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30 岁那年,我准备辞职了,这场无人知晓的暗恋也到了尽头
发布时间:2025-07-22 18:31 浏览量:28
30岁,我决定辞职,结束这场长达八年的暗恋。
为了离开他,我编造了订婚的谎言。
可离职前夕,他却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还提出了一个让我无法拒绝的请求……
这场无疾而终的暗恋,究竟会走向怎样的结局?
1
30岁这一年,我站在了人生的岔路口,手里紧握着的,是写好的辞职报告。
这报告虽轻飘飘的,却承载着我内心积压已久的情绪。
我在这个公司待了八年,从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助理,一路摸爬滚打成为陆斯年的首席秘书。
这八年里,我把自己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献给了工作,只为能离他更近一点。
但如今,他要订婚了。
当这个消息传入我耳中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该离开了。
这场无人知晓的暗恋,也该到尽头了。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手不再颤抖,然后点击了发送键,将辞职报告提交给了陆斯年。
没过多久,陆斯年办公室的门打开了,他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江余,你来一下。」我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角,朝着他的办公室走去。
「给我一个理由。」陆斯年微皱着眉头,抬眼静静地盯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低下头,避开他的眼神,扯出一个尽可能真诚的笑容:「陆总,我今年30岁了,也到了结婚的年龄了。
前不久男朋友向我求了婚,我想结婚以后,能更多地回归家庭,这个工作太忙了,不太合适。」
为了顺利辞职,我撒了这个谎。
陆斯年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这是他极度烦躁时的习惯动作。
或许我该庆幸,至少他对我的离开,并非无动于衷。
许久,他将辞职报告递给我:「我可以给你批婚假,辞职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
有那么一瞬间,我动摇了,脑子里有个声音在不停地说:「答应吧,答应吧,至少你还能一直看见他。」
但另一道声音却在告诫我:「江余,他要订婚了,暗恋一个有妇之夫是不道德的事情。」
我的手悬在半空许久,终究还是没有接过:「陆总,这个工作的强度我很清楚,结婚后我没办法像以前一样全身心投入,还是希望您能批准我的辞职。我会把手上的事务都交接完毕的。」
陆斯年不再说话,只是淡淡说道:「我知道了,新婚快乐。」
离开办公室前,我看到陆斯年已经重新埋首在工作中了。
是啊,对于他来说,我不过只是一个下属,顶多是最好用的那个罢了。
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着桌上那盆绿植,难得地发起了呆。
这些年,我每天都被工作填满,很少有这样发呆的时间。
我的工作实在太忙了,不仅要协调日常工作安排,还兼任陆斯年的生活助理。
我的手机24小时待机,只要他需要,我就得立刻赶到,一个人当好几个人用。
当然,陆斯年也给了我足够高的年薪,让我实现了经济自由。
可这又如何呢?
我的心始终是空落落的。
小孟一连叫了我好几下,我才回过神来。「
江姐,陆总让我告诉你,晚上的聚会你先过去安排。」
晚上的聚会是为了迎接刚留学回来的沈白,参加的人都是陆斯年小圈子里的那几个。
他们都是几大世家的年轻一代,既富且贵,眼光比天高。
照理说,他们那个圈子是不欢迎外人的,但我实在太好用了,所以他们也默许了我的存在。
我赶到聚会的场子时,马不停蹄地开始安排起来。
从菜品到饮品到点心,以及各个少爷的忌口、喜恶,我都一一嘱托。
「宴会里的百合花都拿走,江少过敏。」「灯光暗一些,秦少的眼睛刚做了手术。」
「沈三少喜欢喝的猴魁,记得备上。」
太阳完全落山,天渐渐黑下来的时候,宾客们开始陆续进来。
