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亲子综艺现场抽签,我运气爆棚抽中影帝陆淮舟的儿子 下
发布时间:2025-12-28 00:00 浏览量:1
下篇
第六章:无声的抗议
陆淮舟深夜带走陆星然的消息,在节目组内部引起轩然大波,但对外暂时被压了下去。官方给出的解释是“因孩子受惊需要静养,暂时退出后续录制”,并感谢了林晚的及时救助。
网络上虽然议论纷纷,猜测不断,但因为没有实锤,热度慢慢被其他节目话题取代。只是“晚然”母子党们意难平,在相关话题下表达着惋惜和不舍。
林晚的录制,确实如陆淮舟所言,终止了。节目组支付了约定的酬劳,甚至因为舆论压力,额外给了一笔“慰问金”。林晚没有拒绝,她需要钱。她收拾好自己简单的行李,包括那个陶杯,在一个安静的清晨,独自离开了节目组。
没有告别,因为没有需要告别的人。她就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曾激起过一圈涟漪,但很快,湖面恢复了平静,仿佛她从未出现过。
回到城市,回到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和母亲日渐消瘦的病榻前。林晚将节目赚来的钱大部分交了医药费,剩下的勉强维持生活。她注销了那个因为节目而多了些粉丝的社交账号,切断与那场短暂风波的所有联系。生活似乎回到了原点,甚至比原点更糟——因为心里某个角落,多了一个空洞,时不时漏着冷风。
母亲的情况时好时坏。清醒时,会拉着她的手,心疼地看着她瘦削的脸颊和眼底的青黑:“晚晚,别太拼,妈妈拖累你了……”
林晚总是笑着摇头,喂她喝水,给她讲一些无关痛痒的趣事,绝口不提那一个月的惊心动魄与心灰意冷。
偶尔,她会拿出那个陶杯,摩挲着上面稚拙的图案。星星,兔子。那个沉默敏感、最终对她敞开一点点心扉的孩子,现在怎么样了?还会怕打雷吗?会不会……偶尔想起她?
她摇摇头,把杯子小心收好。想这些,毫无意义。
日子在医院的苍白和打工的疲惫中流逝。直到半个月后的一天下午,林晚刚从一份临时促销的工作下班,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公交站,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
是之前节目里相处还算融洽的李薇打来的,语气焦急万分:“林晚!你看新闻了吗?出大事了!星然那孩子……他好像离家出走了!”
林晚的心脏猛地一缩,险些拿不稳手机:“什么?”
“你快看热搜!陆淮舟工作室都发寻人启事了!说是昨天傍晚从家里出去的,监控只拍到他去了市图书馆,然后就没了踪影!都一天一夜了!”李薇语速极快,“现在全网都在找!有人说……有人说孩子是因为想你才跑的!节目结束那天,陆影帝抱他走的时候,他后来好像醒了,哭闹得很厉害……”
林晚耳边嗡嗡作响,李薇后面的话都模糊了。她挂断电话,颤抖着手点开新闻APP。
热搜第一,赫然是 #陆星然失踪#,后面跟着一个暗红色的“爆”字。
陆淮舟工作室的官方寻人启事措辞严谨,但字里行间的焦灼无法掩饰。孩子的照片、特征、走失时衣着被广泛传播。评论区已经炸锅,各种猜测、担忧、祈祷,也有不少人将此事与之前林晚被迫离开节目联系起来。
「孩子是不是接受不了林晚突然离开?」
「听说星然回去后一直闷闷不乐,不肯说话。」
「陆淮舟到底怎么当爹的?孩子都照顾不好!」
「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干嘛去了?当初对林晚那么绝情!」
「林晚在哪里?孩子会不会去找她了?」
「@林晚 快出来啊!星然可能需要你!」
无数@和私信涌向她早已注销的账号。她的手机开始被陌生的号码拨打,信息提示音不断。
林晚站在喧嚣的街头,只觉得浑身冰冷,血液都仿佛凝固了。星然不见了?一天一夜?他那么小,那么敏感,一个人在外面……
恐惧扼住了她的喉咙,比那天在暴雨中找不到他时,更甚百倍。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市图书馆?星然喜欢看书,尤其是天文和自然图册。他会不会还在那里?或者,去了别的与书有关的地方?
她想起录制节目时,有一次闲聊,陆星然曾小声说过,他最想去一个新开的、像星空一样的儿童书店,但爸爸一直没时间带他去。她当时还笑着说,以后有机会一起去。
那个书店的名字……她拼命回想,好像叫“银河书洞”?
