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没按时交的费用,损害了一个孩子的自我价值感
发布时间:2025-08-02 18:43 浏览量:28
上各种补习班的辅导费、午餐费、学习用品费、学校正常征收的有关费用等等,只要是学习需要的费用,不管愿不愿意,父母都应该痛快的准备好,交给孩子。像 “怎么这么贵? “真的有必要吗?”这样带有否定和消极含义的语气,不应该在孩子面前有所流露。
为什么?
我们来看看小英对自己童年经历的讲述:
童年回忆
小时候家庭经济条件不太好,父母要养育四个孩子(我姐、我妹、我弟和我),还要供书教学,压力着实不小。
每次学校要交什么费用,回家问妈妈要,一听到要交钱,妈妈往往没有好脸色看。而且从来不会问一次就给,很经常是一拖再拖,拖到被老师一催再催。
每天下午上学时,总是磨磨蹭蹭未出门,暗暗祈祷妈妈今天能想起交钱这回事,主动把钱给我们。如果左等右等,妈妈还是没有进房间的动作(钱放在房间里),我就知道今天是交不到钱了。只得怀着失望又沉重的心情,与姐姐和妹妹上学去。
在我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学校要交一个什么费用15元。眼看着班里的同学大部分都交了,最后日期原来越近,妈妈迟迟没有要给我们钱的意思。最后我们班里只剩我和另一个有点智力障碍的同学还没交钱,老师在班上当众点了我们的名字,说如果明天再不交,就要罚交双倍。
第二天早上,我迟迟不愿出门上学。妈问我干什么,我说老师说要交钱,今天是最后期限了。妈生气了:一大早就要钱,下午在交吧!要不是没办法,我也不会选择在早上问要钱,因为那是妈妈的雷区,她认为一大早要钱晦气。于是,钱没要到。
我一进去教室,一堆的同学围了上来,问我今天有钱交了吗?我说我下午才交。同学们比我还着急:老师说了,今天再不交,就要交双倍,你赶紧回家要吧。
我被吓到了,在同学的怂恿下,我放下包赶紧往家里跑,边跑边哭,怕跑回去被妈妈骂,怕跑回去来不及了,妈妈已经上班了……我跑呀跑,好累,心里很委屈。
当我跑到家楼下时,妈妈正推着自行车出来,准备去上班。车后座坐着还没上学的弟弟,妈妈得带着他去轰隆隆的五金厂上班,因为家里没人看着。
妈妈见我跑回来要钱,呵斥道:不是说了下午交吗!一大早要什么钱!我抹眼泪,带着哭腔说:老师说今天不交就要交双倍。妈妈这才骂骂咧咧地回家拿钱了。
虽然我们家经济条件不好,但也不至于几十块钱也拿不出来。但每次交钱,妈妈就是不爽快,就是要拖。
妈妈总说爸爸开学前交学费,交水电费总是拖到最后一刻,好像晚点交就不用交一样。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而且爸爸再怎么拖,反正在开学前他一定会交的,我们也不用直接面对来自老师和学校的压力。
妈妈的拖延对我们来说才是真的折磨,它狠狠地伤害了我们的自尊心。
其实这种情况主要发生在我一二年级的时候,到了四五六高年级,家里经济好像好了一点,交费就没有那么拖延了。在我五六年级的时候,爸妈的零钱(一毛两毛五毛、一元两元五元十元)就这样放在房间衣柜大衣的口袋里,房间没上锁,柜子也没上锁,其实就是默认了允许我们有需要的时候,比如说买点零食,买点学习用具,可以自己适当地拿一点去花。
但是那两年或三年里,每次提醒妈妈交钱,都要消耗我巨大的勇气。内心反复抗争,几次欲开口又把话咽回去,最终才不得不战战兢兢地把话说出来的那种挣扎、恐惧、委屈的心情,至今我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长大后
长大后的我,总在小心翼翼地生活。
我不敢主动争取任何机会。哪怕机会明明就在眼前,心里也会先冒出一连串的自我怀疑:“我能力不够吧?”“肯定做不好的,会把事情搞砸的。” 于是,哪怕机会主动递到面前,我也会下意识地想退缩、想拒绝。我太怕面对失败了 —— 如果主动退出、亲手推开机会,至少可以对自己说 “是我放弃的,不是我做不到”,好像这样就能躲开 “我不行” 的否定。
我也很少主动向人求助。心里总盘旋着两个声音:“别人凭什么帮我?”“他们没有理由要为我费心。” 我怕麻烦别人,更怕听到拒绝的声音。哪怕是别人主动提出帮忙,我有时也会本能地想拒绝。所以遇到困难时,我宁愿硬扛、绕远路,甚至干脆放弃,也不愿向外界伸出手。
我渴望能挣更多的钱,却总在现实里磕磕绊绊,好像怎么也跨不过去那道坎。
而这一切 —— 敢于主动争取机会、敢于向外界求助借力、对成功抱有坚定的渴望 —— 似乎恰恰是成功路上最需要的特质。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为这一切是我的问题 —— 是我性格太懦弱,是我能力不够强,是自己不够努力。我因此无数次苛责过自己,也困惑过为什么别人能轻松做到的事,我却如此艰难。
直到接触了心理学,那些盘旋在心里的迷雾才慢慢散开。我才明白,这些小心翼翼的退缩、对失败的恐惧、对求助的抗拒,甚至对 “获得更多” 的阻碍,都不是凭空出现的性格缺陷或能力短板。
