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婚后,不再嫉妒,成了他想要的样子,他却哭着求我变回原来的模样

发布时间:2025-12-06 02:10  浏览量:2

周砚修堵住我的去路时,我正盯着手机屏幕上那条刺眼的“超时扣款”通知发愣。

这是我跑外卖的第三个月,也是我数不清第几次因为迷路而不得不掏腰包赔钱。

雨水顺着头盔缝隙渗进来,我吸了吸鼻子,那股酸涩劲儿刚涌上眼眶,一抬头,就撞进了周砚修那双如古井般深不见底的眸子里。

那里头,没有久别重逢的温情,只有一贯的清冷。

我慌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试图在这一身狼狈中维持哪怕最后一点体面。

“你怎么来了?”声音干涩得像吞了沙砾。

周砚修极轻地叹了口气,像是某种妥协。

“找你有事。”

“什么?”

“乐乐想你了,爸妈那边也一直念叨,说是还是原配夫妻知根知底。所以,你要不要考虑跟我复婚?”

三年前,因为抓到他疑似出轨的蛛丝马迹,我硬气得不行,二话不说搬离了那个金丝笼。

自领了那本暗红色的离婚证后,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看着眼前这个依旧西装革履、意气风发,仿佛连岁月都对他格外优待的男人,再看看车窗倒影里那个蓬头垢面的自己。

我仅仅迟疑了一秒钟,便重重地点了点头。

没有别的原因,也没什么旧情复燃的戏码,纯粹是因为我那张银行卡里只剩下凄惨的431块钱,连下个月那间只有十平米的地下室房租都付不起。

大概是我答应得太过干脆,周砚修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上终于裂开了一丝惊讶。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沉声道:“那明天去领证,今晚先跟我回家。对了,你有什么还要收拾的行李吗?”

我摇摇头。那个充满了廉价拼夕夕货色的出租屋,要是搬回周家那寸土寸金的别墅,只会被人当成笑话看。

钻进豪车后座,我闭上眼,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说实话,我从没想过周砚修会回头吃我这根回头草。

从高中时期对他死缠烂打,到大学家里联姻,这段感情里,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周砚修对我谈不上多喜欢,但也未必多讨厌,只是这温水煮青蛙的日子过久了,让我生出了一种我也能掌控他的错觉。

结婚第五年,我发现了那个女秘书的存在,第一时间冲到公司大闹天宫。

我像个市井泼妇一样揪他衣领,扯他头发,砸烂了他办公桌上昂贵的摆件,歇斯底里地逼他辞退那个女人。

周砚修当时只是冷冷地钳制住我的手腕,眼神像看一个陌生人。

“颂荌,你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我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我也做不出。倒是你,现在的德行根本不配做周家的儿媳妇。”

“是我这些年太纵容你了,你回去好好冷静一下,这日子还能不能过。”

“想过,就学着懂事点;不想过,那就离。”

那时候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把他理性的劝告当成了赤裸裸的挑衅。

冲动之下,第二天我就拽着他去了民政局。

这三年,我为那一日的冲动,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我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女,变成了五谷不分的底层社畜。

我脑子笨,脾气又臭,什么工作都干不长。

久而久之,卡债越滚越多,日子越过越烂。

幸好,周砚修在我即将走投无路的时候出现了。

不然,我可能真要去睡天桥,或者为了口饭吃走上什么歪路。

车子平稳行驶了半小时,驶入了那个我曾无比熟悉的大门。

一路上,周砚修都在处理公事,我们之间横亘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刚下车,一个身姿绰约的女人就迎了上来。

那张脸,化成灰我都认识。

是我当年离婚的导火索,周砚修的秘书——林茵茵。

当年就是她那些似有若无的小手段,一步步刺激得我发疯。

三年不见,她褪去了青涩,变得更加成熟妩媚,站在周砚修身边,倒显得比我这个前妻更像个女主人。

林茵茵显然没料到周砚修是带我回来复婚的。

看到我的那一瞬,她眼底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就被完美的职业假笑掩盖。

她极其自然地接过周砚修脱下的外套挂好。

“周总,乐乐已经接回来了,晚饭也吩咐阿姨备好了,您看是先洗澡还是先用餐?”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周家的正牌太太。

周砚修没接她的话茬,只是扭头看向我。

“颂荌,你是想先吃饭,还是先洗澡?”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留着林茵茵在家里晃悠。

或许是为了试探我已经改过自新?

又或许,他根本就不在意我会怎么想。

我垂下眼帘,眼观鼻鼻观心,乖顺得像只鹌鹑。

“都行,听你的。”

“那先去洗个澡吧,你身上都湿透了。”

我径直走进卧室,惊讶地发现那瓶我以前用的贵妇沐浴乳居然还在原位,只是早已过期变质。

我默默把那些过期的瓶瓶罐罐扫进垃圾桶,就着周砚修那瓶充满清冽气息的男士洗发水洗了个头。

冲泡沫的时候,浴室门被推开,周砚修走了进来。

我下意识想要护住胸口,随即又觉得自己矫情。

就这么在他毫无波澜的注视下,我洗完了澡,甚至有些局促地穿好了衣服。

他拿起吹风机,似乎想替我吹头发。

我一愣。

周砚修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

“以前……不都是要我帮你吹的吗?”

