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高考318分,妈妈被气哭,女儿却胸有成竹:复旦交大选我

发布时间:2025-11-13 08:33  浏览量:14

查完成绩那天,下午三点,窗外的知了声嘶力竭,屋里的空调半死不活地吐着凉气,带着一股陈年灰尘的霉味。

我盯着电脑屏幕上那个鲜红的“318”,脑子嗡的一声,像被一记闷锤砸中。

手脚冰凉。

不是幻觉。

我揉了揉眼睛,刷新了三遍,那个数字依然像个恶毒的嘲讽,钉在网页正中央。

318分。

我女儿陈梦,我含辛茹苦养了十八年的女儿,高考考了318分。

连本科线的一半都不到。

“咔哒”,她房间的门开了。

陈梦,我那个一米七高,成天穿着宽大T恤,头发随便一扎的女儿,打着哈欠走了出来,手里还捏着半个啃过的苹果。

她看见我坐在电脑前,愣如木雕,走过来瞄了一眼。

“哦,出分了啊。”

她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晚饭吃什么”。

我胸口那股无名火,“腾”地一下就窜到了天灵盖。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被带得往后一滑,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陈梦!你看看你考的这叫什么分!318!三百一十八!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的声音在发抖,抖得我自己都觉得陌生。

她啃了一口苹果,汁水四溅,慢悠悠地说:“知道啊,上不了大学呗。”

“你——”我气得说不出话,指着她的手都在哆嗦,“你还有脸吃!你这三年是怎么读的书!我天天起早贪黑,给你做饭洗衣,求爷爷告奶奶地给你找老师补课,你就拿这个回报我?!”

委屈和心酸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我这辈子,离了婚,一个人拉扯她长大,在街道办干着一份饿不死也发不了财的工作,每天对着鸡毛蒜皮和东家长西家短,所有的指望都在她身上。

我指望她出人头地,指望她能考个好大学,以后别像我一样,活得这么憋屈。

结果呢?

318分。

这分数,连我们小区门口的保安大哥看了都得摇头。

“妈,你先别激动。”她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抽了张纸巾擦擦手,眼睛无辜地望着我,“考都考完了,你现在气坏了身子有什么用?”

“我能不激动吗?!”我几乎是在尖叫,“你表姐夫的电话都快打爆了!你大姨、你二舅,所有人都等着看我们家的笑话!我以后怎么出门见人!”

“见人就见人呗,你又没缺胳膊少腿。”她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

“没什么。”她立刻摇头,态度好得不得了,“妈,你累了,去歇会儿,这事儿我自己处理。”

“你处理?你怎么处理?去技校学个挖掘机还是美容美发?!”我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向她,也扎向我自己。

她没接话,只是沉默地看着我,那眼神,没有愧疚,没有害怕,反而……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我被她这种眼神彻底“破防了”。

我这十八年的含辛茹苦,在她眼里,就是一场笑话吗?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那个我最不想接的电话。

来电显示:陈建国。

我前夫。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阳台接通,声音压得极低:“干什么?”

“林慧你什么态度!女儿考砸了你还有理了?”电话那头,陈建国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充满指责,“我早就说了,你那套填鸭式教育不行!孩子需要的是快乐成长!你看看,现在好了吧?318分!我陈建国的女儿,考318分!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气得直想笑。

快乐成长?

他所谓的快乐成长,就是从离婚后每年只见女儿两三次,除了给点“打发叫花子”的抚养费,就是动动嘴皮子,站在道德高地对我指手画脚。

女儿的家长会他去过几次?女儿生病他送过几回医院?现在倒好,成了他“甩手掌柜”的育儿经展示会了。

“陈建国,你少在这儿跟我打秋风。”我冷冷地说,“女儿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考得好与坏,都轮不到你来置喙。你有空在这儿教训我,不如去问问你那个‘富贵太太’,她儿子今年考上清华北大了吗?”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他被我噎得够呛,怒吼道,“我告诉你林慧,女儿的前途要是毁了,我跟你没完!”

“随时恭候。”

我直接挂了电话,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回到客厅,陈梦正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心里的怒火再次燃烧。

“你还有心情笑?你爸刚打电话来,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你满意了?”

她抬起头,把手机屏幕对着我,上面是一个花里胡哨的界面。

“妈,你看,这个外卖软件超时赔付的逻辑算法有漏洞,我刚利用它的规则薅了三十块钱羊毛,晚饭我们点个好菜。”

我看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脑子都要被气炸了。

我辛辛苦苦攒了半辈子的脸面,今天一天之内被她丢在地上踩得稀巴烂,她却在为了三十块钱沾沾自喜?

