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周给女孩写信,得知她要订亲,我停止写信,不久她妈妈找上门

发布时间:2025-08-01 01:29  浏览量:23

“你还要偷偷写到什么时候?”娘把灯芯捻亮,我捏着刚写好的信,不敢吱声。

河对岸窗台的灯忽然灭了,我心里一沉:她今天没敲三下。

第二天,院门吱呀——阿莺的娘拎着竹篮,篮口盖布动了动,像藏着什么。

一九九七年夏天,我开始给阿莺写信。

那时候我十七岁,刚从县里的中学回到村子。

村子不大,只有三十几户人家,都是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

我家在村子的东头,阿莺家在河对岸的西头。

隔着一条不到十米宽的窄河,河水一年四季都是清的。

河上有座石桥,用青石板铺成,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

石板被无数人踩过,表面光滑得像镜子一样。

单车过桥的时候会发出咚咚的响声,在安静的傍晚里特别清脆。

我第一次注意到阿莺是在一个黄昏。

那天我骑着父亲的凤凰牌单车去镇上买东西。

回来的路上经过河桥,看见对岸有个女孩在二楼窗台晾衣服。

夕阳把她的身影拉得很长,落在青石板路上。

她穿着一条蓝格子裙子,裙摆在风中轻轻摆动。

我停下单车,静静地看着她忙碌的身影。

她的动作很优雅,每一件衣服都整理得很仔细。

风吹起她的头发,也吹起了裙角,像是在跳一支无声的舞蹈。

从那天开始,我每天傍晚都要故意绕三里路,骑车经过阿莺家门口。

三里路对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一颗少年的心来说却是全世界。

她家是两层的砖瓦房,红砖青瓦,在村里算是最好的房子了。

房子前面有个小院子,种着几棵桂花树和一株石榴。

院门是木制的,漆成了深绿色,门上还贴着去年的春联。

阿莺总是在二楼窗台收衣服,动作很慢,像是在等什么人。

有时候她会停下手中的活,望着远方的田野发呆。

有时候她会哼一些我听不清楚的歌曲,声音很轻很甜。

风吹起她蓝格子裙角的时候,我觉得那裙子像给我的信打了个活结。

我开始期待每天的傍晚,期待看到她在窗台忙碌的身影。

后来我才知道,她也在等着我骑车经过。

第一次给她写信的时候,我用的是学校发的作业本纸。

那种纸质量不好,有些发黄,还有淡淡的木浆味道。

我坐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点着一盏煤油灯写字。

窗外蛐蛐在叫,远处传来牛儿回圈的铃铛声。

字写得歪歪扭扭,因为紧张,钢笔还漏了墨水。

墨水滴在纸上,像一朵小小的蓝色花朵。

我用吸墨纸小心地吸掉多余的墨水,但还是留下了痕迹。

"对不起,我的字写得不好看。"我在信的开头这样写道。

"但我想告诉你,我每天都会经过你家门口。"

"不是故意的,只是回家的路正好经过那里。"

"你在窗台晾衣服的样子很好看,像一幅画。"

"桥那边的某某",我在信的结尾这样署名。

我不敢写真名,怕她知道后会讨厌我。

信的内容很简单,总共不到一百个字。

但我写了整整一个小时,每个字都斟酌了很久。

写完后我又从头到尾读了三遍,确认没有错别字。

我把信装进牛皮纸信封里,那是我从镇上文具店买的。

信封是淡黄色的,摸起来有些粗糙,但很结实。

在信封的右下角,我画了一只歪脖子白鹭。

白鹭是我们这里最常见的鸟,经常站在河边的石头上发呆。

我觉得自己就像那些白鹭,总是在等待着什么。

画画不是我的强项,那只白鹭看起来有些滑稽。

脖子歪向一边,翅膀一高一低,像是受了伤的样子。

但我还是很认真地给它涂上了颜色,用蓝色的钢笔水。

第二天傍晚,我把信夹在单车后座上。

心跳得厉害,手心也出了汗,差点握不住车把。

骑到她家门口的时候,我故意放慢了速度。

车轮在青石板路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阿莺正在二楼窗台晾衣服,手里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

她听到车轮声,抬头看了过来。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那一刻我觉得时间停止了。

她看到了我后座上的信封,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我鼓起勇气朝她挥了挥手,心跳得像要跳出胸膛。

她愣了一下,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然后她低下头继续晾衣服,但我能看出她在偷偷看我。

我硬着头皮骑过了桥,在拐弯的地方回头看了一眼。

阿莺还站在窗台前,手里的衬衫在风中飘动。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翻来覆去想着她看我时的表情。

她有没有看到我的信?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

她会拆开信看吗?还是会直接扔掉?

