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亲妈妈凌晨喊救护车,医护人员送到后给她发消息:别出来
发布时间:2025-08-01 15:56 浏览量:26
“还好,还好我没有出去……”
李念低声喃喃着,整个人腿软的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双手还在发抖,嗓音像是从胸腔深处硬挤出来的一道气音,几乎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股窒息感。
一小时前,孩子正高烧躺在沙发上,额头烫得吓人,呼吸急促,整个人昏昏沉沉。而就在她跪在一旁拿湿毛巾降温时,门口,突然响起了声音。
不是特别响,却异常清晰。
那种节奏、那种沉稳,让人第一时间就警觉不对劲。
李念本以为,是医护人员到了,但是很多细节都告诉她不是这样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汗顺着后背往下淌,她将手机死死攥在手心,一秒都不敢松。
可谁知道,正是这一瞬间的迟疑,成了她之后每晚梦回惊醒时,最庆幸的决定。
01
李念是全职育儿博主,在短视频平台上小有名气,账号下有几万粉丝,虽然不算顶流,但在宝妈圈也积攒了不少好评。
手机镜头前的她,总是温柔从容——教四岁的安安识字、折叠衣物、尝试走夜路锻炼胆量;厨房里,她一边炒着蛋黄南瓜泥,一边哼着轻快的小调;阳台上,孩子画的简笔画一张张晒在衣架上,背景配乐是春日鸟鸣与风铃声。
可只有李念知道,屏幕里外,是两个世界。一个,是努力构建出来的体面人设;另一个,是现实的夹缝生活。
她住在老城区的七层顶楼,是一套典型的“老破小”:无电梯、外墙斑驳、夏天热得像蒸笼、冬天冷得像冷库。窗沿总渗水,墙角常年发霉,天花板起泡脱皮,一场暴雨下来,阳台能接满一锅水——她有时真的用锅接着,因为那天停了水。
洗澡水忽冷忽热,早上顶着雾气出门扔垃圾,楼道里潮气混着霉味,连扶手都摇摇欲坠。但李念还是留了下来。不是因为喜欢,而是现实没有别的选择。
这地方够便宜,也够偏僻——最适合她这种想“隐身”的单亲妈妈。
李念每天白天在家拍视频、做直播,维持着博主身份的“专业感”;晚上则像变了一个人,把手机切到勿扰模式,三层门锁检查三遍,所有窗帘拉到最严,阳台不敢露头,外卖从不点上门,连快递都约在楼下自提柜。
门背后,她还放了一根粗铁管。
她曾以为,自己这份小心翼翼,能换来安全感。
直到三个月前,一场意外打碎了这层幻觉。
警车的声音在空荡的街区里被拉长,像一根紧绷的神经突然被拨响。李念皱眉站起,走到窗边透过纱帘往下看——几束警灯的红蓝光晃动在小区对面那栋楼前。
起初她以为是车祸,直到“警戒线”的黄带被拉起,围住整栋单元楼,她的手心开始出汗了。
半小时后,整片小区沸腾了。
微信群炸了锅,业主群、宝妈群、物业群、社区群,全都在转发同一条消息——昨晚一名年轻女性夜归途中被尾随袭击,尸体被弃于顶楼水塔,直到今日发出异味才被人发现。
那名女子也是独居,单身,住在没装电梯的七楼,平时极少与人往来。案发当天,她加完班,步行回家,却在楼道中被人袭击。警方推测尸体已腐烂三日。
新闻一出来,李念的整颗心都沉了,事发地点就在那是她所处街区正对面那栋楼。
仿佛警报不是响在外头,而是穿透了她的生活,把她捂得严严实实的安全壳,一下击穿。
警戒带封锁了几个晚上,警车和刑侦车陆续驶入,有时候甚至能看到便衣在小区徘徊。那之后的第三天下午,李念正在厨房热饭,安安在屋里玩图卡,门突然被敲响了。
那节奏不急,却有力。她一惊,手抖了一下,锅里的汤泼了出来,烫得她一声倒吸。她迅速放下锅铲,一边拍着滚烫的手背,一边冲回客厅,抱起安安,把他轻轻放进卧室,锁上门。
等她再次靠近门口,身子都在微微发抖。
门外站着两个便衣警察,一个手里拿着本子,一个在敲门。李念犹豫了很久,还是打开了最外层的锁链,门只开了一道缝。
“你好,我们是市刑侦队的,来配合调查一宗女性夜归遇害案。”
李念点点头,警察问她是否认识出事女孩,有没有在夜里听见异常动静、发现陌生人踪影。她的回答始终很轻,甚至没有多看对方一眼,手始终扶在门把上,像是一种随时可以关门的防御姿态。
那天,李念用最短的语言应对了整场问询。但从那天起,她的生活开始悄然改变。
她装了猫眼监控,在门后放了一根钢管防身;买了报警器装在手机上,还买了张假结婚证藏在玄关抽屉;她甚至不再接深夜场合作,哪怕商单报价翻倍。
房东在收租时说:“一个单身女人,最好别让人知道你住哪儿。”李念心里一沉,她何尝不知道自己面临的困境,但生活在这样的社会,又怎么能做到跟周围所有人毫无关联呢?