“我吃不下!”我吼道,“从今天起,你的事我不管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活该!”

我摔门进了自己房间,扑在床上,眼泪再也忍不住,把枕头都浸湿了。

我恨,恨陈建国的不负责任,恨亲戚们的冷嘲热讽,更恨女儿的不争气。

我这辈子,怎么就过成了这个样子?

眼瞎心盲,说的就是我吧。

哭了不知道多久,我听到客厅传来门响,应该是陈梦出去了。

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里全是邻居们指指点点的样子,还有我妈当年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客厅的灯亮着,桌上摆着几盘菜,都是我爱吃的。糖醋排骨,鱼香茄子,还有一个番茄蛋汤。

热气腾腾的。

陈梦坐在桌边,正小口小口地扒着饭。

看见我出来,她站起来,给我盛了碗饭:“妈,吃饭吧,我点的你最爱吃的那家私房菜。”

我看着那几盘菜,心里五味杂陈。

这丫头,永远知道怎么精准地戳中我最柔软的地方。

“谁要吃你的。”我嘴上硬邦邦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她笑了,笑得像朵花:“妈,你别气了。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我真的有自己的打算。”

“打算?你318分能有什么打算?”我坐下来,拿起筷子,却没什么胃口。

“妈,”她突然很认真地看着我,“如果我说,我能上复旦或者交大,你信吗?”

我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中,像看一个疯子一样看着她。

“陈梦,你是不是考傻了?还是觉得我傻?”

复旦?交大?

那是我们这座城市所有学子的梦想之巅。别说318分,就是618分,都得掂量掂量。

“我没开玩笑。”她一脸严肃,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推到我面前。

“这是什么?”

“你自己看。”

我狐疑地打开纸袋,里面是一沓厚厚的文件,全英文的,夹杂着各种我看不懂的图表和代码。

最上面是一封信,有官方抬头的,但那个机构的名字我闻所未闻。

“国家人工智能安全战略实验室?”我念出声来,一脸茫然。

“对。”陈梦点点头,“这是一个保密项目,联合复旦和交大几位教授搞的,不走统招路线。”

我皱着眉,把那封信翻来覆去地看。

“这……这跟高考有什么关系?这东西是真的假的?现在的骗子花样可多了,你可别被人骗了!”

“妈,你看最后一页。”

我翻到最后一页,是一份协议,上面有陈梦的签名,还有几个看起来很厉害的专家签名。

协议内容大致是,陈梦作为“种子计划”的特招候选人,需要完成一系列的考核,高考只是其中一个环节,而且……

“高考成绩不作为主要录取依据,仅作为候选人常规教育背景参考?”我把这行字念了出来,声音都变调了。

“对。”陈梦解释道,“他们的选拔方式很特别,叫‘非对称性评估’。他们看重的不是我能记住多少公式,而是我解决未知问题的能力。”

“什么意思?”我还是不懂。

“简单说,就是他们会给我一些看起来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看我怎么‘不择手段’地搞定它。”

她顿了顿,眼神里闪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芒。

“比如,去年他们让我黑进一个模拟的城市交通系统,在不造成拥堵的情况下,让一辆特定的车最快到达目的地。”

“还有,上次社区团购的冷链车系统崩溃了,数据全乱了,是我半夜偷偷爬起来帮他们恢复的。你以为我是在玩游戏吗?”

我愣住了。

我想起去年有一次,她半夜三更不睡觉,对着电脑噼里啪啦,我骂了她一顿,说她不务正业。

还有前阵子,社区王主任急得火烧眉毛,说冷链系统出了大问题,几百户人家的冻货眼看要坏,结果第二天又奇迹般地好了。

原来……

“那……那318分是怎么回事?”我的声音有些颤抖,心里某个地方,开始松动了。

“这也是考核的一部分。”陈梦叹了口气,“最后一项考核任务,要求我们在不违反基本考试纪律的前提下,拿到一个‘极具迷惑性但符合逻辑’的分数。”

“什么叫……迷惑性但符合逻辑?”我彻底跟不上她的思路了。

“就是这个分数要低到让所有人都相信我考砸了,是个失败者,从而对我放松警惕。但同时,这个分数的构成又要经得起查验,每一科的分数,我都能解释出为什么是这个分。”

她指了指电脑:“我的语文,作文故意跑题,只拿了基础分。数学,大题我只写了解题思路,没写最终答案。英语,听力我故意空了几个,阅读理解专挑难题做,简单的反而‘错’了。理综更是,选择题我用了一种特定的算法模式去‘错’,保证了总分能精确控制在318。”

我听得目瞪口呆。

这……这是在考试,还是在搞谍战?

