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个脑瘫妈妈，7年送外卖7万单，用颤抖的腿为孩子撑起一片天

腊月二十三的深夜，寒风卷着雪粒砸在脸上，像无数根细针在扎。我攥着电动车车把的手突然痉挛，指节拧成僵硬的弧度，车把不受控地晃了晃，保温箱里的粥碗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我赶紧用膝盖顶住车把，右腿在踏板上死死蹬住，僵硬的左腿像根生了锈的铁管，每动一下都带着骨头摩擦的钝痛。手机导航提示还有300米到小区，屏幕角落弹出女儿发来的语音，带着刚睡醒的鼻音：“妈妈，饺子我给你留了两个，放在保温盒里啦。”我咬着牙腾出一只手按了按眉心，把快要涌出的眼泪逼回去——这是我送外卖的第七年，也是用这双颤抖的腿，为女儿跑过的第70000单。

停稳电动车时，左腿已经麻得失去知觉，我扶着车座慢慢挪下来，每走一步，膝盖都像卡着石子的轴承，发出“咯吱”的轻响。楼道声控灯被我的脚步声唤醒，昏黄的光里，我看见自己摇晃的影子，像株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芦苇。客户开门时愣了愣，大概是没见过这样的外卖员：左手永远蜷曲在胸前，走路时身体往左侧倾斜，说话时嘴角会不受控地轻微抽搐。我连忙把保温箱递过去，努力让语气平稳：“您的粥……还热着。”他接过餐盒的瞬间，突然往我手里塞了个暖手宝：“这么冷的天，大姐不容易。”暖手宝的温度透过皲裂的手掌传来，我突然想起七年前那个同样寒冷的冬天，抱着襁褓中的女儿在医院走廊发抖的自己。“命运给生命刻下伤痕，母爱却能让伤痕开出花朵。”

医生曾断言我“这辈子无法独立生活”，可我不仅活成了自己的依靠，更成了女儿的天。七年，2500多个日夜，7万单外卖，车轮碾过城市的每一条街巷，鞋磨破了53双，电动车换了3辆，左腿膝盖上的旧伤叠着新伤，却从来没敢停下脚步。有人问我“这么拼值得吗”，我总会指着手机里女儿的照片——那个穿着公主裙、笑容明媚的小姑娘，是我所有坚持的意义。这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逆袭，只是一个脑瘫妈妈，在命运的沟壑里，用母爱填出的一条生路。

我出生时因缺氧患上脑瘫，左手和左腿成了永远的“枷锁”：左手只能蜷曲成半握状，连拧开矿泉水瓶都要费尽全力；左腿肌肉僵硬，走路时必须靠右腿发力，每一步都像在与无形的力量对抗。上学时，我是同学眼里“奇怪的人”，有人模仿我摇晃的走路姿势，有人把我的课本扔在地上，我只能躲在厕所里哭，哭完再一瘸一拐地把书捡回来。母亲总说：“咱身残心不残，好好读书，将来总有出路。”可当我大专毕业跑遍全城找不到工作，连超市收银员都因“手脚不灵活”被拒绝时，我才明白，有些枷锁，是命运早就焊死的。

26岁那年，我嫁给了邻村的男人，原以为能靠婚姻找到依靠，可女儿出生刚满半年，他就以“负担太重”为由消失了，只留下一张写着“对不起”的纸条和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女儿。看着女儿因饥饿瘪下去的小嘴，我抱着她在出租屋里哭了三天三夜。房东来收房租时，看着我们母女俩的窘境，叹着气说：“要不你把孩子送福利院吧，你自己都顾不住自己。”我把女儿搂得更紧了，她小小的手攥住我蜷曲的手指，温热的呼吸吹在我脸上，那一刻我突然清醒：我可以被命运打倒，但不能让女儿跟着我受苦。“当母亲的那一刻，所有的脆弱都会长出铠甲，哪怕这铠甲是用残缺的骨骼锻造的。”

为了养活女儿，我试过无数种工作：坐在路边给人擦鞋，因为左手握不稳鞋刷，半天只赚了5块钱；帮小作坊穿珠子，一天下来眼睛熬得通红，手指被线勒出几道血痕，才赚20块；去菜市场捡别人扔掉的烂菜叶，回家煮煮当自己的午饭，把省下来的钱给女儿买奶粉。有次女儿发烧到39度，我抱着她往医院跑，左腿突然发软摔倒在路边，女儿的哭声和我的喘息声混在一起，路过的人都围过来指指点点，有人说“造孽啊”，有人想伸手扶我，却被同伴拦住：“别碰，万一赖上你怎么办。”我咬着牙，用右手撑着地面，一点一点把身体挪起来，再把女儿重新抱好，一瘸一拐地继续往前走，眼泪混着汗水滴在女儿的襁褓上。

