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吃什么？” “吃妈妈！”

大家都听过“虎毒不食子”，表明动物虽然凶残但并不会攻击、咬食自己的后代，事实上真的是这样吗？

其实，许多动物会基于各样的理由吃掉它们的后代，甚至母亲……那为啥孩子会吃掉妈妈？她就等着让它们吃？

同类相食

很长一段时间，科学家们认为出现同类相食是因为圈养压力或不自然的实验室条件所导致的异常行为。

然而，近年来科学界普遍认同其实“吃掉同类的做法”存在于每一个主要动物类群中，包括哺乳动物和鸟类，并且在无脊椎动物与鱼类中最为常见。

当父母选择吃掉孩子们

某一物种的成体吃掉自己的后代的现象叫做亲子残食（Filial cannibalism）。

仓鼠 / 多余的崽是上天的恩赐吱吱吱

可爱又呆萌的仓鼠，总是无忧无虑在滚轮上奔跑，或是嘴里塞满食物令人心生怜爱。但也许有养过仓鼠的朋友亲眼目睹这样的恐怖景象：分娩期的仓鼠妈妈吃掉自己的孩子，或是仓鼠宝宝神秘失踪。没错，最主要的原因可能是——她饿了。没有足够的食物，只好吃眼前的蛋白质充饥。

饿起来连娃都吃

其次，仓鼠还会把吃掉自己的孩子作为一种群体管控的方式，如果雌性仓鼠产下8-9个仔，平均会吃掉其中的2只。它们通过控制合适的后代数量，保证有足够的资源供后代安全长大，从而延续基因。此外，感到压力和恐惧也可能会令它们杀死甚至吃掉幼崽。

左滑可查看：数量刚刚好的毫无抵抗力的仓鼠幼崽

图源：thesprucepets

长尾南蜥 / 肥蛋不进外人肚

雌性长尾南蜥（Eutropis longicaudata）在紧急情况下也会吃掉自己的孩子。当捕食者蛇或者鬣狗虎视眈眈想要吃掉自己所产下的蛋时，长尾南蜥会选择自己先吃掉。

长尾南蜥 个别指头有点过分长了哈

图源：wikimedia

肥蛋不进外人肚，与其成为别人的午餐，不如成为自己的午餐，这样还能保证雌性蜥蜴有体力进行下一次繁殖。也就是说，当捕食者入侵巢穴的频率达到一定水平时，当照顾成本超过预期收益时，蜥蜴母亲可能会吃掉整窝蛋，尤其是当它又怀孕时。

慈鲷 / 含着含着给吞了

而鱼类中的同类相食现象十分普遍，在成鱼没有完全消化的胃内容物中常常可以发现同种幼鱼。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如果你是一条刚刚产下五百颗卵的鳕鱼，那么在你面前就是一份既营养又毫无威胁性的餐点。

还有一个介绍过好几次的老朋友：原生于东非的慈鲷(Astatotilapia burtoni）──伯氏妊丽鱼（Burtons’s mouthbrooder），雌鱼会将卵含在嘴中、以口育卵。

与把卵产在毫无防备的水中相比，口孵更加安全，有助于降低幼卵被捕食的风险，提高存活率。然而，这种慈鲷有时会吃下超过四分之三的鱼卵与稚鱼。

含着含着给咽了

图源：hygger-online

群居产卵在鱼类、昆虫、爬行动物和两栖动物中很常见，这可以使保护、清洁、孵化和喂养变得容易，但也会增加疾病传播和对食物与氧气的竞争。由于后代密度会影响卵的存活率，一些动物会通过抛弃甚至吃掉后代来降低后代密度，从而提高后代的整体存活率。

雌性动物吃掉自己的卵、蛋大概是为了迅速恢复身体状况，提高母亲的存活率和未来的繁殖成功率、觅食成功率。然而雌性吃掉子代的频率要比雄性低，而且基本只有在危急情况下才这么做。

扇尾鲈鱼 / 鱼群太小，吃掉！

许多由雄性照顾后代的鱼类也会出现亲子残食的行为。通常，如果鱼群太小，雄鱼会吃掉整个鱼群，因为照顾小鱼群的能量成本可能大于繁殖收益。吃掉鱼卵，也可以调节雄鱼的内分泌系统。

而雌性更喜欢已经交配并正在保护幼鱼的雄性，可能是因为这会降低雄性吃掉她的卵的风险（如扇尾鲈鱼）。毕竟谁会愿意和吃掉幼崽的对象在一起生活呢？

雄性扇尾鲈鱼fantail darter第一背鳍条上长为橙黄色，看起来与所守卫的卵一模一样，从而展示自身作为有责任感的父亲。

除此以外，有些物种的雄性会杀死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幼体，例如雄北美红松鼠会杀死并吃下非亲生或亲子关系不明的幼松鼠。

通过杀死幼崽可以促使雌性重新发情，并快速准备好再次交配；随后，雄性为了确保留下自己的后代，也会守护在雌性一旁，避免其他交配行为发生。类似的情形在狮子、黑猩猩身上也能看到。