这些问题在我脑海里转了一整夜,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

第二天傍晚我又骑车经过她家,心里紧张得要命。

信封已经不在后座上了,不知道是被阿莺拿走了,还是被风吹掉了。

我在河边找了很久,没有发现信封的踪影。

我的心情既忐忑又期待,不知道该怎么办。

阿莺还是在二楼窗台晾衣服,这次她穿的是一件粉色上衣。

她看到我骑车经过,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这次她没有低头回避,而是朝我点了点头。

那个细微的动作让我高兴得差点从单车上摔下来。

我知道她看到了我的信,也知道她并不讨厌我。

这个发现让我兴奋了整整一个星期。

秋天来了,我开始攒早餐钱买彩色信纸。

母亲每天给我五毛钱买早餐,我只花两毛钱买个烧饼。

剩下的三毛钱我偷偷攒起来,准备去镇上买信纸。

攒了两个星期,我终于有了足够的钱。

那天是个周六,我骑着单车去镇上的文具店。

文具店很小,只有一间屋子,但货品很齐全。

老板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很和善。

"小伙子要买什么?"他问我。

"信纸,要彩色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给女朋友写信啊?"他笑着问。

我的脸立刻红了,连忙摇头:"不是女朋友,是...朋友。"

老板哈哈大笑:"年轻人就是害羞。"

他拿出一叠彩色信纸给我看。

红的、粉的、淡蓝的、鹅黄的,每种颜色都很漂亮。

"这些都是上海来的货,质量很好。"老板介绍道。

"一张两分钱,你要多少张?"

我数了数口袋里的钱,总共一块二毛。

"每种颜色来十张吧。"我说。

老板给我包了六十张信纸,还送了我一个信纸袋。

信纸袋是塑料做的,透明的,上面印着小花朵的图案。

02

回到家后,我把信纸小心地放在抽屉里。

每种颜色分开放,像是收藏珍宝一样。

从那以后,我开始一周写一封信,从来不署真名。

写信成了我最重要的事情,比做作业还要认真。

每次写信前,我都要先选择信纸的颜色。

红色的用来表达热烈的感情,粉色的用来说温柔的话。

淡蓝色的用来描述天气和风景,鹅黄色的用来讲有趣的事情。

我还专门买了一支新钢笔,笔尖很细,写出来的字比较秀气。

每天晚上我都要练字,希望能把字写得好看一些。

信的内容也从简单的问候变成了对她的关心。

"今天降温了,记得多穿件衣服。"我在红色信纸上写道。

"我看到你家院子里的桂花开了,一定很香吧。"我在鹅黄色信纸上写道。

"昨天下雨,你有没有被淋湿?"我在淡蓝色信纸上写道。

"河里的白鹭越来越少了,它们是不是都飞到南方去了?"我在粉色信纸上写道。

每封信我都要写得很仔细,生怕出现错别字或者语法错误。

有时候一封信要写三四遍,直到自己满意为止。

我发现阿莺开始晚两分钟收衣服,手指还会在窗台上敲三下。

那三下敲击声很轻,但我每次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第一下敲击代表收到了信,第二下代表已经看了,第三下代表会回信。

这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意思,也不知道对不对。

后来我才明白,那真的是她在给我回信的暗号。

她把回信藏在桥墩下的一个小铁盒里。

那个铁盒是我无意中发现的,藏在石桥东侧墩子的缝隙里。

铁盒原本是装茶叶的,现在成了我们的邮局。

盒子不大,只能装几张信纸,但对我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我每天晚上都会去桥墩下看看有没有新的回信。

为了不被村里人发现,我总是选择很晚的时候去。

夜里的河边很安静,只有水流声和虫鸣声。

月光洒在石桥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我打着手电筒摸索着找到铁盒,心跳得像擂鼓一样。

每次打开盒子看到她的回信,我都激动得浑身发抖。

她的字写得很秀气,用的是蓝色墨水。

字迹工整清秀,一看就是练过字的人写的。

"桥这边的阿莺",她也学我这样署名。

"我也看到那些白鹭了,它们站在水中央的石头上。"她在回信中写道。

"有时候只有一只,有时候有三四只,它们真的很孤独吗?"