没有丝毫犹豫,林晚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书店的名字。路上,她不断刷新着新闻,祈祷着能有好消息,又害怕看到任何不好的消息。
车子在“银河书洞”门口停下。这是一家设计成宇宙洞穴风格的儿童书店,外观并不起眼。林晚冲进去,里面很安静,只有零星几个顾客和店员。她焦急地四处张望,没有那个小小的身影。
心沉到了谷底。她失魂落魄地走到一个摆满天文书籍的角落,手指无意识地划过书脊。难道猜错了?星然,你到底在哪里?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被书架最底层、靠墙的缝隙吸引。那里光线昏暗,似乎有一小片深蓝色的布料。
她蹲下身,轻轻拨开几本厚重图册。
蜷缩在狭小空间里的,正是陆星然。
他穿着深蓝色连帽卫衣,抱着那只灰兔子玩偶,小脸脏兮兮的,眼睛紧闭,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似乎哭累了,睡着了。身边散落着几本翻开的星空图谱。
林晚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捂住嘴,不敢发出声音,怕惊醒他,也怕这只是一场幻梦。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极轻极轻地碰了碰他的脸颊,温热的触感让她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实处。
似乎感觉到触碰,陆星然的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眼睛。起初是茫然的,待看清眼前的人时,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骤然睁大,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随即,大颗大颗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
他没有出声,只是望着她,无声地流泪,那眼泪里包含了太多的委屈、害怕、思念和终于找到依靠的脆弱。
林晚的心疼得缩成一团。她再也忍不住,伸出手,将他连同兔子玩偶一起,轻轻拥入怀中。
男孩僵硬的身体在她怀里慢慢放松,然后,伸出短短的手臂,紧紧抱住了她的脖子,把湿漉漉的小脸埋进她的肩窝,发出小动物般的、压抑的呜咽。
“晚晚阿姨……我找不到你……爸爸不告诉我……我偷偷听到他们说话……你不要我了是不是……”他断断续续地、哽咽着诉说,每一个字都像刀子割在林晚心上。
“没有,没有不要你。”林晚抱紧他,声音哽咽,“阿姨在这里,永远都不会不要星然。别怕,阿姨找到你了。”
她抱着他,感觉到他单薄身体细微的颤抖,感受到那份失而复得的巨大冲击。所有的原则、警告、界限,在这一刻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她只知道,这个孩子需要她,而她,也绝不能再放开他。
她拿出手机,先给李薇发了条简短信息报平安,然后,深吸一口气,拨通了陆淮舟工作室对外公开的那个紧急联系电话。
电话几乎是被立刻接起的,对面传来助理紧张的声音:“喂?”
“我是林晚。”她的声音还带着沙哑,但异常清晰镇定,“我找到星然了,在‘银河书洞’书店。他没事,只是受了点惊吓。你们过来吧。”
说完,她没等对方反应,挂断了电话。然后,她只是静静地抱着陆星然,坐在书架下的地毯上,轻轻拍着他的背,哼着不成调的、安抚的歌谣。
男孩在她怀里渐渐止住哭泣,紧紧抓着她衣服的手指,却始终没有松开。
大约二十分钟后,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店门被推开的铃声传来。林晚抬起头。
陆淮舟第一个冲进来,他脸色是从未有过的苍白和仓皇,头发凌乱,大衣的扣子都扣错了一颗。他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角落里的林晚和陆星然,看到儿子安然无恙地靠在林晚怀里时,他猛地停住脚步,胸口剧烈起伏,像是长途跋涉后终于到达终点,脱力般靠在了旁边的书架上,闭了闭眼。
他身后,跟着助理、保镖,还有几位穿着制服的警察。
陆淮舟重新睁开眼,目光复杂至极地看向林晚。那里面有如释重负,有感激,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震动、困惑,以及……一丝狼狈。
林晚平静地回视着他,没有躲闪,也没有任何情绪。她只是轻轻对怀里的孩子说:“星然,爸爸来了。”
陆星然身体一僵,把小脸埋得更深,手臂环得更紧,无声地表达着抗拒。
陆淮舟看着儿子对自己的排斥,和对林晚全然的依赖,脸色更加苍白。他走上前,蹲下身,伸出手,声音沙哑得厉害:“星然,跟爸爸回家。”
陆星然不动。
陆淮舟的手僵在半空。他抬眼,再次看向林晚。这一次,他眼中的冰冷和审视彻底破碎,只剩下一种近乎无助的茫然,以及深深压抑的痛苦。
“他……”陆淮舟张了张嘴,声音干涩,“他一直不肯说话,也不怎么吃东西……昨晚,他梦里一直在喊‘晚晚阿姨’……”
