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人的妈妈

深秋的风裹着细碎的小雨，斜斜地敲在老式居民楼的玻璃窗上，淅淅沥沥的声响像谁用指甲轻轻刮着磨砂纸，钝钝地蹭在人心尖上。小宇把脸贴在冰凉的玻璃上，鼻尖很快凝出一圈白雾，他用指腹蹭开一小块，盯着楼下被风吹得打旋的梧桐叶——那些叶子黄得发脆，转着圈儿飘到地面，刚落稳又被风卷起来，像极了他无处安放的心。

肚子又开始叫了，空响比窗外的风声还清晰，“咕噜”一声滚过腹腔，带着尖锐的饿意刺得他发慌。他一天没有吃饭了，刘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手里拿着苹果啃的正带劲，小宇咽了一下口水，他拢了拢身上洗得发白的薄外套，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窗沿上的木纹，那里还留着妈妈用小刀刻下的歪歪扭扭的“宇”字，如今指尖触到，只剩一片冰凉。

妈妈？！……小宇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上来，妈妈在的时候，窗户下总摆着一张竹编小椅，夏天，夕阳把窗帘染成暖橙色，小宇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看图画书，妈妈会端来切好的西瓜，红瓤黑籽浸他咬一大口，甜汁顺着嘴角流到下巴，妈妈笑着用手帕擦他的脸，指尖带着西瓜的清甜；他淘气把邻居家的花盆打翻，或是在墙上乱涂乱画，妈妈会叉着腰瞪他，声音故意提得老高：“再这样就不给你饭吃！”

可妈妈总是骗人，说话从来不算数。吃饭的时候，厨房准会飘来鸡蛋面的香气——妈妈把面条煮得软乎乎的，碗底卧着颤巍巍的荷包蛋，蛋黄要流心，她还会额外撒一把他最爱的葱花，绿莹莹地浮在汤面上，那么香那么香；

他跟楼下小胖抢弹珠，急眼了把小胖推倒在泥地里，小胖的妈妈找上门时，妈妈拉着小宇一再跟小胖妈妈道歉，还给小胖带了很多好吃的，小胖妈妈走后，妈妈拽着他的胳膊把他关在门外，声音都在发颤：“自己想想错在哪里！想不好今晚别想进门！”

他蹲在楼道里，鼻子一酸就想哭，却又硬撑着咬着嘴唇。楼道里的声控灯灭了，一片漆黑中，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还有肚子里微弱的饿意。门开了，妈妈探出头来：“想明白了吗？以后还欺负小朋友吗？”小宇点点头，又摇摇头，“快进来吧，下不为例，妈妈给你做了酱肉包。”

妈妈眼里的怒气没有了，手里攥着温热的酱肉包，油汁把油纸都浸透了。小宇撅着嘴，接过包子狠狠咬一口，肉汁溅在舌头上，妈妈揉了揉他的头发，说“好吃就多吃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妈妈的身体还没那么差，她总带着小宇在厨房忙活。妈妈会把装蔬菜的竹篮放在他面前，指着绿油油的菠菜说“这是菠菜，煮在面里鲜得很”，又拿起圆滚滚的番茄，在他鼻尖蹭了蹭，“你看这番茄红不红？熬成酱能拌一大碗饭”。他总在旁边捣乱，把胡萝卜丁撒在地板上，或是偷偷揪一小撮面粉往妈妈脸上抹，妈妈也不生气，只是假装要挠他痒痒，吓得他绕着餐桌跑，笑声把厨房的玻璃窗都震得嗡嗡响。

妈妈包饺子，特意把面团揉得软一些，揪一小块放在他手里：“小宇也来包，包个像小月亮的饺子。”他学着妈妈的样子，把面团压成圆片，却把馅料放得太多，捏的时候馅全漏了出来，黏得满手都是。妈妈笑着帮他擦手，把他包的“破肚子”饺子放进盘子里：“咱们小宇包的饺子最特别，煮好了妈妈第一个吃。”吃饭的时候，小宇吃了满满一碗，连最后一点醋汁都蘸着吃完了，妈妈坐在对面怜惜地看着他，眼睛亮得像星星。

他总觉得妈妈说话不算数，像个爱骗人的小孩，她做了好吃的油焖大虾，给小宇和爸爸剥着吃，妈妈说不爱吃，可是去姥姥家时，姥姥说：“今天买了很多大虾，你妈妈最爱吃了”，他一直搞不懂，妈妈怎么要骗人呢？