"谢谢你关心我有没有被雨淋湿,我没有。"她又写道。

"昨天下雨的时候我正好在家里,从窗口看雨滴落在河面上。"

"你的信让我很开心,但也让我很困扰。"她在另一封信中写道。

"开心是因为有人关心我,困扰是因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看完她的回信,我总是舍不得马上收起来。

要在手电筒的光芒下反复看好几遍,每个字都不肯放过。

然后我会立刻回到家里,趁着激动的心情写新的回信。

有时候一晚上要跑三四趟桥墩,就为了看看她有没有新的回信。

村里开始有人议论,说河桥每晚有"怪人"骑破车来回。

"那个人到底在干什么?大半夜的在桥上转悠。"村东头的王大爷这样说。

"可能是脑子有毛病。"村西头的李婶这样回答。

"说不定是在偷什么东西。"有人怀疑地说。

那辆单车的确很破,是父亲十年前买的二手货。

车架已经生锈了,链条也松了,踩起来咯吱咯吱响。

每次骑车经过石桥,车轮和石板的摩擦声在夜里特别响亮。

石板路上留下了一圈一圈的轮胎印,像是有人在画圆圈。

"那个怪人到底在干什么?"白天的时候有人这样问。

"管他呢,只要不偷不抢就行。"有人这样回答。

我听了这些话,心里有些难过,但还是坚持每天去桥墩。

阿莺在信中说她也听到了这些议论。

"村里人嘴很碎,什么事都要说三道四。"她在信中写道。

"他们说桥上有怪人,我知道那个人是你。"

"你要小心一点,别被人抓住了。"

"我有时候担心你会被人发现,但又舍不得不收你的信。"

这些话让我心里暖暖的,也让我更加小心。

我开始变换去桥墩的时间,有时候很早,有时候很晚。

有时候我会故意绕远路,从村后的田埂走到河边。

有时候我会推着单车走,不让车轮发出声音。

冬天的时候,事情发生了变化。

那是农历十一月的一个下午,我正在家里帮母亲剥玉米。

村里的李婶急匆匆地跑过来,满脸兴奋的表情。

"听说了吗?阿莺要订亲了!"她大声宣布这个消息。

我手中的玉米粒掉了一地,心跳几乎停止了。

"跟谁订亲?"母亲好奇地问。

"镇上开榨油坊的刘老板,三十多岁了,有钱着呢。"李婶兴致勃勃地说。

"听说送了两担上等茶油做聘礼,一担能卖三百块呢。"

"阿莺这丫头命好,嫁个有钱人。"

李婶又补充了一些细节,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刺在我心上。

"那个刘老板开着一辆卡车来提亲的,好气派啊。"

"阿莺她爸当场就答应了,说过了年就办喜事。"

"那丫头长得水灵,嫁个有钱人是应该的。"

我听着这些话,感觉天塌了下来。

母亲注意到我的脸色不对,担心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事,就是有点累。"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李婶走后,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

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但我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阿莺要嫁人了,嫁给一个我不认识的榨油坊老板。

那个男人有钱,有车,有房子,比我强一万倍。

我只是一个刚从中学毕业的穷小子,除了会写信什么都没有。

那天晚上我坐在河边,看着对岸阿莺家的灯光。

二楼的窗户亮着,能看到阿莺的身影在窗前晃动。

她还在等我的信吗?还是已经在准备订亲的事情?

我拿出早就写好的信纸,那是一张粉色的信纸。

上面已经写了一半,都是些日常的问候和关心。

但现在这些话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03

我撕掉了那张信纸,重新拿出一张白色的信纸。

白色代表纯洁,也代表告别。

这将是我写给她的最后一封信。

"亲爱的阿莺:

我知道你要订亲了,我从村里人的闲话中得知这个消息。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恭喜你吗?还是祝福你?

这段时间写信给你,是我最快乐的日子。

每天傍晚骑车经过你家门口,看到你在窗台晾衣服。

每天晚上去桥墩下取你的回信,读你写的每一个字。

这些都让我觉得生活很美好。

但现在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那个榨油坊老板一定很好,能给你幸福的生活。

而我只是一个穷小子,除了这些信什么都给不了你。

如果你愿意,腊月二十黄昏我在桥边等你。

我想见你一面,说声再见。

如果你不来,我也理解。

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写信打扰你。

希望你幸福。

桥那边的某某"

