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嫁的我带五万回娘家住一个星期,离开前,妈妈:五万太少了
发布时间:2025-09-25 19:27 浏览量:24
引子
我把那个厚厚的信封推到母亲面前。
“妈,这是五万,您和爸拿着。”我的声音有些发干,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
信封是崭新的,红色的,上面烫着一个“福”字。里面的钱,是我和丈夫赵阳攒了整整一年的。为了这笔钱,我们一年没买过新衣服,赵阳戒了烟,我停掉了用了好几年的护肤品。
母亲枯瘦的手指捏起信封,掂了掂。她没打开看,脸上的皱纹却舒展开了,像一朵被熨平的菊花。“哎,小岚,你这孩子,就是实诚。”
我笑了笑,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远嫁五年,这是我第一次带这么多钱回家。
“你侄子小军,最近报了个什么编程的补习班,一学期就要一万多呢。”母亲把信封揣进围裙的大口袋里,拍了拍,动作自然得像是在收藏一颗过冬的白菜。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像是被针尖轻轻扎了一下。不疼,但是凉。
晚饭丰盛得有些刻意。哥哥林伟和嫂子王莉都在,饭桌上,嫂子一个劲地给我夹菜,“小岚,多吃点,看你瘦的。在外面不容易吧?”
哥哥则端起酒杯,“来,小岚,哥敬你一杯。你在外面给我们老林家争光了。”
我端起面前的橙汁,和他的酒杯碰了一下。玻璃相撞的声音很清脆,可我听着,总觉得有些空洞。
饭桌上,话题始终围绕着侄子小军。他今年上初二,成绩中等,却被寄予了全家人的厚望。嫂子说,现在不比我们那时候了,孩子多学点东西,将来才有出路。哥哥说,是啊,花多少钱都值。
我默默听着,偶尔附和一两句。那五万块钱,像一颗沉默的种子,被种在了这个家的土壤里。我不知道它会发芽,长出我期望的参天大树,还是会变成一株扭曲的藤蔓,缠住我的手脚。
夜里,我躺在自己出嫁前的房间里。床单是新换的,带着阳光和肥皂的味道。可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像是在计算着什么。
我心想,也许是我想多了。妈妈只是随口一提,毕竟钱是给他们二老的,他们想怎么花是他们的自由。我不能因为自己挣钱辛苦,就去揣测家人的用心。
可是,那种被针扎过的感觉,却迟迟没有消退。它像一根细小的刺,卡在我的喉咙里,吞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我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小城不大,夜晚很安静。远处,只有几盏路灯亮着,昏黄的光晕染开一小片天地。
我突然想起临走前,丈夫赵阳对我说的话。他说:“小岚,钱给了爸妈,就是他们的了。但你也要有自己的底线,我们的小家,也需要经营。”
那时候,我觉得他有些小题大做。现在想来,他或许比我更早地看到了这根隐藏在亲情之下的,细小的刺。
第一章 暗流涌动
第二天一早,我被厨房里传来的说话声吵醒了。
是母亲和嫂子王莉。她们的声音压得很低,像两只在窃窃私语的麻雀。
“妈,小岚这次可真是大方。五万块,啧啧。”是嫂子的声音,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羡慕。
“她是我女儿,孝敬我们不是应该的嘛。”母亲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甚至有些理所当然。
“话是这么说,可这钱……您真打算就这么存着?”