他眼里闪烁着一点淡淡的期待,像是想找回点过去的影子。

是啊,离婚前的我,娇气得要命,连头发丝都不想自己动手。

他有时候愿意,有时候嫌烦,但最后总会被我磨得不得不做。

可时移世易,现在的我,比起那些情调,更担心头发不干会感冒生病,那样买药又要花钱。

我接过吹风机,熟练地几下吹到半干。

“没事,我自己吹很快的,不麻烦了。”

我低头收拾线圈,不敢去看周砚修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失落。

回到客厅。

沙发上坐着我和他唯一的儿子,周竞乐。

三年不见,小家伙抽条了,个子窜高了不少。

当初分开时,我还哭着喊着要带他一起走。

那时候周竞乐特别讨厌我管着他不让他吃垃圾食品,一听说要跟我去过苦日子,毫不留情地推开了我。

“你是坏人!我才不要跟你走,我要跟爸爸还有林阿姨在一起,我们要开开心心的!”

童言无忌,却最是伤人。

后来那个冬天,出租屋没有暖气,我缩在被子里发高烧的时候,竟然有些庆幸没把乐乐带出来。

不然让他跟着我过这种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我会恨死我自己。

我还没走到餐桌旁,周竞乐就“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他神色复杂,嘴唇颤抖了好几下,半天才嗫嚅着喊了一声:

“妈妈。”

说实话,那一刻我挺尴尬的。

这副落魄鬼样子被接回来,本身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失败符号。

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看啊,颂荌就是个废物,离了周砚修,她连活都活不下去。

我勉强冲儿子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坐,快坐,饿了吧?别客气。”

餐桌上摆满了硬菜,红烧肉、鲍鱼排骨、人参鸡汤,色香味俱全。

角落里,甚至还违和地摆了一大瓶可乐。

林茵茵坐在侧边,见气氛凝滞,连忙把乐乐的杯子拿过去倒满。

“乐乐,饿坏了吧,先吃饭。”

“来,这是你最爱的可乐,阿姨特意给你买的。”

谁知周竞乐像是触电一样,猛地把可乐推开。

“我不喝!妈妈不让我喝这个!”

我的脑瓜子瞬间“嗡”的一声。

冷汗顺着脊背就下来了。

不为别的,我是真怕这顿饭闹得不愉快,周砚修一怒之下又把我赶出去。

乐乐的外公有严重的遗传性糖尿病,从乐乐出生起,我就怕他也中招,对高糖高油的食物控制得近乎变态。

以前为了这事儿,我也没少跟溺爱孙子的公婆吵架。

在圈子里,我就这么得了个“悍妇”的名声,没少被人背后嚼舌根。

可离婚后我才知道,原来我是颂家抱错的孩子,既然没有血缘关系,乐乐自然也不会遗传那种糖尿病。

现在再管这些,实在有些师出无名。

我手忙脚乱地把杯子重新放回乐乐面前。

“没关系,想喝就喝吧,以后妈妈再也不会乱管你了。”

说完,我又讨好地冲林茵茵笑了笑,卑微到了尘埃里。

“不好意思啊林小姐,我真不是故意跟你对着干的,你别多心。”

旁边周砚修的脸色猛地沉了下来。

他盯着我,语气不善:“你跟一个员工道什么歉?”

随即,他转头对林茵茵冷声道:“林秘书,没别的事你就先回去吧,我想一家人安安静静吃顿团圆饭。”

竟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林茵茵僵在原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半晌才不情不愿地拿包离开。

临出门前,她那道审视的目光像把刀子一样刮过我的脸。我如芒在背,心里开始后悔这一时冲动答应复婚。

没了娘家做依仗,周砚修也不爱我,以后这日子,得有多难熬?

越想心里越慌,手心里全是冷汗。

周砚修的手忽然覆了上来,触碰到那一手湿冷,他有些吃惊。

“怎么了?是很热吗?”

他立刻转头吩咐佣人把空调调低,态度体贴得让我有些恍惚。

我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他这份突如其来的关切,连儿子后来搭的话都没接上。

稀里糊涂地扒完这顿饭,我就像逃难一样钻进了房间。

周砚修去了书房处理公事,我一个人躲在洗手间,坐在马桶盖上发呆。

我是真的被生活毒打怕了。

离婚第一个月,就被骗子坑走了手里仅剩的三十万。

当时还做着网红梦,结果钱花出去了,只买来一场笑话。

走投无路回娘家,结果迎接我的是真千金归位的戏码。养父那句嘲讽至今还在我耳边回荡:

“颂荌,你大概天生就是个穷鬼命,给你泼天的富贵你也留不住。”

是啊,如果是以前那个老实当阔太太的我,哪怕真千金回来了,我每个月还能有五十万零花钱,有个体面的老公。

可现在呢?

我在马桶上蹲了一个多小时,直到腿都麻了,门被推开,思路才被迫中断。

周砚修站在门口,问我什么时候去领证。

他换了一身深灰色的家居服,刚洗过澡,身上带着和我一样的茉莉花香,那是周家惯用的洗护味道。

我讷讷地回道:“都行,听你的。”

这副逆来顺受的模样莫名把他逗笑了。

周砚修弯下腰,温热的大手摩挲着我的脸颊。

“荌荌,你现在怎么这么乖?是不是在外面吃苦了?”

