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偏心弟弟,我直接去研究所工作,十年未与外界联系她却急疯了
发布时间:2025-08-04 20:51 浏览量:23
1987年7月15日,蒋欣然收到了国家科技研究所507分局发来的录用通知。
信里写道:“蒋欣然同学,欢迎你正式加入我们。
若你决定接受这份工作,届时我们将在1987年8月25日前来接应你,你将以一个全新的身份进入研究所,开始全新的生活。”
通知还强调:“从此以后,你的身份将被严格保密,未来十年,你不得与外界任何人保持联系。”
蒋欣然把每条规定都反复认真阅读,心中没有一丝犹豫,毅然决然地在保密协议的最后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蒋欣然”。
随后,她小心翼翼地将文件装进一个绝密档案袋,寄了出去。
走出邮局,蒋欣然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大院。
家中只有母亲一个人,她正蹲在院子里洗衣服。
看到她回家,母亲随口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桌上有菜,你自己吃吧。”
蒋欣然走进堂屋,打开桌上用盘子盖着的两碗饭菜:一份蒸肉,一份土豆丝。
她刚要动筷,母亲立马将蒸肉从她面前拿开,把土豆丝推到她面前。
“肉留给你弟弟吃,他刚考完高考,需要好好补补身体,剩下的给你。”
母亲把盘子重新盖上,拿到一边去了。
蒋欣然盯着面前的土豆丝,心中五味杂陈。
她一口口地吃着已经凉透的饭菜。
高考之前,母亲总说弟弟压力大,要多补身体;高考结束了,母亲又说补养还未停歇。
可她自己高考前后,母亲从没这样体贴过她,没给她留过一丝肉。
母亲冷冰冰地说:“你已经大学毕业,马上就要去工作了,能自己赚钱了,家里就不用指望你了。”
又加了一句:“我和你爸准备卖掉咱们的房子,去北京陪你弟弟念书。
他一个人在那儿,我们放心不下。”接着,她又说:“北京生活开销大多了,花钱的地方更多。你挣钱了别忘了家,你是女孩,以后还是要靠你弟弟的。”
蒋欣然紧握着筷子低声回:“知道了。”话出口,她的胃却已经吞不下任何东西,悻悻地收拾了碗筷,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望着房间里简陋的木板床,蒋欣然的思绪回溯到四年前。
那时候,她本有机会去首都最好的大学深造,却被母亲一再拦阻。
母亲流着泪一边劝说:“你去那么远的地方,要是我们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这里才是你的家。”最终,她只能听从父母的意愿,选择了本地的学校。
谁曾想,四年后,弟弟考上了北京的大学,而父母却为了他要卖掉老家的房产,陪他搬去北京。
那时的父母竟一点都不觉得远。
蒋欣然曾天真地认为,只要父母还在身边,家就不会远。
然而,她才明白,家并不是固定的空间,而是弟弟所在的地方才是家的方向。
自己,似乎从此失去了家的归属感。
她转头望向墙上的挂历,日子标记得清清楚楚:8月14日,距离她离开的日子只有短短12天。
刚刚稍作休息不久,母亲便叫她去扔垃圾。
刚把垃圾丢完,附近便响起了汽车停靠的声音。
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缓缓停稳,车门打开,走下一个男人,正是她的团长和未婚夫顾时夜。
军装将他结实挺拔的身躯完美勾勒,衬衫领口敞开两颗扣子,露出健康而黝黑的小麦色肌肤。
顾时夜眉宇间透着英俊的气质,五官立体俊朗。
紧接着,副驾驶座位上下来了一个提着行李箱的女子,那正是顾时夜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陈雨柔。
一切的秘密,都始于一个月前。
那时,她在帮顾时夜的母亲整理旧物时,无意中看到了那封令她震惊的——顾时夜的自白信。
信中写道:
我欺骗了蒋欣然,说五月份训练期间不会回家,然而实际上,那个时候我和雨柔一同去了青岛。
直到再次见到雨柔的那一刹那,我才彻底明白,三人之中,我真正喜欢的不是蒋欣然,而是自始至终深爱着的,只有雨柔。
回到家后,我随意给蒋欣然买了一条银色项链,没想到她竟视若至宝,我心中涌上一阵深深的愧疚。
蒋欣然曾坚信,纵使父母偏爱弟弟而忽视她,她依然拥有一个优秀的未婚夫可以依靠。
然而,读完顾时夜的自白信后,她终于清醒地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真的爱她。
她正准备上前,与两人打个招呼。
忽然,陈雨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远舟,你曾说过,不论何时,只要我回头,你就会一直在那里。
如今,那句话还算数吗?”
