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特辑】中秋节，我想妈妈了‖邓训晶

中秋节,我想妈妈了

邓训晶

馥郁的花香从窗外飘进来。哦,是桂花香了,中秋到了。妈妈,亲爱的妈妈,过中秋节了,您在那边还打糍粑、还赏月吗?

“每逢佳节倍思亲”,这个中秋节,我们格外想妈妈。

此刻,我想起了那些有妈妈在的中秋节。小时候过中秋,日子过得紧巴,哪有多余的糯米用来打糍粑。好在大姨住在乡下,每次来我们家,总会带些农产品,妈妈每次都像收到宝贝一样珍视。只要有糯米,妈妈就小心存起来,专等中秋节那天,做糍粑给我们吃。

那时农村条件也差,大姨能拿出的糯米也很少,一次能带来一两斤,就已经算多的了。记得有一年中秋节,妈妈存下的糯米只剩一斤多。即便这样,妈妈还是决定要打糍粑。那天一早,妈妈就把糯米上锅蒸,而我们几个惦记了一整晚的孩子,也早早起了床,围着灶台不肯走。爸爸在一旁清洗那个厚实的土陶缸钵,还有两根用来打糍粑的芦竹。热气腾腾的糯米蒸好后,倒进缸钵里——因为量太少,爸爸一个人几下就捶打完成了,芦竹上几乎没粘到什么糍粑,可弟弟还是抓着芦竹啃得有滋有味。

妈妈把少得可怜的糍粑分成几份,我们每人都拿到了一份。姐姐问爸爸妈妈怎么不吃,妈妈说她和爸爸胃不好,吃不了这个。我们信以为真,几口就吃完了自己的那份,还咂着嘴回味。弟弟妹妹们吵着说没吃够,妈妈眼里泛起了泪光,轻声说:“明年一定多打些,让你们吃个够。”

糍粑(蓬州闲士摄,图源:四川方志图库)

后来日子好了,每年一到中秋节,妈妈就早早张罗着打糍粑。那时候,妈妈通常会准备十斤糯米,兑现当年的承诺,让我们彻底吃个饱。大家争着上阵捶打,打完后,那根粘过糍粑的芦竹,照例还是留给弟弟啃。等所有人都吃够了,妈妈就把剩下的糍粑揉成小团子,放进油锅里煎。也是那时候我才发现,妈妈其实特别爱吃糍粑——当年那句“胃不好”的谎言里,藏着多少沉甸甸的母爱啊!再后来,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妈妈说一句想吃糍粑,我们就立刻动手做,就想让妈妈好好解解馋。

小时候,妈妈还总带我们赏月,仪式感十足。中秋晚上没有月饼,妈妈就把大姨送的胡豆,用细沙炒上一盘;再倒两杯白开水,权当酒。等圆圆的月亮升起来,妈妈就带着我们拜月亮,一边拜一边教我们念童谣:“中秋夜,亮光光,家家户户赏月忙。摆果饼,烧线香,大家一起拜月亮。”拜完月亮,我们才能吃胡豆,妈妈则坐在一旁,给我们讲“嫦娥奔月”的故事。顺着妈妈指的方向,我们好像真的看见月亮里抱着玉兔的嫦娥,便一起拍着手朝天上喊:“小白兔,白又白,快从月宫下凡来……”

《嫦娥》(国画)任率英 作(图片来源:书画新风景)

妹妹曾问妈妈,月亮怎么一会儿圆、一会儿弯。妈妈就教我们:“月姐姐,多变化,初一二,黑麻麻;初三四,银钩样;初八九,似龙牙;十一二,半边瓜;十五月盘,高高挂。”

妈妈还教我们认北斗星,我后来喜欢天文,妈妈便是我的启蒙老师。

2024年,是96岁的妈妈过的最后一个中秋节。那时妈妈的身体已经不太好,所以我们几姊妹都赶回家陪她。我们像往常一样,一边赏月一边吃月饼。妈妈突然来了兴致,要考考我们谁还记得小时候的童谣。我抢先流利地背出:“中秋月亮挂夜天,我追月亮田野边。想问月亮哪里去,月亮冲我眨眨眼。”妹妹接着背:“月亮躲在云里边,我在月下荡秋千。月亮出来笑一笑,秋千荡到白云边。”妈妈笑着把最大的一块月饼奖励给了我们,看着妈妈开心的样子,我们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可今年的中秋节,身边却没有妈妈了。那些有妈妈的中秋节,一幕幕清晰地在眼前浮现,这辈子都忘不了。妈妈,您以前说过,要陪我们年年过中秋、年年打糍粑、年年赏月。可一向讲信用的您,怎么这次食言了呢?今年没有妈妈的中秋节,让我们心里空落落的,该如何是好?妈妈啊,这个中秋节,我们真的想您了,想得心里阵阵发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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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图:邓训晶(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在《解放军报》《四川文学》《中国建设报》《新民晚报》《扬子晚报》《华商报》《华西都市报》《天津日报》等报刊发表散文、随笔、诗歌等作品近千篇)

供稿:中共内江市委党史地方志研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