林晚的心揪紧了。她低头,轻轻抚摸着陆星然的头发,柔声说:“星然,爸爸很担心你,我们先把事情说清楚,好吗?晚晚阿姨向你保证,不会突然消失。”
陆星然这才慢慢抬起头,红肿的眼睛看了看林晚,又怯怯地、带着怨怼地看了一眼陆淮舟,最终,极轻微地点了点头。
林晚尝试将他抱起来,但陆星然脚麻了,她自己的膝盖伤口也未痊愈,一下没站稳,踉跄了一下。
一只手及时伸过来,稳稳扶住了她的胳膊。
是陆淮舟。他的手很有力,温度透过衣袖传来。接触到林晚的目光,他像被烫到一样,迅速松开了手,别开视线,低声道:“……谢谢。”
谢谢。这一次,似乎多了几分真心,但也掺杂了更多难以启齿的复杂。
林晚没有回应,只是调整了一下姿势,让陆星然靠得更舒服些。
一行人离开了书店,将空间还给宁静。门外,闻风而来的媒体被保镖和警察拦在远处,闪光灯亮成一片。
陆淮舟用自己的车,将林晚和陆星然带离了现场。车上,陆星然紧紧挨着林晚,小手始终抓着她的手指。陆淮舟坐在副驾,从后视镜里,沉默地看着后座上一大一小依偎的身影,眼神晦暗不明。
这一次,他不再说“离我儿子远点”。
他忽然发现,自己可能,从未真正了解过自己的儿子。也从未看清过,这个被他一度贴上“心机”、“别有用心”标签的女人。
车子驶向陆家位于城郊的别墅。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
第七章:不速之客
陆家的别墅坐落在半山,环境清幽,安保严密。车子驶入庭院,陆星然已经因为疲惫和情绪大起大落,在林晚怀里睡着了,但小手依旧攥着她的衣角。
林晚抱着他下车,陆淮舟快步走过来,似乎想接手,但看到儿子睡得安稳,犹豫了一下,终究只是示意林晚跟着他进去。
别墅内部是简约现代的装修风格,色调偏冷,没什么生活气息,更像一个精致的样板间。一位五十岁上下、面容和善的妇人迎上来,看到陆星然,眼圈立刻红了,低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位是林小姐吧?快请进,我是张姨。”她应该就是陆星然口中的“张姨”,陆家的保姆。
林晚对她点了点头,跟着陆淮舟上了二楼,走进一间充满童趣的儿童房。房间很大,布置得温馨,但同样显得有些空旷。林晚将陆星然轻轻放在铺着星空图案床单的小床上,替他盖好被子。男孩在睡梦中不安地动了动,林晚便坐在床边,轻轻拍抚,直到他再次沉沉睡去。
陆淮舟一直站在门口,沉默地看着这一切。他的目光落在林晚耐心温柔的侧脸上,又移到儿子即便睡着也微微蹙着的眉头上,喉结滚动了一下。
林晚安顿好孩子,站起身,转向陆淮舟,语气平静:“陆先生,星然已经找到了,我也该走了。”
“等等。”陆淮舟出声,声音依旧沙哑,“……我想和你谈谈。”
林晚看着他,没有拒绝。该来的总要来。
他们来到一楼的书房。书房很大,两面墙都是顶天立地的书架,另一面是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庭院景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雪茄和旧纸张的味道。
陆淮舟没有坐,他走到窗前,背对着林晚,沉默了片刻,才开口:“今天的事,谢谢你。”
又是道谢。林晚没有接话。
“星然他……”陆淮舟转过身,面对林晚,脸上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困惑的疲惫,“他一直很内向,不太和人亲近,包括我。但这段时间,他在你身边……变化很大。”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我看了节目的一些片段。你对他,很用心。”
林晚依旧沉默。用心与否,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我承认,我之前对你有些偏见。”陆淮舟直视着她,目光复杂,“我以为你和那些人一样,只是把星然当成接近我的工具,或者博取关注的跳板。我习惯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接近他的人,尤其是……女人。”
他走到书桌前,手指无意识地划过光洁的桌面:“星然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原因很复杂。那之后,星然就变成了这样。我工作忙,能陪他的时间有限,张姨照顾他的生活,但有些东西……我给不了,张姨也给不了。”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不易察觉的痛楚:“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他沟通,他好像把自己关在了一个透明的壳里。我试过很多方法,都没用。直到这次节目……我看到他在你身边,会笑,会表达,甚至……会依赖。”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林晚,那双惯常在荧幕上掌控一切的眼睛里,此刻竟流露出一种近乎脆弱的茫然:“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也那样看着我,信任我?”