蒋欣然顿时浑身僵硬,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和陈雨柔一同静静等待顾时夜的回答。
不多时,顾时夜冷冽的声音响起:
“既然我答应过会一直守护你,那么这承诺永远不会改变。”
话音刚落,陈雨柔便大胆地向他走近,紧紧抱住了他。
他愣了愣。
而蒋欣然则感觉自己仿佛被针扎般痛楚,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无意间,她踢到了地上的一个铁罐,发出的声响立刻惊动了刚才正相拥的两人。
顾时夜迅速放开陈雨柔,眼神微微一变,冷冷地说:“蒋欣然。”
陈雨柔却神色淡然,微微一笑:“蒋欣然,好久不见。
我租的房子出了点状况,暂时借住在远舟家几天,希望你不要多心。”
七年前,陈家从大院搬走了,雨柔为何重返这里?她心中疑惑万分。
而且,两人都抱着同一个人,竟然还让她别多想?
“你们倒是得注意点儿,毕竟这是公共场合,万一有人看到,可可就不是我多心了。”
蒋欣然冷冷地一字一句说道。
陈雨柔顿时有些尴尬,连忙转向顾时夜,说道:“你们聊,我先进去。”
随即,她提起地上的行李箱,转身走进了顾家。
胡同顿时恢复了寂静。
沉默良久,终于是顾时夜率先打破僵局,开口说道:
“雨柔现在回到辽沈暂时没有地方住,只是暂住几天而已,你别多想。”
他说的语气一如既往平静,但重复的嘱托却格外意味深长。
他们说的话,竟然一模一样。
随后,顾时夜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电影票,轻声说道:
“最近上映了新片《红色恋人》,明天晚上六点,一起去看吧。”
蒋欣然和顾时夜已经订婚三年了。
订婚之前,几乎是她单方面主动追求,因为两人住得近,顺理成章走到一起。
而且她常帮顾母做些家务,日积月累,自然生出了感情。
可这三年来,顾时夜对她始终冷漠淡漠,只有在内心负疚时,才偶尔拿出点东西当作补偿。
看着顾时夜手中的电影票,蒋欣然没有拒绝,柔声答应:“好,等看完电影后,我有话要告诉你。”
还有十二天。
她决定离开这里,结束这段订婚关系。
在走之前,她想先和顾时夜坦白,让他可以去追求真正爱的人。
第二天。
蒋欣然准时与顾时夜一同来到电影院。
电影放映过程中,她发现他心思根本不在眼前的银幕上,时不时低头查看手里的BB机。
她轻声问道:“你不是在休假吗,为什么还这么忙?”
蒋欣然将手中的汽水拧开盖,递到顾时夜面前。
这三年,她始终以无比细致和小心呵护着这份感情,生怕这一切,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
她从小便缺少爱护,内心极度自卑,渴望被关怀。
任何人稍微对她一点好,她都难以分辨对方究竟是真心还是虚假。
幸好,如今她看透了一切,不再迷茫。
顾时夜回神过来,问道:“没什么事了,你还打算继续去服装厂打零工吗?”
刚毕业的蒋欣然需要先挣些零用钱,所以目前暂时在服装厂做临时工。
“嗯,正式工作还没落实之前,先攒点钱。”蒋欣然回答道。
顾时夜点了点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这时手中的呼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屏幕,马上将呼机收起来,转而小声对蒋欣然说:“抱歉,家里出了些事,我得先处理。
你自己慢慢看吧。”
临走之前,顾时夜还特别叮嘱她一句:“回家路上要注意安全。”
蒋欣然看着手机屏幕上男女主角依依惜别的画面,选择了沉默,没有戳穿顾时夜的谎言。
三天前,顾母回了老家多下,家里除了陈雨柔,还有谁会有事呢?
