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接生医生是前夫，我疼得大喊：赶紧把你儿子拽出来，他傻眼

我点点头，又闭上了眼睛。

没多久，就听到吕宋的脚步声。

“怎么样了？”吕宋小声问吕妈妈。

吕妈妈也低声回答：“刚醒了一下，又睡了，估计心里太难受了。”

“孩子你先抱着，鸡汤在家里炖着呢，我一会儿再过来。”

说完，吕妈妈就离开了病房。

7

我睁开眼，只见吕宋正模仿他的妈妈的样子，在窗边轻摇着孩子。

他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

这一幕，如果我妈看到，应该会感到安慰吧。

她总是希望我幸福。

我看得有些出神，直到吕宋走到我面前坐下，握住了我的手。

“顾菁，关于阿姨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等你身体再好一些，我陪你去看她。”他轻声说。“别自责，阿姨没告诉你她生病的事，自然有她的理由。”

我点点头，我妈一直是这样，总是自己硬撑。

我生病时，她会给我买各种药和补品，而她自己生病时，却只是喝热水硬扛。

她瞒着我，也不是第一次了。

让我难受的是，一年的时间，我竟然没察觉到任何异样。

吕宋继续说：“从你家离开后，阿姨找到了我，我可能是第一个知道她生病的人。她求我一件事，就是让我好好照顾你，不管是以丈夫的身份还是朋友的身份，只要能照顾好你，叫什么无所谓。”

他顿了顿，有些尴尬地看了我一眼。

“可能是我太要面子，没有立刻答应，结果阿姨去了我家，还被我妈难为了一通，真的很抱歉。”

我摇摇头，“不怪你，你没什么错。”

他接着说：“阿姨跟我道歉，说当初逼我们离婚是她的主意，她担心我们没有孩子，婚姻不会长久。那时候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就想让我们早点分开。我理解她，但我不接受。”他深吸一口气，“我们结婚时，我就打算和你过一辈子，有孩子当然好，没有孩子我们也照样过。孩子不是婚姻的束缚，是爱情的结晶……”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鼓起勇气，“你身边没什么人可以依靠，我想……要不……我们复婚吧。”

他紧张地说得断断续续。

我看着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在的时候，我确实感到很安心。

“再等等吧，我妈刚走。”我轻声说。

8

身体恢复之后，吕宋把我送回了家。

打开门的那一刻，我恍惚间以为我妈回来了，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妈”。

但一转身，才发现是吕妈妈。

她愣了一下，然后轻声应了一声“嗯”，又继续忙手里的活儿。

我打算先把孩子放进卧室，再出来。

刚进卧室，吕宋也跟了进来。

“你自己照顾不好自己，我妈在家闲着也是闲着，除了打麻将也没别的事，我就让她过来帮忙了。我已经跟院长申请调班，这个月基本都是白班。白天我妈在家，你想吃什么、想干什么就跟她说，晚上我在家，有什么事随时找我。要是身体不舒服，直接在屋里喊一声，我就在隔壁。”

“别怕，我一直都在。”

他帮我把孩子安置好，拉着我去了客厅。

我妈不在了，吕妈妈来了。

她说以后就把我当亲妈看待就行。

之后她每天都会炖很多滋补的汤，还做了很多孩子的小衣服。

怕我无聊或者触景伤情，她还叫来了几个老姐妹一起打麻将。

晚上，吕宋等我先睡下，他才回隔壁房间。

但我开始失眠，整晚都睡不好。

吕宋就坐在床边，给我讲他在医院遇到的一些趣事。

可医院哪有那么多有趣的事呢，大多是生离死别。

讲到一半，他就会突然停住。

我知道，那些故事的结局都不太好。

于是他要么换个话题，要么给我讲小说情节。

有一次，我睡着后又突然醒来，再也睡不着，就去了客厅，翻出一盒很久之前买的安眠药，倒了水准备吃几颗。

突然，水杯被猛地抢走，安眠药撒了一地。

我惊讶地看着吕宋，他神情紧张得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你干什么？”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我刚想解释，就被他打断了。