最后一句问话,声音很轻,却重重敲在林晚心上。这是一个父亲的困惑与恳求,褪去了所有光环和防备,真实得让人心酸。
林晚看着眼前这个万众瞩目的男人,此刻只是一个为亲子关系而痛苦迷茫的普通父亲。她心中的冰冷和怨怼,稍稍融化了一些。
“陆先生,”她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星然不是把自己关在壳里,他只是……缺乏安全感。他需要的是稳定、持续、不含杂质的爱和陪伴。不是昂贵的玩具,不是保姆无微不至的照顾,甚至不是您抽空安排的所谓‘亲子时间’。”
她顿了顿,想起陆星然看着其他孩子与父母互动时,那飞快移开的、藏着羡慕的目光。“他需要的是被看见,被真正地理解。他怕打雷,不是因为雷声可怕,而是因为雷声响起时,他总是一个人。他送你那个杯子,不是因为那是任务,而是因为他想表达,他记得你陪他做的每一件小事。”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技巧,”林晚看着陆淮舟逐渐震动的眼眸,缓缓道,“我只是把他当成一个独立的、有自己想法和感受的‘人’来尊重,而不是您的附属品,或者一个需要被完美照顾的‘任务’。我倾听他,哪怕他不说话;我陪伴他,哪怕只是安静地待在同一个空间;我回应他每一个微小的需求和情绪,让他知道,他的存在本身,就值得被爱。”
书房里一片寂静。落地窗外的天光渐渐黯淡,黄昏降临。
陆淮舟站在原地,像是被林晚的话钉住了。他第一次,从一个完全不同的角度,去审视自己和儿子的关系。那些他以为的“保护”、“最好的安排”,是否恰恰成了隔阂?那些他因为忙碌和不知如何面对而错过的时光,是否正是儿子紧闭心门的原因?
“我……”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什么也说不出来。挫败感和更深的自责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
张姨的声音带着一丝迟疑和……不安:“先生,林小姐……有客人来了。说是……找林小姐的。”
找林晚?谁会找到这里来?
林晚疑惑地看向陆淮舟,陆淮舟也蹙起眉。
“请她进来。”陆淮舟恢复了些许冷静,沉声道。
书房门被推开。
走进来的是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米白色的羊绒长裙,身材高挑纤细,长发微卷,披散在肩头。她的五官极其精致,眉眼间带着一种动人的柔弱与优雅。最令人震惊的是——
她的容貌,与林晚,竟有六七分相似。
只是气质迥异。林晚是清冷中带着坚韧,像山间独自生长的野百合;而这个女人,则是温室里精心培育的白玫瑰,娇柔,易碎,需要被呵护。
女人的目光先落在陆淮舟身上,眼中瞬间盈满了复杂的情愫,思念、哀伤、欲语还休。然后,她才缓缓转向林晚,脸上绽开一个温柔得体的微笑,声音也柔婉动听:
“你就是林晚林小姐吧?这段时间,真是太谢谢你了。”
她走上前几步,姿态优雅自然,仿佛她才是这里的女主人。
“谢谢你,这么用心地照顾我的儿子,星然。”
我的儿子。
这四个字,像惊雷一样炸响在书房里。
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她猛地看向陆淮舟。
陆淮舟的脸色,在女人出现的瞬间,已经变得极其难看,震惊、错愕、某种被触及逆鳞的怒意,以及……一丝林晚看不懂的慌乱和痛苦,在他眼中交织。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女人,下颌线绷得像石头。
女人对陆淮舟的反应似乎并不意外,她依旧看着林晚,笑容无懈可击,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淡淡的怜悯。
“自我介绍一下,”她轻轻撩了下耳边的头发,动作优美,“我是苏映雪,星然的……亲生母亲。”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苍白的林晚,又看向浑身僵硬的陆淮舟,声音愈发轻柔,却字字清晰:
“这几年,我在国外治疗,现在终于好了。我回来了。”
“淮舟,星然,还有这个家……我回来了。”
黄昏最后一丝余晖彻底消失,书房陷入一片昏暗的寂静。只有三个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却又各自沉重。
林晚站在阴影里,看着那张与自己相似却陌生的脸,看着陆淮舟眼中翻腾的惊涛骇浪,只觉得刚才因为陆淮舟那番话而生出的一点点动容和释然,此刻显得如此可笑。
原来如此。
原来所有的警告、疏离、戒备,不仅仅是因为偏见。
还因为,她长了一张,酷似他旧情人的脸。
而她这一个月倾注的所有真心,在那个女人轻描淡写的“谢谢你照顾我儿子”面前,不过是一场荒唐的、为人作嫁的戏码。
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拧绞,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第八章:落幕与序章
书房里的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压迫得人喘不过气。
苏映雪的出现,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炸弹,瞬间炸碎了所有刚刚开始流动的、脆弱的和解可能。
陆淮舟率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目光锐利如刀,射向苏映雪,声音压抑着极致的怒意:“谁让你来的?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苏映雪被他眼中的寒意刺得微微一颤,但脸上柔弱的表情丝毫未变,甚至眼眶迅速泛红,蒙上一层水汽,声音带着委屈的颤音:“淮舟……我只是想回来看看你和星然。我知道我当年不告而别伤害了你,但我真的有苦衷……我的病……我很想你们,每一天都想……”她的眼泪适时地滑落,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林晚冷眼旁观着这出久别重逢的戏码,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搅,恶心至极。她不想再在这里待哪怕一秒钟。她转过身,没有任何犹豫,朝书房门口走去。
“林晚!”陆淮舟几乎是立刻出声叫住她,语气急促,甚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
林晚脚步未停,手已经搭上了门把手。
“林小姐,”苏映雪的声音也同时响起,依旧温柔,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宣告意味,“再次感谢你这些天对星然的照顾。以后,就不麻烦你了。星然有亲生母亲照顾,会更开心。你说是吗,淮舟?”
