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人贩子女儿,帮妈偷妹妹,妹妹的爸爸指我:那姑娘是我们的小雅
发布时间:2025-12-03 14:41 浏览量:5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是人贩子的女儿。
六岁那年,我“帮”妈妈拐走了一个漂亮的小妹妹。
回家路上,听见她在电话里兴奋地说:
“这次的货成色好,能卖个高价。”
接着,她破天荒地塞给我一颗糖,
“干得不错,总算没白养你这个赔钱货。”
没过多久,妈妈就被抓了。
就在小妹妹和一位漂亮阿姨抱头痛哭的时候,
旁边的男人忽然指着我,疑惑地问:
“心兰,你看那姑娘像不像我们的小雅?”
……
几辆警车从四面八方冲出来,
瞬间把妈妈和买家团团围住。
她被反手按住,铐上手铐。
买家也被狠狠压在地上。
漂亮阿姨死死抱住小妹妹,哭得撕心裂肺:
“玥玥!我的玥玥!”
“对不起,妈妈没看好你!”
“我已经弄丢了一个女儿,不能再失去你了!”
小妹妹一边抽泣,一边抬起手指着我:
“姐姐……”
漂亮阿姨泪眼模糊地望向我,
眼神立刻变得凶狠。
她一把将小妹妹的头按进怀里,
咬牙切齿地说:
“她才不是你姐姐!她是人贩子的孩子!是坏人!”
我立刻低下头,不知道该躲到哪儿去。
警车刚到时,哥哥已经飞快跑进屋,
“咔哒”一声反锁了门。
我就这么孤零零站在外面,被所有人盯着看。
这时,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
“心兰,你看那姑娘像不像我们的小雅?”
他顿了顿,又不太确定地补充:
“不过看起来顶多四岁,我们的小雅应该有六岁了。”
妈妈正被押往警车。
男人急忙冲过去拦住她,声音发颤:
“你告诉我!那丫头是不是你亲生的?”
妈妈朝他狠狠啐了一口:
“我呸!老娘才生不出这种赔钱货!”
“老娘的肚子争气,生的是带把的!”
“这死丫头是没人要的破烂货,我看她可怜才捡回来赏口饭吃!”
“第一次带出去干活就黄了!没用的东西!白吃我六年饭!”
“早知道是这么个丧门星,当初就该扔河里淹死!”
我脑子“嗡”的一声。
原来,她根本不是我亲妈。
怪不得,饭桌上永远只有哥哥的碗是满的,
我只能翻垃圾桶找吃的。
男人走到我面前,看着浑身发抖的我。
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
“孩子,跟我们走吧。”
这是我人生第二次坐车。
车里干净整洁,飘着淡淡的香味,
和妈妈带我坐过的那辆破面包车天差地别。
我缩在角落,生怕弄脏座椅,
一动都不敢动。
我是人贩子的女儿。
六岁那年,我“帮”妈妈拐走了一个漂亮的妹妹。
回家路上,听见她在电话里兴奋地说:“这回的货成色好,能卖个高价。”
接着,她破天荒塞给我一颗糖。
“干得不错,总算没白养你这个赔钱货。”
没过多久,妈妈就被抓了。
就在小妹妹和一位漂亮阿姨抱头痛哭的时候,
旁边的男人忽然指着我,迟疑地问:“心兰,你看那女孩像不像我们的小雅?”
……
几辆警车从四面八方冲出来,瞬间把妈妈和买家团团围住。
她被反手按住,咔嚓一声铐上手铐。
买家也被直接扑倒在地。
漂亮阿姨死死抱住小妹妹,哭得撕心裂肺。
“玥玥!我的玥玥!”
“对不起,妈妈没看好你!”
“我已经弄丢过你姐姐,不能再失去你了!”
小妹妹一边抽泣,一边抬起手指向我:“姐姐……”
漂亮阿姨泪眼朦胧地望过来,眼神立刻变得凶狠。
她一把将小妹妹的头按进怀里,咬牙切齿地说:“她才不是姐姐!她是人贩子的孩子!是坏人!”
我赶紧低下头,不知道该躲到哪儿去。
警车刚到时,哥哥已经飞快溜进屋,反锁了门。
我就这么孤零零站在外面,被所有人盯着看。
这时,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心兰,你看那姑娘像不像我们的小雅?”