我鼻子一酸,点了点头:“嗯,吃苦了。”

“那你以后听话点,别再闹脾气,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行吗?”

“嗯,我会乖乖的。”

他伸手将我打横抱起,一步步走向那张熟悉的大床。

他走得很慢,像极了当年我们新婚之夜的情形。

只不过那时我满心欢喜、志得意满,而现在,我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任由周砚修亲吻、抚摸,我身体僵硬,连声音都不敢从喉咙里挤出来。

他折腾了整整一夜,我眼泪都疼出来了,却始终咬着牙没喊停。

迷离间,周砚修吻着我汗湿的脖颈,声音沙哑。

“想你,荌荌。”

“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吗?”

这前所未有的缠绵和体贴,让人很容易沉溺其中。

但我只是死死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等我终于昏沉沉睡去时,迷迷糊糊感觉到无名指被推入了一枚冰凉的指环。

周砚修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颂荌,你知道乖就好。”

“别怕,以后没人敢再欺负你了。”

……

隔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长久以来送外卖养成的生物钟就逼着我醒了过来。

看着身边睡得正沉的男人,我默默爬起来,轻手轻脚地进了厨房。

保姆正在熬粥,见我进来吓了一跳,以为有什么吩咐。

我愣愣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已经不是那个每天凌晨就要爬起来抢单的穷光蛋了。

觉是睡不着了,我只好在客厅干坐着。

没过多久,周竞乐揉着眼睛出来了,小脸上还挂着点委屈。

看到我,他眼睛倏地亮了,一头扎进我怀里。

“妈妈,你怎么起这么早?是要送我去上学吗?”

我的手僵在半空,不知该往哪放。

“没……我只是,睡不着。”

“那妈妈,你能不能去见见我的老师呀?”

儿子仰着头,一脸期盼地看着我。

我犹豫极了。

“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妈妈去学校吗?嫌弃我情商低,不讨老师喜欢。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不如我帮你联系林阿姨,让她去看看你好不好?”

周竞乐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妈妈,我只是想让你去听听我的学习情况而已。”

我尴尬地笑了笑:“没事,无论你考多少分妈妈都能接受,真的。我现在这个样子……贸然去学校,只会给你和老师添麻烦。”

其实我想的是,按照现在这情况,我在周家能待多久还是个未知数。

如果闯入孩子的学校环境,万一过两天又离婚了,孩子在学校怎么解释?

不知道周竞乐听懂了没有,总之他是垂头丧气地走了。

我在沙发上眯了个回笼觉,醒来时周砚修也起来了。

他西装笔挺,坐在我旁边,见我睁眼,直接掏出了手机。

“之前你把我拉黑了,加回来,我给你转点生活费。”

听到“钱”这个字,我瞬间来了精神,困意全无。

二话不说通过好友请求,然后迅速把备注改成了:丈夫—周砚修。

这举动直接把他气笑了。

“怎么?以前不都是备注‘亲爱的’、‘大混蛋’、‘冷漠鬼’吗?现在这么一板一眼,是为了跟你外面那些野男人划清界限?”

我知道他在开玩笑,却还是吓了一跳。

连连摆手解释:“不是不是!只是想显得尊重些,毕竟……你是我老公。”

更是我的衣食父母,我的金主爸爸。

周砚修嘴角的笑意瞬间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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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过分谨慎。

领完证后,周砚修递给我一张黑卡,轻描淡写地说里面有一百万,让我去商场买点东西散散心。

等他一走,我立马把卡绑定手机,看着那一串零,心里五味杂陈。

以前从未觉得,一百万算是什么巨款。

颂家虽不是顶级豪门,但也从未在钱上亏待过我。

嫁给周砚修后,买奢侈品更是跟去菜市场买白菜一样随意。

正因为没吃过缺钱的苦,离婚时我才敢大言不惭地选择净身出户。

直到那几十万存款被骗个精光,为了几千块钱工资受尽白眼。

做文秘拒绝潜规则被穿小鞋,做销售被客户骚扰反击后被开除。

最后为了所谓的高薪去跑外卖,分不清油门刹车,膝盖摔得没一块好肉,风里来雨里去,一个月也就挣个四五千,还经常忙得吃不上一口热饭。

现在周砚修随手甩给我的一百万,是我送外卖送几辈子都赚不到的天文数字。

我心里又酸又气,忍不住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叫你假清高,颂荌!

没苦硬吃,现在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大腿了吧?

我又数了一遍余额,想起周砚修让我买护肤品的嘱咐。

但我转念一想,万一以后再被赶出来呢?还是存点钱傍身最实在,省着点花,总不至于再过那种苦日子。

于是,这一百万巨款,我只去超市买了瓶大宝SOD蜜,顺手在打折区挑了两件衣服,剩下的钱,全被我转到了自己的卡里吃利息。

晚上周砚修下班回家,看到我正对着镜子往脸上抹着两块钱一袋的雪花膏,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擦什么呢?”

“大宝啊,挺好用的,滋润。你要不要试试?”

他摇摇头,眉头紧锁,视线扫过空荡荡的梳妆台。

“你以前那些瓶瓶罐罐呢?”

“都过期扔了。”

“我不是给你钱了吗?怎么不去买新的?”