写完这封信,我的眼泪滴在信纸上。

我用袖子擦干眼泪,小心地把信装进信封。

这次我没有在信封上画白鹭,而是画了一朵小花。

那朵花有点像向日葵,但没有太阳那么明亮。

我还在信里放了一枚自己刻的木纽扣。

那颗纽扣是用河边的柳木刻的,上面刻着一只白鹭的图案。

我用了整整三个晚上才刻好,手指都被小刀划破了好几道口子。

木纽扣很小,只有拇指甲那么大,但每一道纹理都刻得很仔细。

白鹭的眼睛是两个小小的圆点,翅膀上有细密的羽毛纹路。

这是我能给她的最珍贵的礼物,虽然它不值钱,但包含了我所有的感情。

腊月二十那天,我早早就到了桥边等她。

那天很冷,北风呼呼地吹,把河水吹得起了波纹。

我穿着最厚的棉袄,但还是冷得直哆嗦。

夕阳西下,把河水染成了金黄色。

远山如黛,近水如镜,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黄昏。

我一直等到天完全黑下来,村子里开始点起灯火。

阿莺没有来,桥洞里只有北风在呼啸。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下去,像沉入河底的石头。

也许她根本没有看到我的信,也许她看到了但不愿意来。

也许她已经在准备订亲的事情,没有时间理会我。

我在桥边站了三个小时,直到手脚都冻僵了才回家。

第二天早上,我去桥墩下的铁盒看了最后一次。

铁盒里有东西,是那枚木纽扣。

纽扣被红绳系着,红绳很新,应该是她特意找来的。

但没有任何字条,没有任何解释。

我明白了,她是在拒绝我。

红绳系着的纽扣,就像是她给我的最后通牒。

我拿着那枚纽扣,感觉它烫得厉害,但又舍不得放下。

回到家后,我把纽扣放在枕头下面,然后开始发高烧。

那几天我迷迷糊糊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吃。

母亲很担心,请了村里的赤脚医生来看。

医生说是风寒感冒,开了一些草药。

但我知道这不是感冒,这是心病。

单车被我丢在河岸边,任由风吹雨打。

后来听说被村里的某个小孩推走了,但我已经不在乎了。

那辆破单车陪伴了我整个秋天和初冬,现在也该告别了。

就像我和阿莺的这段感情,也该告别了。

春节期间,村里很热闹,到处都是鞭炮声和欢笑声。

但我的心情很低落,什么都不想做。

母亲以为我是因为生病才这样,给我做了很多好吃的。

"病好了就要好好吃饭,把身体养好。"她说。

但我知道,有些病是药治不好的。

过了年,村里传来消息说阿莺的订亲取消了。

"听说那个榨油坊老板又娶了别人。"有人这样说。

"好像是阿莺她娘不同意这门亲事。"又有人这样说。

"那两担茶油又被退回去了。"

这个消息让我心里产生了一丝希望,但又不敢确定。

也许只是传言,也许阿莺已经找到了更好的人家。

我不敢去打听具体的情况,怕听到让自己更难过的消息。

正月初七那天,一切都改变了。

阿莺母亲突然拎着一只竹篮踏进我家院子,篮口盖着蓝印花布。

母亲迎出去,我躲在门后偷听。

"嫂子,有事吗?"母亲客气地问。

阿莺母亲开口:"你家小子,是不是掉了这个?"

她掀开篮子上的布,里面是厚厚一叠彩色信纸。

那些信纸被雨水浸过又风干,边缘都卷起来了。

最上面一张用蓝墨水写着"桥那边的某某"。

我的心跳得厉害,不知道阿莺母亲是来兴师问罪还是另有隐情。

母亲看了看那些信纸,又看了看躲在门后的我。

"这些信是我家孩子写的。"母亲承认了,声音有些紧张。

"嫂子,你别误会,我们家孩子没有恶意。"

阿莺母亲摆摆手,示意母亲不要紧张。

"我没有误会,也没有来兴师问罪。"她说。

"我是来谢谢你家孩子的。"

母亲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谢谢?为什么要谢谢?"母亲不解地问。

阿莺母亲小心地把信纸一张张理好,像是在整理珍贵的宝物。

"这丫头把这些信藏在枕头底下,每天晚上都要拿出来看。"她说。

"有时候看着看着就笑了,有时候看着看着就哭了。"

"我开始以为她生病了,还想带她去镇上看医生。"

"后来才发现是因为这些信。"

母亲给阿莺母亲倒了一杯热茶,自己也坐了下来。

"孩子们年轻,做事不懂轻重,你别往心里去。"母亲说。

"我没有往心里去。"阿莺母亲摇摇头,"其实我很感谢这些信。"