她本打算电影结束后告诉顾时夜自己要离开的决定,可终究没能鼓起勇气说出口。
电影散场后,蒋欣然随着人群一同走出电影院,独自往家走去。
刚踏入胡同,便听见母亲和邻居正在说闲话。
邻居们议论起隔壁张婶刚离婚的事,只要小女儿,不要大女儿。
母亲率先开口:“要是我离了婚,我也不会要大女儿,只要小儿子。
大女儿从小就笨嘴拙舌、自私刻薄,而且一点都不孝顺。
可小儿子从小聪明伶俐,嘴甜能说会道,知道怎么哄咱们夫妻开心。”
一个邻居附和说:“老大总感叛逆老二奸,我家也是二儿子聪明,老大反倒有些愚钝直率。”
有人听不下去了,反驳道:“你们这样偏心儿子可不好,现在社会里,儿女都是平等的。”
蒋母却满不在乎地回应:“弟弟就是懂事点,反正我只喜欢儿子,不喜欢那个大女儿。”
蒋欣然站在原地,喉头翻涌着苦涩的泪水难以吐出。
爷爷奶奶早早去世了,她四岁起就承担起照顾弟弟的责任。
考上大学后,她白天上课,晚上打工,省吃俭用攒下的钱还补贴家用。
父母过生日,她也会精打细算买礼物。
记得十八岁那年,她省下半年的生活费给母亲买了一对金耳环。
可到了今年年初,那对耳环竟被扔进了一个废旧的花瓶里。
她当时询问母亲,母亲尴尬地说:“我还以为你买的是假的,竟是真的?”
想到从前,弟弟只要轻轻一句生日快乐,旁人都感动得不得了,父母也开心得不得了。
蒋欣然垂下眼睫,喃喃自语:“妈,你那个不喜欢的大女儿,还有十天就彻底离开了,再也不会挡你的眼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
蒋欣然拿出那个陈旧的行李箱开始慢慢收拾,她打开衣柜,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木箱,里面全是弟弟已经不要的玩具,那些她曾经视若珍宝的旧物。
如今,她一件一件取出来,泛黄的虎头帽,失去发条的铁皮跳跳蛙……
统统扔进了垃圾袋里。
木箱最深处,静静摆放着一个小心包裹的盒子,里面是三个月前顾时夜骗她说要去训练,实际却陪陈雨柔游青岛时买给她的那条银项链。
蒋欣然毫不犹豫,也将项链扔进了垃圾袋。
玩具不要了,项链不要了,亲情不要了,爱情也不要了。
未来的日子里,
她想要什么,就自己买新的;
想要的爱,也要靠自己去给予。
“你这是收拾东西干嘛?你又不打算去北京啊?”
蒋母看到女儿房间里堆放着一大堆行李箱和垃圾袋,忍不住冲她质问道。
蒋欣然一边忙活着,一边不停嘀咕:“不是打算卖房子吗?我把屋子好好整理整理,到时候能卖个漂亮价钱。”
“你终于稍微上点心了。”蒋母没有留意,从小一直摆放在蒋欣然床头的那只毛线兔子也消失了。
接下来的两天,蒋欣然白天去服装厂做零工,晚上则在家细心整理房间,渐渐将房间一点点清理空荡。
两天时间里,所有该扔的东西都被她一一丢弃干净。
这天清晨,蒋欣然刚刚跨出家门,准备赶往服装厂上班,顾时夜正好迎面走来。
“服装厂最近忙吗?这几天你怎么都没来找我?”
以前顾时夜回老家时,蒋欣然几乎每天都会去见他。
蒋欣然忍不住想笑:这两天,他不也没来找自己?倒是常常见到顾时夜开着车,带着若陈雨柔早出晚归。
“忘了。”蒋欣然简短地回了两个字。
顾时夜微微一愣。
过了片刻,他忍不住说道:“我这次休假回来,我们还没好好坐下来聊聊,恰好今天是七夕节,晚上我带你去宝庆园饭店吃饭吧。”
七夕?
蒋欣然这才想起,今天是8月18日,正是农历七月初七,七夕节。
不过,以前顾时夜从未在七夕这天有任何举动,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思索片刻,她还是答应了:“好。”
上次看电影没来得及和他说清楚,这次七夕见面,至少能好好谈一谈。
顾时夜的爱,终究还是要由蒋欣然自己去接受。
下班后,两人一同前往宝庆园。
节日当天,饭店里人声鼎沸,非常热闹。
刚迈进门口,顾时夜的目光便迅速停留在那位独自坐在窗边的陈雨柔身上。
显然,陈雨柔喝了不少酒,眼眶微红,有些醉意带着浅浅的笑意向二人打招呼。
“远舟,你和蒋欣然一起来吃饭?这是来过七夕的吗?”