原来,一切都有源可溯。
它们就藏在童年那些未被好好回应的需求里,藏在那些反复经历的不安与自我怀疑里。
心理学分析:
发展心理学认为,童年期个体的自我认知(“我是否值得被爱、被满足”)主要通过重要他人(尤其是父母)的回应形成。父母对孩子合理需求(学习费用属于生存与发展的基本需求)的态度,是孩子判断 “自身价值” 的重要参照。
因学习费用向母亲求助时,反复遭遇拖延、指责,这些回应容易逐渐固化成一种核心信念:“我的需求不重要” ,“我不配被优先满足” ,“我的需求会给别人带来负担”, “我不值得被帮助”。
低价值感:对 “被评价” 过度敏感,尤其在涉及资源、能力的场合(如工作中申请预算、向他人求助),容易默认自己 “不配得” 或 “会被否定”;
低自尊:低自尊倾向,难以客观看待自己的价值,总担心自己 “不够好”,甚至在获得成就时仍怀疑 “这是否真的属于我”。
公开羞耻感:被老师当众点名、被同学围观追问催促的经历,会引发强烈的公开羞耻感。儿童会将这种公开的负面评价内化为“我不好”、“我不配”、“我低人一等”。这种记忆会导致成年后对 “可能被评价的场景” 过度敏感:
害怕在公开场合 “出问题”(如工作汇报担心出错、社交中担心言行不当),因为会无意识联想到童年被当众点名的羞耻;
对 “自己的不足被他人发现” 极度恐惧,例如经济状况、能力短板等,倾向于过度掩饰,避免成为 “被讨论的对象”。
面对需要主动争取的场景时,容易产生 “我做不到”“会被拒绝” 的预设,从而选择回避。
内在羞耻感:反复开口要钱前的内心挣扎、恐惧、委屈,本身就伴随着强烈的羞耻感——“我要钱是错的/丢脸的/让妈妈不高兴的”。这种“需要本身就是羞耻的”的感觉会被内化。
关于金钱:“钱是稀缺且难以获得的”、“要钱是痛苦的、会引发冲突和拒绝的”、“钱与羞耻、焦虑紧密相连”。
表达需求困难:
在人际关系中,习惯性压抑自己的需求,难以坦然表达自身需求。比如在工作中明明需要支持却选择独自硬扛,担心 “提要求会被认为能力不足”;担心自己 “给别人添麻烦”。
面对类似 “需要请求他人” 的场景(如向领导提建议、向朋友求助),容易瞬间激活童年的恐惧和委屈,出现躯体反应(如心跳加速、语无伦次);
对 “他人的付出” 过度敏感,即使对方主动提供帮助,也会反复确认 “是否给你添麻烦了”,甚至因愧疚而拒绝合理支持,本质是将童年 “母亲的烦躁” 投射到他人身上。
如今的自己——
如何善解父母及自我疗愈:
我开始试着理解母亲,理解她为什么会用那样的方式回应我们的需求。
母亲的成长,本就是一场漫长的 “匮乏”。她出生在贫困的家庭,家里有七个兄弟姐妹,她是长女。很小的时候,她就不得不接过照顾弟妹、料理家务的重担,从没人问过她 “累不累”“想不想要”。
他们家天天粗茶淡饭,她的奶奶却有好饭菜,但奶奶不会分享给他们。相反,她怕孩子会偷吃她的菜,往碗里夹好了菜,就把剩下的菜吊在篮子里,站在灶边独自吃完,孩子们只能眼巴巴看着 ——
那种 “渴望却得不到”“我的需求不被看见” 的感受,她其实从小就懂。只是那时的她,连表达委屈的资格都没有。
她的父亲严肃冷漠,不顾家;母亲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或许也没力气给她太多温柔。在那样的环境里,她没学过怎么拥抱孩子,怎么轻声回应需求,怎么察觉孩子藏在 “要钱” 背后的紧张与不安。她能学到的,只有 “硬扛”—— 像她母亲那样,把所有精力放在 “让孩子活下去” 上:吃饱穿暖,能上学,就已经是她能给出的全部 “责任” 了。
后来她嫁给父亲,日子并没有轻松。父亲远在广州工作,但是爱赌钱,常因为赌钱耽误了工作。家里四个孩子的吃喝、学费、开销,让她倍感压力。每次我们要钱,她的拖延、不耐烦、骂骂咧咧,或许不全是针对我们,更多是对生活无力的发泄:那种焦虑她不知道怎么消化,只能用最直接的方式流露出来。
那个年代的人,没人教她 “心理健康” 是什么。在她的认知里,孩子没冻着饿着、能坐在教室里,就是 “被好好照顾” 了。她不懂我们等不到钱时的恐慌,不懂被老师当众点名的羞耻,不懂每次开口要钱时我们心里的挣扎—— 就像当年没人懂她站在灶边看着吊起来的肉菜时的失落,没人懂她小小年纪撑起家务的疲惫。
她不是不爱,是没学会怎么爱。她把自己童年里仅有的 “生存经验”—— 硬扛、节俭、把情绪藏起来 —— 复制给了我们,却没意识到,那些她曾经历过的 “不被重视” 的痛,以另一种方式落在了我们身上。
现在我慢慢明白,她的局限,藏着她的成长轨迹和时代烙印。当我试着站在她的角度看见这些,心里的怨恨好像淡了些,委屈也轻了些。
或许疗愈就是这样:不是原谅过去的伤害,而是理解伤害背后的无奈,然后告诉自己:“那些不被好好回应的需求,那些藏在心里的委屈,都值得被看见 —— 先被我自己看见。
我值得拥有顺畅的支持和回应,值得在关系中感到安全,值得与金钱建立平和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