“你别这样，好不好？你别这样！你不知道你离开那一年我有多煎熬，你拍拍屁股走人，从没想过我的感受。我只能拼命工作，拼命待在病房里，拼命让自己不去想你。我只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你的呼吸、你的味道，所以我才撑了下来。要是没有你，你以为我年纪轻轻就能拿到那些荣誉和职称？那可不是天上掉馅饼！现在你想干什么？要是你离开这个世界，我该怎么办？你都不在了，我该怎么活？我坚持不下去，真的坚持不下去。你不在的每一天都太难熬了，顾菁。”

“顾菁，你别这么自私，想想我，好不好？想想我，或者想想儿子，他那么小，你忍心不管他吗？”

吕宋说着说着，身体逐渐往下蹲，最后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我蹲下，抱住他。

“我睡不着。”

“我睡不着，你抱抱我，老公，你抱抱我。”

“我想妈妈了……”

他颤抖的身体紧紧抱着同样颤抖的我。

9

我妈下葬的那天，来的人不算多。

毕竟她只有我这一个亲人，而我也就只有她。

从小到大，也没见过什么亲戚朋友，所以她去世了，我也不知道该通知谁。

吕宋带着全家来了，他知道我们娘俩喜欢热闹，特意请了个戏班子，在我妈墓前唱了一段戏。

吕妈妈也来了，还带了杨锦，就是之前和吕宋相亲的那个法国女孩。

吕妈妈趁吕宋不在的时候，告诉我，杨锦是她给吕宋安排的相亲对象。

她说，哪个父母愿意看孩子一直单身呢，所以她就自作主张安排了这场相亲。

但后来才知道，杨锦在法国有个男朋友，答应相亲只是因为吕宋想气我，让我知道他也在跟别的女人相亲。

吕妈妈知道后，骂吕宋心眼小。

我笑着附和说「就是。」

吕宋一把抱住我，「我小心眼，那你呢？你这一年相亲了多少次？」

我伸出五个手指，「五次？」

吕宋皱眉，我摇摇头，「五十次。」

吕妈妈听后，连拍大腿，「我的天，这个媳妇儿……真是太能干了。」

葬礼结束后，我在我妈的床上躺了很久，手里拿着几年前给她买的手机。

开机后，不小心翻到一条视频。

视频很长，前面几分钟都是我妈在摆弄手机，调整摄像头的画面。

从第七分零六秒开始，我妈的脸出现在画面中，看起来很憔悴。

她瘦了很多，脸上都凹下去了，头发也白了不少。

我捂着嘴，眼泪止不住地流。

继续看视频，我妈对着摄像头说话。

10

菁菁啊！

中午的鸡汤你怎么就喝了那么一点？

是不是我盐又放多了？

唉，老了，这手就不听使唤了。

对了，刚才看你急急忙忙出门，也没来得及跟你说，别忘了带吸奶器，你总是忘这事儿。

要是奶水溢出来，在大街上多尴尬呀。

你这姑娘，真是粗心大意。

唉……要是吕宋在就好了，他可细心了。

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他把你养得胖了好几斤，脸都圆乎乎的，看着就喜庆。

也不知道他每天从医院给你带的饭菜，怎么就把你养得这么水灵。

你笑的次数也多了不少。

说到吕宋，妈妈真的挺对不起他的。

但如果能重来，妈妈可能还是会那么选。

没办法，妈妈就是太自私了。

只要你这辈子能过得好一点，就算落下个“坏人”的名声，那也认了。

菁菁啊，妈妈知道你其实没那么爱他，也从没真正爱过谁。

不管是结婚还是相亲，都是为了让妈妈放心。

对不起啊，菁菁，妈妈拖累你了。

你一心扑在工作上，想给我们母女俩更好的生活，买车买房，还给我买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补品。