顾时夜的眼神微微一变,没有应声,径直走到陈雨柔面前。
“你怎么一个人坐这儿?”
陈雨柔的眼神清澈如小鹿,带着几分无助:“本来约了一个师哥一起吃饭,但他临时有事没来。”
蒋欣然注意到顾时夜脸色瞬间紧绷。
“你刚刚才从辽沈回来,哪来的师哥?我认识他吗?”
“就是我们翻译社以前一个师哥。”陈雨柔摆摆手,随后挤出一丝苦笑,“你们先吃,不用理我。”
顾时夜怎么可能放任不管,他一把抓住陈雨柔的胳膊,说:“以后出门告诉我一声,你现在住我家,我得确保你的安全。
晚上别随便和男人单独约饭,不安全。
再有这种情况,告诉我,我来陪你。”
陈雨柔努力挣脱,目光却投向蒋欣然,语气里带着无奈:“你和蒋欣然快要结婚了,我怕一直麻烦你。”
“那有什么关系?蒋欣然不也认识你,结婚了我们还是朋友。”
顾时夜坐下后转头对蒋欣然说道:“既然遇上了,就一起吃吧。”
蒋欣然无话可说,原本想提的退婚事宜看来又得暂时搁置。
席间,顾时夜夹起一块鱼肉,细心地将鱼刺一根根剔出,递到陈雨柔碗里。
“你不是特别喜欢吃红烧鱼吗?上面的刺我都剔干净了,吃吧。”
陈雨柔转头看向蒋欣然,眼中有说不完的情谊:“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没想到最终你会和远舟走到一起。”
他真是太体贴了,我什么时候才能遇到像他这样完美的丈夫呢?
“我们还没结婚,只是订了婚。”蒋欣然立刻纠正道,顿了顿又补充,“不过你应该很快就能遇到这么贴心的另一半。”
等她离开后,她终于可以真正和顾时夜在一起了。
这时,顾时夜才反应过来蒋欣然是自己的未婚妻,他顺手夹了一块鸡蛋放进蒋欣然的碗里。
“我记得你不喜欢吃鱼吧?”
蒋欣然目光与他交汇,淡淡地答道,“是的,不喜欢。”
实际上她谎了,因为她最爱吃的就是鱼,可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三人吃完饭,走出餐馆时已经是晚上八点,正是街道上人潮涌动的时刻。
陈雨柔忽然拉住顾时夜的衣角,指着前面一个男人,声音尖锐地喊:“远舟,刚才那个人摸我了!”
众人纷纷转头望去。
那男人脸色顿时惨白,急忙辩解:“你别冤枉我,我根本没碰你。”
可还没等他说完,顾时夜已经冲上去,一脚踢倒了那男人。
蒋欣然第一次见顾时夜如此怒不可遏,心中暗自震惊。
果然,几人被带到了警察局。
这是蒋欣然人生中第一次踏进警局,还是跟着顾时夜一起来的。
而顾时夜进警局,则是因为陈雨柔的事情。
在警局处理完笔录后,顾时夜开车载着两人返回北巷胡同。
看到陈雨柔把门锁好后,他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蒋欣然。
可能是出于内疚,为了帮另一个女人挡风遮雨,结果让自己的未婚妻也跟着受累,这一切发生在七夕节这个特别的日子。
顾时夜第一次向蒋欣然低声道歉:“对不起,今天我太冲动了,居然连累你和我一起进了警局。”
蒋欣然表情平静,没有多言,只是淡淡地回应:“没关系,不过以后别轻易动手,遇事可以报警。
要是对方是个心术不正的人,事情可能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听到蒋欣然如此成熟懂事,顾时夜的内疚感越发加深。
回想起三年相处时光,似乎还从未为她真正出头过。
“你最近都忙些什么?”他继续问。
“忙着工作。”她简短地回答。
“你分配的工作单位落实了吗?”顾时夜追问。
“嗯,已经落实了。”蒋欣然的回应干巴而简洁。
以往的她,会第一时间把所有事都告诉他,可今天却显得格外冷淡寡言。
顾时夜心中隐隐不安,只得再追问:“是什么单位?在哪里?”
