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采访 无意间暴露了施幼珍的本性，宗馥莉的妈妈，在采访中说

北京七月的蝉鸣伴着热浪从窗户缝里钻进来，我坐在施幼珍面前，她刚端起茶杯又轻轻放下，杯沿在木桌上磕出一声轻响。“老宗这两年确实不容易。”她突然开口，声音比电视镜头前柔和了许多，眼角的皱纹也跟着动了动。我想起下午翻看旧报纸时瞥见的一张照片——90年代初的杭州街头，一个穿蓝布衫的年轻女人蹲在三轮车上，车斗里堆满饮料，旁边戴眼镜的男人正弯腰给顾客递货，后背被太阳晒得发亮。那是1991年，36岁的施幼珍陪着46岁的宗庆后，在杭城的大街小巷蹬着三轮卖“娃哈哈”营养液。那时候谁也没想到，这对从校办工厂辞职的夫妻，能把一瓶儿童营养液做成国民品牌。

“我们刚起步的时候，仓库就在我家楼下。”施幼珍摸了摸鬓角的白发，“夏天热得睡不着，老宗就把凉席铺在水泥地上，说这样更凉快。有次下暴雨，他半夜爬起来收晾在窗外的账本，第二天就发烧到39度，还硬撑着去跑经销商。”她从茶几底下拿出一个铁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褪色的发票存根，“你看这张，是1993年的。为了省两块钱运费，他扛着50箱货爬了六楼，腰就是那会儿落下的。”

聊到这里，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对宗庆后说出“也蛮可怜”这样的话。那些年他们把苦日子嚼碎了咽下去，攒下来的不只是娃哈哈的江山，还有刻进骨子里的默契。她说：“以前穷怕了，他多熬个夜跑业务，我就多做两顿夜宵；我坐月子没人照顾，他就把厂里的事交给副手，天天给我炖补汤。”那时候两个人的心思都在“怎么把日子过下去”上，反倒把彼此的软肋和铠甲都看得清清楚楚。

如今再看这对曾经共患难的夫妻，一个退居幕后，一个转向幕后，偶尔在家族活动中同框，眼神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情愫。“不是说感情变了就没了。”施幼珍把茶杯推到我面前，“就像你小时候穿的旧棉鞋，虽然不穿了，可冬天看见暖炉，还是会想起它焐过脚的温度。”她顿了顿，“我们那代人啊，把青春都捆在一起拼事业，哪能说断就断？”

这话让我想起楼下开早餐铺的张叔张姨。结婚三十年，去年因为女儿留学的事闹了点别扭，现在张姨还是会每天给张叔留碗热豆浆，张叔修自行车时张姨就在旁边择菜。有一次我问张姨：“您俩咋不闹了？”她笑着说：“年轻时候为了省房租挤8平米的小屋，他半夜给我盖被子，我给他补袜子，这些事儿哪能忘？”

其实哪有什么“夫妻本是同林鸟”的大道理，不过是日子过着过着，两个人的指纹都印进了生活的褶皱里。就像施幼珍说的：“现在的年轻人总讲‘仪式感’‘浪漫’，可对我们这代人来说，他记得我不吃香菜，我记得他胃不好要喝热粥，比什么鲜花钻戒都实在。”

她指了指窗外正在修剪绿植的老夫妻，“你看那对保洁夫妇，每天一块儿来上班，他推车她浇水，有说有笑的——这才是过日子该有的样子。”

采访结束时，施幼珍送我到电梯口。楼道里飘着隔壁住户家的红烧肉香，她突然说：“其实老宗最近总念叨，说现在的年轻人太讲究‘个人空间’，倒把他这把老骨头整不会了。”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我看见她眼里闪过一点光，像是怀念，又像是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