他顿了顿,又不太确定地补充:“不过看起来顶多四岁,咱们的小雅应该有六岁了。”
妈妈正被押往警车。
男人急忙冲过去拦住她,声音发颤:“你老实说!那丫头是不是你亲生的?”
妈妈朝他狠狠啐了一口。
“我呸!老娘才生不出这种赔钱货!”
“老娘命好,生的是带把的儿子!”
“这死丫头是没人要的垃圾,我看她快饿死了才捡回来喂口饭!”
“第一次带出去干活就搞砸了!废物一个!白吃我六年粮!”
“早知道是个扫把星,当初就该扔河里淹死算了!”
我脑子“嗡”的一声。
原来,她根本不是我亲妈。
怪不得,饭永远是哥哥的,我只能翻垃圾桶找吃的。
男人走到我面前,看着缩成一团、浑身发抖的我。
沉默几秒后,轻声说:“孩子,跟我们走吧。”
这是我人生第二次坐车。
车里干净整洁,飘着淡淡的香味,和妈妈那辆脏兮兮的面包车完全是两个世界。
我蜷在角落,生怕弄脏座椅,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冲到我面前,抬腿就狠狠踹在我小腿上。
“坏人!滚出我家!就是你把我妹妹拐走的!”
他一边踢一边吼,声音里全是怒火。
这画面太熟悉了!
以前那个家的哥哥,也是这样,只要不顺心就对我拳脚相加。
有次他嫌我挡路,一脚踹在我肚子上,我吐了血他都没停手。
我本能地抱头蹲下,整个人缩成一团,嘴里不停念叨:“我是贱娃!我是赔钱货!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多干活!求求你……”
爸爸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抱住还要扑上来的男孩。
“江景川!你干什么!她是江舒雅!你亲妹妹!龙凤胎!”
江景川被爸爸吼得一愣,眼睛瞪得老大,满脸难以置信。
“我妹妹?”
他的语气满是嫌弃,
“爸你骗我!妈妈给我看过妹妹的照片,我妹妹是最可爱的!跟玥玥一样!”
“怎么可能是个又脏又臭的人贩子?”
“她自己刚都认了!她说她是贱娃!”
我死死抱住自己,眼泪把破裤子浸得湿透。
爸爸拦住还想冲过来的江景川。
“景川,不准再胡闹!她就是你mei妹。”
接着他转向妈妈,声音软下来:“心兰,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但鉴定报告不会错,她真是我们的女儿。”
妈妈转过头,一眼都不愿看我。
爸爸叹了口气,拉起还在发抖的我,带我去客房。
“你先住这儿。”
他塞了几件男式衣服到我手里,指了指走廊尽头的卫生间,
“去洗个澡,先穿景川的旧衣服凑合一下。”
江景川一看自己的衣服给了我,嘴撅得能挂油壶。
哼了一声,但没敢再多嘴。
卫生间灯光刺眼,我尴尬地站在门口。
眼看爸爸要走,我鼓起勇气,小声喊他:“爸……爸爸。”
爸爸停下,回头看着我。
我低着头,手指死死揪着衣角:“水……怎么开?”
爸爸眉头一皱,脸上掠过一丝不耐烦。
“左边是热水,右边是冷水。”
“这个洗头,这个洗澡,用完冲干净。”
“那是毛巾,擦干身子。”
“旁边是吹风机,插上电,按这个键,头发就能吹干……”
我拼命点头,生怕漏掉一个字,又惹谁生气。
温热的水流冲在满是伤疤的身体上。
坑坑洼洼的,真难看。
这是我第一次用这么烫的水,第一次用这么香的沐浴露。
洗完后,龙凤胎的相似度一下就出来了。
我和江景川确实长得像,只是我更矮更瘦,脸色也差得多。
爸爸眼神有点恍惚,很快移开视线,语气平淡:“下去吃饭吧。”
我从没见过这么丰盛的饭菜,坐在桌边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以前在那个“家”,都是等他们吃完,我在洗碗时偷偷舔盘底的油。
实在饿狠了,就去巷口翻垃圾桶,捡别人扔的菜叶子。
像这样正经坐上餐桌,还是头一回。
“自己夹菜吃。”
爸爸对我说。
我拿起筷子,去夹离我最近的一片青菜。
可手抖得太厉害,试了好几次都没夹起来。
江景川“啪”地把筷子拍在桌上,一脸嫌弃地指着我:“你有没有点规矩啊?吃饭能不能别在菜里乱翻!这盘菜全被你搅脏了,我还怎么吃!”