"为什么这样说?"母亲更加不解了。

"因为这些信让我了解了我女儿的心思。"阿莺母亲解释道。

"阿莺从小就内向,什么话都不跟我说。"

"我一直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人,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直到我发现了这些信,才明白她的心思。"

我躲在门后,听得心里一阵激动。

原来阿莺不是讨厌我的信,而是很珍惜这些信。

"你家小子人品不错,字也写得好。"阿莺母亲继续说。

"从这些信里可以看出来,他是个有心的孩子。"

"关心天气变化,关心阿莺的身体,这些都是真心的。"

"阿莺这丫头从小就喜欢读书写字的人。"

"她看了这些信以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04

母亲听了这些话,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孩子有心就好,就怕年轻人做事没分寸。"母亲说。

"你家小子很有分寸,信写得很有礼貌。"阿莺母亲说。

"而且从来没有写过什么不合适的话。"

"这样的孩子,做家长的很放心。"

阿莺母亲从篮子里掏出那枚木纽扣,仔细地看了看。

"这个小东西雕得很精细,一看就是用心做的。"她说。

纽扣在她手中转动着,木头的纹理在阳光下很清晰。

"阿莺拿到这个纽扣以后,天天拿在手里摸。"

"我问她这是什么,她也不说。"

"直到昨天她才告诉我,这是那个写信的人送给她的。"

"她让我把这个带来。"阿莺母亲把纽扣递给母亲。

"她说如果写信的人还愿意,就正月十六一起去看镇上的社戏。"

我愣住了,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原来那枚退回的木纽扣不是拒绝,而是约定的暗号。

红绳上的小结不是决绝,而是同意的意思。

"那天晚上太冷了,她一个姑娘家不敢独自出门。"阿莺母亲解释道。

"但她一直在二楼窗口等着,看到有人在桥边站了很久。"

"后来那个人走了,她就哭了一整夜。"

"我问她为什么哭,她也不说。"

"直到第二天她才告诉我,她想去见见那个写信的人。"

母亲听了这些话,转头看向门后的我。

"小子,别躲了,出来吧。"母亲说。

我只好红着脸走了出来,低着头不敢看阿莺母亲。

"就是这孩子?"阿莺母亲打量着我。

"长得挺精神的,看起来很老实。"

"阿姨好。"我小声地打招呼。

"好孩子,你的信写得很好。"阿莺母亲夸奖道。

"阿莺很喜欢看,说那些字写得很用心。"

我的脸更红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关于订亲的事情。"阿莺母亲话题一转。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答应过。"

"是阿莺她爸想要那个榨油坊的股份,私下跟人家谈的。"

"我知道以后,立刻把茶油原担退回去了。"

"我跟那老板说得很清楚:女儿心思不在这,这门亲事不合适。"

我听了这话,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原来阿莺根本没有答应订亲,是她父亲一厢情愿。

"阿莺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不会轻易答应不喜欢的事情。"阿莺母亲说。

"她告诉我,她喜欢那个给她写信的人。"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她说能感觉到那个人的真心。"

母亲点点头,看着我说:"既然两个孩子有意思,那就让他们见见面吧。"

"正月十六我让我家小子去镇上看戏。"

阿莺母亲也点点头:"好,我也让阿莺去。"

"记住,要穿得体面一点。"她叮嘱我说。

"阿莺会穿那条蓝格子裙子,这样你们好认出对方。"

"戏台在镇中心的广场上,下午两点开始。"

"你们早点去,人多的时候不好找。"

她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又回头说:"孩子,要好好对待我家阿莺。"

"她是个好姑娘,值得人疼爱。"

"我会的,阿姨。"我认真地回答。

她走后,母亲把那枚木纽扣递给我。

"这丫头有心了。"母亲说,眼中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你也要好好对待人家,不要辜负了人家的心意。"

我拿着纽扣,感觉它温暖得像有生命一样。

"娘,我该怎么做?"我问。

"用心就好。"母亲说,"真心对待一个人,她一定能感觉到。"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但这次不是因为担心和害怕。

而是因为兴奋和期待,期待着正月十六的到来。

我开始准备见面的事情,虽然不知道该准备什么。

首先是衣服,我只有一套像样的衣服,是过年时买的。

深蓝色的中山装,配黑色的裤子,看起来很精神。

我把衣服洗得干干净净,用熨斗烫得平平整整。

鞋子也刷得很亮,连鞋带都换了新的。

头发去理发店重新理了一遍,显得很清爽。

母亲看着我的准备工作,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才像个要去见心上人的样子。"她说。