真正的转机，是在女儿三岁那年。那天我抱着她在路边晒太阳，看到一个外卖员骑着电动车飞驰而过，车后座的保温箱上印着“月入五千+”的招聘广告。我盯着那个保温箱看了很久，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外卖员不用坐班，时间灵活，只要能骑电动车、能走路，就能做。可当我拨通招聘电话时，对方听说我是脑瘫患者，直接拒绝：“大姐，这活儿你干不了，要骑车要爬楼，你这身体……”我不甘心，第二天直接跑到外卖站点，站长见我走路摇晃的样子，连连摆手：“真不行，出点意外我们担不起责任。”我把女儿放在站长面前，说：“我女儿要吃奶粉，要上学，我什么苦都能吃，给我一个机会，要是我干不好，我自己走。”

站长被我缠了三天，终于松了口：“先试三天，要是差评超过三个，就别来了。”第一天上班，我借了邻居的旧电动车，花了一上午时间练习骑车——因为左手握不稳车把，我就用安全带把左手固定在车把上；左腿踩踏板发力困难，我就把座位调低，靠右腿的力量带动。中午高峰期接了第一单，是送一份盖饭到六楼，没有电梯。我抱着保温箱往上爬，每爬一级台阶，左腿都要先用力蹬一下，身体往右侧倾斜，左手死死攥着扶手，爬到三楼时，腿已经开始发抖，额头的汗滴在台阶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客户开门时看到我满头大汗的样子，愣了愣说：“怎么是个残疾人？”我连忙道歉：“不好意思，耽误您吃饭了。”他接过餐盒，突然说：“辛苦了，给你瓶水。”那瓶水，我攥在手里一路，回到站点时还没舍得喝。“生活给你的每一个耳光，其实都是在提醒你：站起来，才能看见光。”

正式成为外卖员后，我才知道，身体的残缺带来的困难，比想象中多得多。最基础的“取餐”，对我来说都是挑战：商家出餐时，我要用蜷曲的左手艰难地接过餐盒，再用右手扶着放在保温箱里，有时餐盒太烫，左手被烫得通红，也只能咬着牙忍；遇到汤面、粥类的订单，我要格外小心，因为骑车时身体摇晃，很容易洒出来，有次送一碗豆腐脑，因为路面颠簸洒了一半，客户给了差评，我自己赔了钱，还被站长批评。

为了减少差评，我总结了“三慢原则”：取餐慢，仔细检查餐品是否完好，跟商家确认包装是否牢固；送餐慢，遇到颠簸路面提前减速，确保餐品不洒；沟通慢，跟客户打电话时，尽量把语速放慢，避免因为嘴角抽搐导致说话不清被误解。有次送单到一个老旧小区，客户给的地址不详细，我在小区里绕了20分钟还没找到，眼看就要超时，我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只好给客户打电话，结结巴巴地说明情况。客户不仅没生气，还出来接我：“大姐，我看你定位在这绕半天了，怎么不早说。”他看到我摇晃的走路姿势，又说：“以后送我们小区，直接给我打电话，我出来接你。”

夏天是最难熬的季节，太阳把路面晒得滚烫，我穿着长袖防晒服，还是被晒得脱皮。因为左腿血液循环不好，长时间骑车后，腿会肿得像馒头，晚上回到家，女儿会帮我用热毛巾敷腿，小手在我腿上轻轻揉着：“妈妈，疼不疼？”我抱着她说：“不疼，妈妈赚钱给你买裙子。”有次暴雨天，我接了一单送药到郊区，距离10公里。路上雨太大，视线模糊，电动车突然打滑，我连人带车摔在路边，保温箱里的药撒了出来。我顾不上疼，连忙爬起来捡药，左手被地上的石子划了道口子，流血了也没察觉。把药重新包装好送到客户家时，客户看着我浑身湿透、手上带伤的样子，说：“这单我给你双倍钱，你快去处理伤口。”我摇摇头：“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