可妈妈只希望你过得幸福，哪怕只是一点点幸福，也比妈妈强。

哎呀，身体有点不舒服，妈妈先缓缓再说。

……

咳！菁菁啊，你肯定觉得妈妈又坏又自私，逼你结婚又逼你离婚又逼你复婚，完全不考虑你的感受。

唉……可如果这样能让你下半辈子好过一点，妈妈就继续当这个“坏人”吧。

这世上哪有人不自私呢，当妈的也不例外。

只要菁菁身边有个靠谱的人，妈妈走得也能安心。

下辈子，妈妈还想做你的妈妈。

总觉得这辈子给你的爱还不够，下辈子再好好补偿你。

唉……估计不行了，妈妈太难受了。

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还有很多对不起要跟吕宋说。

还想和你那嘴硬心软的婆婆一起打几圈麻将呢。

你不知道，别看她嘴上厉害，我见她在公园里偷偷徘徊过好几次，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就是不进门。

唉，谁都不容易啊！

还是想跟你说，你和吕宋多沟通沟通，或者你求求他，实在不行就示个弱。

不管他们家提什么条件，你就答应吧。

妈妈太害怕了，太害怕你一个人带着儿子怎么过。

你不知道，你小时候……

唉，妈妈说不下去了，也说不了那么多了。

算妈妈求你，你去找找吕宋吧。

妈妈不放心别人。

还有……还有最后一句，吕宋爱你，他真的很爱你，感觉比妈妈都爱你呢。

但妈妈最爱的还是你，妈妈的世界里只有你。

可妈妈有时候真的很坏……

我妈说完，表情像是被疼痛折磨得皱成一团，视频里渐渐传来儿子的哭声，画面突然一片黑暗。

紧接着就听到“哎哟，我的乖孙子，怎么又哭了，是不是想妈妈啦，妈妈去给你找爸爸了”。

“乖孙子，奶奶来陪你。”

然后是一阵叮铃桄榔的声音，接着是一声重响。

妈妈的声音消失了，儿子的哭声显得更加凄凉。

视频总时长接近两小时，我妈只出现了不到半小时，其余时间都是宝宝的哭声。我反复地看着，直到吕宋走进来。

我们四目相对，他立刻慌了，手里的汤赶紧放在了一边，走过来问我，「怎么了？怎么了？别哭了，眼睛会疼的。」

我抽泣着说：「吕宋，那个汤……太咸了，比我的眼泪还咸。」

他抱着我，轻拍我的背，「没关系，不喝了。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我抬头看着他，「我不值得你这样，或许你应该再考虑考虑。」

他的眼眶又红了，就像我们离婚的那晚一样，「值得！顾菁，别这么说，我只要你，除了你，我谁都不要。我知道你对我可能不是那么爱，但我会努力，就当是为了完成妈妈的愿望，你和我一起凑合过吧。」

「行不行，顾菁，别再离开我了。」

他的声音带着恳求，「一次就够了，我不想再经历那种日子。你不知道，我多少次想把你绑回来，像电影里那样，把你关一辈子。但我不能那么做。」

我没想到吕宋对我有如此深的感情。

我一直以为我们只是彼此应付父母的婚姻而已。

其实，如果要说排序，妈妈是第一，吕宋就是第二。

他对我来说，也很重要，只是在我妈面前，他的重要性稍微轻了一些。

我摸了摸他的耳垂，「那就凑合过吧，我会努力的，真的。」

他紧紧抱住我，「好。」

我轻声说，「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妈妈，你看，我算是完成你的心愿了吧。

我现在有自己的家了。

听你的，我们会生几个漂亮的女儿，就像热巴一样。

11吕宋番外

我叫吕宋，名字是爸妈各取了一个字。

我妈希望我成为一位名垂青史的医生，而我爸只希望我做个快乐的孩子。

结果他们观念不合，分开了。

我也确实成了医生，但既没名垂青史，也不算特别快乐。

那天和顾菁相亲，我刚从医院下班，一脸疲惫，连脸都没洗，看起来肯定很狼狈。

介绍人说顾菁很急，我也就没时间收拾自己。

我心想，第一次相亲，估计成不了，就当是给老妈一个交代，随便应付一下。

到了咖啡厅，看到顾菁坐在那里，电脑开着，周围一堆文件，显得有些忙乱。

我坐下后，就一直观察她。

她看起来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忍不住盯着她看。

大约过了十分钟，她开口了：“嗨，我是顾菁，想找个伴侣。我有车有房有公司，年收入稳定在50万以上。看了你的资料，医生这个职业不错，你觉得我怎么样？”

