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初恋

第一幕：初遇的夏天

场景1：大学图书馆 - 日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书架上投下斑驳光影，林晓冉抱着一摞《新闻写作》教材在过道里踉跄，书本哗啦啦散落一地。她蹲下去慌忙捡拾，手指突然触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对方正帮她捡起最底下那本封面磨损的书。

“谢谢……”林晓冉抬头时愣住了，男人穿着浅灰色亚麻衬衫，袖口挽到小臂，眼角有细微的笑纹，手里捏着一本1987年版的《围城》。

“林晓冉同学？”男人的声音带着老式收音机般的温润质感，“我是周志国，你妈妈的……老朋友。”

林晓冉的马尾辫随着抬头的动作轻轻晃动，她注意到男人手腕上那块梅花牌手表，和家里老相册里爸爸年轻时戴的那块很像。“您认识我妈妈？”

周志国把书递还给她，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二十多年前在纺织厂共事过，最近出差路过这所城市，听说你在这儿读书，就想着来看看。”他从帆布包里掏出个牛皮笔记本，“这是你妈妈托我带给你的，她说你总丢三落四。”

笔记本封面是褪色的樱花图案，林晓冉猛地睁大眼睛——这是她初三弄丢的日记本，妈妈当年为此生了好几天气。

场景2：女生宿舍302室 - 夜

粉色床帘里透出暖黄灯光，林晓冉趴在床上翻日记本，舍友张萌突然掀开帘子探头进来，嘴里还叼着半块薯片：“冉冉，刚楼下宿管说有你的快递，超大一箱！”

六个女生围着拆开的纸箱惊呼，里面塞满了进口巧克力、樱花味饼干，还有六支不同色号的YSL口红。张萌举着支斩男色在镜子前比划：“我的天，哪个土豪追你啊？这一支顶我半个月生活费！”

林晓冉摸着纸箱里的卡片，上面是苍劲有力的钢笔字：“听闻你们宿舍姑娘都爱吃零食，一点心意。——周志国”

“周志国？”下铺的李婷凑过来，“就是白天在图书馆给你送本子的大叔？”

手机在桌上震动，新好友申请弹出来，头像是张老照片：青砖墙前站着穿白衬衫的年轻男人，身后的凤凰花开得正盛。验证消息写着：“忘了问你微信号，下次请你和同学吃饭。”

林晓冉的拇指悬在“通过”按钮上，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

第二幕：不寻常的温柔

场景3：校门口火锅店 - 晚

红油锅底咕嘟冒泡，周志国把涮好的毛肚分到六个女生碗里，自己只小口喝着茶杯里的碧螺春。张萌举着手机拍抖音，镜头里周志国正细心地帮林晓冉撇掉碗里的花椒。

“周叔叔，您做什么生意的呀？”李婷咬着筷子问，“出手也太阔气了。”

周志国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开了家小物流公司，不算大生意。”他看向林晓冉，“听说你在竞选校报主编？需要拉赞助可以找我。”

林晓冉的手机震了震，“在哪儿？我刚篮球赛结束。”她打字回复的间隙，周志国已经叫服务员打包了两份红糖糍粑：“给你男朋友带回去吧，看他朋友圈说喜欢甜食。”

林晓冉愣住了：“您怎么知道……”

“上次在你朋友圈看到他照片，”周志国搅动着茶杯里的茶叶，“小伙子打球很厉害。”

场景4：篮球场边 - 夜

陈宇抱着篮球走过来，汗水顺着下颌线滴在白色球衣上。林晓冉递过糍粑，他却盯着不远处停着的黑色帕萨特：“那是谁的车？”

“周叔叔的，他请我们宿舍吃饭。”林晓冉剥开糯米纸，“你尝尝，这家超正宗。”

陈宇甩开她的手，篮球在地上弹了两下发出沉闷的响声：“又是那个周志国？他凭什么对你这么好？”

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晓冉的声音带着委屈：“他是我妈妈朋友……”

“朋友会记得你生理期给你送红糖姜茶？会知道你不吃香菜？”陈宇抓住她的手腕，“冉冉，他比你爸都大五岁！”

帕萨特的车窗缓缓降下，周志国的身影在昏暗光线下看不真切。他朝这边挥了挥手，然后发动汽车汇入车流。

第三幕：渐行渐远的爱

场景5：机场出发厅 - 日

广播里传来登机提醒，陈宇把林晓冉的头发别到耳后：“等我回来，最多两年。”他行李箱上贴着飞往多伦多的标签，旁边放着林晓冉织了三个月的灰色围巾。

林晓冉看着他胸前的校徽，突然想起第一次在迎新晚会见到他的样子，他作为学生会主席发言，白衬衫口袋里别着支钢笔。“到了记得报平安。”

安检口前，陈宇转身拥抱她，下巴抵在她发顶：“别总让那个周志国送你回宿舍，我不放心。”

林晓冉点点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手机收到周志国的消息：“看到陈宇进安检了，我在停车场等你，送你回学校。”

场景6：宿舍天台 - 冬夜

飘着细碎的雪，林晓冉裹着毛毯坐在藤椅上，视频里陈宇的脸冻得通红：“这边论文答辩超难，可能要延期毕业。”

“哦……”林晓冉拨弄着围巾上的流苏，那是陈宇临走前给她围上的，“我们今天考了《新闻法规》，感觉考得不错。”

“是吗？”陈宇的声音隔着电流有些失真，“对了，我看到你朋友圈发的生日照片，那个周志国也在？”

天台的风掀起毛毯边角，林晓冉望着远处的路灯：“他请我们宿舍吃饭，顺便……”