冬天的困难更甚。寒风一吹，我的左腿就会僵硬得不听使唤，骑车时只能靠右腿用力，时间长了，右腿肌肉比左腿粗了一圈。有次零下十几度的天气，我送单到一栋老楼的八楼，爬到五楼时，左腿突然抽筋，疼得我蹲在地上直冒冷汗。我掏出手机想给客户打电话说晚几分钟，却发现手机冻关机了。没办法，我只好用右手撑着墙，一点一点往上挪，每挪一步，左腿都像被针扎一样疼。客户开门时，看到我脸色苍白的样子，连忙扶我进屋：“大姐，你这是怎么了？”我笑着说：“没事，有点抽筋，不耽误你用药。”他给我倒了杯热水，又拿了瓶跌打损伤药：“擦点药，别落下病根。”

七年里，我跑坏了3辆电动车，每辆车的车把上，都有我用安全带固定左手的痕迹；穿破了53双鞋，鞋底的纹路被磨平，鞋跟因为左腿发力不均，总是外侧先磨损；爬过的楼梯，加起来能绕城市三圈。为了提高效率，我把常送的小区地图刻在了脑子里：哪个小区有电梯，哪个小区的单元门在哪，哪个客户需要提前打电话，我都记在小本子上。为了避免超时，我每天提前半小时出门，熟悉路线；为了减少爬楼，我会优先接低楼层的订单，要是遇到高楼层订单，就提前给客户打电话，说明情况，大多数客户都会体谅。

有次接了个订单，是送一束鲜花到医院病房，备注里写着“麻烦送到12楼重症监护室门口，谢谢”。我抱着鲜花往医院跑，因为着急，下台阶时没踩稳，摔了一跤，鲜花散落在地上，我的膝盖也磕破了。我连忙爬起来捡鲜花，把散了的花瓣一片片整理好，用自己的围巾包起来。送到病房门口时，收件人是个小伙子，他看到我膝盖上的伤和包着围巾的鲜花，问：“大姐，你摔了？”我笑着说：“没事，花没坏。”他接过鲜花，突然说：“这束花是给我妈妈的，她得了癌症，我觉得你比我还坚强。”那天晚上，我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坐了很久，看着重症监护室的灯光，突然觉得，自己的苦不算什么——至少我还能陪着女儿，还能靠自己的双手赚钱。

七年里，我送过的7万单外卖里，有99%的好评，差评屈指可数。有客户在备注里写“请务必让那个脑瘫妈妈送，她送的餐最暖心”；有商家见我来了，会提前把餐品打包好，还额外给我装个馒头；有站长看到我冬天骑车冷，给我申请了加厚的保温箱和护膝。我知道，这些善意不是“同情”，而是对我努力的认可。有次记者来采访我，问我“是什么支撑你坚持了七年”，我指着手机里女儿的照片说：“我女儿说，妈妈是超人，我不能让她失望。”“所谓超人，从来不是拥有超能力，而是为了守护某个人，愿意把自己的极限，再推远一点。”

有人问我“送外卖这么多年，有没有遇到过坏人”，我说“很少，更多的是好人”。七年里，那些藏在细节里的善意，像寒冬里的炉火，温暖着我一路前行。最难忘的是2018年的冬天，我送单时遇到大雪，电动车在半路没电了，距离客户家还有两公里。我抱着保温箱往客户家走，左腿在雪地里踩一步滑一步，身体摇晃得更厉害了，走到一个路口时，突然脚下一滑，摔在雪地里，保温箱里的饺子撒了出来。我趴在雪地里，看着散落的饺子，突然就哭了——这单是客户订的年夜饭，要是送不到，不仅要赔钱，还要被差评。

就在我绝望的时候，一辆私家车停在我旁边，车主是个中年男人，他下车把我扶起来，问：“大姐，怎么了？”我哭着说：“我送的饺子撒了，客户等着吃年夜饭。”他看了看散落的饺子，又看了看我冻得发紫的手，说：“别急，我家就在前面小区，我老婆刚煮好饺子，我给你装一份，你给客户送过去。”我连忙摆手：“不行，这怎么好意思。”他拉着我说：“没事，谁还没个难处，我女儿跟你女儿差不多大，我知道当妈的不容易。”那天，我拿着他给的饺子送到客户家，客户听说了事情的经过，不仅没给差评，还给我发了个200块的红包，说：“大姐，新年快乐，这钱给孩子买糖吃。”