正月十六的社戏在镇上的大戏台举行。

那天早上我起得很早,天刚蒙蒙亮就起床了。

洗脸刷牙,穿上最好的衣服,照了好几遍镜子。

母亲给我准备了一些零钱,还叮嘱我要有礼貌。

"见了人家姑娘要客气点,别紧张。"母亲说。

"如果饿了就买点小食,请人家姑娘也吃点。"

我点点头,把钱小心地放在贴身的口袋里。

一大早就坐牛车去了镇上,心里紧张得要命。

牛车很慢,但我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

到了镇上已经是上午十点,距离开戏还有四个小时。

我在镇上逛了逛,买了一些花生米和瓜子。

这些小食可以在看戏的时候和阿莺一起吃。

戏台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大家都在准备看戏。

有的人带着小板凳,有的人带着瓜子花生。

小孩子们在戏台下面跑来跑去,十分热闹。

卖糖葫芦的小贩在人群中穿梭,吆喝声此起彼伏。

我找了一个能看清戏台的位置,开始等待阿莺的到来。

蓝格子裙子,这是我要找的标志。

我的眼睛不停地在人群中搜寻,生怕错过了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的心跳越来越快。

终于,我在戏台右侧看到了那条熟悉的蓝格子裙子。

阿莺从一群人中间走出来,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她比我想象中更美,脸上带着淡淡的红晕。

头发用红色的头绳扎着,在人群中特别显眼。

她穿着那条我见过无数次的蓝格子裙子,洗得很干净。

脚上穿着一双黑布鞋,走路的姿势很优雅。

她也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眼神有些紧张。

我鼓起勇气朝她走过去,但人群太拥挤了。

"让一让,借光。"我一边说着一边挤过去。

但人实在太多,我走了很久才走近一点。

"阿莺!"我试图叫她的名字,但声音被锣鼓声盖住了。

恰好这时候戏台上在试音,锣鼓敲得很响。

她似乎听到了什么,转过头来朝我这边看。

我们的目光在人群中相遇,那一刻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05

她看到我以后,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但马上又被人流冲到了另一边。

"等等!"我大声喊着,拼命地朝她挤过去。

但人群像潮水一样,把我们越冲越远。

我着急得满头大汗,差点被人群踩倒。

"小心点!"有人提醒我。

"不要挤!"有人抱怨道。

我顾不了那么多,继续朝阿莺的方向挤过去。

在戏台后面,我终于找到了她。

她靠在一棵老梧桐树下,手里攥着两张戏票。

看到我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她笑了。

"你跑得这么急,累坏了吧?"她关心地问。

这是我听到的她的第一句话,声音很甜很温柔。

"不累,就是怕找不到你。"我喘着气说。

"我也在找你,没想到人这么多。"她说。

我们站在梧桐树下,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娘让我等你。"她小声说,声音有些颤抖。

"她说你是个好人,让我不要害怕。"

"我...也等你。"她又补充了一句,脸红得像晚霞。

这是我们第一次面对面说话,我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对不起,那天晚上我没有去桥边。"她低着头说。

"我知道,你母亲都跟我说了。"我赶紧回答。

"我不怪你,是我考虑不周。"

"你还愿意继续写信给我吗?"她抬头看着我问。

她的眼睛很大很亮,像会说话一样。

"当然愿意。"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只要你愿意看,我就一直写下去。"

她听了这话,笑得很开心。

"那我们还用那个铁盒做信箱吗?"她问。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说。

"我愿意。"她点点头,"那个铁盒装着我们的秘密。"

戏开场了,锣鼓点响起来,台上的演员开始唱戏。

我们并肩朝戏台走去,在人群后面找了个位置。

谁也没有先伸手牵对方,但我们站得很近。

我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香味,可能是桂花的味道。

"这戏你看过吗?"我小声问她。

"没有,我很少来镇上。"她回答。

"这是《梁山伯与祝英台》,很好看的。"我说。

"我听说过这个故事,很感人。"她说。

台上的演员开始唱梁山伯和祝英台初次见面的场景。

"兄台请了。"梁山伯唱道。

"小生有礼了。"祝英台回应。

我们看着台上的表演,感觉他们就像是在演我们的故事。

"这戏好看吗?"我问她。

"我不知道,我在看戏,也在看你。"她说,脸红得像桃花。

这句话让我的心跳得更快了。

"你也在看我?"我有些不敢相信。

"嗯,我一直在偷偷看你。"她承认了。

"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看。"