为了考低分,比考高分还要处心积虑?

“为什么要这么做?”

“压力测试。”陈梦说,“他们要看我们在面对家人、老师、社会的巨大压力和否定时,还能不能保持冷静,坚持自己的判断。他们说,未来的对手不会跟我们讲道理,只会用尽一切办法扰乱我们的心智。”

我看着女儿,突然觉得很陌生。

这还是我那个连衣服都懒得自己洗,喜欢吃现成,没事就躺在沙发上刷短视频的女儿吗?

她在我不知道的角落里,竟然在进行着一场我完全无法理解的“战争”。

“所以……复旦交大选你,是真的?”我的心跳得飞快,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准确地说,是这个项目选我。项目基地设在两所学校的交叉区域,导师也是两边的。所以说,选哪个,问题不大。”她耸耸肩,说得云淡风轻。

我拿起那份文件,手都在抖。

原来,我以为的天塌地陷,只是她计划中的一环。

我以为的奇耻大辱,是她需要跨越的勋章。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突然又有点生气,但这次,气里带着一丝委屈和后怕。

“有保密协议啊,妈。”她无奈地摊手,“最终结果出来之前,我不能对任何人透露细节。今天出分,算是解禁的第一步。我得先确认自己能承受住第一波压力,才能进行下一步。”

我看着她,眼泪又流了下来。

但这次,不是因为绝望,而是因为心疼,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骄傲。

我这个当妈的,眼瞎心盲,只看到分数,却没看到女儿的成长。

我还在为她的人生路线图焦虑不堪,她却已经为自己铺好了一条通往星辰大海的轨道。

“傻孩子……”我哽咽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你受委屈了。”

她愣了一下,然后也红了眼圈,靠过来抱住我。

“妈,不委屈。就是怕你难过。”

我抱着她,感觉这十八年的辛苦,在这一刻,都值了。

第二天,我神清气爽地去上班。

刚到街道办,就看到我那个表姐,也就是陈梦的大姨,正跟几个同事围在一起,唾沫横飞。

“哎呀,不是我说,林慧这次真是栽了个大跟头。她那个女儿,平时看着挺机灵的,谁知道才考318分!笑死人了!”

“可不是嘛,我们家强强,虽然也就刚过一本线,但好歹是个正经本科。318分,啧啧,这以后可怎么办哟。”

同事们看见我,表情都有些尴尬。

王姐悄悄拉了拉表姐的衣角,她却像没看见一样,反而提高了音量,故意说给我听:“林慧啊,你也别太上火。女孩子嘛,考不好也没关系,回头找个好人家嫁了就行。我认识一个开餐馆的小老板,就是年纪大了点,离过婚,你要不要我帮你问问?”

我笑了。

以前,我听到这种话,肯定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今天,我只觉得她像个跳梁小丑。

我慢悠悠地走过去,给自己倒了杯水,轻轻吹了吹热气。

“表姐,一大早就这么关心我们家梦梦,有心了。”

她看我没生气,以为我认命了,更来劲了:“那可不,我们是亲戚嘛。梦梦这分数,确实……有点拿不出手。不过没事,条条大路通罗马,技校现在也很吃香的。”

“是吗?”我放下水杯,看着她,“不过我们家梦梦,可能用不着走那条路了。”

“哦?怎么?难道还有转机?你不会是想让她复读吧?我跟你说,就她那基础,复读一年也够呛,别浪费钱了。”

“不复读。”我微微一笑,一字一句地说,“她已经被复旦和交大的联合项目录取了。”

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表姐的笑容僵在脸上,像个劣质的蜡像。

“什……什么?复旦?交大?林慧,你是不是气糊涂了?318分上复旦?你当我们是傻子吗?”

“信不信由你。”我不想跟她多解释,拿起文件准备开始工作。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尖叫起来,“你肯定是骗人的!为了面子,连这种谎话都编得出来!318分,别说复旦,我们这儿的社区大学都不要!”