“不然呢?你还想怎么样?”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然后是嫂子更低的声音,我听不清了,只捕捉到“小军”、“电脑”、“学习”几个零碎的词。
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心里像被一团乱麻堵住了,说不出的烦躁。我不想把家人想得太坏,可她们的对话,就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里那个最不愿面对的匣子。
我心想,林岚啊林岚,你真是傻。你以为你带回来的是孝心,可在别人眼里,这或许只是一笔可以随意支配的款项。你省吃俭用攒下的每一分钱,都带着你和赵阳的汗水,可他们似乎并不在乎。
我掀开被子起床,走到客厅。母亲和嫂子已经坐在饭桌前吃早饭了。见我出来,嫂子热情地招呼:“小岚醒啦?快来,你妈今天特地给你煮了醪糟鸡蛋。”
母亲也抬起头,对我笑了笑,那笑容里却似乎藏着些什么。
我坐下来,默默地吃着鸡蛋。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小岚,你这次回来,打算住几天啊?”嫂子先开了口。
“一个星期。下周一就得回去,学校里还有课。”我是一名高中语文老师,工作不轻松。
“当老师好啊,稳定,还有寒暑假。”嫂子说着,话锋一转,“就是挣钱辛苦。不像我们,做点小生意,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的。”
哥哥和嫂子在镇上开了个小超市,生意不好不坏,勉强糊口。
我没接话,只是低头喝汤。
下午,我去了一趟我爸常去的那个棋牌室。父亲不爱说话,大部分时间都沉默着,只有在下象棋的时候,眼睛里才会有光。
我到的时候,他正和一位老街坊杀得难解难分。我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看。父亲的背有些驼了,头发也白了大半。他下棋的动作很慢,每一步都深思熟虑,像是在对待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一盘棋下完,他才发现我。他有些意外,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小岚,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一会儿,怕打扰您。”
回家的路上,父亲走得很慢。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妈她……唉,”父亲突然叹了口气,开了口,“你别往心里去。她就是心疼你哥。”
我心里一动,看着父亲的侧脸。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嘴唇紧紧抿着。
“爸,我知道。”我轻声说。
“你哥那超市,看着还行,其实早就不赚钱了。你嫂子那个人,又好面子,花钱大手大脚的。”父亲的声音很低沉,“你给的钱,你妈……可能是想贴补他们一点。”
我的心沉了下去。原来,那五万块钱,从一开始就已经有了明确的去向。
我突然觉得很累。这种累,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心里的。我以为我带回来的是一份惊喜,一份能让父母晚年生活更安稳的保障。可现在看来,它更像是一块投进水里的石头,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即将到来的漩涡。
第二章 旧事重提
接下来的两天,家里人都对我客气得有些过分。
嫂子变着花样给我做饭,哥哥也难得地没出去喝酒,晚饭后陪着爸妈看电视。侄子小军放学回来,也会甜甜地叫我一声“小姑”。
这气氛看似温馨,却让我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像温水煮青蛙。
周四那天,嫂子提议全家一起去市里的大超市逛逛,说要给我买点我们这儿的特产带回去。
我本想拒绝,但看到母亲期待的眼神,还是同意了。
超市里人来人往,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嫂子推着购物车,不停地往里面装着东西,嘴里还念叨着:“小岚,这个笋干你爱吃,多拿两包。还有这个腊肠,是你爸亲手做的,带回去给赵阳尝尝。”
我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多心了。
然而,当我们走到进口水果区时,嫂子停下了脚步。她指着一盒包装精美的车厘子,对小军说:“小军,你看这个,想不想吃?”
小军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太贵了。”母亲看了一眼价签,小声说。
“哎呀,妈,难得小岚回来一次。再说了,小孩子多吃点进口水果,对身体好。”嫂子说着,就把那盒车厘子放进了购物车。
我站在一旁,没有说话。那盒车厘子的价格,够我们一家三口吃一个星期的青菜了。
结账的时候,嫂子又“顺便”拿了一堆零食,购物车堆得满满当当。我主动拿出钱包,说:“嫂子,我来付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嫂子嘴上客气着,却没有丝毫要掏钱的意思。
我刷了卡,看着小票上近千元的数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了一下。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回家的车上,哥哥开着车,嫂子坐在副驾驶,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着天。
“哎,对了,我听张姐说,她儿子最近在搞什么基金,一个月就赚了好几万呢。”
“那种东西不靠谱,都是骗人的。”哥哥随口应道。
“你怎么知道是骗人的?人家都赚钱了。”嫂子不服气,“咱们守着那个小超市,一个月累死累活才挣几个钱?就该学学人家,脑子活一点。”
我坐在后排,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一阵发冷。我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五万块钱的最终归宿。
我心想,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哥哥结婚的彩礼,买房的首付,开超市的本钱,哪一笔不是家里凑的?我刚工作那几年,每个月的工资除了留下基本生活费,其余的全都寄回了家。可人性似乎就是这样,得到的越容易,就越不懂得珍惜。
晚上,我帮母亲整理旧物,在一个落了灰的抽屉里,无意间翻到了一张旧的借据。是父亲的字迹,上面写着五年前,向三叔借款三万元,借款人是林伟。
我的手微微颤抖。五年前,正是我结婚的时候。当时家里说没钱,赵阳家给了八万八的彩礼,我妈一分没给我陪嫁,说要留着给哥哥还债。原来,所谓的还债,就是填补他生意的窟窿。
我拿着那张借据,心里五味杂陈。我一直以为,父母是公平的。可这张薄薄的纸,却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们内心深处那杆早已倾斜的秤。
我默默地把借据放回原处,关上抽屉。有些事情,一旦被揭开,就再也回不去了。我与这个家之间,那层看似温馨和睦的薄纱,已经被悄然撕开了一道裂缝。
第三章 风波乍起
周五晚上,矛盾终于爆发了。
晚饭时,侄子小军一直闷闷不乐,扒拉着碗里的米饭,一言不发。
嫂子给他夹了一筷子红烧肉,他也不吃,直接用筷子拨到了一边。
“这孩子,怎么了这是?”母亲心疼地问。
嫂子叹了口气,看了我一眼,说:“还不是为电脑的事。他们班同学,家家都给孩子配了最新的电脑,说是学习编程用的。就我们家小军,还在用那个几年前的旧电脑,卡得不行,好多软件都装不了。”
哥哥在一旁敲边鼓:“是啊,老师都说了,现在是信息时代,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我低头喝汤,假装没听见。
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凝固了。大家都不说话,只有筷子碰到碗碟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终于,嫂子忍不住了,她把筷子往桌上一放,直接对我说道:“小岚,你看,小军学习也需要。你这次回来,能不能就当是给侄子的礼物,给他换台新电脑?”