我吓得手一抖,筷子直接掉在桌面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不吃了……”
说着我就想站起来离开。
妈妈二话不说,端起那盘青菜,“咚”地放回我面前。
“既然弄脏了,这盘就你一个人吃完。”
我低下头,默默扒着面前那盘菜。
青菜炒得特别香,是我从没尝过的味道。
晚饭后,爸爸抱来一床又软又厚的棉被。
“会自己铺床吗?”
“我会!”
我赶紧点头,
“我什么都能干!铺床、洗碗、扫地、洗衣服……”
爸爸看着我拼命讨好的样子,沉默了几秒,说:“今天事情太多,你妈一时接受不了,你多体谅点。”
“没关系的!”
我立刻摇头,挤出一个小心翼翼的笑容,
“这样已经很好了,真的!”
房间里只剩我一个人。
我在黑暗里睁着眼,久久不敢睡。
暖和的屋子,干净的衣服,吃饱的肚子,柔软的床铺……
我怕一睁眼,又回到那个冰冷的地板上,听着那个女人的咒骂,饿得发慌。
天还没亮,我就惊醒了。
不能闲着,一闲下来就会挨打。
爸爸起床时看到拖得锃亮的地板和餐桌上冒着热气的白粥,愣住了。
“你怎么起这么早?”
我还没开口,妈妈也出来了。
她一把拽住正要坐下的爸爸,压低声音说话,但我听得一清二楚:
“别吃。跟着人贩子长大的,谁知道会不会下毒?”
我的脸“唰”地涨红,急着解释:“我不会害你们的!我只是想帮忙干活……我……”
可妈妈根本不听,转头对爸爸说:“我带玥玥出去吃,吃完送她去幼儿园。”
爸爸叹了口气:“行吧,一会儿我管景川。”
妈妈带着玥玥走后,爸爸对我说:
“你小时候被拐走以后,她得了重度抑郁症,一直到玥玥出生才慢慢缓过来。”
“玥玥是她的命,这次真的把她吓坏了。”
“她有病,你别怪妈妈。”
是我错了。
能吃饱穿暖,还能上学,我不该再奢求别的。
我和江景川在同一个学校。
第一天上学,我就被全班当成了怪胎。
不爱说话,基础差得离谱,口音还特别土。
江景川当着全班大声嚷:“她是我家捡来的!以前跟着人贩子混!手脚不干净,你们都离她远点!”
他故意撞飞我的文具盒,我走过时还伸脚绊我。
我上完厕所回来,新课本全被撕碎了。
我不敢出声,怕被报复,更怕妈妈因此更讨厌我。
才上一天学,接连不断的欺负已经让我筋疲力尽。
我试着向玥玥道歉,可妈妈看我像防贼一样。
玥玥年纪小,根本不懂“拐卖”有多沉重,转头就把妈妈的警告忘得一干二净。
妈妈进了厨房,客厅只剩玥玥。我一进门,她就张开双臂喊着“姐姐”朝我扑过来。
我刚弯下腰,眼前突然一黑,伸出的手无力垂下,没接住她。
玥玥摔在地上,哇地哭了出来。
“玥玥!”
妈妈冲出来,一把将我狠狠推开。
我整个人往前扑,撞翻了茶几上的玻璃杯,直接摔在满地碎渣上。
我惨叫一声,脸和额头火辣辣地疼。
“你又想对玥玥干什么!”
妈妈把玥玥死死搂在怀里,
“我就知道!被人贩子养了六年,你早就变坏了!”
“你怎么没死在外头!非得回来祸害我们家!玥玥要是出事,我跟你没完!”