还有个经常点我单的阿姨，住在七楼，没有电梯。每次我送单到她家，她都会提前在楼梯口等我，说：“我看你爬楼费劲，下来接你一把。”有次我感冒了，说话声音沙哑，她给我装了一大包感冒药，说：“这药是我儿子从医院开的，效果好，你按时吃。”我要给她钱，她摆摆手：“跟我客气什么，我儿子不在身边，看到你就像看到我自己孩子一样。”后来我才知道，阿姨的儿子在外地工作，一年也回不来一次，她点外卖，其实是想有人陪她说说话。从那以后，每次送单到她家，我都会陪她聊十分钟，听她讲儿子的事，她也听我讲女儿的事。

除了客户的善意，同行的帮助也让我心里暖暖的。有次我在小区里迷路了，找不到客户家，刚好遇到另一个外卖员，他听说我是脑瘫患者，二话不说带我找到客户家，还说：“以后在这片区送单，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就在附近。”还有次暴雨天，我电动车坏了，站长带着几个同事来接我，把我的电动车推去修，还说：“今天别送了，早点回家陪孩子，考勤我给你算满勤。”这些善意，像一颗颗星星，在我漆黑的送餐路上，连成了一片星空。

当然，也有不被理解的时候。有次我送单晚了十分钟，客户开门就骂：“你怎么这么慢？是不是故意的？残疾人就别出来干活啊！”我连忙道歉：“对不起，路上堵车了。”他把餐盒扔在地上：“我不要了，给我退款！”我蹲在地上捡餐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旁边的邻居看不过去，说：“人家残疾人送单不容易，晚十分钟怎么了，你至于这么说话吗？”客户被邻居说得不好意思，没再骂我，也没要退款。我捡起草地上的餐盒，慢慢走下楼，走到楼下时，邻居追过来说：“大姐，别往心里去，这种人少搭理。”我点点头，心里却很委屈，可想到女儿还在家等我，又擦干眼泪，接了下一单。“人间的温情，从来不是全员善意，但只要有一束光，就能照亮整个黑夜。”

这些年，我送单的范围越来越广，很多客户都认识了我这个“脑瘫外卖妈妈”。有次我送单到女儿的学校，刚好遇到女儿放学，她的同学指着我说：“那是你妈妈吗？她是外卖员。”我以为女儿会觉得丢人，没想到她跑过来抱着我的腿，骄傲地说：“对，这是我妈妈，我妈妈最厉害，她送了好多好多外卖，给我买了新裙子。”那一刻，我所有的委屈和辛苦，都烟消云散了。老师走过来对我说：“你女儿经常跟同学说，她妈妈是超人，能打败所有困难。”

女儿上小学后，我送单的时间更紧张了——早上要送她上学，然后赶去站点接单；中午高峰期结束后，要赶回家给她做午饭；下午送她上学后，再继续送单，直到晚上九点。为了平衡工作和带娃，我总结了“时间分割法”：早上送完女儿后，接学校周边的订单，这样中午方便回家；下午接女儿放学前，提前半小时结束工作，确保不会迟到；晚上等女儿睡熟后，再接几单深夜的订单，虽然辛苦，但能多赚点钱。

女儿比同龄的孩子更懂事。有次我送单回来晚了，她自己泡了方便面吃，看到我回来，连忙给我倒了杯热水：“妈妈，我给你留了一半方便面，你快吃。”我摸着她的头，眼泪掉在碗里，她说：“妈妈，我以后长大了，也给你送外卖，这样你就不用这么累了。”我笑着说：“傻孩子，妈妈希望你好好学习，将来做自己喜欢的事。”从那以后，女儿学会了自己做饭、自己洗衣服，放学回家后还会把家里收拾干净，她说：“妈妈，我把家里收拾好，你回来就能休息了。”

有次我左腿的旧伤复发，疼得走不了路，只好在家休息。女儿看到我疼得皱眉，偷偷给外卖站点的站长打电话：“叔叔，我妈妈腿很疼，能不能请一天假？”站长听了，带着几个同事来看我，还买了水果和牛奶，说：“大姐，你好好休息，站点给你留着位置，什么时候好什么时候来。”那天下午，女儿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我旁边，给我读课文，她读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我抱着她，说：“妈妈不是游子，妈妈是你的家。”

除了女儿的懂事，远在老家的母亲，也是我坚强的后盾。母亲知道我送外卖辛苦，每个月都会寄些自己种的蔬菜和腌的咸菜过来，说：“家里的菜不用花钱，你多给孩子买点肉吃。”有次我生病住院，母亲连夜坐火车赶来，看到我腿上的伤，抱着我哭：“我的苦命女儿，要是当初我能多照顾你一点，你也不会受这么多罪。”我拍着她的背说：“妈，我现在很好，女儿也很懂事，我不苦。”母亲在医院照顾我期间，每天给我擦身、喂饭，还偷偷帮我接了几单附近的订单，用她蹒跚的脚步送过去，虽然只送了几单，却被客户投诉了，站长知道后，连忙给客户解释，还把母亲批评了一顿。母亲委屈地说：“我就是想帮我女儿赚点钱。”