我抬起头,看着她。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算计和理所当然。
我放下汤碗,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些。“嫂子,我这次带回来的钱,是给爸妈养老的。小军的电脑,我觉得还是等哥哥超市生意好一点了,你们自己给他买,这样他用起来也更有意义。”
我的话音刚落,嫂子的脸立刻就拉了下来。
“哎哟,当了城里人,就是不一样了,说话都一套一套的。”她阴阳怪气地说,“什么叫有意义?我们现在手头紧,你帮衬一下怎么了?你挣的是死工资,又不像我们做生意有风险。再说了,一台电脑能有几个钱?”
“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这是原则问题。我是他小姑,不是他的提款机。”
“你!”嫂子气得脸都白了,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了,都少说两句!”父亲沉声喝止了她。
饭桌上的气氛降到了冰点。我心乱如麻,我不想和家人争吵,可有些底线一旦退让,就再也守不住了。我深知,今天如果我答应了买电脑,明天就会有更贵的东西在等着我。
我心想,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软弱了。为了我的小家,为了赵阳,也为了我自己。我不能再无休止地满足他们的欲望。这种以亲情为名的索取,就像一个无底洞,会把我们所有人都拖进去。
晚饭不欢而散。我回到房间,关上门,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没过多久,响起了敲门声。我打开门,是母亲。
她走进来,在我床边坐下,没有看我,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
“小岚,你别怪你嫂子,她也是为了小军好。”
“妈,我没有怪她。”
“那你为什么不答应呢?”母亲转过头,看着我,眼神里满是责备,“你哥现在确实困难。你这个当妹妹的,能帮就帮一把。都是一家人,分那么清楚干什么?”
我看着母亲,突然觉得很陌生。她的脸上写满了对儿子的偏爱,对我,却只有理所当然的要求。
“妈,”我的声音有些沙哑,“那五万块钱,是我和赵阳一分一分攒下来的。我们也要过日子,我们也有自己的将来。”
“你的将来不就是我们老林家的将来吗?”母亲的声音陡然拔高,“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自私的女儿!”
她站起身,失望地看着我,然后转身走出了房间。门被轻轻带上,却像一声巨响,在我心里炸开。
第四章 亲情绑架
母亲开始和我冷战。
她不再叫我吃饭,也不再和我说话。我在客厅里走动,她就立刻起身回房,或者把电视机的声音开得老大。家里原本就不大的空间,因为这种刻意的疏离,变得格外压抑。
哥哥和嫂子也对我冷着脸。饭桌上,他们只顾着和爸妈还有小军说话,完全把我当成了空气。
我像一个外人,一个闯入了他们平静生活的入侵者。
这种无声的孤立,比激烈的争吵更让人难受。它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我牢牢困住,让我喘不过气来。我的心像被一块湿透了的抹布包裹着,沉重,冰冷。
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我真的做错了?是不是我太自私,太不近人情了?他们毕竟是我的亲人。
晚上,我躲在被子里,给丈夫赵阳打电话。电话一接通,听到他熟悉的声音,我的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
“怎么了,小岚?”他立刻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
我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我哭着问他:“赵阳,我是不是做错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他坚定而温暖的声音:“你没有错。小岚,你做得对。”
他接着说:“我们孝顺父母是应该的,但孝顺不等于无限度的纵容。你哥哥嫂子的问题,不是一台电脑就能解决的。你这次妥协了,下次他们只会变本加厉。你是在帮他们,也是在保护我们自己。”
赵阳的话,像一束光,照进了我混乱的内心。是啊,我没有错。我只是在守护我们自己的小家,守护我们努力生活的尊严。
我心想,我不能再动摇了。这种以亲情为名的绑架,我不能接受。如果连我最亲的人都不能理解我的处境,那我更应该为自己而活,为我的小家庭而活。
挂了电话,我擦干眼泪,心里平静了许多。
第二天下午,趁着母亲他们都出去打牌了,父亲悄悄来到我的房间。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塞到我手里。
“这是爸攒的,你拿着。”
我打开手帕,里面是一个存折。我翻开一看,上面有三万多块钱。每一笔存入的记录,都是几百几百的小额,日期跨度有好几年。
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我知道,这是父亲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抠出来的钱。
“爸,我不能要。”我把存折推回去。