我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一阵快意。

“表姐,有句话叫夏虫不可语冰。你儿子的分数是挺好,但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一条路叫高考。”

我顿了顿,补上一刀:“对了,梦梦这个项目是保送硕博连读的,以后估计没时间跟你家强强聚会了,毕竟研究方向不一样,也没什么共同语言。”

表姐的脸,从红到白,再到青,精彩纷呈。

她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只能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灰溜溜地走了。

办公室里,几个同事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平时跟我关系最好的小王凑了过来。

“慧姐,你……你说的是真的?”

我点点头。

“天哪!太厉害了!我就说嘛,梦梦那孩子,聪明着呢!不像只会死读书的!”小王一脸兴奋,“快跟我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笑了笑,摇摇头:“细节不能多说,有保密协议。”

故作神秘的感觉,真爽。

中午,陈建国又打电话来了。

这次他的语气软了不少,甚至带了点讨好。

“慧啊,我听你表姐说了,梦梦那事……是真的?”

消息传得还真快。

“跟你有什么关系吗?”我淡淡地反问。

“怎么没关系!她是我女儿啊!”他急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昨天还以为……唉,你看我这张嘴。”

“告诉你?告诉你让你去你那帮狐朋狗友面前炫耀吗?陈建国,梦梦十八岁了,她的人生,你参与了多少?现在想来摘桃子,吃现成?晚了。”

“林慧,你别这么说话。我……我这不是也替孩子高兴吗?这样,晚上我做东,在‘悦海楼’摆一桌,把亲戚朋友都叫上,好好给梦梦庆祝一下!”

我被他这种理所当然的逻辑气笑了。

“庆祝?庆祝什么?庆祝你陈建国有个天才女儿,给你长脸了?不必了。梦梦马上要去参加集训,没时间应付你的饭局。”

“你……”

“还有,”我打断他,“以后别动不动就说‘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的脸,你自己挣,别指望我女儿给你贴金。她不欠你的。”

说完,我再次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世界清静了。

我靠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感觉积压在心里十几年的怨气,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痛快地宣泄了出去。

原来,真正的强大,不是去跟别人争辩,而是当你有足够的底气时,别人的所有质疑和嘲讽,都会变成一个笑话。

晚上回到家,陈梦正在收拾行李。

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几本厚得像砖头一样的全英文书籍。

“这么快就要走?”我心里有点舍不得。

“嗯,明天一早的车。要去封闭基地三个月。”她把一件T恤叠得方方正正,放进箱子。

我走过去,帮她整理。

“那边……苦不苦?”

“还行吧。就是睡得少,脑子累。”她轻描淡写地说。

我看着她,突然发现,她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或者说,她早就长大了,只是我一直没发现。

我把一张银行卡塞到她手里。

“这里面有五万块钱,是我攒着给你上大学的。你拿着,在外面别亏待自己。”

她想推辞,被我按住了。

“妈给你的,你就拿着。你为国家做贡献,妈不能拖你后腿。这是妈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她眼圈红了,用力点点头:“谢谢妈。”

“傻孩子,跟妈客气什么。”

我帮她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心里空落落的,又满满的。

“对了,妈,”她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又掏出一个小盒子,“这个给你。”

我打开一看,是一个小型的智能安防设备。

“这是什么?”

“我自己做的小玩意儿。”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连接了咱们家的门窗和水电。要是有什么异常,或者你忘了关煤气,它会直接报警到我手机上,也能自动给你打电话。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我的眼泪,瞬间决堤。

我一直以为是我在照顾她,原来,她也一直在用她自己的方式,默默地守护着我。

这个只会薅外卖平台羊毛,连自己袜子都懒得洗的姑娘,心里竟然装着这么细腻的守护。

我那个318分的女儿,原来给了我一个满分的人生。

第二天一早,我送她到高铁站。

没有想象中的依依不舍和抱头痛哭。

我们俩都出奇的平静。

“妈,我走了。你自己在家,按时吃饭,别老是点外卖凑合。”

“知道了,啰嗦。你也是,在那边好好学习,别给我们家丢人。”

“放心吧。”她冲我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还是我记忆中那个小姑娘的样子。

她背着双肩包,拉着行李箱,汇入熙熙攘攘的人流,没有回头。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检票口,心里忽然无比踏实。

手机震了一下,是她发来的微信。

“妈,我给你电脑装了个新系统,以后街道办那些报表,点一下就能自动生成。别再熬夜加班了。”

