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里的妈妈

夜深了，窗外的月光斜斜地洒进来，像有人轻轻铺开了一层被揉碎的银箔，静静覆盖在窗台上，也落在心上。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唯有这份温柔，如潮水般漫过记忆的堤岸。我总在这个时候想起妈妈，她的身影仿佛也融在这片月色里，无声无息，却无处不在。

小时候的夜晚，是我最期待的时光。我总赖在床上不肯睡，非要妈妈坐在床边陪我。她便轻轻抚着我的头发，指尖带着岁月磨出的微糙，却有着最暖的温度。她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亮亮的，像是盛满了星子，又像藏着整片温柔的夜空。我叽叽喳喳问个不停，她从不打断，只是笑着，把我往怀里轻轻一揽，用声音为我筑起一座安稳的屋檐，遮住了所有的风雨和不安。

后来我才明白，那双曾为我缝补校服的手，早已不是记忆中那样细腻光滑。她的指节微微凸起，掌心有薄茧，那是无数个清晨揉面做饭留下的印记，是常年洗衣拖地磨出的痕迹。她为我缝补的每一针每一线，都藏在那些细小的褶皱里，藏在她低头时低垂的发丝间。连她眼角的细纹，也像极了此刻窗外的月光，一圈一圈，轻轻荡开，全是为我操劳的年轮。

记得有一次考试考砸了，我蹲在门口不敢进门，眼泪一颗颗砸在鞋尖上。妈妈听见动静走出来，没有责备，只是蹲下身，用那双粗糙的手轻轻拍我的背。她的声音很轻，像月光洒在树叶上的沙沙声：“没事的，一次没考好算什么？妈在这儿呢，咱们下次再来。”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她的温柔不是软弱，而是一种最坚韧的力量，足以托起我所有跌倒的瞬间。

如今我长大了，能独自走很远的路，看很多风景，可妈妈却慢慢老了。她的背不再挺直，走路也慢了下来，可她对我的爱，却从未减少半分。她依旧把最好的菜夹到我碗里，依旧在深夜为我留一盏灯。每当月光再次洒满窗台，我就想轻声告诉她：妈妈，你看这月光，多像你啊，默默照亮我的路，把一生的时光都熬成了温柔。

望着她渐渐老去的面容，我心中涌起无限酸楚，也涌起坚定的承诺：以后换我来吧。换我牵着你的手，走过春秋冬夏，陪你坐在月下，听风，看星，说说那些你曾为我讲过的故事。就像你曾经牵着我那样，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完岁岁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