“拿着。”父亲按住我的手,他的手掌粗糙而温暖,“家里这情况……别怪你妈。她就是个老糊涂,心里只有你哥。”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无奈。“小岚,爸知道你委屈。爸没本事,给不了你什么。这钱你带回去,就当是爸给你补的嫁妆。”
我再也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父亲的举动,像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在我的心上。它敲碎了我的委屈,也敲碎了我最后的一丝犹豫。我不能要父亲的养老钱,更不能让我父亲的这点积蓄,也被哥哥那个无底洞吞噬掉。
我必须守住我的底线,不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守护父亲这份沉甸甸的爱。
第五章 尊严底线
我决定提前离开。
原定周一的票,我悄悄改到了周日上午。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默默地开始收拾行李。
当我把箱子从床底拖出来的时候,心里有一种奇异的平静。这场家庭战争,是时候结束了。
周六晚上,我把改好的车票信息放在了饭桌上。
“爸,妈,哥,嫂子,我明天上午的车,提前回去了。学校里临时有点事。”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一些。
所有人都愣住了。
“提前走?”母亲最先反应过来,她的声音尖锐得像要划破空气,“你什么意思?就因为不让你给小军买电脑,你就要走?”
“不是的,妈,真的是学校有事。”我解释道,尽管我知道这个解释苍白无力。
“你少骗我了!”嫂子冷笑一声,“林岚,你现在是翅膀硬了,连家都不想待了是吧?不就是五万块钱吗?给了我们,就好像我们欠了你多大的人情似的,天天给我们甩脸色看!”
“我没有!”我终于忍不住提高了声音,“我给爸妈钱,是我的孝心!但我的孝心,不是你们拿来挥霍的资本!哥,你是个男人,你是一家之主,你能不能有点担当?小军是你儿子,不是我儿子,他的未来应该由你来负责!”
我的话像一颗炸弹,在客厅里炸开。
哥哥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我吼道:“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我再怎么没出息,也比你这个嫁出去的女儿强!你现在心里只有你那个家,你还把我们当亲人吗?”
“我就是把你们当亲人,才说这些话!”我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如果我把你们当外人,我根本就不会回来,更不会管你们这些事!”
我转向母亲,看着她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心里一阵刺痛。
“妈,我是一名老师。在学校里,我教我的学生要自立,要感恩,要有责任心。我不能一边这样教育别人的孩子,一边却纵容自己的亲人变得懒惰和贪婪。这是我做人的底线,也是我作为一名教师的尊严。”
客厅里一片死寂。
我心想,就这样吧。把所有的话都说开,哪怕会很痛,也比这样互相折磨要好。真正的亲情,不应该是无条件的索取和无底线的退让,而应该是相互的理解和扶持。
沉默了许久,母亲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激动,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失望。
“行,你长大了,有自己的大道理了。”她看着我,眼神空洞,“我们这些没读过多少书的,也不懂你说的那些。你明天要走是吧?走之前,”她顿了顿,像是下定了最后的决心,“你再给点钱你侄子,就当是……”
“妈!”我打断了她的话,我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那五万,就是给您和爸的养老钱。一分都不会给别人。”
我说完这句话,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我知道,我和这个家之间,某种东西,已经彻底断裂了。
第六章 摊牌时刻
(第三人称视角)
林岚的话音落下,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王莉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原以为,只要母亲出马,软硬兼施,林岚这个从小就心软的妹妹,最终一定会妥协。她怎么也没想到,林岚会拒绝得如此干脆,如此决绝。
林伟的脸色涨成了猪肝色,妹妹的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什么叫“担当”,什么叫“负责”,这些词从他最看不起的妹妹嘴里说出来,显得格外刺耳。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辱,拳头在身侧攥得咯咯作响。
母亲呆呆地坐在沙发上,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震惊和受伤。在她看来,女儿嫁出去了,就该像泼出去的水,但根永远在娘家。帮扶娘家,尤其是帮扶自己的亲哥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无法理解,女儿为什么会变得如此“自私”和“冷酷”。她一辈子的观念,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了。
