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学文凭，自学日语蜕变成中日同传翻译，全球也就2000多人

我叫李双@中日同传李双in东京，80后，两个女儿的单身妈妈。目前生活在日本东京，从事中日同传翻译以及日语教学工作。

都说同声传译人才全球也就2000多人，被称为是“21世纪第一大紧缺人才”。而我13岁就辍学，只有小学文凭。15岁从餐馆洗碗工干起，被初恋骗到传销团伙，曾经两次还被送进精神病院。

种种经历的我，就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一步一步从后厨的洗碗妹蜕变成中日同传的顶尖翻译。回想往事，我感谢那个不断努力拼搏追求梦想的自己。

（这就是我）

我出生在吉林省永吉县的一个小村庄。父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家里有我和妹妹两个孩子。家里虽然很穷，但是我们一家四口生活得很幸福，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我上小学四年级。

我很爱学习，一直都是班上的前几名，梦想自己将来能当老师。四年级的时候妈妈得了乙肝，那会妈妈天天都要打吊针。记得一个暑假打了70多个吊瓶，家里花了很多钱给妈妈看病。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句话正是我家的写照。妈妈前面的病还没完全治愈又得了脉管炎。可怕的是当年同一家医院里和妈妈得一样病的人最后都没能治愈出院。幸运的是妈妈最终截肢了一个手指头活了下来。

因为妈妈两次生病，家里能卖的已经全部卖光，债台高筑，偏偏这时候家里的土坯房子又因年久失修，在一个雨天后墙倒塌了。

我们一家四口连一个完整的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了，爸爸只能厚着脸皮再次四处借钱修建房屋。妈妈病恹恹的身体不能干活，家里唯一的劳动力就是爸爸。

（我和爸爸妈妈）

恰逢开学的季节，我家连100多元的报名费都拿不出。爸妈说砸锅卖铁也要供我读书，但真正的困难岂是卖了锅可以解决的？那口全家唯一做饭的锅真砸了也不值100元。

我在爸妈失落的表情中感受到了绝望，我不想再为难爸妈，自己提出不上学了。长大后当一名老师的梦想在那一刻戛然而止，我痛苦地想到死亡，我不知道自己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我想过各种死亡的方法：跳水、上吊、用剪刀。想在有限的选择下找一种最不疼的方法结束自己的生命。

听到爸妈的一次谈话，他们遗憾我不是男孩，如果是男孩就可以帮家里干活。为了证明自己不比男孩差，我不再为失去梦想痛苦。

那段时间，人们都说我像变了一个人。别人家用拖拉机和牛干的活，我和爸爸用人力干着。我不知道疼，不知道累，仿佛对身边的一切都很麻木。我不知道当时娇小的身体哪来的那么巨大的力量。

除了帮家里干活，我还去镇上的饭馆打工，因为年纪小只能待在后厨洗碗。后来又去了县上和市里的饭馆端盘子。

我是个乐于表达的女孩，在饭馆打工的日子，向顾客介绍那些自己未吃过的高端菜肴，很好地锻炼了我的口才。后来我去省城做了酒水推销员。

（回到东北老家干农活）

那时候，我只有十六七岁，酒水经销商给推销员每人发了一辆自行车，我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满大街跑着推销。

