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着齁甜的排骨，听我妈唠叨，楼下李婶的女儿教她妈妈拍视频

妈，你拍的绿萝，我看哭了

开门时听见阳台“哐当”一声，我以为我妈又把花盆碰倒了。

赶紧探头过去，看见她蹲在那儿，手机摔在瓷砖上，屏幕还亮着——拍的是窗台上那盆绿萝，歪歪扭扭的镜头里，叶子上的水珠都没聚焦。

“跟你说多少回了，别瞎琢磨这些没用的。”

我换鞋的声音比平时大，我妈慌忙站起来，裤脚蹭到阳台角落的青苔，手在围裙上蹭了又蹭，想捡手机又不敢的样子。

老花镜滑到鼻尖，她抬头看我，眼睛里那点光立马暗下去。

这是这个月第三次了。

上次她学发朋友圈，把我爸年轻时的黑白照配了句“老东西”，被亲戚追问是不是吵架了；

前几天更离谱，半夜三点给我发语音，说直播间老师教她涨粉，让我帮她买“流量课程”。

我气不打一处来，视频里跟她吼：“你好好跳广场舞不行吗？净被骗！”

那天晚饭吃得有些僵。

我妈端上糖醋排骨，是我从小爱吃的，可今天糖放多了，齁得慌。

她夹了一块放我碗里，声音很小：“楼下你李婶家姑娘，也帮她妈拍视频，说能上热门。”

“人家姑娘不用上班？”我扒拉着米饭，没看她，“我天天加班到十点，哪有功夫陪你折腾？”

我妈没再说话，低头喝汤，勺子碰到碗沿，叮叮当当地响。

我余光瞥见她围裙口袋露着半截纸条，上面写着“脚本”俩字，笔画歪歪扭扭，“脚”字还写了个提手旁。

夜里起夜，客厅灯居然亮着。

我妈坐在沙发上，背对着我，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皱纹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在翻相册，手指在屏幕上慢慢划，停在一张老照片上——二十年前的土坯房门口，她抱着刚满月的我，穿件洗得发白的蓝衬衫，笑得门牙都露出来了。

“那时候没相机，就这一张是借邻居家的拍的。”她突然开口，我吓了一跳，“你上大学那天，我想跟你合张影，你催着赶火车，说‘以后有的是机会’；你结婚那天，我刚站到你旁边，摄影师就喊‘亲友让让’……”

我没敢搭话，就站在她身后。

她把手机转过来，是她的短视频账号，总共12条，全是家里的零碎：清晨的阳光照在茶几上、我爸蹲在门口修收音机、甚至有我去年落在家里的一双拖鞋。

每条播放量都只有几十，评论区空空的，只有她自己在第一条下面留了句：“今天学会加字幕了”。

“上周跟你视频，你说你们同事妈妈都拍这个，你觉得‘挺潮的’。”她手指摩挲着手机壳，那壳还是我三年前给她买的，边角都磨破了，“我想学着拍点东西，跟你多说说话。你爸嘴笨，家里就我跟你能唠唠，可你总忙。”

我鼻子突然酸了。

想起前几天跟她视频，她举着手机绕着客厅转，说“你看我种的绿萝长新叶了”，我不耐烦地打断：“妈我开会呢，挂了啊”；想起上次回家，她跟我讲跳广场舞的事，我盯着手机回消息，没听见她后面说“膝盖疼了好几天”。

“妈，”我蹲下来，跟她平视，“明天我不上班，教你调滤镜。”

她愣了愣，老花镜滑下来，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又赶紧掩饰似的拿起手机：“不用不用，你上班累……”

“就这么定了。”我抢过她的手机，点开那条绿萝的视频，“这叶子拍得挺好，就是角度偏了点。下次咱们拍的时候，把窗台上的小摆件也带上，更好看。”

那天晚上我们聊到半夜。

她跟我说学拍视频的趣事，说李婶教她用特效，结果把自己拍成了卡通猫，笑了半天……

我跟她讲公司的事，讲上次加班到凌晨，同事给我带了杯热奶茶。

她听得很认真，时不时插一句“别总喝凉的”“穿厚点”，跟我小时候她坐在床边给我讲故事一模一样。

现在她的账号有两百多个粉丝了，大多是跟她一样的阿姨，评论里聊的都是“怎么调亮度”“怎么加音乐”。

昨天她给我发消息，是条新视频：我蹲在阳台教她拍绿萝，她举着手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配文是她自己加的：“我女儿教我的，好看不？”

我给她回了个“超好看”，后面加了个爱心。

然后点开购物软件，给她买了个新手机壳，还选了个带放大镜的，方便她看字幕。

我们总觉得父母学不会新东西，其实是我们没耐心教；我们总说忙得没时间陪他们，其实是没把他们的心事放在心上。

那些他们笨拙的努力，从来不是“瞎折腾”，是想跨过年龄的沟，再跟我们近一点。

你们家有没有这样的“老小孩”？为了跟你多说说话，偷偷学着做你觉得“潮”的事。

或者你有过跟父母闹别扭，后来才懂他们心意的时刻吗？评论区跟我聊聊吧。

其实这只是我想写的一个小情节，或者说一个小故事，而我自己，已经没有这样的福气，我的妈妈早早离开了我，不管我多想有这样的时刻，也只能在偶尔的梦里……

有时候拥有的就是自己最该珍惜的，别让自己没有挽回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