最先进来的是秦时,他望见我,冲我打了声招呼:「斯年什么时候到?」
我看了眼手表,谨慎地答道:「他今晚还有个会,估摸着再有一个小时。」
他瘫在沙发上,神情恹恹,眼下一片青黑,显得十分疲惫。
我嘱托人将音乐声开得小了些,又找了条毯子递给他:「秋夜寒凉,莫要冻着了,他们到还有段时间,你休息会儿。」
他笑着接过毯子,揶揄道:「话说,你真的不考虑踹了陆斯年,跳槽到我这儿,我给你两倍工资。」
我顺着他的话,笑着回道:「那我可真记在心上了,到时候没地方去了,还请秦少收留我。」
和他们相处,我总是坦坦荡荡的,因为我对他们无所求,所以反倒赢得了他们的几分尊重。
2
夜色渐深,晚间路灯亮起,灯火通明时,人也渐渐到齐了。
陆斯年穿着黑色大衣走进来,身上夹带着一缕秋意的萧瑟。
我接过他手上的大衣,心想,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了。
宴会上,大家酒酣兴浓,我寻了个时机,说出了自己准备离职的事情。
这些年承蒙大家的照顾,我起身敬了大家一杯酒:「我要离职了,从前什么都不懂,出了不少的娄子,谢谢大家这些年的包容!以后山水遥遥,希望还有见面的机会。」
或许是秋意添了几分离别之感,饭桌上一时有些沉静。
还是秦明端起酒杯冲我遥遥应了下,打破了尴尬的场面:「刚开始的时候,一直觉得你对斯年别有用心,直到现在,我才算真正信了。」
大家都心照不宣秦明话里的意思,毕竟陆斯年前几任秘书都是因为对他表白而被开除的,后来他索性只招男秘书,没承想又被告白了,至此得了个万人迷的称号。
有人拍了下陆斯年的肩,笑着揶揄道:「没想到吧?还真的有人能逃过你的魅力。」
陆斯年漫不经心地地点了根雪茄,笑骂道:「滚。」
饭后,几个人凑了个牌局,随意地打发时间。
中途的时候,秦时不经意地问道:「陆斯年,你家老太太给你订的苏家那姑娘,你见过人没?」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半拍,倒水的手停在了半空。
过了一会儿,陆斯年随意地答道:「没,老太太高兴就行,娶谁不是娶。」
他们这帮人的婚姻,向来都是掺杂了各种利益,经过万般考量后的结果。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获得了常人无法想象的资源,付出一些代价也很公平。
看起来,陆斯年也已经接受了这样的规则。
我见过苏婉一面,她是个江南女子,温婉可人,是个不错的姑娘。
如果可以,我期望陆斯年能有个不一样的结局。
饭局一直持续到夜深,司机们等在屋外,散场后便及时地将大家接走了。
只有陆斯年的司机路上出了些事故,来迟了些。于是,出现了我最不愿意面对的两人独处场景。
我们并排立在路灯下,灯光将我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每到这个时候,心里那些不甘与阴暗的想法就会甚嚣尘上。
只是陆斯年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因酒意而比平时少了一分锐利。
没过一会儿,司机总算赶了过来。
陆斯年转头望了我一眼,很有绅士风度地问道:「一起么?」
我摇了摇头,适时地露出一个感激却不失距离的微笑:「多谢陆总了,只是我未婚夫已经在路上了。」
陆斯年不再说什么,微微点头示意,俯身进了车。
天地间终于只剩下我一个人,白日里层层叠叠戴上的面具,在这一刻终于可以摘下来了。
我将脚上的高跟鞋随意踹了出去,席地坐在了花坛上,难得地有了几分茫然。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方。
没过多久,天上竟然飘起了雨丝,立秋后的第一场秋雨,打在身上阴冷阴冷的。
我光着脚沿着路往外走,这片是富人区,走了许久才找到打车的点。
3
今晚常走的那条路正在维修中,司机不知道,于是只能绕回来重新开出去。
陆斯年没想到会再看见我,我冒着雨等在马路边,一只手提着只鞋悠悠地晃。
他有些许的诧异,没想到向来端庄严谨的我也会有这样不拘小节的一面。
毕竟往日里在公司见我,无论什么时候我总是一身利落的西装,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
他见过很多解开扣子,状似无意地在他面前俯下身子的女人,而我是个例外。
所以他重用了我,一方面是因为我的专业,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我的懂分寸。