我讨好地冲他笑:“不用那么浪费,我天生丽质,用什么都一样的。”

昨晚被折腾得太狠,我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死过去。

完全不知道周砚修坐在床头,借着月光看了我大半宿,心里像被针扎一样密密麻麻地疼。

离婚三年,周砚修脑海里还全是刚结婚时颂荌的样子。

那时候她的梳妆台上摆满了全世界的大牌,粉底、乳液、唇膜、精华,每一瓶都有它的使命。

他想亲她一下,她都会嫌弃地避开。

娇滴滴地抱怨:“哎呀你等会儿,人家护肤流程还没走完呢,回头长皱纹了你负责啊?”

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透着狡黠的光,像只从聊斋里跑出来的 狐 狸 精。

到底是什么,磨平了她的棱角,让她连打扮的心思都没有了?

是自己给的钱还不够吗?

周砚修破天荒地查起了银行流水,发现那笔钱转账后立刻被转走存了死期。

他沉默地看着熟睡中依然眉头微蹙的颂荌,没说什么,反手又往卡里转了两百万。

隔天醒来,我总觉得家里少了点什么。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儿子昨晚竟然没回来。

我跑去书房问周砚修,他头也不抬地回道:“乐乐读的是全封闭寄宿学校,只有周末才回家。”

我大吃一惊:“他才九岁啊,你就让他住校?”

“嗯,那是专门培养家族继承人的学校,圈子里的孩子,凡是要接班的都送进去了。”

周砚修语气平淡,“我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那一刻我才恍然,难怪他性格这么淡漠,原来是从小就被扔进了这种冰冷的模子里。

我还记得高中时,我像个充满电的小马达,整天跟同学打打闹闹,偶尔撞上周砚修,他也只是用那种清冷的目光扫我一眼,半个字都懒得说。

那时候我身后追求者排长队,可我偏偏喜欢挑战高难度。

周砚修就是那个最难啃的骨头。我卯足了劲倒追,从高中追到大学,最后终于靠家族联姻“得偿所愿”。

只是这愿望实现的背后,是被动的无奈。

嫁给他后,我每天都觉得自己生活在蜜罐里。

看着他觉得幸福,跟他亲热觉得幸福,有了乐乐更是觉得人生圆满。

直到现实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把我从梦里扇醒。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决定不再在这个教育问题上跟他争辩。

刚转身要走,周砚修又叫住了我:“我又给你卡里转了点钱,你去置办几身像样的行头,今晚带你回老宅吃饭。”

听到又有钱进账,我心里的那一丝憋闷瞬间烟消云散。

没关系,尊严算什么,金钱才能使我快乐。

要去见公公婆婆,这可是硬仗,我不敢再糊弄。

狠心花钱买了身看起来显贵气的套装,又去美容院请人化了个精致的妆,这才打车去了周家老宅。

林茵茵早就接着乐乐到了,正陪着二老在客厅说话,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我一进门,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周母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并没有想象中的热络,甚至连眼皮都没怎么抬。

她一直都不喜欢我,以前是因为我生了长孙才勉强给个好脸。

现在,当着林茵茵的面,她端着茶杯,语气凉薄:

“其实,我并不中意你这个儿媳妇。如果不是修儿坚持说孩子不能没有亲妈,复婚这事儿我绝不会点头。”

“你以前实在是太作了。咱们这种豪门大户,什么事不能关起门来解决?非要像个市井泼妇一样闹得满城风雨?”

“你知道当初因为你,周家的股票跌了多少吗?你知道修儿有整整两年在外人面前都抬不起头吗?”

“如今你已经不是颂家的大小姐了,以后要想在周家安安稳稳待下去,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自己心里得有点数。”

这话可以说是把我的脸皮撕下来扔在地上踩。

周砚修眉头紧皱,刚想开口维护两句,就被我抢先打断了。

我低下头,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语气诚恳到了极点:

“妈,您教训得对,过去都是我不懂事。”

“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一定改,一定把周砚修伺候得舒舒服服的,绝不再给家里添乱。”

我这副逆来顺受的温顺样子,硬生生把周砚修到了嘴边的话给堵了回去。

这顿饭吃得令人窒息,仿佛空气里都拌着冰渣子。

我只管低头沉默,身旁的周砚修却像个制冷机,源源不断地散发着寒意。

反倒是林茵茵,反客为主地忙前忙后,温柔体贴地给人布菜,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做派。

饭毕,我正欲起身告辞,前婆婆却开了口,一定要让我们今晚留下,连带着林茵茵也一起。

直到这时我才知晓,离婚的这几年,林茵茵早已攻陷了婆婆的防线。老太太一心想让她进门,反倒是周砚修一直没松口。

今日这一出,既是给我添堵,也是不死心,想再撮合一把。

她甚至颐指气使地让我去给林茵茵收拾客卧。

“既然回来了,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给客人铺个床是应该的。”

我顺从地进了卧室,拉开抽屉的那一刻,瞬间读懂了婆婆的“良苦用心”。

床头柜里赫然躺着一盒崭新的计生用品,尺寸正是周砚修常用的。

我面无表情地装作没看见,拿出被套开始铺陈。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周砚修走了进来,声音有些紧绷:“我不知道妈会安排这些。”

“嗯,没关系,我明白老人的心思。”我头也没回,手下动作不停。

“今晚,我们一起睡。”

“都可以,听你的。”

这种毫无波澜的态度终于激怒了他,他猛地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

“从复婚开始我就想问,颂荌,你怎么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整天板着个死人脸,阴阳怪气给谁看?我都解释了我和林茵茵清清白白,你为什么非要揪着不放?”