他很少见到妈妈了，他被寄放在姥姥家，爸爸总是抽空看他一次就走了，姥姥好像总有流不完的泪，她总是抹着眼睛说：这该死的小虫子又飞进了我的眼睛！小宇总是不明白，姥姥的眼睛小，他的眼睛大，为什么虫子会飞进姥姥的小眼睛？

直到有一天，舅舅突然火急火燎的进门抱上小宇就走，姥姥突然撕心裂肺的开始大哭，小宇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他很久没有看到妈妈了！司机把车停在医院门口，还没停稳，舅舅抱上小宇就往医院里面冲：妈妈静静的躺在病床上，眼睛睁的大大的，爸爸也在，舅妈也在，好多不认识的人围满了病房，妈妈怎么那么瘦那么瘦，小宇都不敢认妈妈了，妈妈看到小宇，情绪激动起来，她想要说什么却没说出来，伸出的手猛然垂了下去，妈妈去世了，那么那么爱他的妈妈永远的离开了……

小宇不明白去世的含义，他们说妈妈去了天堂，会在天上看着他，妈妈去了那么美的地方，为什么他们还要哭？小宇也趴在灵堂的黑布前哭，眼泪把衣襟都打湿了，他伤心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陪他一起上学，一起玩耍。那个怕他冻着、怕他饿着、怕他受一点委屈的人再也没有了……

爸爸带刘梅进门那天，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刘梅穿着米色的短款外套，手里拎着一个蓝色的书包，她蹲下来跟小宇说话时，香水味飘进小宇鼻子里，有点呛人的味道。“小宇，以后阿姨照顾你，咱们像一家人好不好？”她的声音很软，把蓝色书包递到他手里，书包上挂着个小熊挂件，圆耳朵圆眼睛，小熊挂件晃来晃去，小宇喜欢极了，他使劲点点头，心里充满了期待——也许这个阿姨，也会像妈妈一样疼他，会给他做好吃的，会陪他玩耍。刘梅去厨房做了红烧肉，盛了一大块放在他碗里，笑着说“小宇多吃点，长个大个子”，他咬了一口，肉炖得很烂，却没有妈妈做的喷香。

期待总是碎得比冬天的冰还快。只要爸爸去上班，刘梅就像变了一个人，她阴沉着脸，不喜欢他在家里跑，说会踩脏刚拖好的地板；他追着蝴蝶跑过客厅，刘梅立马皱起眉，她不喜欢他把玩具摆在沙发上，说看着乱，哪怕他只是放了一个奥特曼，刘梅也会趁着他上学，把玩具全塞进箱子里；她更不喜欢小宇提起他的妈妈，有一回小宇翻出衣柜里妈妈织的毛衣——那是妈妈病中织的，针脚有点歪，却是他最暖和的一件——刘梅看见皱了眉头，伸手就要拿：“旧东西该扔了，留着还占地方。”

小宇死死抱住毛衣，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哭着喊“这是妈妈织的！不能扔！”刘梅的手僵在半空，脸色变得暗沉，她甩了门去了客厅，从那以后，她再也没动他衣柜里的旧衣服，也几乎不跟小宇说话。

梦里小宇看到了妈妈，她一言不发，只是笑着摸摸小宇的头，小宇好想妈妈呀，总也看不够，“这会儿了还睡！”小宇被惊的打了个哆嗦，刘梅站在小宇的房间，盯着床上怯生生的小宇，还有乱成一团的被子，声音像结了冰：“跟你说过多少次，早点起床，起床后赶紧叠被子，你怎么就是不听？今天不要吃饭，让你长长记性！”

小宇心里咯噔一下，却又很快松了口气——妈妈以前就是这样，只是说说而已，不会没有饭吃。他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小声说“阿姨我错了，下次我一定早点起床”，收拾完出来时，小宇的眼睛却忍不住往厨房的方向瞟，想着等会儿就能闻到煎蛋的香味。

厨房安安静静的，刘梅在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走了一圈又一圈，小宇饿极了，他偷偷溜到厨房，想找块橱柜里的面包。橱柜门刚打开一条缝，就听见刘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在干什么？！”

小宇吓得一哆嗦，面包从手里掉在地上。刘梅走过来，弯腰捡起面包，放进柜子最上层，然后转过身看着他，“说了不能吃饭，怎么这么不听话！”她的眼神很淡，没有一点心疼，只有不耐烦，像在看一件非常麻烦的东西。

晚上爸爸回来的时候，刘梅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笑着迎上去，接过爸爸手里的公文包，又端出热气腾腾的菜——糖醋排骨、番茄炒蛋，还有爸爸最爱喝的紫菜蛋花汤，香气飘满了整个客厅，却没有一碗是给他的。小宇拉拉爸爸的衣角，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刘梅抢先开口：“小宇今天不听话，起床没叠被子，我罚他一顿不吃饭，是为了他好，让他知道要守规矩。”