记得家里要买化肥，爸爸没钱，给我打来了电话。我刚刚入职只能先在老板那里借了1000元钱给爸爸买化肥用。为了能多推销产品多挣钱，我无论刮风下雨都在外面跑业务。

这样辛苦工作了大概一年，我被初恋男友骗到了广州。我和初恋是在打工的饭馆相识的。

他那时候21岁，大我四岁。饭馆所有人都帮他追我。因为他是奔着结婚去的，我们在一起四个月，他嫌我小，就把我甩了。

分开后差不多有半年，他又给我打电话说他在广州，想让我也去那边。后来就和别人串通起来骗我，说自己出车祸了，不能走路，要我去照顾他。

我去了广州才发现是传销组织，他们骗了我。他们天天给我洗脑，做过销售的我意识到没有实质的产品，光靠拉人是不可行的。

我很理智，就给里面的几个人分析我的看法。最终我做好了出逃的准备，临走时还从传销组织带出来两个人。

（少女时候的我）

从传销逃出来后，我不想就那样灰溜溜地回家。因为我告诉爸妈我到广州打工来了，我要在广州找工作。

没学历，我只能到餐馆找工作。可是在广东人们都说粤语，我听不懂也不会说，导致我不能清楚地明白顾客的表达，最终餐馆只能辞退我。

广州找不到工作，我去了深圳，但是结果都一样。我很受打击，从一家餐馆出来，失落地坐在马路边，心想：我是中国人，居然在自己的国家因为语言壁垒找不到工作，自己真是太没用了。

这时候我看到一个正在装修的日本料理店，正在招聘服务员，为了找到工作生存下去就鼓起勇气进店咨询。

因为被一次次辞退，对自己已经没有了信心。进店后就直接向老板介绍自己：“我不会英语，也不会广东话。”老板回答我：“会说日语就行。”听到这话，我的心一下子凉了。

但是老板又说：“不会也没关系，我们可以教。”因为新店马上要开张，还没找到人，老板着急就把我留了下来，还承诺包吃包住。

（永远不要停止学习的脚步）

老板的话让我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我很快就搬进了餐馆提供的宿舍。住进宿舍才发现餐馆因为中午不营业，所以不提供午餐。得想办法解决温饱，于是在餐馆工作之余我去了一家理发店做学徒，就为解决中午的一顿饭。

日本料理店还没有正式开业，老板每天都教我们一些日语句子。第二天必须记住，不然就会扣5块钱工资。为了不让老板扣钱，白天做学徒的时候我就一直偷偷地背日语。

就这样，我接触到了日语，刚开始其实还是比较抵触学习日语的，但为了不扣钱，硬生生逼着自己学习。后来有一天我发现日语其实很有规律，一下子就开窍了，便开始主动学习日语。就这样自学了一部分。

上了几个月班以后，身上有了一点钱，我就报了一个日语学习班。那个学习班一周上一次课，每次上三四个小时。

在学习班上进一步掌握了学习日语的方法和规律，我对学习日语有了更大的信心。那时候一个月的基础工资是800元，我愿意拿出300元去学习日语。

现在想想，那时候花钱去学习日语是对自己最大的投资。如果不学习日语，可能现在的我还是餐馆的服务员。

妈妈说我的人生都是被别人一步步骗出来的，确实是这样的。一个远房舅妈知道我学习日语后就骗我说北京有一所大学不需要考就可以上，毕业后还能拿到大学毕业证。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在去北京上学之前，我做了详细的调查，知道拿到日语能力考试一级工资会涨到多少。记得有一家公司的日语翻译工资开到了3000元人民币。

我想象着自己学了日语回来就不用当服务员，成为公司白领后周末还可以休息，而服务员周末是最忙的。想到这些就信心百倍地去北京上学了。

临行时，在餐馆认识的几个日本人还给我开了一个送行会。那时候我经常会用刚学的驴唇不对马嘴的日语和他们交流。他们非常支持我去上学，其中的一位还告诉我，学成后可以去他们公司当翻译。

当我兴致勃勃地来到北京，才发现被那个舅妈骗了，她叫我过来就是为了拿1000元提成。上了半年后发现学校学的日语都是我已经学过的，还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是在学习公共课的，我感觉很浪费时间，想到了跳级，但是学校不允许我跳级。

在那个学校待了半年后，我又回到深圳。

回到深圳后碰到给我饯行的那些日本人感觉很丢人，他们其中的一位知道后推荐我去黑龙江的一所学校去学习日语。他说那所学校学费便宜而且只学习日语，非常适合我去。就这样我开始了正式的日语学习。