又是这些车轱辘话,像极了三年前那场烂俗剧的重映。

记忆的闸门被撞开,离婚的导火索再次在脑海中炸裂。

当年是怎么察觉端倪的呢?

大概是某天周砚修回家,我在他的袖口捕捉到了一抹刺眼的红痕。

起初我欺骗自己是不小心蹭到的,直到那些照片被人发到了我的手机上。

刁钻又清晰的角度,定格了林茵茵嘴角紧贴周砚修脸颊的瞬间。两人双眸紧闭,亲密无间,宛如一对璧人。

那时我是那么爱他啊,满心满眼都是他,怎么吞得下背叛这根针?

我疯了一样找周砚修对质,他却满脸不耐,只说是电脑合成的恶作剧,让我别疑神疑鬼。

我不想信,我卑微地求他:“只要你辞退林茵茵,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哦,他用那种冷得掉渣的眼神看着我:“颂荌,别把手伸到公司来。况且林茵茵是我学妹,她不像你含着金汤匙出生,挣点钱不容易。”

“你上下嘴皮一碰就要害人家失业,你知道普通人找份工作有多难吗?”

后来我流落街头,确实体会到了,是挺难的。

所以我现在学会了体谅林茵茵,也学会了理解周砚修,事事顺着他的心意演,可结果呢?他还是不高兴。

一股深深的疲惫感涌上心头,我叹了口气,看着眼前暴怒的男人:

“周砚修,你到底在气什么……”

“你妈妈让我铺床,我铺了。”

“林小姐想住周家,我也没拦着。”

“我没吵没闹,甚至连脸色都没甩,还要被你骂在闹脾气?”

周砚修气结:“你分明就是在用冷暴力!”

“我没有,我很平静。”

“我不信!”

“那要不我把心剖出来给你验验?”

他被噎住了,最终一言不发,摔门而去。

因为这场争吵,周砚修整晚没回主卧。

他是不是去了林茵茵房里,我并不关心。我只知道刚有了睡意,房门就被推开了,是周竞乐。

他抱着被子,像只受惊的小兽,小心翼翼地站在床边:“妈妈,我看见爸爸进了林阿姨屋子,今晚我能不能跟你睡?”

我张了张嘴,喉咙像堵了团棉花。

半晌,我才干涩地开口:“儿大避母,你都三年级了,要学会独立。”

周竞乐的眼眶瞬间红透了:“可、可妈妈,我都三年没见你了。这次你回来,一点都不管我。”

“我喝可乐你不制止,我成绩下滑你不着急,我住校你也不闻不问,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下来,显然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但我心里那片湖水依旧死寂,平静到我能微笑着抚摸他的发顶。

“傻孩子,说什么呢,你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妈妈怎么会不爱你?”

妈妈只是耗尽了电量,再也没有力气去热烈地爱任何一个人了。

我半推半哄地把他送回房间,给他掖好被角。

看着他闭上眼,呼吸渐渐平稳。

就在我以为他睡着准备离开时,床上的人突然开了口。

“妈妈。”

“嗯?”

“我能搬回家里住吗?”

“……这事儿听你爸爸的。”

“爸爸不想我回家,他不管我。”

“回头我帮你和林阿姨说一声,让她去劝劝你爸爸。”

周竞乐猛地睁开眼,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他说出了和周砚修如出一辙的话。

“我们家的事,为什么要那个女人去说?”

他有些崩溃,而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其中的荒诞逻辑。

组织了半天语言,我才轻声道:“因为你和你爸爸都喜欢林阿姨啊,她说话的分量比我重,这样能帮你尽快达成心愿。”

周竞乐僵住了,仿佛被人迎头浇了一盆冷水。那双酷似我的眼睛里再次蓄满了泪水。

他把额头抵在我冰凉的手背上,声音嘶哑得厉害。

“妈妈,你是不是恨我?”

我其实听见了那个问题。

但我给不出答案,只能机械地拍着被子把他哄睡。

回到卧室,那个“恨”字在脑海里翻江倒海。

恨吗?应该是恨过的。

我拿半条命换来的孩子,在家庭破碎的关键时刻,毫不犹豫地站到了别人那一边。

那种从脊椎骨窜上来的凉意,这辈子都忘不了。

但后来,生活的磨难接踵而至,那种尖锐的恨意也就渐渐磨平了。

离婚那年,我被全世界背刺。

除了孩子、丈夫,还有养育我二十多年的父母,相交七八年的挚友。

在我的人生大厦崩塌之时,他们竟然不约而同地抽身离去。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自我厌弃中挣扎。

我是不是罪孽深重?是不是烂到了骨子里,才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留在我身边?