这栋楼里几乎没人知道她叫李念,平台名也用的是别的。楼道里偶尔有人打招呼,她也只是敷衍点头,从不留下过多信息。
可是出事那女孩,之前也是这样一个人小心翼翼生活的。
02
凌晨两点,整栋楼像沉入了水底,只有偶尔从远处飘来的汽车马达声,还在提醒李念,城市还醒着。
楼道的灯又坏了,门外黑洞洞一片。风吹过防盗窗外的铁架,咯吱咯吱响个不停,像是谁踩在生锈的楼梯上,一步一步靠近。
李念在沙发上坐直了身子,猫突然从卧室窜出来,趴在门口,尾巴炸开,低低地呜咽一声。她猛地屏住了呼吸,屋里除了冰箱的嗡鸣,再无他音。
这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过去一个月,她常常在半夜醒来,窗帘莫名被扯开,阳台衣架轻轻摇晃,可天气预报明明说那几天是无风的晴天。她没多想,只当自己神经过敏。
直到那天,手机弹出了一条评论——“你今天穿蓝色衣服真好看。”
她的心微微一跳。那是她直播时穿的衣服,镜头只拍到上半身,蓝色针织衫露出一小截领口。她下意识地点进那人主页,是个新注册账号,头像是默认的灰色剪影,没有粉丝,没有作品,唯一一条留言,就是那句。
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像是某双眼睛在屏幕后反复琢磨后,精准落点。
她尝试忽略这条评论。可第二天,私信又来了:“今早你阳台晾衣服时,猫在窗边打哈欠,好可爱。”
李念手指一顿,脸色瞬间发白。阳台晾衣,是她每天上午九点准时做的事。那时她穿着睡衣,素面朝天,孩子安安还在沙发上赖床。家里没安装阳台摄像头,也没有对外直播,只有她与猫、还有沉睡的孩子。
她反复确认那条私信的发送时间,上午十点整。发信者不可能看到这些内容,除非他就蹲在某个她看不到的角落。
李念抬头望向窗外,一排排对面的楼层窗户漆黑而沉默。她起身关紧所有窗户,拉下窗帘,把猫抱进卧室。从那天起,她开始反复查看窗外的监控死角。
楼下绿化带有个小假山,背光的位置长年积水,杂草茂盛。每次李念从厨房窗口望出去,都能在那一片深绿色里,看到一顶深色帽子在晃动,有时只出现一秒,就又被枝叶遮掩。
第一次看到时她以为自己眼花,第二次她拿望远镜确认,第三次她立刻报了警。民警上门做了笔录。
李念拿出私信截图、小区监控和自己拍的绿化带照片,字字句句地描述自己的恐惧。年轻警员皱着眉翻看这些材料,最终只是合上笔录本,说目前还不构成直接威胁,没法锁定发信人IP来源。然后叮嘱注意自我保护,不要透露住址,阳台窗帘最好全天拉住。
李念点头应着,心却凉了一半。她想搬家,可手头拮据。育儿视频赚的钱只够基本生活,孩子又刚适应幼儿园,换地方意味着重新开始。
晚上,她抱着安安躺在床上,灯没关,猫趴在门口不肯走。她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反复回响那两条私信。那些她以为无人注视的日常,如今却成了某人窥视的素材。
第二天起,李念把直播时间固定在白天,拍摄也只取特写镜头,剪去所有阳台与客厅背景。她甚至给门上又装了一个红外猫眼——带夜视功能,每当楼道有人走动,手机就会提示。即便如此,她还是睡不着。
窗外时不时传来猫叫声,像极了她家狸花猫的声音,但猫明明躺在她怀里。
隔壁邻居曾说,顶楼之前住过个独居女孩,也是博主,后来突然搬走了,原因没人知道。她去问物业是否能调阅整栋楼下几天的监控,对方支支吾吾,只说:“小区绿化那边摄像头坏了,正在维修。”
李念突然想起,那个绿化带的确没有监控覆盖,而那顶深色帽子,恰恰总出现在那一块。
孩子安安有时会趴在窗边看楼下的小猫小狗,有一次他突然回头对李念说:“妈妈,那叔叔又在看我们了。她一惊,问什么叔叔。安安却只是摇头。