快要掠过我时,司机在前面问道:「要不要搭江秘书长一程?」
陆斯年的眼神未起波澜,简单地答道:「不用。」
他对我的未婚夫有了不好的看法,觉得我眼神不太好。
不过感情这种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总不好多插手。
我不确定是不是看到了陆斯年的车,不过只是一闪而过,兴许是我看错了吧。
富人区可能很少有像我这样打车的,司机是从很远的地方往这里赶。
我一直站到腿有些发麻时,才终于等到我的车。
等到家后已经是凌晨两三点了,整个房子一片寂静。
对外我告诉大家我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一个爱我的未婚夫,很多的朋友。
大家常看着我艳羡地说:人生如此,足够圆满。
但实际上,我什么都没有,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没有朋友。
我初中那年,妈妈得了乳腺癌,中晚期。割了乳房后,没过半年又复发了。
在一个普通的清晨,爸爸出门上班,却再也没有回来。
他卷走了家里所有的钱,留下生病的妈妈和未成年的我。
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妈妈异常平静,她沉默地化疗、住院,偶尔状态好时还会给我做饭。
有一天傍晚放学回家,妈妈准备了一桌子的菜,她坐在对面笑盈盈地望着我。
不知道为何,我感到一股莫名的害怕,桌上的菜凑近鼻尖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我想到了卫生间那瓶妈妈新买的老鼠药,那天我第一次知道妈妈的手劲那么大,大到我怎么也挣不开。
强烈的求生欲,让我趁着妈妈不备从她手中挣脱开来,我慌不择路地不知怎么跑到了天台。
妈妈一边哭一边朝我张开怀抱,语无伦次地说:「囡囡,这世界那么坏,妈妈不放心丢你一个人在这儿。跟妈妈一起走吧,下辈子我们还做母女。」
我也哭了,我好累好累,也好想念妈妈怀里洗衣粉的味道。
就这样吧,我想,活着也没什么好的。
那晚天台的风好大,而妈妈的怀抱好温暖,妈妈牵着我的手,一步步向边缘走去。
将要落下去的那一瞬间,我被一双瘦而有力的双手拉住了。
他死死地拽住了我,无论我怎么挣扎。风中飘荡时,我只看清了一双亮得惊人的眸子。
后来我活了下来,妈妈却死了。那人便是陆斯年,他不仅救了我,而且给了我一个活下去的理由——报恩。
我觉得自己背叛了妈妈,那时我像是个即将溺水的人,急于抓住一根浮木。而陆斯年就是那根浮木。
后来消防车、警车、救护车都来了,人潮涌动中,我抓住了他的手,仰头望他:「我要怎么报答你?」
我还记得16岁的陆斯年低着头望向我,很认真地告诉我:「那你记得来找我。」
我的人生好像被困死在妈妈死的那个晚上,而陆斯年是唯一的那个盼头。
4
这晚我像往常一样被梦吞噬,梦里全是些过往的事。
我看到妈妈在尽头质问我为什么不和她一起走,又看到爸爸离开家前那一个沉默的眼神。
大汗淋漓地从梦中醒来时,发现自己嗓子已经说不出话了。一量体温,38度8。
若是按照我以往的性子,估计吃颗退烧片拉倒,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去上班。
这次却难得地请了假,我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考自己未来的道路。
陆斯年到公司时,发现我没来,问了才知道,我生病请假了。
他皱了皱眉头,对我那个所谓的未婚夫彻底败了印象。
秘书助理小孟暂时代替了我的工作,她端上一杯咖啡。
陆斯年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表情不变。
糖多放了一颗,他没说话,只是喝了一口便没有再喝了。
上午的会议资料准备时又出了差错,好在他早已清楚此次谈判重点,这才没有出大事。
办公室的温度低了一度,加湿器没开,嗓子也有些发干。
一天下来,说不上哪里有问题,只是处处都透着不妥帖的感觉。
陆斯年第一次想到我,他好像很少会想起我,因为我好像向来没有什么存在感。
我的妥帖是那种春风化雨、润物细无声的妥帖。
你感受不到我的存在,但一切就是刚刚好。
他皱了皱眉头,这是他今天皱的第二次眉头了,为我那个倒霉催的未婚夫,抢走了他的首席秘书长。
躺了一天,想了一天,我还是没有想到自己要何去何从。
像是一只迷失在汪洋的船,辨不清东西南北。