我不断地自我怀疑,又在绝望中自我救赎。

一遍遍,一次次,直到刀片再也划不下去手腕,直到我能成功哄骗自己苟活于世。

现在的我,灵魂早已苍白贫瘠,仅剩那一点微弱的电量维持着吃饭、睡觉的基本机能。

很难跟人解释这种心如死灰的感觉,解释了也没人信,更没人在乎。

周砚修想要一个懂事的贤妻,我演给他看。

周竞乐想要一个不唠叨的妈妈,我便放手。

婆婆想要一个乖顺的受气包媳妇,我也如她所愿。

我已经尽力配合所有人的剧本演出了,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还是不满意。

想不通就不想了,我蒙头大睡。

隔天清晨,下楼时看见周砚修和林茵茵并肩坐在餐桌前,林茵茵脖颈上一枚吻痕红得刺眼。

婆婆眼神柔得能掐出水来,一脸暧昧:“昨晚累坏了吧?快多吃点补补。”

我假装瞎了,只顾低头喝粥。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

周砚修冷着嗓子发难:“颂荌,公司离这边近,茵茵想搬进来住,你觉得怎么样?”

我二话不说点头,语气诚恳:“嗯,听你的,方便工作挺好。”

他的脸色却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咬牙切齿地加码:“那如果我说,她要住我们那间主卧呢?”

“也行,吃完饭我就上去收拾东西腾地方。”

“嘭——”

周砚修的拳头重重砸在实木餐桌上,震得碗碟乱颤。

“颂荌!”

声音里压抑着极致的怒火。

空气瞬间凝固成冰,连一旁看戏的婆婆都吓了一跳。

我也有些懊恼,这祖宗怎么就这么难伺候?

突然灵光一闪,我试探着问:

“你是不是又想离婚?”

“我可以的。”

反正手里已经捏着三百万,我有底气。

对面的周砚修定定地看了我好一会儿,眼眶竟然渐渐红了。

我是被他一路拽着塞进车里的。

车厢内气压低得可怕,司机连大气都不敢出。

到了公司,周砚修径直把我拖进了人事部。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对着人事总监下令:“立即开除林茵茵,手续越快越好,立刻马上!”

还没等我回过神,他又把我拦腰抱起,大步流星地进了总裁办。

门也不关,外面全是探头探脑的员工。

周砚修仿佛疯了一般,不管不顾地开始扯我的衣服。

“颂荌,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开心?啊?”

我温顺地昂着脖子,像个没有灵魂的布偶,任由他剥落我的外套。

有个男程序员恰好路过,倒吸一口凉气。

这动静终于惊醒了周砚修,他冲过去“砰”的一声踹上门,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转过身,他又红着眼来脱我的裙子。

“从复婚开始,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虽然我们也亲热,你什么都听我的,可你就像个假人。你几乎不笑,就算笑也是那种刻在脸上的假笑。”

“儿子明明跟你哭诉学校的事,你眉头都没皱一下。以前你最紧张他,他小时候磕破点皮,你都能抱着他哭上一整天。”

“而我,身边只要出现一直母蚊子,你都会炸毛。你会吃醋,会发疯,会打我骂我,哭着抱紧我说我是你的。”

“颂荌,你应该鲜活成那个样子的。怎么就变成这副死水一潭的模样了?”

周砚修浑身颤抖,语气哽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却在恍惚中想,原来开除林茵茵竟是这样容易的一件事啊。

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说出了那句台词:

“你不该开除林茵茵。她是你的学妹,不像我含着金汤匙出生,挣点钱不容易。”

周砚修的动作猛地僵住。

再抬头时,眼角已是一片湿润。

他苦笑了一声,声音都在发颤:

“三年了,你还记得这句话。”

我点点头,认真道:“嗯,你说的有道理,所以我一直记得。”

当初在阴冷的出租屋发高烧时,浑身骨头缝都在疼。脑海里翻来覆去播放的,就是周砚修冷着脸斥责我不懂人间疾苦的模样。

他多高尚啊,为了所谓的“正义”,可以纵容一个心思不纯的女人一次次践踏妻子的尊严。

最后还站在道德制高点,判我无理取闹,判我输。

怎么可能不恨呢?

我曾以为我把这块石头焐热了,以为他真把我当妻子。

没想到最后,他却成了捅我最深的那把刀。

现在我足够知情识趣,不再跟他对着干。

可周砚修却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反倒像是……要碎了。

林茵茵最后还是没被辞退,只是被调去了分公司。

临走前,她约我见面。

时隔三年,我们又一次坐在了谈判桌的两端。

她不如从前那般意气风发,但依旧美得张扬。

看我素面朝天的模样,她嘲讽地眯起眼睛:

“我说为什么周砚修死活要开了我,原来某人终于开窍了,玩起了苦肉计。”

“你别以为现在这副死样子能让男人心疼就算赢了。周砚修那么有钱,离了我,照样有大把年轻漂亮的女人扑上去。”

“你做人永远那么失败。当初你老公儿子站我这边,现在就算你复婚回了周家,我依然能在周家进出自如。”

她还不知道,她能留下来,是我求的情。

我早已没了雌竞的力气,只是淡淡地看着她表演。

“你既然这么自信,为什么离婚三年,你还是没能名正言顺地住进那个家呢?”