在黑龙江学校，我直接从日语中级开始，总共学习了八个月。中间的暑假我拿着仅有的500元钱一个人去上海打工，给一家企业当翻译。

后来，老板挺认可我的，他说虽然我很年轻，也没有经验，但是他在我的眼睛里看到了坚毅。

（政府推介会同声传译工作现场）

第二学期妹妹也来学习日语了。为了给妹妹交学费，我一毕业就回到深圳的日本料理店继续打工，不过我成了店长，工资也涨了一点。

有一回，我碰到了那个说等学成后请我去他的公司当翻译的日本人，他言辞犀利地对我说：“你花这么长时间，这么多精力学习日语就是为了从服务员当上店长吗？”他这一问让我哑口无言。

他说：“你妹妹的学费，我可以先借给你，将来你要还我！”我觉得日本人说得有道理，我应该把目光投向更高更远的地方。

那时候，我就把梦想定为当翻译。在找到一家服装厂做翻译后，我就从日本料理店辞职了。

在工厂的车间里，我看到那些和我一样贫苦出身的缝制工人，为了多挣一点工资，加班加点地工作。然而工作环境和待遇都没法改善提高的时候，我对那个工厂很失望，决定辞职后去上海发展。

我清楚地记得要走时，工厂里一个日本年轻人对我说：“上海这样的大城市，没有你这样的农村小丫头的容身之地！”我没有反驳，因为我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来到了上海，因为没有学历，工作确实不好找。我不得不从日式料理的餐厅打工开始，边打工边找工作。很多简历都石沉大海，因为从简历上看到我的学历就被淘汰了。

转机来自一位到餐厅吃饭的顾客，他对我说：“我刚从日本过来，需要一个助理翻译。你日语这么好，要不要来我们公司面试。”

于是，我就去了他们公司面试，因为当时他问公司给翻译助理要了4000元工资，而我面试的时候只要了3000元，面试官当场就拍板留下了我。

（假期带孩子去奈良公园感受大自然的美好）

记得那个终面面试官是个日籍韩国人，他看到我的日语二级成绩单后说：“你的单词80多分，没去过日本听力能考96分。”我以为他会夸我。没想到他说：“证明你学习的时间不长啊。”

当时我很震惊，他怎么知道我学习时间短的？并且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可能就是人们说的洞察力。他告诉我，我的学习时间不长，所以到公司后仍然要好好学习。

因为之前做过推销工作，所以面试的时候我很勇敢，说：“我确实什么都不会，但是我对自己的学习能力很有信心。”他们最终录用了我。

在那个公司上了八个月班，最终辞职是因为工作很闲。上午我基本就能干完所有的活，整个下午我就要傻傻地坐着等下班。

而我的身后就坐着直属上司，看着外面阳光灿烂，我坐在格子间里就像坐监狱，那感觉太痛苦了。

决心从那家公司辞职是因为遇到了一位贵人，他是一位日本的老爷爷。他让我教他中文，我觉得自己小学毕业，教不好中文。

但是老爷爷很坚持，他说我东北人普通话说得那么好，肯定能教好。他提出90分钟给我100元人民币，还请我吃一顿饭。

于是，我就开始教老爷爷学习中文，后来他还介绍来几位学生。我发现我能教日本人学习中文后，就自己在日本人读的报纸上发我的招生广告。因为没有中间商我的价格便宜，很快就有很多人找我学习。

我辞掉了公司的工作，有一天，猛然间发现：我居然实现了当老师的梦想。虽然我教的不是小学生，也不是中学生，更不是大学生，但是教日本人说中文也是老师啊。

20岁，我兜兜转转最终实现了我儿时的梦想。从2006年到2012年我当了6年的中文老师。

（我担任东大教授讲座翻译）

工作忙的时候实际课时一天高达10个小时，那时候就是全职在教中文，也偶尔教日语。

因为完全没有时间休息，身体累垮了。有一次上完课，我直接累晕在了电梯里，是授课公司员工把我背到了出租车上，送我回的家。

其实这些苦都没有当年当服务员时苦。记得当时最苦的那会是在一个24小时营业的饭馆，老板招聘不到人跟我换班，我一个人连着上了72小时班。实在困得不行就趴在桌子上眯一会。