就在这时,爸爸回来了。
看见我满脸是血、痛苦抽搐,右眼一片模糊,吓得立刻抱起我就往医院冲。
抢救后,医生说:“玻璃碎片取出来了,血也止住了,但伤得太重,右眼恐怕保不住。其他问题还得进一步检查。”
爸爸踉跄了一下,还没缓过神,就见护士要脱我衣服做全身检查——整个病房瞬间安静下来。
爸爸靠在墙边,脸色白得像纸。
我身上全是纵横交错的伤疤。
发白的老鞭痕,烫伤留下的扭曲印记,新旧交叠的淤青,还有几处婴儿时期骨折愈合后留下的轻微畸形。
连经验丰富的医生都震惊了。
全面检查后,医生说:“孩子长期挨饿,重度营养不良。外伤和骨骼损伤都有,有些伤是从婴儿时期就开始的,能活到现在,简直是奇迹。”
我再次醒来时,看到的是爸爸通红的眼睛和憔悴的脸。
他沙哑着嗓子告诉我右眼球已经被摘除的事。
“你妈还不知道你伤得这么重,我没敢说,怕她受刺激又犯病。”
“你想要什么?只要爸爸能做到,一定补偿你。”
我眨了眨仅剩的左眼,右眼的位置一阵阵抽痛。
和右眼一起被拿走的,还有我对家的期待,对爱的幻想。
爸爸还想劝我:“你妈只是一时糊涂……”
这时电话响了,是妈妈打来的。
“你看,妈妈还是在乎你的。”
他按下免提接通电话,可下一秒,爸爸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攥紧,惊慌地看向我。
爸爸握着筷子的手停了一下,眼神沉沉地看向她。
“她不住家里了。我给她办了转学,现在住校。”
妈妈怔了怔,随即像是松了口气,小声嘀咕:“住校也好……”
江景川立马插嘴:“她肯定是知道自己又蠢又笨,跟不上课,没脸跟我一个学校,识相自己滚了!”
妈妈一边给玥玥剥虾,一边用带着后怕的语气对爸爸说:
“老话讲,生恩不如养恩。她跟那个人贩子过了六年,谁知道脑子是不是早被洗坏了?”
“说不定心里恨我们把她弄丢,又恨我们抓了她养母,哪天就偷偷报复我们,分开住确实更安全……”
“够了!”
爸爸猛地把筷子摔在桌上,碗碟震得乱跳,汤水溅了一桌。
妈妈和江景川都吓了一跳,玥玥缩着脖子怯生生地看着爸爸。
“心兰,你别忘了,小雅是怎么丢的!”
爸爸声音发抖,眼眶通红。
妈妈僵在原地,眼神开始躲闪。
“六年前,你说在家待烦了,想出去透透气!”
“那时候景川哭个不停,你把他留给我,小雅乖乖坐着不闹,你就推着她出门了!”
“结果你光顾着逛街,把婴儿车扔在一边!”
“一回头,人就没了!”
“看你急得快疯了,我没忍心责怪你。”
“你后来得了抑郁症,亲戚朋友都在背后说你重男轻女,故意扔了女儿留下儿子,你差点活不下去。”
“玥玥出生以后,你把所有补偿都给了她,也是为了向别人证明你不是那种人,把她当命根子宠。”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真正亏欠的是谁!”
妈妈脸色惨白,身子开始发抖。
爸爸痛苦地闭上眼,再睁开时,语气沉重得像压了块石头。
“我怕刺激你,这些年从来不敢提孩子到底是怎么丢的。”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认定小雅被人贩子教坏了,自己就不用背负愧疚了?”
妈妈浑身一颤,伸手捂住了耳朵。
爸爸把医院的检查报告放在桌上。
“你自己好好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
“过去六年,她一直被虐待,能活下来都是奇迹。”
他手指颤抖地指着一处,声音沙哑:
“她右眼球破裂,已经做了摘除手术——就因为你推她的那一下,她永远少了一只眼睛。”
“我怕你受不了自责又发病,一直瞒着你。”
“小雅主动要求住校,也是不想让你看到后难受。”
“可你居然还说她心怀恶意。”
“眼球……摘除?”
妈妈喃喃地重复着这四个字,仿佛完全无法理解它们的含义。
“不可能……我只是……我只是轻轻推了她一下……”
“不是就擦破点皮吗?”
爸爸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火说:“她哭得那么撕心裂肺,你没听见?她住了那么久的院,你问过一句吗?”