“就是一家小型化工厂。”蒋欣然敷衍地回答。
顾时夜点了点头,理所当然以为她是在本地工作。
毕竟蒋欣然那么喜欢自己,怎么可能接受外地的分配?
他拿出一个小盒子,递到她面前,“这是七夕节的礼物。”
蒋欣然微微惊讶,记忆中顾时夜除了那条项链,几乎从未主动送过她礼物。
为了礼貌,她还是接过盒子,在他的目光中轻声道歉:“不好意思,我忘了给你准备礼物。”
顾时夜愣了一下。
以往不管是什么大小节日,蒋欣然总会细心准备各种小礼物给他,如今在这样重要的日子里,她竟然忘记了。
顾时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仍然保持着平静,淡淡回道:“没事,你最近不是挺忙的吗?我能理解,已经这么晚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好。”蒋欣然答应着,没有回头,径直走进了屋内。
而顾时夜却停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此刻,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情猛然涌上心头。
他隐隐感到,也许今后都难以再次见到蒋欣然了。
回到家,蒋欣然没有打开那个盒子,只是随意将它放在堂屋角落堆放的杂物里。
今天父母去亲戚家吃饭,堂屋里只剩下弟弟蒋天赐一个人,坐在那里专心看着漫画书。
见她回来,蒋天赐放下手中的书,走到她身边问:“姐,你刚才和远舟哥出去了?”
蒋欣然点了点头。
蒋天赐合上漫画,起身走到她面前,语气中带着几分认真:“姐,我马上就要上大学了,以后还得结婚,爸妈压力挺大的。
我希望你暂时别结婚,先多帮帮家里。”
蒋欣然愣住,抬头望着他那张熟悉的脸,说:“你的意思就是说,让我出去挣钱,供你读大学、帮你买房,还要给你结婚出钱,是不是?”
“凭什么我要这样做?我也有属于自己的人生,不是吗?”
蒋天赐一愣,好像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太妥当。
他反驳道:“姐,别人家的姐姐不都是这样的吗?”
“为什么你就得和别人不一样?”
“别人家的姐姐不都是这样的吗?为什么你偏偏要与众不同?”
蒋欣然凝视着蒋天赐那张与自己颇为相似的脸,心中泛起一阵苦涩与讽刺。
“蒋天赐,现在是全新的社会,我是你姐姐,不是你的奴隶,更不是祖宗的提款机。
希望你能搞明白,全天下的姐姐对弟弟好,不是因为天经地义的责任,而是因为她们真心爱自己的弟弟。”
说完这句话,她不顾弟弟仍带惊愕的目光,转身回进了自己的房间。
其实,小时候的蒋天赐还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可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自私任性呢?
也许是在父母一句句“男孩比女孩重要”
“姐姐必须为弟弟付出”的言语中一点点改变的吧。
自从七夕节之后,从未主动联系蒋欣然的顾时夜,开始每天都来找她。
他早晚开车接送她上下班,一路上偶尔聊几句家常,就这样简单地陪伴着她。
这一天是8月20日,一个朋友的生日聚会。
距离国家接蒋欣然回去的时间只剩下五天。
下班后,蒋欣然和顾时夜一同前往宝庆园饭店为朋友庆祝生日。
两人刚踏进饭店,就看到陈雨柔正与一名男子坐在一起谈笑风生。
顾时夜的眼中满是紧张,快步走到陈雨柔面前。
“雨柔,他是谁?不介绍一下吗?”
陈雨柔笑着回答:“这就是我之前和你提过的,翻译社的师哥。”
说完,她又继续和那男人聊得热络。
顾时夜的脸色逐渐阴沉,蒋欣然敏锐地注意到了他的情绪波动。
但考虑到今天是朋友的生日,不想扫了他人兴致,她选择了将情绪压下,默默地送完礼物,自己坐到角落里。
整个聚会期间,顾时夜的目光始终离不开陈雨柔。
聚会进行到一半时,众人提议玩猜数游戏。
每个人手里攥着一把一至十颗不等的花生,轮流猜数量,猜对的人就喝酒。
第一轮,陈雨柔准确猜中数量。
她明显感到内心有些挣扎,尚未张口表达,顾时夜便伸出长手,一把拦截到她面前的酒杯,干脆地说:“我来帮你喝吧。”话音刚落,他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当酒杯落回桌面时,顾时夜猛然察觉四周投来的异样目光,才猛然想起蒋欣然还静静地坐在他身旁。
可她始终头低着,默默地抿着那杯苦涩的茶水。
“真苦……”她低声自语。
顾时夜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歉意,轻声解释:“你知道的,雨柔身体不太好,不能饮酒。”蒋欣然仅是轻轻点头回应:“没关系。”
就在这时,周围有人调侃道:“雨柔,你还是赶紧找个人帮你挡酒吧,远舟每次都帮你挡也不太合适,人家都还有未婚妻呢。”
另一旁有人趁机搭话:“若,我看你师哥不错,你们不如试着交往看看?”