于是第二天一早,又老老实实地去上了班。
到了办公室时,小孟小心翼翼看着我,悄悄说:「陆总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昨天早上的咖啡也只喝了一口。」
昨晚的咖啡还放在桌上,我拿手蘸了一点,抿了抿,嘱咐道:「糖多放了一颗,三块方糖,多一块,少一块都不行。」
我又仔细地演示了一遍咖啡的做法,小孟在一旁细细看着。
咖啡沏好时,陆斯年到了公司。
不知道是否是我的错觉,他望着我的唇角较平日里往上上扬了几分,以及眼神中藏了几分幽怨。
5
交接工作比我想象中的更麻烦,我担任的工作太多,想要一下子交接,没有那么容易。
况且陆斯年从来不是一个好伺候的主,生活上的大小事情都要细心嘱咐。
于是索性拿了个本子,从小事到大事,想到什么就往上写上些什么。
这样一耽误,原计划一个月交接好的工作只能延期,于是便撞上了我最不想干的事情——去机场接苏婉去老宅。
我对陆斯年有不轨之心,虽然我什么都没做,但见到正主总有几分愧疚。
苏婉穿着一件月白色的旗袍,脖间挂着一块翠绿色的玉,一看便价值不菲,头发用根簪子盘起,是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的那种贵气。
我扬起笑容,迎上前去:「苏小姐,陆总让我来接你。」
一路上苏婉向我询问了一些有关陆斯年的事情,要和一个只见过几面的人成婚,难免忐忑。
我看出她心中的不安,于是温声安慰道:「陆总是个很好的人,苏小姐不用担心,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来找我。」她闻言,抬头感激地望向我。
一路絮絮叨叨地答话到老宅,原是将人带到准备离开的,陆老爷子叫住了我。
他是早些年商场出了名的铁血手腕,如今七十多岁了,依旧精神矍铄,尤其一双眼睛锐利逼人。
「苏秘书,斯年人呢?」
陆斯年没到老宅?面上神情不变,我谨慎地答道:「今天公司的事有点多,陆总可能要晚一些。」
陆老爷子冷冷地哼了一声,大发慈悲地让我将陆斯年带回来。
我是亲眼看过陆老爷子对陆斯年行家法的,六道鞭刑,血痕累累,如今陆斯年的背上还有印记。
出了门我开始迅速拨陆斯年的电话,谢天谢地,拨到第三遍时,他终于接了电话。
我着急忙慌地问他在哪里,他却没有答,许久喊了我的名字:「江余。」
语气混沌,像是喝了酒,耳边有很大的海风声音。
我想我知道他在哪里了,匆匆赶到那边时,看到陆斯年靠在海岸的礁石上,身旁放着几罐超市里卖的白酒,头发在夜风里凌乱。
听到动静,他抬眼望我一眼,眼神里像蒙了一层雾,但依旧锐利,像是醉了,又好像没醉。
「你来了?稍等,我马上就好。」
陆斯年轻轻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我过去:「聊聊。」
陆宅坐落在海崖不远处,夜间看着灯火通明,却又因其亭台楼阁的设计而不失古韵。
陆斯年突然问道:「好看么?」
我的眼神还停留在他漂亮的下颌线上,下意识答道:「好看。」
一下子脸暴红,好在他并没有注意,只是接着说道:「但其实里面是座坟墓,白玉为堂金作马又如何,里面葬着的不过是枯骨无数。」
他是笑着说这句话的,但话语中却都是认真。
传言中,陆氏的发家并不干净,多少涉及一些灰色地带,这些年正在转型阶段。
我跟了他七年的时间,看着他是如何一步步掌握了陆氏集团大权。
其中多少血雨腥风,明枪暗箭,不足为外人道。
所以他也会累么?这样想也就这样问了:「你开心么?」「开心」两个字在他的舌尖上转了一圈。
他忽然笑了。
却没回答我的问题。
却看着我说道:「你那个未婚夫不行。」
我一愣。
他却没有再说,只是颔首道歉:「抱歉,我越界了。」
陆斯年喝完手上最后一口酒后,然后起身。
抬眼间又是那个矜贵无比的陆总。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陆斯年那话是什么意思。
想了很久也得不出答案。
就像我也一直想不清为什么十几年前他会孤身出现在那栋破旧楼房的天台。
不过一切都和我没关系了,因为我要离职了。
从此山高水长,怕是再不得见了。
6
离职的那天是个下雨天。
南方的雨总是这样细而密,淅淅沥沥地,好似永没个尽头。
我坐在位置上,沉默着收拾着东西。
这个位置我待了将近十年的时光。
从二十出头的什么都不懂到如今的独当一面。
我知道每天早上九点,阳光会斜射在我养的那盆仙人掌上。
我还知道只要我悄悄踮起脚,就能透过缝隙看到陆斯年的轮廓。
我一度凭借着这些踉踉跄跄地在这世间活着。