私信没有再来,但也没有封号,那个账号依然存在,就像一个潜伏在黑暗中的人,不再说话,却未曾离开。
猫开始变得暴躁,每到晚上就在门边盘踞,耳朵紧贴脑袋,喉咙深处发出警戒的“呜呜”声。李念尝试自我安慰:也许是流浪猫叫春,也许是绿化带的影子晃动。
但身体的反应不会说谎。李念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差,夜里频繁惊醒,白天直播脸色憔悴,评论区有人留言:“你最近气色好差。”她笑着打字回复:“带娃太累了。”
可只有她知道,真正让她崩溃的,不是孩子,也不是工作,而是那道看不见的目光——正穿过一层层玻璃与钢筋水泥,日日夜夜盯着她与孩子的生活。
像毒蛇般,蜷伏在城市的暗角里,等待着什么。
03
这天深夜,李念将屋内的窗帘全部拉紧,只在客厅留了一盏昏黄的小夜灯。
她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时,发现安安还在沙发上躺着,她催了好几遍让孩子上床睡觉都没有回应,这才察觉不对走过去。
安安脸色红得吓人,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李念用手探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赶忙收回来,安安这是发烧了,而且绝对是高烧。
李念冲进卫生间,把所有能找到的退烧贴、酒精棉、冰袋全都拿出来,反复给孩子擦拭降温。这是她仅存的一点医护常识了。但她知道,这种烧,如果不及时用药退热,可能会烧坏脑子。
之后的半小时她根本不敢离开半步,生怕自己一转身,孩子就出事了。温度计被她看了好几遍,39.9度,几乎要破40了。她盯着那个数字,眼睛一阵一阵地发酸。
她指尖冰凉,连汗水都仿佛凝成了冰渣。眼睛干涩发胀,心里却像被捅了个窟窿,空得发慌。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拿起手机拨打120。接线员那头的声音温柔却公式化:“我们已派车前往,请在二十分钟内保持手机畅通。”
她哑着嗓子应了声“好”,连谢字都说不出来。
大约过去了十分钟,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声响不大,但异常分明,节奏稳定得像钟摆,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她心脏最脆的地方。
李念下意识望向门口,愣了几秒,然后悄悄站起身,屏住呼吸,慢慢走近门边。小猫早已炸毛,蹲在玄关地垫上,对着门低声嘶吼,尾巴粗成了扫帚。
虽然李念已经因为安安的病情而心急如焚,但这么久以来的危机意识还是让她习惯性谨慎。
李念压低呼吸,踮脚慢慢靠近门边,背紧贴着墙壁。她蹲下身,拉开猫眼的小盖子,眼珠贴着微凸的玻璃向外看去。
门外站着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背着个急救箱,正低着头看手机,戴着口罩,脸看不太清楚。李念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正准备拧门把手,可下一秒,一股冷意突然从后背爬上来。
她猛然反应过来:她根本没听见救护车的声音!而且接线员当时跟她说的20分钟,现在时间才过去了一半。老小区内道路狭窄,各种电瓶车小汽车随意停放,救护车真的能这么快开进来吗?
如果真的是120,怎么会连车都没进来,连楼下那点喇叭声都没有?
