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妈妈是农民,她也可以是画家

发布时间:2025-11-21 00:43  浏览量:8

“别人问:你的妈妈是做什么的?孩子说,她是画家。”

鲁西书画院院长徐凤秋听到这样的回答,总会微微笑一下。对她来说,这不仅是孩子的骄傲,也是这片鲁西土地正在悄悄发生的变化。

巨野县董官屯镇,鲁西平原深处的一隅小城。鲁西书画院坐落在这里,远方是低矮的巷道和泥田,墙内是摊开的宣纸、晾着气味的淡淡的墨,每天的学员则来自四面八方的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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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岁的王小凤,也是这样走进来的。她原本被田埂和灶台分成两半,日子由季节摆布。直到握起工笔,那根纤弱的笔毫,在生活里轻轻开了一扇口子。

起稿、勾线、上色,她一笔一笔地学。花鸟在纸上慢慢亮出轮廓,颜色一层一层叠加,三四遍之后才透出细腻的光。在画纸前沉住心,像把散落多年的自己一点点捡回来。

靠这门手艺,她一个月能多挣几千元。画院离家只有十分钟,接孩子、干家务、画画,都能安稳地安排进一天。变化很快扩散开来——十多个亲友跟着她一起学,坐在画案前,一笔一笔地为自己的生活添色。

王小凤只是数千名学员中的一个,但她身上藏着这片土地最真实的故事:一个普通农人,也能在画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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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凤秋见过太多这样的命运转折,“农村人的天赋不比任何人差。”她说。

回忆自己当年为了求学撇下孩子,在乡镇和市区之间奔走,一路泪流。那份心酸,让她对教育公平有了近乎本能的坚持。

于是,书画院从不收费。笔墨纸砚由画院承担,课程按基础分层,每月还有竞赛和提升班。“残疾人、妇女、农民,只要迈进来,我就想让他们掌握一门手艺。”

巨野的画脉,也为这种坚持提供了深厚的土壤。全国八成的工笔牡丹画出自这里,各家画院风格迥异:有人守着传统线条,有人尝试新画法,也有人把中西技法揉进牡丹的层层花瓣里。外地客商循着名声而来,乡村片区的建设又把产业推得更远。

画在这里,是生计,也是乡风,是土地与人的共同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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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的背景下,鲁西书画院像是一道更柔软的入口。十余名省级美协会员从这里走出,作品被国家级美术馆收藏。他们曾是农民,如今在艺术的光下被重新看见。

乡村的变化常常悄无声息,它藏在一支毛笔的光泽里,也藏在一句轻轻说出的回答里。在巨野,“我的妈妈是画家。”这句话正被越来越多的孩子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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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手记:

在巨野,工笔画不仅是一门技艺,也成为乡村生活向内生长的一条路径。鲁西书画院的出现,让人看到一种静悄悄的变化:当学习机会被端到村庄门口,乡村的力量便开始自然涌出。

一个曾被农活和家务束住的妇女,能在十分钟之外的画案前找到新的节奏;一个孩子能自豪地说“我妈妈是画家”,那是一种身份被重新点亮的时刻,也是家庭命运的微小转折。

巨野的工笔牡丹产业规模庞大,但真正让这片土地变得不同的,是普通人通过技艺获得的自信与踏实。艺术在这里并不遥远,它带来的是看得见的收入,也是对生活新的理解。

乡村振兴常被放在产业层面讨论,而巨野提醒我们:变化首先发生在人身上。当更多人被看见,一个地方才真正开始生长。

专家点评

山东省工笔画学会会长张世靖:巨野工笔牡丹画的实践堪称乡村文化振兴的生动范本。它没有脱离土地谈艺术,而是让工笔牡丹成为农民的“生计画笔”,既解决了留守妇女、村民的增收需求,又激活了巨野积淀已久的书画文脉。从“田埂灶台”到“画案宣纸”,改变的不仅是个体命运,更是乡村的精神风貌——当农民成为艺术创作的主体,当“妈妈是画家”成为孩子的骄傲,文化自信便在乡土间扎下了深根,这种“在地性”的文化赋能,比任何外力扶持都更具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