林茵茵脸色变了变,硬撑道:“因为……”

“因为周砚修不傻,他看得透你的算计。”

我平静地戳破那层窗户纸:

“你的手段并不高明。故意在他袖口留吻痕,故意发AI合成照给我,无非是想逼我发疯,跟周砚修闹。”

“而周砚修借力打力,不过是想借你的手收拾我,磨平我的棱角,让我变得乖巧听话罢了。”

林茵茵惊讶地瞪大眼睛,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你都知道?那你当年为什么还要离婚?”

我苦笑一声,搅拌着面前的咖啡:

“因为我曾以为,周砚修是爱我的。”

“我家境优渥,从小到大吃过的唯一的苦,就是追周砚修。”

“我追了他五年,结婚后又守了他五年。虽然也亲热,也有了孩子,可他对我总是温吞如水,让人摸不透心意。我总是追问,他总是不说。”

“所以你出现的时候,我甚至有一丝兴奋。我想着终于有机会,可以验证他的真心。”

“没想到,验证是验证了,答案却是一把利刃。”

周砚修对我不讨厌也不喜欢,他娶我是为了联姻,磨我是为了让他自己更舒服。

我,不过刚好摆在妻子这个位置上的一个物件。

我看着林茵茵,语气诚恳: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不是别的,是羡慕你的生命力。”

“经历了这么多,你依然有力气来跟我斗,这份勇气,让我佩服。”

“凡是我还有一点心气,一定跟你大战三百回合。可三年前那一仗我输得太惨,连骨血都赔进去了,现在只能看你笑笑。”

“林小姐,或许你说的对,人生路长,周砚修还会有别人。”

“我没再肖想和他有一辈子,甚至没想在周家占什么大便宜。我只觉得如果能攒点钱,不用天天打工当牛马,有个窝能苟延残喘就好了。”

林茵茵面色古怪地看了我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没想到,我的对手这么……菜鸡。”

我耸耸肩,一脸无所谓:“是啊,所以你不要气馁,再接再厉。说不定哪天,周砚修就是你的了,还白送你一大便宜儿子。”

她不说话了,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身后。

我顺着她的视线回头。

不远处,周砚修牵着周竞乐,脸色惨白如纸。

看来,什么都听到了。

我以为他们会冲上来跟我大吵大闹,质问我为什么把他们推给别人。

没想到父子俩很晚都没回来。

我想着这下肯定又要离婚了,便熟练地收拾好了行李。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直等到深夜十一点。

门终于响了。

周竞乐扶着醉醺醺的周砚修跌跌撞撞进了屋。

两人的眼眶都红肿得厉害,尤其是周竞乐,一见到地上立着的行李箱,"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

“妈妈——你要去哪里?”

周砚修也跟着醉眼朦胧地喊:“老婆,你别走……”

我:……

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先哄哪个。

费劲把醉鬼扶回沙发,我想让周竞乐先去睡。

他却死死拽着我的衣摆,手指关节都泛白。

“我不走!妈妈,我要跟着你!”

我只好由着他像个小尾巴一样黏在身后。

给周砚修泡好蜂蜜水,喂他喝下。有了点意识后,他突然抱住我,把头埋在我颈窝里无声地痛哭起来:

“颂荌……我好想你……”

“这三年,我每天都在想你。但一想到是你提的离婚,我就气,我强忍着不去打听你的消息。”

“好不容易找到借口把你骗回来复了婚,结果你要把我推给别的女人,你个没良心的坏人。”

“老婆,你别这样对我,我心里难受。你打我好不好?我错了,真的错了。”

周砚修居然说他喜欢我。

真神奇,这句等了十年的话,就这么轻飘飘地钻进了耳朵里。

可我心里,居然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泛起。

周砚修醉得厉害,没一会儿就在酒精的作用下睡着了。

这下换周竞乐开始哭:“妈妈我错了,我不该听林阿姨挑拨,为了几包零食就说那些伤你的话。”

“我不喜欢喝可乐,也不爱吃炸鸡了,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要你。妈妈,你别不要我。”

他糊着满脸的眼泪鼻涕,拉着我的手死死不放,仿佛一松手我就会消失。

我没吭声,只是静静地陪着。

等他俩都睡熟后,我轻轻抽出手,拿出早已签好字的离婚协议放在茶几上。

然后拎起那个装着我全部家当的袋子,头也不回地回了那间阴冷的出租屋。

我承认,我还挺记仇的。

曾经想着复婚也就是搭伙过日子,大家稀里糊涂演戏,为了钱,我可以忍。

但现在遮羞布都扯下来了,一个个开始跟我索要爱。

抱歉,这奢侈品我已经给不起了。

跑都跑了,此后几天周砚修都没给我发消息,仿佛人间蒸发。

直到儿子感染甲流住院,我去探望,在病房走廊和周砚修撞了个正着。

他又恢复了那副清冷矜贵的模样。

“颂荌,我往你卡里转了500万,足够你以后衣食无忧,我们办手续吧。”

我没问为什么,没吵没闹,配合极其默契地跟他去领了证。

走出民政局大门时,周砚修看着手里的红本,苦笑出声。

“呵,我以为,你至少会发个脾气。”

“我甚至想好了,哪怕你打我两巴掌,骂我王八蛋 神 经 病 ,骂我视婚姻如儿戏,我都能顺势抱着你跪下,求你别离,跟你发誓我错了,我们重新好好过。”

“可你全程只是很高兴地冲我笑,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彻底留不住你了。”

周砚修抹了把脸,那双温润的眸子深深地看着我,眼底是我从未见过的深情与悔恨。

“荌荌,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你闹腾的样子。”

“那时爸妈逼我联姻,其实有更合适的人选。可我当时想,如果不是跟你这样鲜活的人过一辈子,那人生该多无趣?”