可是如今我要走了。
一命之恩,我报了八年,余下的岁月该由苏婉陪他继续走下去了。
小孟眼睛中含着泪水,望着我。
我擦去她的眼泪,笑着说:「傻,又不是再见不到了。」
心里却知,以后不会再见了。
这座城市,留下了我太多的痛苦,所以我该离开了。
转身离去的时候,还是有些遗憾。
遗憾的是,我故意耽误了那么久,却都不曾再见到陆斯年最后一面。
离职后,我在家睡了个昏天黑地,像是把这些年缺的觉一次性都补回来。
我还买了酒,电视声音开到最大。
电视里正在放一部喜剧片。
我大笑,笑得像个傻子。
笑完后,又愣愣地坐在地上,望着四周黑黢黢的一片,茫茫然不知所措。
小时候我最大的愿望是好好读书,只要成绩好,我爸妈就不会吵架了。
后来我爸走了,我的愿望是赚好多的钱,让我妈活下去。
再后来我妈死了,我的愿望便是成为陆斯年最得力的助手,他幸福我便也幸福。
可是现在我忽然不知道要往哪里走了。
发呆间,门铃突然响了。
透过猫眼看去,竟然是陆斯年。
仓皇间开了门,才忽然意识到自己身上还穿着粉色的兔子睡衣。
再想关门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硬着头皮将人请了回来,努力露出一个还算职业的微笑。
比起我的无措来,陆斯年显得冷静。
他解释道:「我给你打了电话。」
「今日这份文件太紧急,留的备稿一时找不到,我刚好开车到附近。」
那脸上的红意只是一瞬,很快我依旧换上那副职业的微笑:「好的,陆总,你请坐,我需要查找一下。」
我在查询文件的时候,陆斯年坐在沙发上。
教养让他并不往四处乱看,于是只是盯着我看。
弄得我如坐针毡。
只是越是慌张,反倒怎么都找不到。
陆斯年笑了下,安慰道:「慢慢来。」
接着他又问道:「江秘书的未婚夫不住这儿么?」
我下意识撒了个谎:「他晚上才回来。」
一直找了半个小时,我才整理好所有需要的文件,并打印完毕交给陆斯年。
陆斯年接过文件,不知为何忽然定定地看着我,盯得人发毛。
我刚想开口,他却忽然笑了,依然是那种让人如沐春风但又有距离的笑:「我马上要结婚了,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负责,不知江秘书可否帮我个忙?工资我照付。」
我没有拒绝陆斯年的经验,身体已经比心理先给出了答案。
莫名其妙点了头,然后看着眼前的男人浅浅一笑,到口的话不知怎么又咽了下去。
那天之后,我又回到陆斯年身边,负责他的订婚仪式。
我想或许这样也好,亲眼看着他成婚,才能真的死心。
7
因为我对苏婉有愧,所以凡事都亲力亲为,希望她能有一个完美的订婚仪式。
只是陆斯年这段时间不知道忙些什么,很少过来。
有什么事情也只联系我一个人,然后由我说明他的要求。
好像这不是他的订婚宴,而是旁人的一样。
苏婉的神情一天比一天落寞。
那天试礼服的时候,她有些哀求地看向我:「江秘书,帮我问一下他今天过不过来。」
按照职业素养我不该打这个电话的,但是我还是打了。
电话接通后,陆斯年的声音传来:「喂?」
背景很嘈杂,陆斯年的声音带着一点酒后的沙哑,他在酒局。
本来是想挂掉电话的,又想起苏婉凄婉的神情。
我斟酌着小心说道:「今天礼服到了,你要来老宅么?」
对面很久没有发出声音。
我刚想道歉自己僭越时,陆斯年说话了:「可以,你过来接我。」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我过去接他,但还是照样做了。
紧赶慢赶到了后,酒局已经散了。
只有陆斯年一个人醉意朦胧地躺在沙发上。
我半蹲在地上,轻轻拍了拍他,唤道:「陆总,陆总。」
他忽然抬起头,直直地望着我,眼神锐利如锋刃。
我有些发愣。
但只一秒,很快他又换回被酒气萦绕的朦胧的眼神,好似刚才只是我一时眼花。
我扶着他,踉踉跄跄地上了车。
一到车上他便睡了过去。
透过反光镜,我刚好能看到他的脸。
我很少有机会能够正大光明地看他,于是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心里对于苏婉的愧疚又深了几分。
我收回眼神,念了好几遍清心咒。
不知怎的,心突然隐隐不安起来。
我一向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脑子迅速开始转动起来。
不对,后面有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一直跟在我的后面,从刚才到现在有半个小时了。
「陆总,陆总。」我尝试着将陆斯年叫醒,但后排的人依旧一动不动。