妈妈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指甲,流血了都没感觉。
爸爸也不忍心再骂她。
他颓然跌进椅子,声音沙哑又疲惫:“我也有责任,没第一时间带她去做全面检查。要是我能多护着她一点,也许就不会……”
他的目光转向早已僵在原地的江景川:
“还有你!我把小雅安排进你学校,就算你对她没感情,做不到照顾,可好歹她是亲妹妹,总不至于眼睁睁看别人欺负她吧?”
“可我万万没想到,带头欺负她的,居然是你这个亲哥!”
江景川被骂得脸色惨白。
“她才六岁啊……”
爸爸的声音哽住了,
“她婴儿时就被拐走,一天家的温暖都没尝过。”
“好不容易找回来了,亲妈却把她当仇人一样恨!亲哥还带头欺负她!”
“就算她真恨我们,也是活该。”
检查报告上的照片让人不忍直视。
这是妈妈和我重逢后,第一次为我掉眼泪。
真相揭开带来的风暴还没平息,一条新闻又在家掀起了滔天巨浪。
本地晚间新闻正在播报一起轰动的人口拐卖案。
画面里,人贩子戴着手铐,面对镜头交代罪行。
记者追问拐卖细节。
“那小的不是我亲生的。”
“是早年顺手抱来的,本来想卖点钱,结果一抱回来就病得要死,没人敢买,怕养不活,只能自己留着。”
“我又不能白养,吃一口饭,就得干一口饭的活。”
“后来她大了点,也能干点正事了。”
“那傻丫头好骗得很,我说只要她把小孩带过来,就给她一碗煎蛋面,以后再也不打她,她居然就信了。”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报道结束了,家里安静得像没人一样。
我不是故意害人的。
我只是太饿了。
我甚至在玥玥被捂住嘴之前,根本不知道她是人贩子。
看到妈妈哭得停不下来,玥玥学着她的样子抱住她,轻轻拍背。
听到他们提起“小雅”,又看到屏幕上那个曾经吓唬过她的人,她突然问:“姐姐什么时候回家?”
爸爸蹲下来问玥玥:“告诉爸爸,你为什么喜欢姐姐呀?不是她把你带走的吗?”
玥玥拼命摇头,小脸皱成一团,努力地组织语言:“不是的!有坏人要打玥玥,姐姐挡住了,姐姐被打啦。”
她说着,用小手指着自己的胳膊和后背,模仿我当时挨打的样子。
“姐姐抱着玥玥,说不怕,说爸爸妈妈会来找我,后来,爸爸妈妈真的来了!”
妈妈满脸震惊,爸爸眼眶都红了。
他们一直以为玥玥是我骗走的,却完全不知道,在人贩子找买家的那段时间里,我这个“帮凶”其实一直在护着她。
我在学校里完全不知道新闻已经播了。
“人贩子”这三个字像烙印一样刻在我身上,让我抬不起头。
我几乎不跟人说话,总是一个人待着。
吃饭时坐在最角落,只敢点最便宜的菜。
校服洗得发白,袖子和裤腿越来越短,也舍不得换新的。
虽然爸爸给了我一张银行卡,说里面的钱够我用到毕业。
饭卡里的余额也足够我天天吃肉。
但我每次花钱心里都特别不安。
我不配。
我的世界很小,小到只剩下课本和作业。
我拼命学习,成绩单上的高分,是我唯一能证明自己还有点用的方式。
老师夸我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没那么糟糕。
妈妈来过学校一次。
她站在宿舍楼下,看起来有点手足无措。
手里拎着几个购物袋,里面全是给我买的新衣服。
我接过袋子,没打开看,只是微微鞠了个躬:“谢谢妈妈。”
她看着我被刘海遮住、却隐约露出的空荡荡的右眼,嘴唇动了动。
最后却只干巴巴地说了几句“好好学习,注意身体”。
那次之后,她偶尔会打电话,试着跟我聊点日常,语气刻意放得很温柔。
