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回忆录之九（妈妈丢了2元钱）

两元钱的路

小时候的穷，是藏在米缸底的几粒余粮，是补丁摞着补丁的衣裳，更是妈妈那天从镇上回来，走了三遍的路。

那天天快擦黑时，才看见妈妈的身影，脚步沉得像灌了铅。往常她总会给我们带颗水果糖，可那天，她的手空着，眼睛红通通的，一进门就蹲在门槛上，声音发颤：“钱丢了，两元钱，买盐和给你们买作业本的钱。”

我还不懂两元钱意味着什么，只看见妈妈转身就往门外走。爸爸要跟着，她摆了摆手：“我自己去，走慢些，总能找着。”那条从镇上回来的路，坑坑洼洼，白天走都要格外小心，何况是傍晚。我们了扒着门框看她的背影，渐渐缩成一小点，融进灰蒙蒙的天色里。

等她再回来时，月亮已经挂在树梢上了。鞋子上沾满了泥，裤脚被路边的草划得毛毛糙糙，手里攥着几根枯树枝——她怕天黑看不清路，捡来当拐杖。“没找着，”她坐在凳子上，把冻得僵硬的手凑到灶火边烤，“我顺着路走了一遍，又倒着走了一遍，连石头缝都翻了，就是没有。”

那天晚上，妈妈没怎么吃饭，翻来覆去睡不着，嘴里还念叨着：“要是当时把钱揣在内衣口袋里就好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两元钱，是妈妈帮邻居家缝了三件衣服才换来的。

如今再走那条路，早已铺成了平坦的水泥路，口袋里的钱也再也不会因为没地方放而丢失。可我总想起妈妈那天找钱的样子，想起她蹲在门槛上红着的眼睛。原来那找不回来的两元钱，从来都不是钱，是妈妈藏在日子里的辛苦，是我们小时候最该懂，却到后来才慢慢明白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