后来我开始流鼻血，用纸塞住鼻孔血就从嘴里流出来。老板让我去看医生，我舍不得花钱，连医院都没敢去。

即使这么拼命工作，离职时老板都没给我发工资，有些人就是那么无情冷血。十几岁时在社会上受到的各种毒打也造就了我后来坚韧不屈的精神。

在上海工作稳定后，我的日语一级证书也考下来了。23岁那年，我想接身体孱弱的妈妈来上海一起生活，借了很多钱付首付在郊区买了人生中第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孕期的我）

认识前夫也是因为一个日本学生。当时前夫和我的学生是朋友，他们都来中国留学。我们一起去吃小龙虾，就彼此认识了。他有一米八三高，比我大四岁，长得像韩国明星。

他在杭州留学，学的是中医，约我去杭州玩。我们在西湖边散步，那种浪漫的氛围一下子拉近了我和他的距离。

逛完街他会打热水给我泡脚，还会做饭，洗衣服。因为我有鼻炎，他为我按摩，我有了一种被照顾的感觉。

因为爸妈感情很好，我从小就向往婚姻，还特别喜欢小孩子。从小在外漂泊，也很想早点有一个自己的家。

开始时，前夫的爸爸不同意我们交往，前夫就天天跟我说：“不能和你结婚我就去死。”我就说：“是你爸爸不同意，你应该去说服你爸爸。不是我不愿意和你结婚啊！不应该天天威胁我。”

那时候，我就感觉他不靠谱，但又想着他还年轻，结婚了可能就成熟了，也许当爸爸了就有责任感了。事情的发展推着我们最终结婚，生活在了一起。

我们在上海、东北、日本都举办了婚礼，也算圆了我穿婚纱的梦想。

婚后的生活却出现种种不和谐的迹象：比如，在上海的婚礼，他朋友一个都没有来，结束后居然半开玩笑地说份子钱应该分他一半。我们蜜月旅行，我掏钱订机票酒店，而在机场我要买一本书，他还数落我买垃圾书籍。种种不和谐的因素给我们的婚姻埋下了不幸的种子。

（工作现场的我）

婚后他还在留学，我怀孕了。他七八月份毕业，我预产期在9月底，我们打算在日本生孩子，上海这边医院不给我建档，我就一个人坐飞机去日本孕检。

5月份去孕检时，我像往常一样，连换洗衣服都没带就去了日本。但是孕检的结果医生告诉我有先兆流产的迹象，如果坐飞机有可能在飞机上流产。所以不能坐飞机，不能工作，甚至不能做家务，要尽量躺着静静地养胎。

我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像被扣在了日本一样，就那样孤零零一个人住进了前夫日本的家里。

他家在日本农村，家里有公公婆婆，妹妹妹夫和奶奶。我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就要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那时候没有智能手机，我的电脑也没有带，不能工作，我只能卧床待产。我感觉自己彻彻底底成了一个面壁思过的人。

在他家养胎的日子，前夫不在家，我和一群陌生人生活在一起。我不能工作，没有社交，不能购物。

就连看电视也是奶奶一个人霸占遥控器，我不能换台，有时候还会被赶回卧室。公公性格非常强势霸道，而我的个性也很强势，所以多次产生不愉快。

饮食习惯也不一样，加上又是在妊娠期，我几乎没有能吃的东西。唯一能吃的就是辣白菜，婆婆见状还以为我是爱吃白菜，我心想除了吃白菜还能吃啥。

（在东京的街拍）

就这样我被“扣”在前夫家5个月。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看书，我发现前夫家里好多书都很容易让人抑郁。