“今天吃什么？” “吃妈妈”

食母现象(Matriphagy)一般发生在动物生命的最初几周，指母亲被她的后代吃掉，这事儿发生在蛛形纲以及蚓螈目的某些动物身上。

左滑可查看 趴在母亲身上啃食皮肤的小蚓螈

图源：2014 Carlos Jared

有的蚓螈的幼体在出生后会通过啃食母亲的皮肤来作为正餐（复习请戳👉你绝对猜不出这种靠吃妈妈皮肤长大的动物是啥！），不过这种行为不会导致蚓螈母亲死亡，而蜘蛛就不一样了。

线纹穹蛛 / 丈夫杀婴，孩子食母

一种英文名为Desert Spider的蜘蛛：线纹穹蛛 Stegodyphus lineatus 有着叠BUFF属性：一方面，有时雄性蜘蛛会刻意杀死雌性所繁殖的后代，从而制造与雌性交配的机会。另一方面，雌性所繁殖的后代是“母食性”的，这意味着它们会吃掉自己的母亲。

左滑可查看（密恐慎点）：黄色的小蜘蛛聚集在它们褐色的母亲身边，随后吃掉它。图源：snexplores.org

产卵会导致雌性蜘蛛身体状况不佳，就算她此次避免成为孩子的食物，下次产下的卵也会更少，并且不易成活；又由于后代被杀死，她们也对雄性入侵者更富攻击性，甚至会吃掉它们。

“食母”的具体过程听起来可能会有点残忍。在交配后，雌蜘蛛会产下一个卵囊，里面有近百颗卵。在此期间，消化酶的分泌会增加，这使得它能吃下更多的猎物，储备更多的营养。然后，在卵孵化期间，消化酶开始消化蜘蛛内部，母体会在两周内将体内的营养液“反刍”出来，作为后代的营养大餐。

她的后代孵化后会刺穿其腹部，从中吸取营养液，在2-4小时内逐渐吮吸干净，只剩下外骨骼。在整个过程中，雌蛛的心脏与卵巢是最后才被溶解的器官，从而确保期间如果有雄蛛或寄生蜂、蚂蚁等捕食者吃掉了这些后代，它们还可以试着再次与雄蜘蛛交配。

孩子饱餐一顿后，被啃噬后的母亲变成木乃伊

粗暗蛛 / 磨刀霍霍向亲娘

粗暗蛛（Amaurobius ferox ）不会立即吃掉母亲，从卵中爬出来后的第二天，它们的母亲就会产下一些营养卵为它们食用。几天后，当母亲开始通过蛛网振动、敲击、跳跃等行为与后代交流时，食母现象就开始了。

当母亲准备好时，她会将自己的身体压在孩子身上，让孩子们通过吮吸她的内脏来吃掉她。而且，后代在大快朵颐的时候，也会向母亲体内释放毒液，导致她很快死亡。蜘蛛母亲的身体可以保存几周，成为孩子的“粮仓”。

左滑可查看（密恐慎点）：粗暗蛛食母现场

图源：naturepl

爸爸去哪里了？

当各位“丧偶式育儿”的蜘蛛母亲做出“自我牺牲”的时候，蜘蛛父亲们在做什么？它们在拼命交配……雄性蜘蛛交配后，一般寿命不到一个月。

相比之下，雌性大约可以活一年。这意味着，当第一个卵孵化时，群体中的绝大多数雄性都会死去，而雌性承担起抚养下一代的重担，并舍己为孩。

蜘蛛的卵囊

食母对小蜘蛛而言自然有诸多好处，母亲是食母性小蜘蛛重要的营养来源，幼蛛与其他不食母的蜘蛛相比体重更重。而且食母的习性会让幼蛛的蜕皮时间提前，它们脱落旧的外骨骼并长出更大的外骨骼，意味着可以以更快的速度生长。而且食母型蜘蛛幼体可以捕食更大的猎物，也有着更强的适应性和存活率。

研究表明，在粗暗蛛中，有大约 80% 被后代吃掉前逃走的雌性会产生第二个卵囊，其中只有大约 40% 完全发育（相比之下，第一窝卵囊的发育率超过 90%）。她们不得不这么做，以生命为代价，用身体喂养后代，只留下一具空壳。

当蜘蛛幼崽讲出...

虽然说了这么多“反人伦”的行为，但我们也不用带入人类视角对它们加以控诉和谴责。不必恐慌，动物们并非按照人类的伦理纲常来生活，这只是它们的生存与繁衍策略，毕竟生存不易，如何将自己的基因最大化传递下去，才是生命考虑的首要因素和本能。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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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m, Kil-Won; Horel, André (2010-04-26). "Matriphagy in the Spider Amaurobius ferox (Araneidae, Amaurobiidae): an Example of Mother-Offspring Interactions". Ethology. 104 (12): 1021–1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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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 西西

微信编辑 | 未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