陈雨柔的脸骤然泛红,紧张地抓着衣角抗拒道:“别胡说了。”顾时夜也向若说:“不过几杯酒而已,没必要为了这个特地找对象。”
话音落下,四周的人纷纷投来充满怜惜的目光,看向蒋欣然。
尽管她已决定离开,但被那般多充满同情的眼神盯着,蒋欣然的心却免不了一丝难过。
或许,自己选错了人吧。
聚会结束后,蒋欣然去了趟洗手间。
出来时,她眼见顾时夜和陈雨柔并肩而立。
“远舟,今天你为什么帮我挡酒?”她问。
陈雨柔皱眉责备:“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让你好好照顾蒋欣然,今晚聚会你怎么又忘了?我都看她脸色不太好了。”
“你得多关心她一些,别太在意我,也别过分照顾我。
虽然我们三人是朋友,但你现在都是蒋欣然的未婚夫,我可不想做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陈雨柔一边说着,顾时夜一言未发。
面对这种沉默,蒋欣然也是默然无语。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明白,为什么这几天顾时夜总会主动找自己。
这一瞬间,她感到自己极度无助而可悲:她竟然需要另一个女人替她提醒未婚夫该关心、该疼爱她。
蒋欣然不想继续当那个缩头缩脑的弱者。
她干脆地迈步走向两人。
就在三人目光在空中默默交汇的瞬间,顾时夜愣住了。
率先开口的是陈雨柔:“远舟,今晚我去朋友家住,你们两个自己回去吧。”话一落,她向两人挥了挥手,转身快步离开。
待陈雨柔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角之后,顾时夜才走到蒋欣然身侧,若无其事地开口:“刚刚你听到了什么?”
蒋欣然目光复杂,直视着他:“听见雨柔说,你要好好照顾我。”
顾时夜喉头微微一哽。
两人一言不发,默默地并肩走回家。
路上却沉默异常,气氛有些尴尬。
走到一半时,顾时夜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对了,你分配的单位在哪儿?我打算在附近看看房子,咱们的婚房就买在你单位附近。”
他试图主动扯开话题,顺势提起结婚的事情。
蒋欣然愣住了,完全没料到他会谈论婚房的事。
她毫不犹豫地摇头:“不用着急,等稳定了再说。”
顾时夜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原本以为自己提出买婚房会让蒋欣然感到开心,毕竟她的家境并不好,父母一直偏爱她的弟弟,却忽略了她。
她从未停止过对一个温暖家庭的渴望。
想到这里,顾时夜终于忍不住开口:“蒋欣然,你不是一直抱怨在家里生活总是委屈重重吗?”