前夫也说过他有抑郁症，学医的他还坦诚过抑郁症会传染。那时候因为太无知了，觉得又不是感冒，怎么会传染呢？

我们的价值观世界观都不一样，他经常跟我说一些消极的话，把我在心中建立的对婚姻，对家庭的信念一点一点腐蚀坍塌。

孩子出生后要买奶粉，我还没出院，前夫居然就对我说：“等你工作后要还我奶粉钱。”我听后哭笑不得，这是一个初为人父该说的话吗？

后来我确定自己得了产后抑郁症。有一段时间我就想抱着孩子跳楼，觉得我把宝宝带到世界上来，让她以后在这世界上受苦，我对不起孩子，想结束这一切。

后来，我的精神崩溃，最后晕倒在了大街上。救护车来的时候，医生问送什么科，前夫说精神科，说我自从生了孩子精神就不正常了。

到了医院医生问我怎么了？5个月了，第一次有人问我怎么了？我心里所有的委屈如洪水般爆发，开始控诉这段时间的遭遇。5个月我不敢给家人讲我的遭遇，我怕他们担心，我那么要强，也怕遭人笑话。

（我和女儿）

医生判定我为躁狂症且有自杀倾向，我被医护人员脱光衣服，换上他们的病号服和一次性纸尿裤，收走了身上所有的东西，被关进一个小屋子。

屋子里有全方位的摄像头，监督着我的一举一动。医生会给我吃那种使身体无力的药，让人进入昏昏欲睡的状态。

前夫和婆婆来医院看我，我跪着求他们放我回家，我要回国我想见我妈妈。他们说我病了，要先治病，我说我没有病，只是太想家了。

我觉得那时候他只要让我回家，我什么事都不会有的。但是他没让我回家，而是把我送进了精神病院，所以我恨了他很久。

还在精神病院的时候，我就提出了离婚，我恳求他和我离婚，还我自由。前夫却跟我说：“离婚后你不能分到我家一分财产。”我笑出了声，回答：“我什么都不要！”

签字的时候，他说他才是受害者，我说那等我赚到钱了补偿你，前夫立马让我再说一遍，还拿出手机准备拍摄取证。

这段婚姻经历和此后多年为了见女儿无限放低姿态委屈自己，成了我心中无法解开的心结，多年后导致了我第二次精神崩溃住院。

（带日语口译学员们做翻译练习）

离婚后他夺走了孩子的抚养权，为了能看到孩子，我身体恢复后只能再次到日本打拼。

然而我拼尽所有生下的孩子，他们不让孩子喊我妈妈，孩子只能喊我“东京的姐姐”。每次我长途跋涉往返搭乘七八个小时的火车才能见到孩子，他们却只给我两个小时和孩子相聚，还常常故意迟到。

为了能在东京生活下去，没有了配偶签证的我只能在东京创业。2013年，我在东京成立了子燕国际文化中心。

公司里的翻译业务和日语教学业务蒸蒸日上，接到的工作越来越多，事业步入正轨。然而我的情路依旧不顺。
离婚5年后，在工作中，我认识了二女儿的爸爸，命中注定我和他无缘。交往2个月后我就怀孕了，当我告诉对方这个消息后，他说现在没有钱抚养希望我打胎。没能在大女儿身边陪她长大是我终身的遗憾，第二个孩子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对方见我决心要生下来，害怕担责就消失在了我的世界。

最终我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生下了二宝，成了一位未婚独自抚养宝宝的单身妈妈。幸亏在东京生活多年，有一位上海阿姨时常帮我带娃。还有一位日本阿姨，不管是我生孩子时，还是生孩子后，她就像我在异国他乡的一位妈妈一样，时常开导我帮助我陪伴我。