陆淮舟的呼吸猛地一窒,他看向林晚决绝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泫然欲泣、目光中带着恳求与控诉的苏映雪,太阳穴突突直跳。混乱、愤怒、旧日的伤痛、对林晚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以及对儿子现状的担忧,全部搅成一团。
林晚拉开门,终于回过头,目光平静地扫过陆淮舟,最后落在苏映雪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上。她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彻底的疏离。
“苏女士,不必谢我。”她的声音清晰,平静,像结了冰的湖面,“我照顾星然,是因为他是星然,一个值得被好好对待的孩子。仅此而已,与任何人无关。”
“至于以后,”她顿了顿,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那是你们的家事,与我无关。”
说完,她不再看任何人,迈步走了出去,反手带上了书房的门。
“砰”的一声轻响,隔绝了两个世界。
陆淮舟下意识地想追出去,脚步动了半步,却被苏映雪带着哭腔的声音钉在原地:“淮舟!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我知道我错了,可我毕竟是星然的妈妈啊!你看,我连身体都没养好就急着回来……星然他需要妈妈!”
陆淮舟猛地回头,眼底赤红,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需要妈妈?当年你丢下刚满月的他头也不回地离开时,怎么没想过他需要妈妈?这些年你音讯全无,现在突然跑回来说需要?苏映雪,你到底想干什么?”
苏映雪被他话里的狠厉吓住,脸色白了白,但很快又哀切道:“当年是我不对,是我太年轻,太害怕……可我现在回来了,我只想弥补,想好好爱我们的儿子……淮舟,给我一个机会,也给星然一个完整的家,好吗?”
完整的家。这四个字,像魔咒一样,击中了陆淮舟心中最深的软肋和隐痛。他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那里已经没有了林晚的身影。他又想起楼上房间里,儿子对林晚全然的依赖,和对自己无声的抗拒。
混乱,无措。他颓然地后退一步,靠在书桌上,抬手用力按住了刺痛的太阳穴。
林晚离开了陆家别墅。山风很凉,吹在她脸上,带走最后一丝温度。她没有回头,沿着来时的路,一步一步往下走。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想不了,什么也不愿想。
手机在不断震动,是李薇,还有其他一些知道内情的人在焦急询问。她没有接,也没有看。走到山脚,她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医院的地址。
她现在,只想回到妈妈身边。只有那里,才是她唯一的,真实的归处。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又暗流汹涌。
陆星然离家出走事件以“孩子找到,虚惊一场”告终,但关于林晚与陆淮舟、以及那位突然出现的“生母”苏映雪之间的纠葛,却成了圈内私下流传最广的谈资。只是陆淮舟那边动用手段压下了所有公开报道,网络上并未掀起太大波澜。
林晚彻底消失在公众视野。她注销了所有与那段经历相关的联系方式,专心照顾母亲,打零工,努力让生活回到最简陋却也最安全的轨道。那个陶杯被她收进了箱子最底层,不再触碰。
偶尔,她会从李薇或其他人口中听到一些零碎的消息:苏映雪似乎以“星然生母”和“陆淮舟旧爱”的双重身份,半强迫地住进了陆家;陆星然对此反应激烈,变得更加沉默自闭,甚至拒绝与苏映雪同处一室;陆淮舟与苏映雪的关系极其僵硬,家里气氛冰冷;陆淮舟推掉了许多工作,试图花更多时间陪伴儿子,但收效甚微……
这些消息,林晚只是听听,不发一言。那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故事,与她无关。
直到一个月后的某天深夜,林晚在医院陪床,母亲刚刚睡下。她走到走廊尽头,想透口气。
手机亮起,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本地号码。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电话那头,先是一片沉默,只有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然后,一个沙哑的、疲惫不堪的、甚至带着一丝绝望的声音响起,透过电波,清晰得像是就在她耳边低语:
“林晚……是我,陆淮舟。”
林晚握紧了手机,指尖冰凉。她没有说话。
“星然他……”陆淮舟的声音哽了一下,带着难以掩饰的痛苦,“高烧三天了,昏迷中一直在喊你的名字……拒绝吃药,拒绝任何人靠近……医生说他情绪极度抵触,影响了治疗……”
“苏映雪……她没办法,她靠近只会让他更激动……我……我也……”他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后面的话,那声音里,是一个父亲走投无路的崩溃与卑微的祈求:
“林晚……算我求你……能不能……来看看他?只有你……他现在只认你……”
夜色浓重,医院的走廊寂静无声,只有应急灯散发着惨白的光。
林晚听着电话那头男人几乎破碎的哽咽,眼前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蜷缩在书店角落、无声流泪的小小身影,看到了他抱着兔子玩偶、小心翼翼递来陶杯时眼底微弱的亮光,看到了暴雨中他紧紧抓着自己衣襟的颤抖手指……
她的心脏,狠狠地抽痛起来。
理智在叫嚣着拒绝,警告她不要再踏入那片泥潭,不要再与那对父子、那个女人有任何瓜葛。那里只有伤害、利用和令人作呕的替身戏码。
可是……
可是星然在生病。他在喊她的名字。他需要她。
那个敏感、孤独、刚刚向她敞开一点点心扉,却又被残酷现实狠狠伤害的孩子。
她闭上眼,母亲病榻前苍白的面容,与男孩高烧中脆弱的小脸重叠在一起。
许久,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平静地,甚至有些冰冷地,在空旷的走廊里响起:
“地址发给我。”
第九章:唯一的药
陆淮舟发的地址是市内一家顶级私立医院的VIP楼层。林晚赶到时,已是深夜。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却比公立医院多了份刻意的宁静与奢华。
陆淮舟就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背靠着墙壁,低着头。不过短短月余,他看起来憔悴了许多,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胡茬未修,昂贵的衬衫起了褶皱,整个人笼罩在一种深重的疲惫和无力感之中。听到脚步声,他猛地抬起头。
看到林晚的瞬间,他眼中骤然迸发出一丝亮光,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但那光芒很快又黯淡下去,被浓重的愧疚、难堪和某种更深沉的痛苦取代。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侧身,让开了病房的门,声音嘶哑:“他在里面。”
林晚没有看他,径直推门而入。
病房很大,布置得像舒适的套房,但此刻却充斥着仪器单调的滴答声和一种压抑的氛围。张姨守在床边,眼睛红肿,看到林晚,像是见到了救星,连忙起身,哽咽道:“林小姐,你可来了……小少爷他……”
林晚对她点点头,目光落在病床上。
陆星然躺在宽大的病床上,显得更加瘦小可怜。他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紧闭着眼睛,眉头痛苦地蹙着,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沾着泪珠。他的一只小手露在被子外面,手背上贴着留置针,另一只手,却依旧紧紧攥着那只已经有些脏了的灰兔子玩偶的耳朵。
即使在昏睡中,他的身体也微微蜷缩着,是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态。
林晚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轻轻走过去,在床边坐下,动作极其轻柔,生怕惊扰了他。
她伸出手,用手背试探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滚烫。
似乎感觉到熟悉的、令他安心的气息靠近,昏睡中的陆星然睫毛颤了颤,干裂的嘴唇翕动,发出模糊的、带着哭腔的呓语:“晚晚阿姨……别走……疼……”
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林晚心上。她握住他那只没有打针的小手,他的手心也烫得惊人。
“星然,阿姨在这里。”她俯下身,在他耳边用最轻柔的声音说,“阿姨不走。你乖乖的,我们先把病治好,好不好?”
也许是听到了她的声音,陆星然紧绷的身体奇异地放松了一些,眉头似乎也舒展了一点点,但依旧没有醒来。
林晚转头看向张姨,声音很低但清晰:“医生怎么说?为什么不用药?”