原来,他对一切了如指掌,只是这三年来始终没有提及半句。
如今,谈及婚姻、婚房,却显得一切都已太过迟缓。
蒋欣然还未答话,顾时夜的口袋里传来BB机的震动声。
他顺手掏出一看,蒋欣然瞥见那墨绿色的屏幕上,仅短短一句话:“远舟,有人跟踪我。”
顾时夜的脸色突然凝重起来,立刻在周围紧张地寻找可用的电话亭。
然而徒劳无功,他只得拿出BB机快速回复消息。
“别害怕,我马上赶过来。”
话说完,他转向蒋欣然,眉宇间满是无法掩饰的焦虑。
“雨柔被人盯上了,我要过去看看,你回家的路上务必小心。”
说完,顾时夜毫不回头,匆匆消失在夜幕之中。
蒋欣然站立在原地,眼神追随着他的背影渐渐被黑暗吞没,久久才缓缓移开目光。
借着稀薄的月光,她独自踏上归途。
试问如此情景,怎能说不心疼?明明即将步入婚姻的未婚夫,却又被别人随时召唤奔赴。
回到家门口,推开门,蒋欣然望见空旷的堂屋,不禁目光呆滞。
父母正忙着收拾行李准备北上,母亲抬头瞥了她一眼。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弟弟的开学时间快到了,帮他准备行李。
我们一走,你是住员工宿舍,还是自个儿租房,都随便你。”
蒋欣然淡淡应道:“知道了,我会帮忙的。”
她刚才在饭店里没吃东西,肚子开始咕咕作响。
走进厨房,她想找点吃的充饥。
然而,厨房空荡荡一片,桌上只剩下一个凉冷的馒头。
她不以为意,随手拿起,迫不及待地大口咀嚼起来。
看着这一幕,蒋母忍不住插嘴:“吃什么凉馒头?癌症有遗传的,你得小心别惹上我那甲状腺癌……”
“遗传癌症……”蒋欣然只感觉馒头在嘴里顿时难以下咽。
脑中浮现出一句古老的俗语:
儿子继承家业,女儿继承病痛。
嘴里的馒头顿时失去了所有滋味。
“妈,你和爸把房子卖了,把所有东西都留给弟弟,而我却一无所有。
为什么你们会认为弟弟该继承家产,而我只能继承你们的病痛?”
蒋母的表情一僵,那眼底隐隐露出一丝复杂,良久才低声含糊地辩解:
“我让你别吃凉的,是为你好,不是想害你!别啥都跟你弟弟抢,女儿本就是嫁出去的。
这个社会就是儿子继承财产,我们不指望你将来养老,等我们老了,有你弟弟照顾。”
蒋欣然愤然将手中剩下的半个冷馒头扔进灶膛。
“明白了,你们就这么想。
这样我放心专心做科研了。”
她回到房间,坐在床边,目光落在墙上的挂历上。
时间如同细沙流逝,悄无声息地从指缝滑落。
她竟未料到,已经是八月二十号,距离前往研究所工作只剩下五天。
今天过去,还有四天。
真希望时间能够加快脚步,国家早些来接她。
翌日清晨,蒋欣然醒来抓住周末的空隙,与几个同学和朋友一一道别。
大家知道她即将离开十年,纷纷关切打探。
“那这十年你们会完全失去联系吗?未婚夫怎么办?”
“对啊,十年这么长,谁还会等谁啊?”
蒋欣然望着远方灰蒙蒙的天空,嘴里轻声自语:“我不需要他等我,这婚我已经决定不结了。”
随后,她与朋友们聊了几句,又踏上了去学校的路途。
今天她打算去找导师,顺便带走自己的学术资料。
王老师见她来了,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蒋欣然,祝贺你,你已经被国家科技研究所录取了。”
“谢谢老师。”她轻声回答。
“你还有四天就要走了吧?这段时间别忘了陪陪家里,以后恐怕就不能联系了。”王老师语重心长地提醒。
顿了顿,他又关切地问:“对了,你跟远舟说了吗?你们不是快要结婚了吗?马上要分开那么久,你们的婚事怎么办?真不知道他会不会等你。”
蒋欣然没有作声,因为她心里早知道顾时夜不会等自己。
和王老师聊了很久,她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办公室。
刚迈出教学楼,就看见顾时夜站在门口。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问:“你怎么在这里?”
“来拿点东西,你呢?”蒋欣然漫不经心地反问。
顾时夜眼神微微躲闪,但仍然如实道:“雨柔有事,我送她来的。”
忽然,他似乎想起什么,脸上闪过一抹歉疚:“抱歉,昨天晚上没送你回家。”
蒋欣然神色平静:“没关系,陈雨柔没事吧?”
提到陈雨柔,顾时夜目光里不经意地流露出关切,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没事。可能是上次七夕那天她被人调戏,留下了阴影吧,所以现在每次一个人回家,她都有些害怕。”
“原来如此,那你就多陪陪她。”蒋欣然表现得异常宽容大度。
顾时夜可能也感觉到,一直在未婚妻面前提其他女人,并不合适。
他赶紧转移话题:“你去取的是什么资料?工作单位落实了吗?”