没办法,我只能加速。
后方的车也开始加速,两辆车在环海公路上飞驰。
很显然后面的车是经过改装的,无论我再怎么加速,依旧被他游刃有余地跟着。
最后眼睁睁看着它朝我撞了过来,然后自己扬长而去。
砰地一下,车子被撞得侧翻。
好在最后我打了一把方向盘,才没直接坠入海中。
眼前一片血雾,脑子昏沉得厉害。
我挣扎着从座位的缝隙里爬了出来。
陆斯年被压在车座后面,这时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尝试自救,只是被车架给压住了。
我从车的后备箱找到一根撬棍,运用各种物理知识,试图撬开车门,但车门依旧纹丝不动。
油箱倾倒,油不断地蔓延,后座有隐隐的烟熏火燎的味道。
越是紧急的情况,我的头脑就越是清醒,害怕恐慌等无用的情绪都被我排除在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陆斯年救出来。
火焰继续蔓延,车子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性。
陆斯年抬眼望我:「我发给你的工资,还不至于让你用命来救我。」
「江秘书,你走吧,车子就要爆炸了。」
本来就烦,陆斯年嘴里还一直念叨。
我恶狠狠打断他的话:「闭嘴!」
陆斯年不知发什么神经忽然笑了。
我无暇去推敲他笑中的含义,火焰依旧在蔓延。
手不知何时划了一道口子,一滴一滴滴在地上。
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终于将陆斯年从车里弄出来了。
然后扶着他,一步一步有些吃力地往外走。
我们刚走出没几步。
身后就传来一声巨响。
火光冲天,热浪几乎要将人的皮肤灼伤。
我下意识将陆斯年往身后拉了拉。
他却反手握住了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有些惊人。
我愣了愣,抬头看他。
他的眼神在火光映照下,亮得吓人,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为什么?」他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
是问我为什么要救他?
还是问我为什么要离开?
或者,是问我为什么要说谎?
海风裹挟着烟火气吹过来。
吹乱了我的头发。
也吹乱了我好不容易维持的平静。
陆斯年的手依旧紧紧握着我的手腕。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
以及那份隐藏在之下的,汹涌的情绪。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只能任由他握着。
远处的警笛声越来越近。
红蓝交替的光映在他脸上。
忽明忽暗。
他忽然低下头。
凑近我耳边,声音轻得像叹息:「那个未婚夫,是假的吧。」
我的心猛地一跳。
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呼吸都停滞了。
他怎么会知道?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陆斯年看着我慌乱的样子。
嘴角竟然微微上扬。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江余。」他第一次这样叫我的名字。
不是「江秘书」,是「江余」。
「别再骗我了。」
他的声音很轻。
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我的心湖。
激起千层浪。
警笛声已经近在咫尺。
有人拿着手电筒朝这边照过来。
陆斯年却没有松手的意思。
反而握得更紧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的情绪渐渐清晰。
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认真。
还有一丝……我不敢深究的温柔。
或许。
这场长达八年的暗恋。
并不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
或许。
山高水长。
我们还会再见。
以另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