只有父亲,林建国,默默地低下头,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上。袅袅的烟雾升起,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地吐出。他心里清楚,女儿没有错。这个家,早就被惯坏了。只是,当遮羞布被女儿亲手扯下时,他还是感到了一阵难言的刺痛。
(第一人称视角)
我看着他们每个人的表情,心里没有胜利的快感,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悲哀。
我走到哥哥面前,从钱包里抽出两千块钱,递到他面前。
“哥,这钱不是给你买电脑的。”我的声音很平静,“这是我给小军的压岁钱,提前给了。告诉他,好好学习,将来做一个有担当的人,不要学他爸爸。”
然后,我把父亲白天给我的那个存折,轻轻地放在了茶几上。
“爸,这钱我不能要。这是您的养老钱,您自己收好。”
我做完这一切,转身回到房间,关上了门。我没有再看他们一眼。
我靠在门上,听着外面死一般的寂静。我知道,我说的话很重,很伤人。但有些脓疮,如果不用力挤破,它就会一直在那里腐烂,直到烂到骨子里。
我心想,我终于还是说出来了。那些压抑在我心里很多年的话。我不是不爱他们,只是我的爱,不能再成为他们绑架我的工具。我也有我的人生,有我的责任。我首先是林岚,然后才是女儿和妹妹。
深夜,我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
是父亲。
他没有进来,只是隔着门,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疲惫声音说:“小岚,爸……对不起你。”
我的眼泪,瞬间决堤。
我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我知道,父亲的这句“对不起”,包含了太多的心酸和无奈。他或许是这个家里,唯一一个真正理解我的人。
那一晚,我几乎没有合眼。窗外的月光,清冷如水,照亮了我满是泪痕的脸。我不知道我做的这一切,究竟是对是错。我只知道,我不能再回头了。
第七章 归途与新生
第二天一早,我拉着行李箱走出房间。
客厅里空无一人。母亲和哥哥嫂子大概还在房间里,他们用这种方式,表达着最后的抗议。
只有父亲,坐在饭桌旁,桌上放着两个热腾腾的包子和一碗小米粥。
“吃点吧,路上饿。”他哑着嗓子说。
我点点头,坐下来,默默地吃着。包子是韭菜鸡蛋馅的,是我从小最爱吃的。可今天吃在嘴里,却满是苦涩。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一顿早饭,在沉默中结束。
父亲坚持要送我到车站。
我们走在清晨的小路上,天刚蒙蒙亮,空气里带着一丝凉意。
“小岚,”父亲走在我身边,突然开口,“以后……家里这边,你就别管那么多了。过好你自己的日子。”
我停下脚步,看着他。他的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愈发佝偻。
“爸……”
“你妈和你哥那边,我会去说。”他打断我,“你做得对。是我……是我以前太没用了,才让你受这么多委屈。”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红包,塞到我手里。“这个你拿着,不多,是爸的一点心意。别跟你妈说。”
我捏着那个薄薄的红包,眼泪又一次涌了上来。我没有再推辞,我知道,这是父亲唯一能为我做的事情了。
车站里人不多。我过了安检,回头看,父亲还站在原地,远远地望着我。我朝他挥了挥手,他抬起手,也朝我挥了挥。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他送我去大学报到的场景。也是这样一个清晨,也是这样一个车站,也是这样沉默的挥手告别。
火车缓缓开动,窗外的景象开始倒退。我熟悉的小城,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在我的视线里,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我靠在窗边,看着飞速掠过的田野和村庄,心里百感交集。这次回家,像是一场战争,让我身心俱疲。我撕裂了亲情的伪装,也刺伤了最亲的人。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不知道母亲和哥哥是否会原谅我。
但是,我并不后悔。
我心想,成长,或许就是这样一个不断剥离和割舍的过程。我们终将要离开父母的庇护,建立自己的家庭,承担自己的责任。在这个过程中,阵痛是在所难免的。我守住了我的底线,也守住了我小家庭的未来。
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赵阳发来的信息。
“等你回家。”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像一股暖流,瞬间温暖了我冰冷的心。
我看着窗外,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一轮崭新的太阳正在地平线上冉冉升起。我知道,我的前方,有爱我的人在等我,有属于我的生活在等我。
我擦干眼角的泪水,嘴角微微上扬。
火车在铁轨上平稳地行驶着,发出有节奏的“哐当”声。它载着我,告别了过去,正一路向前,驶向我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