虽然他活得粗糙，脾气暴躁，但是却一直是我的依靠，我的学费，生活费，也全都是爸爸给我的。

可是现如今，他却要彻底离开我了。

妈妈也在一边流泪。

可是爸爸似乎依然对她心存怨恨，看都没看她一眼，最后拉着我的手，无声地闭上了眼睛，晶莹的泪珠还挂在眼角下。

爸爸去世后，他的丧事全权由姑姑和三个伯伯处理。

工作的单位给赔了50 万。

因为我还未成年，亲友们都觉得这笔钱应该由姑姑暂时代管。

我爸他们兄妹四人中，只有姑姑有点文化，她初中毕业，找了个姑父却是中专生，工作好，在某小学当副校长。

大家都认为他们品行端正，不是贪财之人，能让大伙儿放心。

姑姑和姑父推脱不过，只好暂时应了下来，私底下却悄悄找我我妈妈，说：嫂子，你们办离婚证了没有？

我妈含泪点头，说：早都办了。

可是姑姑不让她往外说，只是叮嘱说：如果有人问起来， 你就说你和我弟弟根本就没有离婚，这些年不在家 你只不过是在外面打工的。

其结果就是，我爸的赔偿款并没有落在姑姑他们的帐上，反而是给了我妈，直接用的是她的银行卡。

还有我们老家的房子，爸爸的老饲料厂，以及家里所有的存款，都转移到了我妈的帐户。

在姑姑看来，虽然我爸爸已经不在了，但是至少我还有妈妈，而且妈妈是个具有正常思维的正常人，那么我的监护权，以及财产的托管本来就应该归属于自己的亲生母亲。

那时候我还年龄小，根本不懂这些弯弯道道。

总归是父亲离世之后，妈妈就成了我最亲的人。

她也不再到处漂泊，反而在家里安安生生过起了日子，每天接送我上学，给我做饭，买衣服等。

一晃几年过去了。

我高中毕业去外地上大学。

放假回家的时候才知道，其实妈妈早就有了自己的结婚对象，对方是她的初恋，年少读书时的好朋友。

因为婚姻的不幸，他已经中途离婚，有个儿子比我大了三岁。

正是因为男方的儿子当年不同意他们结婚，所以两个人才耽误了那么长的时间。

现如今男孩已经有了自己心爱的姑娘，两个人准备结婚，好像才能慢慢接受我妈。

可是我那单纯，痴情了一辈子的妈妈，她竟然把爸爸留给我的银行卡借给了她初恋的儿子。

等于说，男方儿子的婚房和婚礼都是用我爸爸的钱办的。

我心寒至极，愤怒地质问她：你有没有考虑过我，我咋办？仅仅比他小了三岁，我以后肯定也要结婚，那咱们家有房子吗？有车子吗？你到时候拿什么帮我办婚礼？

此时此刻，我真的是有点恨姑姑了。

要不是她当初坚持把款打在自己的银行卡上就好了，姑姑哪怕再不济，也不会像我妈这样，把儿子的保命钱随便借给别人。

可是妈妈一再说我多想了，叔叔是个好人，是个可以值得信任一辈子的男人，她说：你现在先帮着哥哥把婚结了，以后到你的时候，他们父子两人才会全力以赴地帮你，钱是借的，又不是白送的，你怕啥？

可是这种情况，我能不怕嘛！

又不是几十块钱。

像我和妈妈现在，我们还没有自己的房子，在城里的房子都是租的，每年上万块钱的租金，据我所知，那个叔叔是有自己的房子的，他既然喜欢着我妈妈，愿意和她重新组建家庭，却又凭什么不堂堂正正把人迎娶到家呢？

三个伯伯都是农村人，文化不高，也没什么大的见识，这方面自然是做不了主。

可是我真的想不通，姑姑当年为什么不替我保管这部分钱呢，明知道爸爸和我妈已经离婚，却还执意要让她当我的监护人，以至于事情到了今天的地步。

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