后面还跟了一个调皮的笑脸。

我看着那行字,忍不住笑出了声,眼泪却又不听话地流了下来。

回到空荡荡的家,我第一次没有感到孤单。

我打开电脑,果然,桌面变得简洁又科幻。我试着点开一个文档,输入几个关键词,一份格式工整、数据清晰的报表瞬间就生成了。

比我熬两宿做得都漂亮。

我坐在电脑前,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突然觉得,人生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接下来的日子,出奇的平静。

表姐再也没来我面前晃悠,陈建国也识趣地没再打电话来。

街道办的同事们对我客气又好奇,偶尔旁敲侧击地问起陈梦的事,我都用“保密协议”四个字打发了。

我开始学着享受一个人的生活。

我报了一个瑜伽班,周末不再宅在家里,而是跟几个新认识的朋友去郊区爬山。

我开始研究菜谱,不再满足于外卖,学着给自己煲汤。

我甚至开始在社区的活动上,主动教大爷大妈们怎么用智能手机,怎么防止网络诈骗。

每次看到他们学会一个新功能后开心的样子,我都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我好像,从女儿的成功里,也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三个月后,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沉稳的男声,自称是陈梦的导师,姓王。

“林女士您好,冒昧打扰。陈梦在这次的集训中表现非常优异,提前完成了所有考核。项目组决定,正式授予她‘初级研究员’资格,并且,我们想邀请您来基地参加她的授奖仪式。”

我的心,狂跳不止。

“王……王教授,我……我能去吗?方便吗?”

“当然方便。我们非常欢迎家属来见证这个时刻。这也是对孩子们最大的鼓励。”

挂了电话,我激动得在屋里转了好几圈。

我立刻请了假,订了去上海的机票。

出发前一天晚上,我打开衣柜,犯了难。

我那几件常穿的衣服,不是太旧就是太随意,好像没有一件能配得上“复旦交大”、“国家实验室”这种高大上的场合。

我不想给女儿丢人。

我折腾了半天,最后还是穿上了我最贵的一套衣服——一件买了好几年都舍不得穿的深蓝色连衣裙。

第二天,我按照王教授给的地址,打车来到一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大院门口。

门口有警卫站岗,看起来很森严。

我报上名字和陈梦的信息后,警卫核对了许久,才放我进去。

王教授亲自在门口等我,他比我想象的要年轻得多,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看起来就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林女士,欢迎您。”他笑着伸出手。

我拘谨地跟他握了握手:“王教授您好,给您添麻烦了。”

“别客气,叫我小王就行。”他领着我往里走,一边介绍,“我们这里,不讲究那些虚的。”

园区里绿树成荫,一栋栋现代化的建筑掩映其中,安静得只能听到鸟叫和风声。

偶尔有几个年轻人抱着笔记本电脑匆匆走过,每个人都眼神专注,步履匆匆。

这里的空气,都好像充满了智慧的味道。

授奖仪式在一个小型的会议厅里举行。

没有鲜花,没有彩带,甚至没有主席台。

只有十几位家长,和二十多个跟陈梦一样年轻的面孔。

一个看起来很权威的老教授,简单讲了几句话,表彰了孩子们在集训中的努力和成果。

然后,开始念名字。

“……陈梦!”

我看到我的女儿,穿着一身干净的白大褂,走上前去。

她剪了短发,显得更加干练。脸上虽然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明亮而坚定。

她从老教授手里接过一个简单的证书,然后转身,面向我们这些家长,深深地鞠了一躬。

那一刻,我所有的骄傲和感动,都化作了热泪,夺眶而出。

仪式结束后,陈梦跑过来抱住我。

“妈,你怎么来了!”

“你王教授请我来的,来见证你光荣的时刻。”我帮她理了理有点乱的头发。

“什么光荣啊,就是个阶段性总结。”她嘴上这么说,眼睛却亮晶晶的,显然也很开心。

王教授也走了过来。

“林女士,你养了个非常出色的女儿。”他由衷地赞叹道,“她的思维方式,是我们这个领域最需要的那种。不拘一格,总能从意想不到的角度解决问题。”

他笑着说:“你知道吗?我们那个318分的压力测试,她是唯一一个把分数精确到个位数的。而且,她还给我们的评分系统找到了三个bug。我们几个老家伙,都对她佩服得不行。”

我看着女儿,她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脸颊微红。

“这孩子,就是爱瞎琢磨。”我嘴上谦虚着,心里却乐开了花。

“这不是瞎琢磨,这是天赋。”王教授认真地说,“林女士,未来的人才竞争,早已不是课本知识的竞争。而是创造力、应变能力和独立思考能力的竞争。陈梦,是为未来而生的孩子。”