“顺便给你买了条卡地亚项链？”陈宇的声音突然拔高，“林晓冉，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国外就什么都不知道？”

视频突然中断，林晓冉的手指在屏幕上乱按，只有“网络不佳”的提示在闪烁。雪落在手机背面，很快融化成小小的水痕。

第四幕：毕业季的酒

场景7：学校后街酒馆 - 雨夜

毕业季的横幅在雨里耷拉着，林晓冉面前摆着三个空酒瓶。周志国坐在对面，把剥好的小龙虾推到她面前：“慢点喝，空腹喝酒伤胃。”

“他提分手了。”林晓冉的声音混着雨声，“说在那边认识了新的人。”她突然笑起来，眼泪却掉进酒杯里，“其实我早就感觉到了，他上个月连我生日都忘了。”

周志国给她倒了杯温水：“我年轻的时候……也经历过这种事。”酒馆的暖光落在他银白的鬓角上，“那时候在纺织厂，我喜欢的姑娘要嫁给别人，我躲在车间哭了整整一夜。”

林晓冉的酒杯停在半空：“您年轻时候的事，我妈从没跟我说过。”

“你妈妈……”周志国的手指在杯沿摩挲，“她那时候总扎着马尾辫，车间机器太吵，我们说话要靠得很近。”

雨敲打着玻璃窗，林晓冉突然想起上周回家，在衣柜最底层翻到妈妈年轻时的照片，穿的确良衬衫的女孩站在纺织厂门口，身后有个模糊的年轻男人身影，和周志国老照片里的样子重合。

场景8：酒馆外 - 深夜

周志国撑开黑色雨伞，林晓冉的肩膀轻轻靠着他的胳膊。积水倒映着路灯的光晕，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您怎么知道我爸……我爸妈离婚十三年了？”

伞柄在周志国掌心转了半圈：“你十岁那年，你妈妈来我公司找过工作，说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他停下脚步，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她总把你照片放在钱包里，说你像小时候的她。”

林晓冉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想起高三那年急性阑尾炎住院，妈妈说公司加班没法陪床，却总有个陌生号码给护士打电话叮嘱她的饮食禁忌；想起每次寒暑假回家，门口总会多一箱她爱吃的车厘子，妈妈说是单位发的福利。

“周叔叔，”她抬起头，雨水打湿了睫毛，“您是不是……”

“我是你妈妈的初恋。”周志国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1989年她家里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后来她结婚，我就去南方做生意了。”雨伞倾斜着，大部分遮在林晓冉头顶，“去年同学聚会见到她，说你在这所大学，我就想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第五幕：迟到的告白

场景9：林晓冉家客厅 - 周末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木地板上，林晓冉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妈妈年轻时的日记本。周志国带来的茉莉花茶在茶几上冒着热气，旁边放着他刚打印出来的体检报告。

“你妈妈总说我血压高，让我少喝酒。”周志国指着报告上的数字，“最近坚持跑步，好多了。”

林晓冉翻到日记本最后一页，1992年5月20日的字迹被泪水晕开：“今天看到志国送我的钢笔，突然很想他。”她抬头时，看见周志国正盯着墙上的全家福，照片里的男人笑得温和，和他有几分相似的眉眼。

“我爸走的那年，我才七岁。”林晓冉的声音很轻，“妈妈抱着我在墓碑前站了一下午，回家后把所有他的照片都收起来了。”

周志国从公文包里拿出个铁盒子，里面是泛黄的信纸：“这些年我写给她的信，没敢寄出去。”最上面那封写着：“听说你生了个女儿，眼睛像你，我给她取了个小名，叫冉冉，希望她一生平安顺遂。”

林晓冉的手指抚过“冉冉”两个字，突然想起自己的小名就是这么来的，妈妈总说这是爸爸取的。

场景10：阳台 - 黄昏

周志国帮林母侍弄着花盆里的月季，林母拿着喷壶站在他身后：“当年要不是我妈以死相逼……”

“都过去了。”周志国修剪着枯枝，“看到冉冉这么优秀，我就放心了。”

林母的喷壶停在半空：“这些年，谢谢你照顾她。”她看着楼下，林晓冉正和张萌她们笑着挥手，“其实我早知道你在找机会接近她，她生日那天你送的项链，是我年轻时候最喜欢的款式。”

周志国转身时碰倒了旁边的吊兰，泥土撒在两人脚边。他弯腰去扶的瞬间，林母轻轻按住他的手：“志国，我现在……是单身。”

远处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林晓冉抬头时，看见阳台上的两个身影靠得很近，妈妈的肩膀微微耸动，而周志国的手，正轻轻搭在她的背上。

场景11：客厅 - 夜

林晓冉把洗好的草莓端上来时，听见周志国在说：“下个月我把公司迁回这边，已经看好办公室了。”

妈妈的脸颊泛着红晕：“冉冉刚毕业找工作，你别总想着给她走后门。”

“放心，”周志国笑起来，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月光，“我已经跟报社的朋友打过招呼，让她自己去面试。”他看向林晓冉，“不过要是加班晚了，我这个……未来的叔叔，还是可以去接你的。”

林晓冉咬着草莓笑出声，汁水沾在嘴角。妈妈递过纸巾的瞬间，周志国也伸手过来，两只手在半空轻轻碰了一下，像年轻时在纺织厂车间那次不经意的触碰。

窗外的月光淌进客厅，落在茶几上的全家福旁，那是上周新拍的照片：林晓冉站在中间，左边是笑得温柔的妈妈，右边是周志国，他的手搭在林母的椅背上，像守护了许多年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