“还没。”蒋欣然敷衍地回答。
顾时夜即使对她的感情已渐淡,但此刻也感受到了她有意的冷淡。
无论是在部队还是别处,他一直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和蒋欣然相处了三年,她却从未对他露出半点不满。
“你最近到底怎么了?”顾时夜问道。
“没怎么,有事我先走了。”蒋欣然略带倔强地说道,转身离开。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顾时夜的心中突然有一块空白,莫名地失落。
时光悄无声息地流逝。
倒计时第3天。
顾时夜在接蒋欣然下班的路上再次问:“你分配去哪个单位?我托人帮你看看附近的房子。”
“你不是一直喜欢海边吗?正式报道前,我们可以去青岛转转。
我上次去过,感觉挺不错的。”
“当然,如果你想去别的地方,我们也可以一起去。”
蒋欣然望着眼前熟悉的街景,淡淡地说:“再说吧。”
再说吧。
这句话,曾经是顾时夜在蒋欣然对自己冷淡时,她常用来敷衍他的话。
如今,没想到她也能用同样的话对他。
倒计时第2天。
蒋欣然辞掉了自己在服装厂的工作。
倒计时第1天。
晚饭时,父母说再过几天就要启程前往北京。
与此同时,蒋欣然的BB机收到了消息,告知来接她的车已经在路上了。
8月25日,凌晨一点。
她拖着那只旧得破烂的行李箱,踏入漆黑的夜色,缓缓走出了家门。
临别前,她留下一封信,放在堂屋的桌上。
“爸妈,你们到了北京多照顾好自己,我已经去了外地工作。”
她迈出家门,径直走向顾家,将早已写好的信件静静地放置在顾家门前的石凳上,然后用一块石头将信牢牢压住。
“顾时夜,我早已知道你和陈雨柔曾一同踏足青岛,也明白你对她的情感。
我们不必再继续这场婚约了。”
办妥一切,蒋欣然头也不回,毅然离开了狭窄的北巷胡同。
夜幕低垂时,科技研究所的车悄无声息地停泊在胡同口。
毫不犹豫,蒋欣然推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门轻轻合上,汽车飞速驶离,只留下沉寂深沉的夜色相伴。
次日清晨六点钟,
顾时夜正准备出门晨练,刚一步跨出家门,便注意到石凳上放着一封信。
他拾起信封,浏览信件内容,脸上顿时闪过一丝错愕。
随即,他默默地将信折叠好收入怀中,转身径直朝蒋家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蒋母。
她见是顾时夜,不禁好奇地开口:“远舟,你来了,有什么事情吗?”
顾时夜想要询问蒋欣然的去向,但目光落在院内堆放的大小包裹上,于是话锋一转,“姐,难道是你们准备搬家吗?”
蒋母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是的,我们打算搬走,天赐即将去北京读大学,我们要过去照看他。”
说这话时,她避开顾时夜的目光,神情有些躲闪不安。
蒋欣然和顾时夜已经订婚,正等着他的结婚报告批下来,马上领证结婚。
而此刻这艰难的时刻,他们却选择搬家,着实让人感到些许尴尬和无奈。
不过,蒋天赐很快就要开学了,父母又不放心儿子独自远行。
这件事两人只告诉了极少数亲近的人,害怕邻居们闲言碎语。
倒也好巧,顾母最近回了老家,不然家里这茬事还真难向顾母解释。
顾时夜听罢,眉头紧蹙,“蒋欣然呢?她随你们一起吗?”
蒋母摇了摇头:“她没有一同行动。
原本想让她告诉你的,可今晨她已经不见了人影,只留下了一封信,说她要去外地工作。”
“去外地工作?”顾时夜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困惑和震惊。
“信中是这么写的,她没跟你说吗?”
蒋母说着,掏出蒋欣然留下的那封信,递到顾时夜手中。
信上只写了一句话,顾时夜反复翻看了好几遍,心头的疑虑越发浓重。
每次他问蒋欣然的工作,她总是敷衍回避,可如今看来,隐藏的秘密早已显露端倪。
蒋欣然对他刻意隐瞒着些什么。
“婶子,她还有说什么吗?具体是去哪里?”
蒋母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没有说,我们最近都忙着搬家,也没多问她工作方面的事情。”
见顾时夜面色沉重,她犹豫片刻,才接着劝慰道:
“远舟,我们对蒋欣然并非冷漠,你们终将结婚,我们一定会回来,你别瞎想。”
顾时夜点头,没再多说,转身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