难过时我不敢打电话告诉国内的妈妈，却可以打电话给日本阿姨倾诉，可以在电话里放肆地嚎啕大哭。

（女儿和小鹿）

疫情前，我在东京的上野荷花池畔成立了双华书苑。

刚刚成立的时候，事业还在起步阶段，有很多工作要做，我一个人工作压力特别大。恰恰那位像妈妈一样的日本阿姨也在这个时候因为癌症复发离开了这个世界。她重病时，我没有能力挽救她，没能最后去看看她，没能最后去陪伴她，成了我心中的遗憾。

失去那位一直帮助我的阿姨，我漂泊的灵魂仿佛没有了依靠，我心中的压抑无法释放，多年前失败婚姻的伤害再次刺痛我的神经。

创业开店的压力，独自带娃的无助，以及前夫带给我的伤害……某天我突然开始出现幻听幻视幻觉状态。

还记得那是离婚后第一次给前夫打电话，嘶吼着要求他向我道歉。当我听到前夫那句“对不起”后泣不成声，心中居然也释然了。

后来因为我的幻听严重，时常漫无目的地顺着听到的声音在外游走，又被亲戚送进了精神病院。双华书苑的学生们以为我卷款跑路了，纷纷在网上骂我，诅咒我，我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网暴。

我出面解释，拍摄在医院的照片，他们说我是自导自演的。我退款剩余学费给他们，他们仍然不依不饶，后来我才发现都是网络水军在造势。

（为茅台日本行全程提供翻译服务）

因为我的病情，我的双华书苑就这样以创业失败告终了。为了还债，我卖掉上海郊区的房产，还清外债后，回到东北老家休养。刚好遇上疫情，爸妈像照顾小孩一样照顾着我，那段时间也算让我重新感受了一遍爸妈的爱。

看到电视中因为疫情遭受苦难的人们，无比心痛的同时也慢慢豁然开朗了。和遭受苦难的人们相比，看看自己身体健康，有吃有喝，还有家人陪伴，房子卖了卡上还有点存款，觉得我应该知足。我告诉自己要活在当下。

身体恢复后我重返日本东京。因为日本有我的大女儿，东京还有我的事业，翻译公司子燕国际文化中心一直还在。

刚回来时疫情还没彻底结束，工作不忙时，我就每天抄写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跟小女儿一起读各种世界名著，我慢慢调整好自己的状态，不断努力提升自己，学习新的知识，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去迎接每一位翻译客户。

十几年积累的过硬的翻译功底赢得了一次又一次的认可，我现在的客户都是回头客或者老客户介绍的。

最近，我有幸担任了很多重要的场合的中日同传翻译。这当中不乏给国家前领导人、知名学者教授、知名企业、明星当翻译。除此之外，我还担任过东京电影节中国电影周翻译兼主持人。

（给前首相当翻译）

目前，我的翻译公司注册译员已达几百人，口译养成营毕业学员也近50人。我把小女儿带在自己身边，和孩子一起在东京生活，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幸福。

别人都说我是山村里飞出的金凤凰，只有我自己知道为了追求梦想付出的艰辛和努力。

我一直用乔布斯的人生哲理激励自己：人生就是一个连点成线的过程，现在不可能从现在这个点上连出通向未来的那一条线。只有当你回头看时，才会发现这些过去的点其实已经画出了那条线。所以，要相信每一个点迟早都会连接到一起。

回想自己的人生，不正是一个个点连起来，最终成了一条线的吗？人生的每一个点都代表着当下的一种形态，美好的生活，是由一种又一种形态连接起来形成的。

人生凡是走过，必定会留下痕迹。所以当你遇到困顿时，请将生命中的那些点，一点一点串联起来，并且看到每一点存在的意义，相信我们总有一天能够体验到生命的美好。

【口述：李双】

【撰文：周舟】

【编辑：乌溪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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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章根据当事人口述整理，真实性由口述人负责。本账号友情提醒：请自行辨别相关风险，不要盲目跟风做出冲动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