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岁女学生偷偷参军抗日，牺牲前说想妈妈，66年后终回故乡湖南

一九三八年五月，徐州会战正激烈进行。战场上十分混乱，一名十八岁的战地护士手里没有枪。她看见自己的连长倒在血泊中，而一名敌人正举起刀。那一刻，她蹲下身，从脚边捡起了一块带棱角的石头。

这位姑娘叫刘守玟，一九二零年出生在湖南汉寿县军刘村。家里是书香门第的乡绅，父亲为她取名“守玟”。“玟”是指像玉的石头，希望她外柔内刚。

十五岁那年，她考进长沙的周南女中。那时能读新式学堂的女孩子很少，她留着齐耳短发，穿着素净，照片里的样子很文静。如果没有战争，她应该会从学校毕业，成为一名教师或护士，过上平静的生活。

但战争改变了一切。一九三七年夏天，卢沟桥事变的消息传到湖南，学校里再也放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

十七岁的刘守玟放了暑假却没有回家，只托人带信给父母，谎称功课忙，回不去。实际上，她拿出自己攒下的学费，买了纱布和药品，跟着一群热血同学报名参加了湖南妇女战地服务团。那年秋天，她们挤上部队的卡车离开长沙。

车子经过湘江时，这群年轻姑娘望向北方，心里都明白，前方等待她们的将是真正的战场。

她们先被派到上海前线，分配到第50师负责救护工作。炮火连天，伤员不断被抬下来，她们就不停地包扎，止血。

上海失守后，部队向后撤退，场面非常混乱。刘守玟和几名同学跟着第50师一路转移，就这样留在队伍里，正式成为师卫生队的一名看护兵。

第二年春天，50师推进到徐州外围。中国军队刚在台儿庄取得胜利，日军准备从侧翼包抄。

为阻止敌人，部队在台儿庄东侧的禹王山紧急布防。这座山不高，但位置重要，谁能控制它，谁就掌握了重要通道。刘守玟所在的第50师奉命坚守此山。

进入五月，日军进攻日益猛烈，飞机大炮几乎把山头炸遍。守军伤亡越来越大，救护所也随之不断前移。到最后，包扎伤员的地方已能清楚听见子弹飞过的声音。

战斗最激烈的是五月二十三日下午，在禹王山南边的一处阵地。几名士兵抬下他们浑身是血，伤势严重的连长。刘守玟跑上前去想要救人。

就在这时，几名日本兵冲进阵地。带头的军官看见地上奄奄一息的中国军官，提着军刀就走过去。刘守玟想挡在前面，却被旁边的日本兵用枪托推倒在地。她眼睁睁看着军刀落下。

她的手在地上慌乱摸索，碰到一块硬石头，那是之前被炮弹炸飞的。日本军官转过身，刘守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站起，双手举起石头，朝他的头部狠狠砸去。石头刚落，侧面飞来一颗子弹，击中了她的后背。

她并没有当场牺牲。好心的民工抬着她一路辗转，送到二十多里外铜山县的陈塘村。村里一位姓陈的老太太心善，收留了她，把她安置在西屋。

子弹打穿了她的胸口，当时根本无法医治。她发着高烧，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撑到第三天，她自知不行了，把陈奶奶叫到床边，从衣服最里层掏出一个小布包。

布包里有两块银元，一张在学校拍的学生照，还有一张折好的信纸。照片上的她清秀文静，背面写着名字和日期。她用最后一点力气，声音微弱地请求陈奶奶，设法把这个布包寄回湖南汉寿的老家。

当天夜里，这位十八岁的姑娘停止了呼吸。陈奶奶和村里人找来门板，钉了一口薄棺，把她埋在村东头的河滩边，坟上插了一根柳条作为记号。

那时兵荒马乱，寄信十分困难。陈奶奶后来因战乱也曾离开家乡，那封信被湿气浸染，地址模糊得只能辨出“湖南”，“汉寿”几个字。信最终没能寄出。

但这个布包，陈奶奶像珍宝一样收藏了几十年。每年清明，她都会到河滩边那座孤坟前烧纸，口中念叨，也告诉自己的小孙子陈开灵，“这下面埋的是个女英雄，打鬼子死的，湖南人，才十八岁。”

一九六七年冬天，陈奶奶病重临终前，把十九岁的孙子陈开灵叫到身边，郑重地把布包交到他手里，嘱咐说，“我没能给这姑娘找到家，你得接着找，要把东西交到她亲人手里。”陈开灵记住了。

后来河滩地形变化，坟的具体位置难以确认，但他记得大概方位。每年清明，他仍坚持去烧纸，这一坚持就是几十年。

转眼到了二零零四年。徐州当地报纸征集抗战故事，陈开灵老人觉得机会来了，他带着那张已发黄的照片和这段往事找到报社。

报纸很快刊登文章，标题是“一块石头砸死日寇的湖南女兵，你在哪里？”，旁边印着那张学生照。文章刊出后不久，一位住在长沙，名叫易钟英的退休老师激动地打来电话说，“这是我同学！刘守玟，我们一个班的！”

紧接着，湖南汉寿县也查到老档案，确认军刘村刘家早年间有个女儿外出抗战后失去音信。后来，一位当年第50师的老兵在电视上看到新闻，也认出了照片上那个曾在卫生队安静做事的小护士。所有的线索都对上了。

二零零四年七月，在徐州方面的安排下，刘守玟的遗骸被小心地从陈塘村移出。七月七日，正值卢沟桥事变纪念日，她的骨灰被护送回到长沙，安葬在革命烈士陵园。墓碑上刻着，刘守玟，一九二零到一九三八。

从牺牲到回家，整整六十六年。从陈奶奶病榻托付，到陈开灵完成心愿，一句承诺，用了两代人近四十年的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