为未来而生的孩子。

这句话,像一道光,照亮了我的整个世界。

我终于彻底明白了。

我一直用我那个年代的生存法则,去规划她的未来。我希望她安稳,平顺,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就像我脑子里唯一的成功范本。

但我忘了,时代在变,世界在变。

她有她自己的天空,有她自己的战场。

我能做的,不是给她画好地图,而是相信她,支持她,让她自己去闯。

那天中午,我在他们的食堂吃了饭。

饭菜很简单,四菜一汤,但味道不错。

吃饭的时候,我看到陈梦和她的同学们热烈地讨论着什么“量子纠缠”、“神经网络算法”,满嘴都是我听不懂的词。

但看着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那种纯粹的热情和对知识的渴望,我忽然觉得,这比任何一场状元及第的庆功宴,都更让我感到幸福。

回程的飞机上,我靠着窗,看着下面连绵的城市灯火,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开阔。

我的人生,好像也随着女儿的这次“318分”事件,完成了一次重要的反转。

我不再是那个只围着女儿转,为分数焦虑,为亲戚的眼光而活的林慧了。

我开始真正为自己而活。

我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社区工作中,利用陈梦给我装的那个“神器”,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

我还组织了一个“中老年人智能生活兴趣小组”,教他们玩转智能手机,线上挂号,社区团购,甚至是怎么制作简单的短视频。

看着那些曾经连微信都不敢用的大爷大妈,现在能熟练地跟远方的子女视频聊天,分享自己拍的搞笑视频,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我的生活,因为这些微小的改变,变得丰富而有意义。

一年后,陈建国突然找到了我单位。

他看起来憔悴了不少,两鬓也添了白发。

“林慧,我们……能聊聊吗?”他姿态放得很低。

我把他带到楼下的一个小花园。

“什么事?”

“我……我跟她离了。”他低着头,声音嘶哑,“她儿子出国了,她也跟着走了。公司……公司也出了点问题,破产了。”

我心里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连幸灾乐祸的感觉都没有。

“所以呢?”

“我……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和梦梦。”他抬起头,眼里满是悔意,“林慧,我知道,我以前对不起你们母女。我现在一无所有了,才明白,什么最重要。”

“现在明白,不晚。”我平静地说,“至少比一辈子活在糊涂里强。”

“那……梦梦她,还认我这个爸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我想了想,告诉他:“她认不认,不取决于我,也不取决于你过去做了什么,而取决于你以后怎么做。血缘是天生的,但尊重是自己挣的。”

他愣愣地看着我,似乎没料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陈建国,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吧。我们,也都有了各自的新生活。”

那一刻,我彻底放下了过去所有的怨与恨。

不是原谅,而是不在乎了。

当我的人生有了更广阔的风景,那些曾经让我耿耿于怀的人和事,都变得渺小如尘埃。

又过了两年,陈梦参与的一个项目取得了重大突破,上了新闻。

虽然报道里没有提她的名字,只用了“项目组青年骨干”来代称,但我还是一眼就从那张模糊的合影里,认出了她。

照片里的她,站在一群泰斗级的科学家中间,自信而从容。

那天,我的手机被打爆了。

表姐,二舅,还有许多八百年不联系的远房亲戚,都发来了热情洋溢的祝贺。

表姐在电话里,语气谄媚得让我起鸡皮疙瘩。

“哎呀我的好妹妹,我就知道梦梦这孩子是人中龙凤!当初我就跟你说,这孩子绝对有出息!你看,被我说中了吧!”

我听着她的话,只觉得好笑。

我没再像从前那样用话噎她,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是啊,孩子的路,终究是她自己走出来的。”

挂了电话,我收到陈梦的微信。

“妈,上新闻了,你看见没?别跟那些亲戚炫耀啊,低调,低调。”

我回她:“放心,你妈现在境界高了,懒得跟他们一般见识。”

她发来一个大笑的表情。

“对了,妈,下个月我有一个星期的假,我回去看你。”

“好啊,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还有鱼香茄子。”

“没问题,管够。”

放下手机,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花园里,我带着那群“老学生”们种下的月季花,开得正艳。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我突然明白,人这一辈子,最高级的炫耀,不是孩子的成绩,不是伴侣的财富,而是你能由内而外地,过上一种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养孩子,原来不是修剪一盆精致的盆栽,而是满怀欣喜地,等待一棵种子长成它本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