张姨抹着眼泪:“用了退烧药,但效果不好。医生说小少爷潜意识里抵抗治疗,情绪应激反应太强烈,影响了药效和身体恢复……他昏昏沉沉的,但只要苏……只要有人试图靠近喂药或者检查,他就会剧烈挣扎,哭闹不止,只能勉强用些镇静剂让他睡一会儿,可这样下去……”张姨说不下去了。
林晚明白了。身体的病痛叠加心理的巨大创伤和抗拒,让这个孩子的免疫系统几乎崩溃。
“把医生开的药和水给我。”林晚果断地说。
张姨连忙将准备好的退烧药和温水递过来。
林晚小心地扶起陆星然,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男孩的身体滚烫而柔软,脆弱得像个一碰即碎的瓷娃娃。她拿起药,用最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哄着:“星然,乖,张开嘴,吃了药就不难受了,阿姨一直陪着你。”
也许是她的怀抱太过熟悉和安稳,也许是她的声音带着神奇的安抚力量,昏沉中的陆星然竟然真的微微张开了嘴。林晚小心翼翼地将药片放进去,又喂了一小勺温水。
他吞咽得很困难,眉头又皱了起来,但终究是把药吃了下去,没有像之前那样激烈抗拒。
林晚一直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哼着那首不成调的歌谣,直到他再次陷入相对平稳的昏睡。她轻轻将他放回床上,盖好被子,然后对张姨说:“麻烦拿条温毛巾来。”
她亲自动手,用温毛巾一遍遍擦拭陆星然滚烫的额头、脖颈和手心,进行物理降温。动作耐心又轻柔,仿佛在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张姨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又红了眼眶,悄悄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这对不是母子、却胜似母女的两个人。
病房外,陆淮舟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里面的一切。他看着林晚小心翼翼喂药的动作,看着她抱着儿子温柔哼唱的样子,看着她不厌其烦地一遍遍为儿子擦拭降温……每一个细节,都像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他从未见过儿子如此依赖一个人,也从未见过一个人,能对并非亲生的孩子付出如此纯粹而不求回报的关怀。对比苏映雪回来后那些流于表面的急切和带着表演性质的泪水,对比自己之前那些自以为是的保护和冷酷的警告……
巨大的悔恨和自厌几乎要将他淹没。他错得多么离谱。
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外的天色由浓黑转为深蓝,又渐渐透出熹微的晨光。
林晚几乎一夜未合眼,始终守在床边,不时测体温,换毛巾。后半夜,陆星然的体温终于开始缓慢下降,虽然还未完全退烧,但呼吸平稳了许多,睡得也踏实了,不再惊悸呓语。
天快亮时,林晚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疲惫袭来。她撑着想站起来去倒杯水,眼前却猛地一黑,身体晃了晃。
一双有力的手臂及时扶住了她。
是陆淮舟。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一直沉默地站在不远处。
林晚稳住身形,立刻挣脱了他的搀扶,动作带着明显的疏离。她退开一步,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声音沙哑:“他体温降了一些,应该快醒了。醒了之后喂点清淡的流食。我走了。”
“林晚!”陆淮舟急声叫住她,看着她苍白的脸和眼底的红血丝,喉咙发堵,“……谢谢。还有……对不起。”
林晚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
“对不起,为我之前所有愚蠢的偏见和伤害。”陆淮舟的声音低沉而艰难,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对不起,为我利用你的善良,又一次把你卷进来。”
林晚依旧沉默。
“苏映雪……”陆淮舟提到这个名字,语气变得冰冷而厌烦,“我会处理好。她不会再打扰你,也不会……再靠近星然。”
林晚终于转过身,看向他。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彻夜未眠的疲惫和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
“陆先生,你不需要向我保证什么。”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力量,“我来看星然,是因为他是星然,仅此而已。你们三个人之间的事情,与我无关。以后,也请不要再因为他的事找我。”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病床上沉睡的孩子,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痛楚与温柔。
“等他好了,告诉他……晚晚阿姨希望他健康快乐,勇敢长大。但是……不要再找我了。”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拉开病房门,走了出去。背影挺直,却透着一股孤绝的意味。
陆淮舟站在原地,看着那扇重新关上的门,只觉得心里某个地方,也随着那决绝的关门声,彻底空了一块。他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斩断了所有联系。