“当时不懂这就是喜欢,等现在弄明白了,却已经把你伤透了。”

他抬手想摸摸我的头发,手停在半空又讪讪收回:“医生说你晚上经常惊厥,哭着喊我和儿子的名字。说是心脉受损,情绪出了大问题。”

“我不敢再用那个冰冷的家禁锢你,所以我放你自由。从今以后,换我重新追你,逗你开心,给你爱,好不好?”

我没想到自己晚上还有这些症状,更没想到他会细心到去问医生。

但也仅此而已了。

我稀里糊涂地点点头,转身离开,背影决绝。

从那天起,周砚修真的像变了个人,每天雷打不动地给我发消息。小到儿子早饭吃了什么,大到公司未来的战略决策。

从前我哭着喊着想知道的那些事,他现在事无巨细地捧到我面前,极有耐心。

他还让儿子办了走读,只要公司没事,就带儿子出去玩,亲自下厨做饭,像极了一个完美的单亲爸爸。

但我对此并不怎么关注。

满脑子想的都是:终于有钱了,我要去个消费低、空气好的地方苟着,再也不要在钢筋水泥的大城市吸尾气了。

于是几个月后,我退了那间阴暗的出租房,买了一张飞往云南的机票。

走之前,只给周竞乐发了条简短的消息,让他好好读书,长大孝顺他爸爸。

至于我这个不合格的妈,就让我们相忘于江湖吧。

颂荌消失的第五年,周母又开始操心儿子的婚事。

周砚修左耳进右耳出,满脑子盘算的却是周末带儿子去博物馆转转。

听说最近引进了傣族非遗刺绣展品,视觉效果极佳,想必很有趣。

周六刚踏入展厅,他就像被雷击中一般,定定地看着一幅作品下的身影。

五年没见,颂荌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

虽然依旧素面朝天,但那股死气沉沉的灰败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的光泽。她站在那里,眼神明亮,温柔得让人心悸。

周砚修脚步虚浮,喉咙发紧。他想喊她,又怕打破这份美好,怕她不高兴。

刚想鼓起勇气走过去,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已经长得牛高马大的周竞乐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的老父亲:“爸,怎么了?”

顺着视线看过去,他也瞬间石化在原地。

周竞乐的声音带上了哭腔:“爸,那是……妈妈吗?”

周砚修僵硬地点点头:“嗯。”

“她看起来好美啊,是病好了吗?”

“应该是吧,毕竟疗养了那么久。”

“那我们过去找她吧,我想她了。”

“……好。”

父子俩刚想抬腿,却有人快了他们一步。

一个高大的男人抱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像个快乐的大金毛一样,“咚咚咚”地冲到了颂荌面前。

“将将~老婆,我和女儿来接驾啦,好想你哦~”

男人毫不避讳地凑过去,吧唧亲了颂荌一口。

颂荌的脸瞬间红透了,嗔怪道:“你能不能低调点,这么多人看着呢。”

傅嘉明一脸理直气壮:“我老婆这么好,为什么要低调?我就要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傅嘉明的太太。”

“好好好,亲爱的傅总,我们先进去好不好?这毕竟是你合作的项目,得盯紧一点。”

“好嘞~全听媳妇儿指挥!”

腰被那双大手紧紧揽着,颂荌刚想转身进展厅。

鬼使神差地,她扭头看了一眼。

不远处,那两道僵硬的身影如同雕塑般伫立,定定地看着这边。

周砚修和周竞乐下意识地直了直身子,眼神里闪过一丝希冀,以为她会过来打个招呼。

没想到,颂荌只是淡淡地、礼貌地微微颔首。

就像看到了两个无关紧要的路人,随后接过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头也不回地进了展厅深处。

周家父子在原地愣了好久,才发疯一般追过去。

可真到了门口,才发现那是VIP专属通道,正在接待贵宾,没有预约根本无法入内。

周砚修颓然靠在墙上,满目绝望。

他千算万算,怎么都没想到,颂荌会跟别人结婚。

更没想到,她已经有了新的孩子,新的家。

我进了屋子许久,脑海里却还在回放刚才周竞乐那震惊的表情。

傅嘉明察觉到我的走神,侧身贴过来,关切道:“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没什么,刚才看到我前夫和我儿子了。”

“哟,要不要去见见?反正我们还有五个小时才返程。”

“不了。”我摇摇头,语气平静,“没必要,见了也是要分开的,徒增烦恼,不如不见。”

反正没有我,他们这五年也过来了,以后也会过下去。

我不再分神去想那些旧事,专心逗弄怀里的女儿。

她软乎乎的小脸在我脖颈处蹭啊蹭,奶声奶气地喊着“妈妈”,每一声都像蜜糖一样甜进心里。

我忍不住笑了,紧紧抱住这团温热。

爱太稀缺了,不能浪费在过去。

好不容易得来的贴心小棉袄,我要把剩下的电量,全部用来专心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