爸爸摸了摸他的头，叹了口气：“小宇，听阿姨的话，下次注意。”他看着爸爸疲惫的脸，没敢再说话——爸爸最近总加班，眼睛里满是红血丝，他不想让爸爸再操心。

可他饿的睡不着，饿意像潮水一样涌上来，肚子“咕噜咕噜”地叫，眼泪顺着眼角流进枕头里，把枕套浸湿了一小块。他想起妈妈在世时，就算他犯了再大的错，妈妈也从不会让他饿着。他发烧到39度，躺在床上不想吃饭，妈妈坐在床边，熬了很久的小米粥，粥熬得黏糊糊的，还加了点冰糖。妈妈用勺子舀起一勺，吹凉了再喂到他嘴边，声音温柔得像棉花：“就算不吃饭，也得喝点粥，不然病好不了，妈妈会担心的。” 他在对妈妈的想念和尖锐的饿意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里全是妈妈做的鸡蛋面，热气腾腾的，却怎么也抓不住。

天刚亮，小宇就听见厨房传来动静，爬起来趴在门缝里看——刘梅正在煎蛋，金黄的蛋液在锅里滋滋作响，她还热了牛奶，烤了三明治，都摆在爸爸的餐桌上，香气飘到他房间里，勾得他肚子更饿了。

他坐在书桌前，翻开课本，可上面的字像在跳舞，一个都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妈妈做的鸡蛋面、酱肉包、小米粥，还有夏天傍晚的西瓜、冬天一起包的饺子，那些味道像刻在他的记忆里，带着暖乎乎的温度，却让他更觉得饿。他把手放在肚子上，轻轻揉着，想缓解一点饿意，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爸爸推门进来看见小宇坐在书桌旁，背挺得直直的，却没像往常一样跑过来欢快的抱着他撒娇。爸爸走过去，发现小宇的脸色发白，嘴唇干得起皮，眼睛也没了往日的神采，像朵蔫了的小花。“小宇，怎么了？不舒服吗？”爸爸蹲下来，摸了摸他的额头，指尖触到一片冰凉，没有发烧，却比发烧更让他心慌。

小宇抬起头，看着爸爸，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因为嘴唇太干，扯得生疼，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爸爸，我没有饭吃，昨天就没有吃。爸爸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想起昨天早上出门时，刘梅笑着说“小宇最近有点挑食，这两天我让他空空肚子，调调胃口，你别担心”，当时爸爸只觉得刘梅是在用心管教孩子，没在意，现在看着儿子苍白的脸，才觉得不对劲。

“小宇，告诉爸爸，阿姨昨天啥也没有给你吃吗？”爸爸的声音有点发紧，他握住小宇的手，才发现孩子的手冰凉，还在微微发抖。

小宇攥着爸爸的衣角，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爸爸的手背上，带着一点温度。“爸爸，阿姨说不给我饭吃，就真的不给我饭吃。”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的，“昨天早上没吃，中午没吃，晚上也没吃……今天早上也没有……”

爸爸愣住了，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着，疼得他喘不过气。他把小宇抱进怀里，手臂收得很紧，好像怕儿子会消失一样。“对不起，儿子，是爸爸没照顾好你，是爸爸不好。”爸爸的声音带着颤，他能感觉到怀里的孩子很瘦，后背的骨头硌得他手心发疼——这才短短几天，儿子怎么就瘦成这样了？爸爸心里充满了自责。

刘梅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菜篮子，应该是刚买完菜回来。看见父子俩抱在一起，小宇还在哭，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下意识地把菜篮子往身后藏了藏：“怎么了这是？小宇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爸爸抱着小宇站起来，眼神死死盯着刘梅：“刘梅，你为什么不给小宇吃饭？他才七岁，你怎么能让他饿着？你知不知道饿肚子对孩子的身体不好？我把工资都给了你，就是怕你管孩子辛苦，你却这么对待我可怜的孩子！你走吧，以后也不要来了！”他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几分，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客厅里的空气一下子就凝固了。

刘梅的脸色变了变，从白到红，又从红到白，她攥着菜篮子的手紧了紧，强装镇定地说：“我……我这不是为了管教他嘛，小孩子不立规矩不行，他起床不叠被子，还总把玩具乱扔，我也是为了他好，让他记住教训……”