李念的手一下子僵在门把上,呼吸都滞住了她赶紧往后退,贴着墙慢慢蹲下来,一边盯着门缝,一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屏幕上只有那条自动发送的短信,除此之外,没有电话,也没有其他提示。
她咬着牙,脑子飞快地转,门外的男人还在,没走,也不再敲门,像是知道她就在门后面,等她自己开门。
时间过得特别慢,屋里安静得出奇,只能听见钟表“滴答滴答”地响,像是在提醒她每一分钟都很要命。
安安在沙发上发出一声低哼,声音软绵绵的,听得她心都揪了起来。那孩子全身都在颤,嘴唇都烫得发白了。
李念感觉自己两只腿都软了,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她的理智在提醒她:不能开门,绝对不能。但孩子的烧不能拖,她知道自己现在多耽误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猫不叫了,但背上的毛还竖着,爪子轻轻挠着门边的木板,像是焦躁地提醒她——不要开门。
安安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梦话,那声音像是在低低哭。
李念急得要命,但整个人却像被困住了。她一边听着门外的动静,门外的男人没动,也没再敲门,安静得可怕,静得连她胸腔里的心跳都听得清清楚楚,“咚咚咚”一下一下撞着耳膜,撞得她快要窒息。
李念额头冒出汗来,贴着门的背也湿了,她开始往后退,退到沙发边坐下。她不知道该信谁,不知道这个“医生”是不是真的120派来的,但她知道一点:真要是医院的,没理由什么声音都没有。
04
窗外的风静得出奇,像是整座城市都沉入了一口黑井。李念跪在沙发边,手背贴着安安的额头,一瞬间像被滚烫的水泼了一样缩了回来。
孩子的脸已烧得通红,嘴唇脱皮,眼皮耷拉着,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小小的身体如同一个热水袋,连指尖都滚烫发红。浑身都在发抖,却一丝力气都没有。
她强忍住想哭的冲动,将冷水毛巾反复换水,一遍遍地敷在安安额头和脖子上,却根本压不住体温的上升。
时间卡在凌晨1:28分,秒针“哒哒”敲在她神经上,每一下都是折磨。
然而救护车还没来。
这时候,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不急不缓,却有节奏。像是某种暗号,又像是在蓄意制造恐惧。
李念的身体几乎是本能地站起,靠近门口。玄关灯被风吹得忽闪,灯罩微微摇晃,投出斑驳光影。门板上的猫眼闪着幽幽的冷光,像一只睁开的眼睛。
她慢慢走到门前,不敢直接去看猫眼,只靠近一点点,侧身靠着墙,用手机默默打开物业群。
那一瞬间,物业管理员发了一条通知:今晚120车辆临时管制,医护需由物业协助引入单元门,请及时配合。
李念的手顿了一下。物业的通知是不是说明……门外真的是来接人的?她的理性想要相信这个解释,可本能却一直在向她报警,告诉她门外真的很危险。
她又轻手轻脚地走回了门边,凑到猫眼上看了下外面的情况。一瞬间,寒意攀上后背。
那个白大褂竟然不见了!
李念转身回到沙发边,想抱起安安回卧室躲起来,但孩子已经陷入浅昏迷,呼吸越来越重,小胸口剧烈起伏,嘴里吐出的热气都能点燃空气。她试图喂水,但安安连吞咽都很困难,只是哼哼地摇头,眼角有泪。
李念只感觉自己心都快要碎了,却不敢哭。
她拿起手机,正要再拨急救电话,却收到了一条短信。:“别出来。”
屏幕下方,还附了一张正在照片。照片像故意刁难她似的,慢慢刷着进度条,像一场恐怖的倒计时。
李念的指尖颤抖,视线却紧盯着那张照片。
图像开始显现:是楼下某个角落,一张模糊的侧脸,一个有点眼熟的影子。
她的心跳剧烈撞击胸口,像要炸裂。
就在这时候,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那声音如同梦魇惊醒前那一秒的恐怖。
“李小姐,救护车已经来了,您还不把门打开吗?”
男声语气惯窃又亲和,但是听在李念耳里却像是一根冰冷的毒刺。她只感觉整个人手脚发麻,就连每一次呼吸,鼻腔里感受到的都是危险的气息。
屋内的灯在这时候忽地闪了一下,李念猛然回头,墙上的灯泡正微微发抖,像是电压不稳,又像是某种能量在靠近。她冲向沙发,再一次确认安安的状态。孩子已经汗湿了全身,嘴唇青紫,牙齿打颤,开始轻轻抽搐。
从猫眼里面,李念能看到外面敲门的人不是刚才那个白大褂,他穿的衣服的确是物业工作人员的制服,但她还是不敢开门。
手机上照片这时终于加载完成,李念看清了那张照片的内容——那是一处她再熟悉不过的场景,但在照片的边缘,却露出一个无法忽视的细节。
看清楚照片内容的那一瞬间,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眼睛睁大到几乎炸裂。
手机“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与此同时敲门声停顿了几秒钟之后更加快速地敲了起来,力度大到门框都在轻轻震动。
猫在脚边哈气,安安在怀里轻哼,而李念全身发抖,视线里只有那张照片的最后一角……
她嘴唇颤抖,身体靠着门板,喃喃着:
“这,这怎么可能,竟然是……”
05
被勒住的中年人脸色紫胀,帽子已滑落在地,嘴角渗出一道血痕,似乎已经陷入昏迷。而那个施暴者的侧脸,清晰地映在灯影下。
李念屏住了呼吸,瞳孔微缩,指甲毫不知觉地嵌进掌心,泛白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颤。
是陈彬。她的前夫。
一股寒意从后背蔓延到四肢,几乎让她窒息。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嘴唇微微张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陈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早就失踪了吗?他是怎么找到她的住处的?更恐怖的是——照片背景清楚地显示,这就是她家楼道,拐角处熟悉的瓷砖裂缝,根本骗不了她。
怪不得她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个“医生”,那个“物业”,那些身份模糊、举止怪异的人——原来全是陈彬假扮的。他为了接近她,不惜袭击真正的工作人员、偷取制服,只为骗她开门?