我听了这话,觉得自己像是要飞起来了。

"你也比我想象中更美。"我说。

我们就这样一边看戏一边聊天,时间过得很快。

偶尔我们的手会碰到,那种触碰让我浑身发电。

她也会因为这种碰触而脸红,然后赶紧把手收回去。

台上演到梁山伯和祝英台十八相送的时候,她哭了。

"怎么了?"我担心地问。

"太感人了,他们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她擦着眼泪说。

"我们不会像他们那样的。"我安慰她说。

"真的吗?"她抬头看着我。

"真的,我保证。"我认真地说。

戏散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人群开始散去,戏台上的灯火也渐渐熄灭了。

"我要回家了。"她说,语气中有些不舍。

"我送你到河边。"我提议。

"好。"她点点头。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多说话,只是静静地走着。

月光很亮,把路照得很清楚。

远处传来狗叫声,偶尔有几声鸟啼。

"今天很开心。"她突然说道。

"我也很开心。"我回答。

"你写的信我都留着,一封也没有丢。"她说。

"真的?"我有些惊喜。

"真的,我把它们装在一个木盒子里。"她说。

"那个木盒子是我外婆留给我的,很珍贵。"

到了河边,她突然停下脚步。

月光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的很好看。

"你以后还会写信给我吗?"她问,眼中有期待也有担心。

"会的,只要你愿意看。"我说。

"那我们的信箱还是那个铁盒吗?"她又问。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说。

她点点头,然后快步走向石桥。

走到桥中央的时候,她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里有羞涩,有期待,也有一种我说不出的温柔。

"晚安。"她说。

"晚安。"我回答。

她的身影消失在桥的另一端,我一个人站在河边发呆。

今天发生的一切就像做梦一样,但又那么真实。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木纽扣,感觉它温暖得像有生命。

春天的时候,我们的通信变得更加频繁。

不再是一周一封,而是几乎每天都有信件往来。

见过面以后,写信变得更加容易,因为我知道她是什么样子的。

我在信中可以想象着她读信时的表情,她的笑容,她的羞涩。

我们在信中谈论各种各样的话题。

天气、村里的新闻、看过的书、心里的想法。

"昨天河里来了一群野鸭,它们在水面上游来游去。"她在信中写道。

"我想起了你画的那只白鹭,它们都很孤独吗?"

"白鹭不孤独,它们只是在等待。"我回信说。

"等待什么?"她问。

"等待对的时候,对的人。"我回答。

"那你还在等待吗?"她又问。

"我已经等到了。"我在信中写道。

她的回信很快就来了:"我也等到了。"

这样的对话让我们的感情更加深厚。

有时候我们也会在信中约定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大多是在河边,或者是村口的大槐树下。

每次见面我们都很拘谨,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但我们都很珍惜这样的时光。

"你考虑过以后吗?"有一次她问我。

我们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看着远处的青山。

"什么以后?"我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我们的以后。"她说,声音很轻,像是怕被别人听到。

我想了想,说:"我想去省城读书,学一门技术。"

"为什么要去省城?"她有些惊讶。

"这里太小了,没有什么出路。"我说。

"我想学点本事,将来能给你更好的生活。"

06

"那我呢?"她问,眼中有些担心。

"你如果愿意,可以等我回来。"我说。

"两年时间,不会太长的。"

她沉默了很久,然后点点头:"我等你。"

"真的?"我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她认真地说,"只要你记得回来就行。"

夏天快结束的时候,我收到了省城技校的录取通知书。

那是我之前投的简历,没想到真的被录取了。

机械维修专业,学期两年,包分配工作。

我要离开村子去省城读书,为期两年。

这个消息让我既兴奋又不舍。

兴奋的是终于有机会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学一门真正的技术。

不舍的是要离开阿莺,离开这个有我们美好回忆的地方。

那天晚上我写了一封很长的信给阿莺。

"我要去省城了,可能要两年才能回来。"

"接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你愿意等我吗?我知道这样要求很过分。"

"但我想说,这两年我会努力学习,争取早点回来。"

"我会经常写信给你,告诉你省城的一切。"

"如果你累了,不想等了,我也理解。"

"但我希望你知道,你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

第二天我在铁盒里发现了她的回信。

她用的是粉色信纸,字写得很工整。

"我愿意等你,但你也要记住我。"