“管教就是靠饿肚子吗！”爸爸打断她的话，语气里满是失望，“我娶你回来，是想让你帮我照顾小宇，让他能感受到一点家的温暖，感受到母爱，你不爱他也就罢了，还这样欺负他！他才失去妈妈没多久，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刘梅看着爸爸生气的样子，终于慌了。她往后退了一步，嘴里念叨着“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让他听话，没想着真饿他， 昨天晚上我本来想给他留点饭的，结果忘了”，可这些话说出来显得苍白无力，连她自己都觉得没底气。

爸爸已经不想再听她解释了。他抱着小宇，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又抓起手机，转身就往外走：“小宇，爸爸带你去吃好吃的，以后爸爸再也不让你受委屈了。谁也不能欺负我的儿子。”

走出家门，风还是有点冷，吹在脸上带着凉意，可小宇靠在爸爸怀里，却觉得比刚才暖和多了。爸爸把他抱得很紧，一只手护着他的头，不让风刮到他的脸，另一只手托着他的屁股，脚步走得很快，好像怕他再饿一秒钟。

路过街角那家“张记面馆”时，爸爸停下来，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宇，声音放得很柔：“小宇，想吃鸡蛋面吗？跟你妈妈以前做的一样，卧个流心的荷包蛋，再撒点葱花，好不好？”

小宇趴在爸爸肩膀上，用力点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洇湿了爸爸的衣领。不过这次的眼泪，是暖的，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爸爸的话，像一道暖流，淌过他快饿扁的肚子，淌进他的心里。

面馆里很暖和，老板是个和蔼的中年男人，看见爸爸抱着孩子进来，笑着迎上来：“来两碗鸡蛋面？”爸爸点点头：“两碗，都卧个流心的荷包蛋，多撒点葱花，麻烦快点，孩子饿坏了。”

老板应了声“好嘞”，转身就进了厨房。很快，两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就端了上来，碗里的面条软乎乎的，荷包蛋黄澄澄的，葱花绿莹莹的，香气扑鼻。爸爸坐在小宇对面，拿起筷子，把自己碗里的荷包蛋夹给了小宇：“儿子，先吃个蛋，垫垫肚子，慢点儿吃，别噎着。”

他还拿起勺子，舀起一勺面汤，吹凉了才递到小宇嘴边：“喝点汤，暖和。”小宇张开嘴，喝了一口汤，鲜美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带着温热的温度，顺着喉咙滑下去，暖了他的胃，也暖了他的心。他忽然想起妈妈以前喂他喝粥的样子，也是这样，先吹凉了才递到他嘴边，眼里满是疼惜。

小宇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着面条，每一口都很小心，好像怕这碗面会像梦里一样消失。爸爸坐在他身边，轻轻摸着他的头，眼睛里满是心疼。小宇吃着吃着，忽然抬起头，看着爸爸：“爸爸，妈妈经常骗我，不给我吃饭了，但是每次都会给我吃，妈妈是因为爱我，对不对？”

爸爸愣了一下，然后用力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对，儿子，妈妈的‘骗’，是世界上最温柔的爱。以后爸爸也会像妈妈一样，永远不会让你饿肚子。”

小宇低下头继续吃面，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了扬。他吃了一大碗鸡蛋面，把碗里的汤都喝得干干净净，肚子撑得圆圆的，再也没有了饥饿的感觉。爸爸坐在他身边，一直看着他吃，自己碗里的面没怎么动，一边笑着看着他一边悄悄抹眼泪。

走出面馆的时候，阳光已经洒满了大地，它洒下一片温柔的光，照在父子俩身上。小宇牵着爸爸的手，脚步走得很稳，再也不像刚才那样没力气了。他抬头看着蓝蓝的天空，忽然觉得，天空中飘飞的云朵☁️，就像妈妈以前看着他的眼神一样，暖乎乎的，带着那么深的爱。

爸爸牵着小宇的手，脚步很慢，却很坚定。“儿子，以后爸爸每天都早点回来，给你做饭，好不好？咱们也像以前一样，一起包饺子、煮面条。”小宇用力点头，把爸爸的手攥得更紧了。风还是吹着，可他心里暖烘烘的，再也不觉得冷了。

妈妈的离开是小宇心里一道隐秘的伤疤，风一吹就隐隐发疼。爸爸的爱是清晨厨房里的声响，是端上桌时还冒着热气的鸡蛋面，面条裹着蛋香滑进嘴里的瞬间，心里的伤疤已经被悄悄熨帖。小宇忽然明白，妈妈的味道、妈妈的爱，从来没走远，藏在爸爸的眼神里，藏在每一个让他觉得温暖的瞬间，成了永远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