她只觉得胃里像打翻了苦水,恶心、惊恐、愤怒,一股脑涌上心头。
身后,安安仍躺在沙发上,小脸烧得发红,眼皮耷拉着,呼吸浅而急,连哼一声的力气都快没有了。电风扇打着旋,空气却如死水一般沉重。
李念浑身发抖,却不敢有一点声响。她不敢报警电话外放,不敢尖叫,只能靠意志控制颤抖的手指,迅速滑动手机界面。
她没有立刻拨通电话,而是先打开小区的业主群,在键盘上敲字的手一边抽搐,一边强撑着按下发送:
“我家门口有人冒充物业,确认不是医生,敲我家门,危险!请物业保安马上上楼!已报警!”
信息发出去后,她才深吸了一口气,连连退回墙边,蹲坐在门侧,手里紧握着手机屏幕,快速拨通110。
电话那头传来标准的接警声线:“您好,这里是市公安110中心,请问您的紧急情况是——”
她强忍住情绪,声音嘶哑而低:“有人袭击了物业员工,穿着制服冒充工作人员,正敲我家的门……我是单身妈妈,孩子病得很重,求你们快点来!”
接线员立刻做了登记,并告知她附近警员正在巡逻,已派警车前往。
李念浑身冷得像冰窖里泡了几个钟头。她努力控制呼吸,却听得见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她想冲出去,可安安病得这样重,她不能冒险;她想高喊求救,可隔音墙厚、没人回应。
她只能等。
等一个“真实的世界”来打破这一切荒诞的伪装。
五分钟,像五个小时那么漫长。
忽然,楼道尽头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急促而坚定。有人在喊:“702,李女士在家吗?我们是物业保安,上来巡查!”
李念几乎要哭出来,她不敢应声,只能紧贴着猫眼再次望出去。
陈彬立刻站直身体,试图继续假装物业工作人员蒙混过关,但没等他开口,两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年轻人已走近,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立刻上前挡住了去路:
“你是我们的人?说一下工号。”
陈彬愣了一下。这短短的两秒,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他的眼神迅速游移,脚步往后退,想转身离开。可还没来得及转身,楼梯拐角处就冲出一名便衣民警,干脆利落地将他扑倒在地!
一切只在几秒间完成。
陈彬挣扎着,还想翻身,却被三人合力死死压制住。口罩掉落,嘴角见血,狼狈不堪。
门里,李念终于颤着手打开门。
她整个人瘫软在门框上,脸色苍白如纸,眼眶早已通红。门外那名年轻警察第一时间冲过来,稳稳扶住她:
“我们已控制嫌疑人,你孩子在哪?”