七年里，我用送外卖赚的钱，给女儿报了兴趣班，买了她喜欢的钢琴，还在县城买了一套小房子。搬进新家的那天，女儿抱着我说：“妈妈，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家了。”我看着窗外的阳光，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得了。有次女儿在作文里写：“我的妈妈是个外卖员，她的腿不好，走路摇晃，但是她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妈妈，她用颤抖的腿，为我跑出来一个家。”这篇作文，被老师当成范文在班里朗读，我去参加家长会时，所有家长都对我竖起了大拇指。

现在，女儿上初中了，成绩很好，还经常参加学校的演讲比赛。有次她演讲的题目是《我的超人妈妈》，她站在台上说：“我的妈妈是个脑瘫患者，她送了七年外卖，跑了七万单，她的手会抖，腿会麻，但是她从来没有放弃过我。有人说她是残疾人，可在我心里，她是无所不能的超人。妈妈常说，命运给她关上了一扇门，但是母爱给她打开了一扇窗。我想对妈妈说，妈妈，你就是我的窗，是我世界里的光。”台下的我，哭得像个孩子。“母爱从来不是单向的付出，而是我为你撑起一片天，你为我点亮整个世界。”

今年，是我送外卖的第七年，手机里的订单记录刚好跳到70000单。那天我特意买了个小蛋糕，和女儿一起庆祝。女儿给我切了一块蛋糕，说：“妈妈，祝你以后不用再送外卖，能天天陪我。”我笑着说：“等你考上大学，妈妈就不送了，陪你去上大学。”

有人问我“后悔吗”，我说“不后悔”。虽然这七年里，我摔过无数次跤，受过无数次伤，被人误解过，被人嘲笑过，但我靠自己的双手，养活了女儿，给了她一个家，给了她尊严。我曾经以为，脑瘫是命运给我的诅咒，可现在我明白，它是命运给我的考验——考验我是否有勇气站起来，是否有毅力走下去，是否有能力用残缺的生命，活出完整的光芒。

我见过太多和我一样的残疾人，因为身体的残缺而放弃自己，靠家人养活，靠社会救助。我想对他们说：“身体的残缺不可怕，可怕的是心灵的残缺。只要你愿意站起来，愿意去拼，哪怕是用颤抖的腿，哪怕是用蜷曲的手，也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我也见过太多健全人，因为一点挫折就抱怨生活，放弃努力。我想对他们说：“比起那些连走路都要拼尽全力的人，你们拥有的太多了，别让懒惰和抱怨，浪费了上天给你的礼物。”

上个月，我被评为“城市最美外卖员”，站在领奖台上，我看着台下的女儿，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突然想起七年前那个抱着女儿在出租屋里哭的自己。那时的我，从来没想过，七年後的自己，能站在这里，能被这么多人认可。我握着奖杯，说：“我只是个普通的妈妈，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女儿。我想告诉所有的妈妈，尤其是身体有残缺的妈妈：不要放弃，不要低头，你的孩子，需要你为他撑起一片天；也想告诉所有的孩子，你的妈妈，无论她是什么样子，她都是为你拼尽全力的超人。”

现在的我，依然每天骑着电动车，穿梭在城市的街巷里。左腿依然会颤抖，左手依然会痉挛，但是我的心里，充满了力量。因为我知道，我每送一单外卖，就离女儿的大学梦更近一步；我每跑一步路，就为女儿的未来多铺一块砖。那些在风雨里摔过的跤，那些在寒夜里流的汗，那些在误解中受的委屈，最终都变成了女儿脸上的笑容，变成了我们家里的温暖灯光。

有人说，生命是一场马拉松，而我，是那个用残缺的双腿奔跑的人。我知道，我跑不过别人，但是我不会停下脚步。因为我不是为了赢过谁，我是为了守护我身后的那个小身影，为了让她知道：即使命运布满荆棘，母爱也能开出最美的花；即使生命不够完美，努力也能活成最耀眼的光。

毕竟，所谓人生，从来不是拥有一副完美的躯体，而是拥有一颗不屈的灵魂。所谓母爱，从来不是惊天动地的壮举，而是用尽全力，为孩子撑起一片天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