不是赌气,不是欲擒故纵,而是清醒的、彻底的告别。
他失去了她。也许,从未真正拥有过。但那种失去的钝痛,此刻才清晰而猛烈地袭来。
他走到儿子床边,看着男孩退烧后略显安稳的睡颜,伸出手,想要像林晚那样摸摸他的头发,指尖却在即将触及时停住了。
他忽然想起林晚的话:“他需要的是被看见,被真正地理解……把他当成一个独立的、有自己想法和感受的‘人’来尊重。”
他的手,缓缓收了回来。
也许,他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而第一步,是学会尊重儿子的感受,包括……他对林晚那份独一无二的依赖和思念。
尽管那依赖和思念,像一把刀,割在他这个父亲的心上。
第十章:尾声·各自的朝圣路
三个月后。
初冬的午后,阳光透过洁净的玻璃窗,洒在市立图书馆儿童区的木质地板上,温暖而静谧。
靠窗的角落,一个穿着深蓝色毛衣的小男孩安静地坐在小沙发上,面前摊开一本厚厚的星空图谱。他比几个月前长高了一点,脸颊也有了点肉,只是神情依旧比同龄孩子显得沉静。他看得极其专注,手指小心翼翼地划过书页上瑰丽的星云图片。
他的怀里,依旧抱着那只灰兔子玩偶,只是那只缝补过的耳朵,似乎被更加细密整齐的针脚重新加固过。
不远处,另一张桌子旁,陆淮舟合上手中的财经杂志,目光落在儿子沉静的侧脸上。他今天推掉了所有工作,专门陪星然来图书馆。这几个月,他努力调整自己的工作节奏,尽可能多地陪伴儿子。他不再试图强迫儿子接受苏映雪,也彻底与苏映雪划清了界限(那个女人在发现无利可图且陆淮舟态度坚决后,已黯然离开)。他开始学习耐心,学习倾听,学习用笨拙的方式表达关心。
进展缓慢,但并非毫无希望。星然依旧话不多,但不再那么抗拒他的靠近。他们会一起拼复杂的乐高,一起看纪录片,甚至,在某个雷雨夜,他尝试着坐在儿子床边,而星然没有背过身去。
只是,星然再也没有提起过“晚晚阿姨”。那个陶杯,被他放在自己房间书架最显眼的位置,每天都会仔细擦拭。陆淮舟知道,那是儿子心里一个碰不得的角落,一个他作为父亲,永远无法填补的空白。
他也曾暗中打听过林晚的消息。只知道她母亲的身体似乎有了一些起色,她换了工作,生活依旧清贫但平静。她切断了与过去所有相关的联系,仿佛从未出现在他们的世界里。
这样,也许是最好的结局。陆淮舟想。他没有资格再去打扰她。他欠她的,这辈子恐怕都还不清。他能做的,只是记住那份愧疚和感激,然后,努力成为一个更好的父亲。
“爸爸,”一个细细的声音响起。
陆淮舟回过神,看向儿子。陆星然不知何时抬起了头,指着书页上一处:“这里,猎户座。晚晚阿姨说过,冬天最容易找到。”
陆淮舟的心微微一颤。这是几个月来,星然第一次主动提起林晚。
他走到儿子身边坐下,看着那图片,温和地说:“嗯,她说得对。等晚上天气好,爸爸带你去天台用望远镜看好吗?我们一起找找看。”
陆星然眼睛亮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又低下头,小声说:“晚晚阿姨还说过,星星看起来孤单,但其实每颗星星都有自己的轨道,有的离得近,有的离得远……但星光,总有一天会看到的。”
陆淮舟鼻子一酸,他伸出手,这一次,没有犹豫,轻轻揉了揉儿子的头发。
“她说得对。”他声音有些哑,“有些人,就像星星。即使不能经常见面,但你知道她在那儿,发着光,就好了。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好好走自己的路,让自己也成为能发光的人。”
陆星然似懂非懂,但他看着爸爸眼中从未有过的温柔和认真,又点了点头。他把兔子玩偶往怀里搂了搂,将目光重新投向书页上浩瀚的星空。
同一片城市的另一端,一家新开的社区绘本馆里。
林晚正在给几个孩子讲绘本故事。她的声音柔和清晰,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母亲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和治疗,病情稳定了许多,虽然离康复还很远,但至少不再像以前那样令人绝望。林晚辞掉了不稳定的零工,在这家温馨的绘本馆找到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虽然薪水不高,但足够支付基本开销和母亲的医药费,更重要的是,她喜欢这里,喜欢和孩子们在一起。
故事讲完,孩子们散去。林晚走到窗边,整理着书架。冬日的阳光同样暖洋洋地照进来,落在她身上。
她的生活,终于恢复了平静。那些惊心动魄、心碎难堪的往事,如同褪色的旧照片,被深深锁进了记忆的抽屉。偶尔午夜梦回,或许还会闪过一张苍白的小脸,或是一道冷漠审视的目光,但醒来后,只有窗外真实的、琐碎的晨光。
她不再怨恨,也不再遗憾。那段经历,让她看清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她依然相信真心,但也学会了保护自己。
窗台上,放着一小盆绿色的多肉植物,生机勃勃。那是母亲精神好些时,和她一起在夜市买的。
生活还在继续,朝着或许平凡、却真实可握的方向。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李薇发来的信息,约她周末吃饭,说有个不错的剧本机会,角色很小,但很适合她。
林晚笑了笑,回复了一个“好”。
她抬起头,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都在奔赴各自的人生。
她和陆淮舟,和陆星然,就像短暂交汇过的星辰,在各自的轨道上,继续运行。
曾经照亮过彼此一程,或许,就已足够。
至于未来是否会再见,星光是否还能交汇……
那都是,命运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