她一句话没说,转身冲回屋里,将安安小小的身体抱了起来,连鞋都顾不上穿,一路奔下楼。
夜风扑面而来,她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却依旧咬牙坚持住,像抱着全世界一样抱着安安奔向光亮。
楼下,警灯闪烁。物业站在大门口接应,救护车终于破开小巷进来。医生接过孩子时,她再也撑不住,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那一刻,她心里只剩一句话:
“还好,今晚我没有开门。”
是的,如果她心软了一秒、迟疑了一下、忽略了猫的低吼、没看那条短信……结局将是另一番模样。
06
急诊室外,走廊的灯光苍白刺眼。
李念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像一尊石像。那一夜的恐惧与疲惫仿佛还缠绕在她的身上,未曾散去。她的目光,死死地落在那张病床上。
安安侧躺着,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胳膊上插着输液管,嘴唇干裂,脸色仍旧苍白,但呼吸总算渐渐平稳了些。
医生低声说着孩子的病情:“急性高热惊厥前兆,好在你送得及时,晚十分钟可能就出现抽搐,甚至昏迷。”
李念点了点头,眼圈红得发胀,眼泪却始终没落下,只是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缓缓地靠着墙,滑坐在长椅上,紧紧攥着手指,像是在反复确认自己的存在。她的嘴里,只剩下低低的一句话:
“还好……还好我没开门……”
那句话她已经说了无数遍,却依然说不够。
因为她知道,那个决定,差一点,就让她和孩子一同坠入深渊。
凌晨四点二十七分,派出所里依旧灯火通明。
冰冷的日光灯将审讯室照得刺眼。陈彬低着头,双手反铐在椅背后,脸色灰白,衣服脏乱,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精气。
他已经不再挣扎,连眼神都没了力气,只是呆呆地盯着地板上的某一块瓷砖,像是那里面藏着通向另一个世界的缝隙。
桌面上摊着几张打印的监控截图。
第一张,他背着急救箱,戴着帽子站在小区门口。第二张,他在电梯监控死角将物业员工拖进走廊,手里拽着那件制服。第三张,他站在702门口,正在敲门,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画面被逐帧定格、放大,像是沉默却最有力的控诉。
“你是怎么想到这一套的?”民警语气平静,却锋利如刀。
陈彬没有回答,只是嘴角动了动,像想解释什么,最后却只是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那声音像是一口废气,从胃底翻出来,酸腐、沉重,带着某种说不清的落败。
他曾经幻想过用“感情”软化李念,用“孩子”牵制她。可这一切,在警方亮出那些截图的那一刻,全都粉碎了。
他不是个悔过者,而是个犯罪者。
他从没意识到,这些年来李念是如何小心翼翼地生活、带着孩子搬了三次家、换了两个城市、连社交平台都不敢绑定手机号……她是如何在逃。
他以为她是冷漠,其实她是怕。他以为她是狠心,其实她是在自保。
而他,以为自己还能“逼她低头”,结果只是一步步把自己送进了囹圄。
案发第二天,小区门口贴出了一张红底白字的公告。
物业公司在公告中承认监控盲区和保安制服管理存在严重疏漏,将全力配合警方调查。而那名受害的物业员工,也就是被陈彬打晕偷走制服的那人,经过急救,确认脑部轻微震荡,目前已脱离危险。
李念没有转发,也没有发声。
她只是独自去了派出所,签署了申请“反家暴人身保护令”的所有文件,并暂停了账号更新。
她不想再讲什么“鸡汤育儿法”,也讲不出。过去那些亲子博主的温柔滤镜,在那一夜之后,已全然破碎。
那几日,李念都守在医院里,整整齐齐地陪着安安。
她不哭,也不闹,只是坐在窗边,让阳光打在孩子的小脸上。她静静地抱着安安,就像是在抱一切剩下的希望。
医生说,孩子恢复得不错,只是免疫力偏弱,需要静养观察几天。她就一刻不离地守着他。
只是她知道,她再也回不到过去的生活了。
那天下午,警方通知她一条个消息时,她整个人如遭雷击。
“我们调取了陈彬的浏览记录,他过去半年持续在你的直播间活动,多次使用小号留言。”
李念愣住了,指尖一抖,手机差点滑落。她想起那天直播里,有人留言说:“安安长得真像他儿子。”
当时她以为是粉丝瞎起哄,并未多想。现在才明白,那根本不是玩笑,而是监视。
李念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喉咙发紧。她甚至怀疑过:是不是早在她搬来这个城市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盯上了她?
那个晚上,那个女人的直觉、那只猫的低吼、手机里那条提醒短信……一切的一切,像是冥冥之中拼命要把她往生路上拉。
而她,终于没有走错一步。
那一刻,李念没哭,也没吼。只是站起身,轻轻拉开窗帘,让阳光照进来,落在病床上熟睡的安安脸上。
她知道,这事不会就此结束。她也知道,日子还得过,夜晚还会有梦魇,甚至可能永远都戒不掉恐惧。但她也知道,自己不再是过去那个忍气吞声、躲在角落里的女人。
李念是个母亲。一个,能为了孩子孤身对抗黑夜的母亲。也是一个,在绝境中学会如何保护自己的幸存者。
出院那天,阳光很好。
李念抱着安安站在医院门口,孩子依旧乖巧安静,小手抓着她的衣角,微微眯着眼,看向洒满阳光的人行道。
李念拉了拉帽檐,挡住了强烈的光线,却挡不住眼角那抹释然的微笑。
这一仗,她赢了。不是因为力量,而是因为她终于不再沉默。
她抬起头,看向城市的方向,心里默念一句:
“我还活着,我也会继续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