"两年不算长,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记得要经常写信给我,不要忘记桥这边的阿莺。"

"省城一定很大很繁华,你要好好学习,不要贪玩。"

"我会每天为你祈祷,希望你平安健康。"

"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们就可以正式在一起了。"

看了这封信,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不是伤心的眼泪,而是感动的眼泪。

她愿意等我两年,这对一个姑娘来说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出发的前一天,我去见了她最后一面。

我们约在河边的石桥上见面,就像第一次写信时一样。

那天夕阳西下,把河水染成了金黄色。

远山如黛,近水如镜,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黄昏。

"我明天就要走了。"我说,声音有些哽咽。

"我知道。"她说,眼中含着泪水。

"你会想我吗?"我问,虽然知道答案。

"会的。"她说,声音有些颤抖,"每天都会想。"

我想抱抱她,告诉她我有多舍不得。

但最终还是没有那样做,只是伸手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她的手很凉,也很软,像春天的柳枝一样。

"两年后我一定回来找你。"我认真地说。

"我等你。"她说,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等你。"

我们在桥上站了很久,直到月亮升起来才分开。

那一夜我几乎没有睡着,一直在想着和阿莺的每一个细节。

从第一次写信,到在铁盒里收到回信,到社戏那天的初次见面。

这些回忆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中重复播放。

出发那天早上,阿莺和她母亲一起送我到河桥。

她们很早就来了,手里还拎着一只竹篮。

阿莺穿着那条蓝格子裙子,头发用红绳扎着,就像我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

"孩子,路上小心。"阿莺母亲说,眼中也有不舍。

"到了省城要给家里写信,报个平安。"

"有什么困难就写信回来,我们想办法帮你。"

我推着一辆借来的自行车,车上绑着简单的行李。

一个帆布包,里面装着换洗的衣服和一些日用品。

还有那些阿莺写给我的信,我全部带走了。

这些信是我最珍贵的财富,比什么都重要。

阿莺母亲把竹篮递给我,掀开盖布,里面装着干桂花和新做的芝麻糖。

"路上饿了就吃点。"她说,语气很温和。

"这些都是阿莺亲手做的,她昨天忙了一整夜。"

我看了看阿莺,她的眼圈红红的,显然哭过。

"谢谢阿姨,谢谢阿莺。"我说,声音有些颤抖。

临别的时候,阿莺偷偷塞给我一张小纸条。

她趁她母亲不注意,快速地把纸条塞到我手里。

我把纸条小心地收好,装进贴身的口袋里。

"要保重身体。"阿莺小声说,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你也要保重。"我回答,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桥板在车轮下发出咚咚的响声,就像我第一次骑车经过她家门口时一样。

这熟悉的声音让我想起了那么多美好的回忆。

我推着行李慢慢走过石桥,每一步都很沉重。

走到桥中央的时候,我回头望去。

阿莺和她母亲站在桥头,在晨光中向我挥手告别。

阿莺穿着那条蓝格子裙子,在风中轻轻摆动。

她的脸上有泪痕,但努力地朝我笑着。

那个笑容让我的心都要碎了。

我也朝她们挥手,然后转身继续向前走。

走过石桥后,我打开了那张小纸条。

"信别停,桥那边的某某。"纸条上这样写着。

下面还画了一只小小的白鹭,就像我第一次在信封上画的那样。

我把纸条贴在胸前,感觉它温暖得像有生命。

这句话将陪伴我度过接下来的两年时光。

不管走到哪里,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不会忘记这句话。

我会继续写信给她,告诉她省城的生活,告诉她我的学习情况。

我会数着日子等待回来的那一天,等待我们重新相聚的时刻。

那时候,我们不再需要偷偷摸摸地写信了。

那时候,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河上的石桥还会继续发出咚咚的响声,但那将是我们一起走过的声音。

白鹭还会站在河边的石头上,但它们不再孤独,因为它们找到了对的人,对的时候。

这就是我和阿莺的故事,一个关于信件、等待和青春的故事。

在那个没有手机和网络的年代,一封信就是一份珍贵的情感。

每一个字都是用心写下的,每一次等待都是值得的。

时间会过去,但那些美好的记忆会永远留在心里。

就像阿莺在最后一张纸条上写的那样:"信别停,桥那边的某某。"

我们的信不会停,我们的爱情也不会停。

两年后,我会带着我在省城学到的技术和对她不变的感情回来。

到那时,我们的故事才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