但我们之间横着太多说不出口的伤和误会,那道裂痕,不是几句关心就能填平的。
心结太深,我们都无力解开。
我和他们的联系,好像就只剩下每学期末,老师通知家里我的成绩。
妈妈会夸我几句,爸爸会寄礼物到学校。
江景川别扭地说买了乐高,等我回去一起拼。
可我从来没回去过。
玥玥慢慢长大,也渐渐理解了家里人对我态度别扭的原因。
她自己从来都没怪过我。
她记忆里最深的画面,始终是那片黑暗中我用身体护住她、替她挡下落下的棍子,还有那句“姐姐会带你去找妈妈”的承诺。
高中那年,我去医院做了义眼植入手术。
手术本身不难,但过程还是挺难受的。
当那颗定制的、几乎以假乱真的义眼放进眼眶时,所有人都围在我身边。
我有点局促,脑子里飞快想着自己该露出什么样的“合适”表情。
护士递来一面镜子。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右眼终于不再是那个吓人的空洞。
虽然这只眼睛看不见,但我的脸总算看起来正常了。
我站起来,朝爸妈鞠了个躬:“谢谢。”
妈妈明显慌了,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我们之间的相处早就定型了。
不住一起,偶尔打个电话,客客气气的,像远房亲戚。
有一次,玥玥一个人来学校找我,想试着缓和我和家里的关系。
她带了个包裹,里面全是小孩子的衣服。
“姐姐,这是妈妈在你……消失以后,每年给你买的,从一岁到三岁的都有。”
“她那时候特别难过,特别想你。妈妈是爱你的。”
我接过那些柔软又可爱的童装,手指轻轻抚过布料。
如果是刚回到那个家、拼命渴望母爱的我收到这些,大概会哭得停不下来吧。
但现在,我心里没什么波澜。
自从那次撞伤头之后,我就很少有强烈的情绪了。
“玥玥,妈妈不是爱我。”
我轻声纠正她,语气很平静,
“她曾经爱过我。”
我拿起那件三岁穿的小裙子,在她眼前晃了晃。
“你看,衣服只买到三岁。三岁以后,就没了。”
我的眼神仿佛穿过时间,看见那个因为玥玥出生就把所有爱转移走的母亲。
“因为,后来有你了。”
玥玥怔在原地,张了张嘴想辩解,却发现自己说什么都显得无力。
她望着我毫无起伏的脸,终于明白,横在我和这个家之间的裂痕,比她想象的要深得多、宽得多。
最后,也只能和其他人一样,任由一切顺其自然。
随着我长大,读的书多了,我也明白了当年玥玥被拐的事,最大的责任其实不在我。
而且我还听说了,我当初被拐的真正原因。
说起来挺讽刺——两个女儿被拐的时候,都是妈妈带着的。
但她的愤怒和害怕,全都冲着我一个人来。
江景川也单独找过我一次,在我上高中的某个周末。
他看起来比以前成熟不少,却显得有点局促不安。
他说的话跟玥玥劝我的差不多,无非是讲妈妈当年有多痛苦、多不容易,希望我能理解、体谅,试着放下过去。
他也为当初在学校带头欺负我的事道了歉。
听着这份迟来的道歉,我没说什么。
等他终于讲完,满怀期待地望着我时,我才轻声开口:“我那时候,才六岁。”
他一下子愣住了。
“你们要求一个六岁的孩子,像大人一样,去消化被亲生母亲怨恨的恐惧,去理解她所有的难处。”
“要我体谅一个从没给过我温暖、还让我失去一只眼睛的人,同时还要面对哥哥的敌意。”
“我真的做不到。”
江景川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羞愧和后悔让他抬不起头。
他嘴里的理解和体谅,对我来说太沉重了。
我被扔下六年,被虐待六年,又有谁来理解我?
我一直想问,玥玥失踪三天就被找到了。
为什么没人找到我?