她的直率和自我认知让我有点羡慕，我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她继续说：“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但我平时很忙，没时间处理家庭琐事，估计做不了贤内助，但也不会给你添麻烦，我适应性很强。”

我回答：“没关系，我可以处理。”

我们的第一次约会是在医院食堂，吃的是炖排骨，她很喜欢。

第二次是在西食堂，辣子鸡让她觉得还行。

第三次是在新开的窗口，吃披萨汉堡，她不喜欢，因为这让她想起爸爸。

她从小单亲，生活肯定有不少不如意。

我正想安慰她，她突然问：“吕宋，医院食堂你有没有股份？”

我摇摇头，她笑着说：“那下次能不能换个地方，这里的菜都有消毒水味。”

我尴尬地点头答应。

那次之后，我们在车上有了更亲密的接触，后来我们就领证结婚了，前后相处了大概半年。

结婚之后，她确实挺忙的，我也是白班夜班倒着上。

我们经常碰不到面，但她会试着在我早上上班前给我煎个鸡蛋，或者在晚上睡觉前把衣服扔进洗衣机。

她做了很多妻子该做的琐事。

婆媳之间没啥矛盾，邻里之间也挺和睦。

虽说大家觉得是我处理好了这些关系，但其实都是她在背后默默搞定的——堵住的下水道、坏掉的灯泡，还有邻居的份子钱，都是她操心的。

丈母娘也会经常来家里打扫卫生、做点饭菜让我带到医院去，这让我少吃了不少医院食堂的饭。

说实话，我觉得自己算是完成了爸爸的心愿，心里还挺满足的。

我过得挺开心。

可有一天……我的世界突然崩塌了。

手机上的一条消息，让我原本的快乐瞬间碎成一片片。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我不能给她一个孩子？

可为什么仅仅因为这个，她就要离婚？

我能感觉到她对我的感情可能没那么深，但肯定还是有的吧？

不然她不可能会帮我洗贴身衣物。

可离婚这两个字，她却说得那么轻易。

我死缠烂打不行，道歉也不行，求她更不行。

总之，她是铁了心要离婚。

我其实很爱她，但那一刻，我真的恨了。

那晚，我像疯了一样。

她一直在哭，我却当作没听见，只恨自己为什么连这个都做不到。

事后，我就再也没理她。

三天后，我们去了民政局，把婚离了。

后来，我完成了妈妈的心愿，成了一名受人尊敬的医生。

可不知不觉中，我却把爸爸的心愿给弄丢了。

*

我没想到顾菁的名字会出现在产科的名单上，而且还是被救护车紧急送来的。

打听之后我才知道，她临产前还在外面忙合作，挺着大肚子到处奔波。

我气得不行，这是她新老公不体贴吗？

都要生了还让她工作？

我换上白大褂，直奔产房。

她还是那个坚韧的她，突然见到日夜思念的人，我本想说出“好久不见”，却脱口而出了别的话，把她惹火了。

接生结束后，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一句话：“赶紧把你儿子给老娘拽出来。”

一鉴定，果然是我的。

其实我想和她复婚，但嘴上却没说。

那天去看她，气氛并不愉快。

顾妈妈生病了，希望我们复婚，我内心窃喜，但一想到顾妈妈之前逼我们离婚，我没立刻答应。

顾妈妈去世那天，顾菁在电话里哭得撕心裂肺。

我应该早点告诉她顾妈妈的病情，至少她们还能好好道别。

顾菁像是失去了支撑，就像当初我被她抛弃时一样。

我妈一直很喜欢顾菁，说她不矫情，不闹腾，也不和我妈争儿子，还总能抽时间陪她打麻将。但因为顾妈妈的关系，我妈对复婚有所保留。

得知顾妈妈去世的消息，我妈到医院时眼眶都红了，她说没想到会有这种事，难过得差点在医院晕倒。

后来，复婚的事自然就达成了共识。

我也遇到过其他女人，但我心里只爱顾菁。

她伤我也好，不爱我也好，只要她愿意和我在一起，那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