我不敢问出口。
尤其是看到和我长得那么像的江景川时,我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有些亲戚私下传的话,可能不是空穴来风。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走,我考上了不错的大学,学校还为我挂了庆祝横幅。
好消息传回家,爸爸在电话里激动得声音都拔高了八度,玥玥也开心地说与有荣焉。
妈妈小心翼翼地试探,问我愿不愿意回家吃顿饭,就当是庆祝。
我握着电话,沉默了一会儿。
“好。”
我答应了。
晚饭特别丰盛。
玥玥自然地聊着学校里的趣事,爸妈看着她,眼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宠爱和笑意。
江景川稳重了许多。
他成绩一般,爸妈也没多说什么。
他时不时接话,不让场面冷下来。
我像个误闯进来的旁观者。
他们努力找能跟我聊的话题,我也尽力回应他们的提问。
聊大学,聊专业,可所有对话都浮在表面,像在完成一套标准的社交流程。
我再一次清楚地意识到,我不属于这里。
饭后,妈妈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对我说:“小雅,要不……今晚别回学校了?留下来住一晚吧。我这就去把客房收拾出来。”
客房。
还没收拾。
不过是客套的挽留罢了。
我礼貌地笑了笑:
“不用麻烦了,妈。学校还有点事,坐晚班车回去刚好。”
妈妈像是松了口气,又有点不好意思。
她没再坚持,转身装了一袋水果塞给我带回学校。
爸爸送我出门。
夜已经很深,小区路灯泛着昏黄的光。
我们并肩走着,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大学生活的安排、以后的打算。
其实这些晚饭时早就说过了。
看得出来,爸爸也在硬找话说。
走到小区门口,他说要开车送我回学校。
“不用了,爸。”
我指了指不远处的公交站,
“坐公交就行,挺方便的。”
爸爸看着我,眼神复杂,最后点了点头。
他从口袋掏出钱包,
抽出一张银行卡塞进我手里:
“这里面是四年学费和生活费,你拿着,别省着花。”
我赶紧推回去:
“爸,真不用。我能申请助学贷款,平时还能兼职……”
“拿着!”
他语气坚决,不容反驳,
又故作轻松地补了句:
“别老往外推,给你爸留点面子行不行?”
“女儿考上名牌大学,
我这个当爸的啥忙都帮不上,像话吗?”
“家里不差这点钱,
你要去贷款,不是打我脸?”
看着他近乎恳求的眼神,
我沉默片刻,接过了卡。
“谢谢爸。”
“哎,这就对了。”
爸爸像卸下重担,笑容终于自然了些。
大学四年,我过得忙碌又充实。
拼命学习,拿奖学金,全都存了起来。
爸爸给的那张卡,
除了交学费,几乎没怎么动。
逢年过节,家里照例打电话让我回去吃饭。
我都按时到场,完成任务——
在亲戚饭局上安静吃饭,
礼貌应答几句,
再挑个合适时机起身告辞。
遇到好奇的亲戚想多问点什么,
我也只是笑笑敷衍,
不给他们深入聊天的机会。
不管是提到我被拐走的那六年,
还是玥玥被偷的细节,
或是我右眼失明的事,
我全都闭口不谈。
后来,我毕业,开始工作。
江景川提醒我,职场潜规则多,霸凌比学校里狠多了,要多留个心眼。
我默默收下了这份关心。
但他忘了,我对恶意的理解,比他早得多,也深得多。
再后来,我遇见了一个让我觉得踏实又温暖的人。
爸爸说,带回家看看吧。
可他们连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都没搞清楚,又怎么可能靠一顿饭就判断他适不适合我?
饭桌上,他们聊的话题,我还是插不进去。
玥玥脆生生地喊了句“姐夫好”,江景川立刻投去审视的眼神,警告他别欺负我。
妈妈说:“小雅吃了太多苦,以后别让她受委屈。”
爸爸也开口:“别的我不多说,不准动手,更不准家暴。要是敢碰小雅一根手指头,我们绝不饶你。”
听着这些话,我有点恍惚。
好像我真的在这个家里被疼爱着长大一样。
我选了个阳光正好的日子,结了婚。
我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个小小的家,把所有的爱都倾注进去。
我绝不会让我的孩子离开我视线哪怕一秒钟。
我始终想不通,怎么会有人犯下那样的错。
父母慢慢老了,电话里的声音添了沙哑和疲惫。
他们偶尔来看我,或者我去探望他们,相处依旧客气又疏远。
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母亲在找回失散的孩子后,会像对待仇人那样对她。
那些伤害、误解、冰冷的话语,还有被夺走的童年,都成了记忆里模糊却深刻的疤。
但我不再需要答案了。
没人能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而我自己,也不再执着于追问。
我和过去,达成了某种沉默的和解。
不是原谅,也不是遗忘,而是承认它存在过,然后轻轻把它放下。
我有了自己的小家,这里有暖黄的灯光,有彼此依靠的伴侣,有真正属于我的、安稳的人生。
这就够了。
我早就学会给自己煮煎蛋面,想吃几碗都行。
我也终于拥有了渴望已久的拥抱。
女儿朝我张开小手,软软地说:“妈妈,抱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