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老公还给白月光(完结)
发布时间:2025-03-13 10:15 浏览量:5
我的丈夫傅唯八十岁时与世长辞,寿终正寝。
整理遗物时,我发现他珍藏了一辈子的秘密。
他爱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我们共同的好友——向玫。
一觉醒来,我又回到了青春年少时。
这一世,我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每个人都获得属于自己的幸福。
1
傅唯去世后,儿子儿媳带着孙子孙女陪了我好多天。儿孙们离开后,我开始整理他的遗物。
他的东西向来简单而整洁。在抽屉的最深处,有一个上锁的盒子。撬开后,里面有一个笔记本和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子面容精致,带着轻愁,正是我和傅唯共同的好友——向玫。
照片的背面写着一行字,是傅唯的笔迹:
【与君远相知,不道云海深。】
我这才知道,傅唯爱了一辈子的女人,是向玫。
不是我。
我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傅唯是万里挑一的模范丈夫,对我一辈子疼惜爱护,百依百顺;
向玫更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生儿子时早产大出血,傅唯又恰好不在身边,是向玫把我送进医院,又为我输了500CC鲜血。
她从小家庭贫困,体质本就不好,这一次输血后,她就总是缠绵病榻,五十几岁就去世了,终身未婚。
对我这么好的两人,一直背着我,有私情?!
我和傅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们家境相仿,父母之间都是好友,傅唯聪颖帅气,我也端庄漂亮,从小时候,两家人就有默契要成为一家人。
从幼儿园到高中,我和傅唯一直在同一所学校,我们成绩都很优秀,是TOP2高校的苗子。
高三,一个漂亮柔弱的贫困生转到我们班级,她就是向玫。
向玫无父无母,在姑姑家寄人篱下,学习却非常厉害,拿着国家级的助学金。
她一来,班主任非常高兴,就把她和我们安排在一起,给我们三人结成小队,时不时在学习上吃点小灶。
向玫就在那时闯入我和傅唯的小世界。
在我的记忆里,向玫体弱多病,漂亮的眼睛里总是含着轻愁,但温柔可爱,非常会照顾人。
高考后,她问我选择哪所学校,我毫不犹豫地说要和傅唯上一所学校,结果她选择了另外一所。
大学期间,她很少主动联系我们,都是我和傅唯拉她出来玩,傅唯还给她介绍了家教的兼职。
大学毕业后,傅唯妈妈得了严重的心脏病,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看到我和傅唯组成家庭,我们就在双方父母的主张下顺理成章举办了婚礼。
结婚那天,向玫来祝贺,送给我一朵她亲手制作的雪白珠花。
珠花用的都是上好珍珠,制作得极为用心精致,我当时就让发型师戴在了发髻上,并一直保存下来。
还是这朵珠花,傅唯死前要求放在胸前一同火化。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他依依不舍的是我们婚礼的信物!
原来却是他隐秘爱情的见证吗?!
我发了疯似的打开笔记本,傅唯隐瞒了六十年的真相赫然出现在我面前。
原来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他早就对这个可怜坚强的女生由怜生爱,两人之间情愫暗生。
只是高考要紧,不是谈爱情的好时机,他准备高考完后,待一切尘埃落定,再对她表白。
谁知不知道为什么,向玫果断拒绝了他,并且去了另外一所大学,从此逐渐疏远。
他单独找向玫,向玫不出来,于是他总是拉着我去找她,一解相思之苦。
大四毕业前,他终于对自己的母亲坦白了对向玫的感情,母亲气病住进了医院,要求他和向玫断了,和我结婚。
母亲心脏病很严重,他不敢违逆,向玫也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他失去了反抗的勇气,最终选择和我结婚。
结婚后,他一心做个好丈夫、好父亲,把对向玫的爱深深埋入心底,即使向玫一直未婚,两人也始终守住朋友的界限,从不越雷池一步。
向玫的早逝让他痛断肝肠,却尽量安慰失去好友的我。
他在笔记里发誓要一辈子对我好,直到自己死去。
他做到了。
我的眼泪止不住流下,为傅唯,为向玫,更为我自己。
我恨他们,为什么不能更勇敢一点,努力追求真爱?
为什么要以爱护之名,把我一辈子蒙在鼓里?
自以为伟大的牺牲,也断绝了我找到真爱的可能。
据我所知,我的婆婆,傅唯的妈妈根本没有什么心脏病,老太太活到八十七岁,比向玫的寿命都长。
我也恨我自己,怎么心这么大,眼这么瞎。
人家说世上唯有爱与喷嚏是掩藏不住的,我怎么六十年都没有看出傅唯爱向玫呢!
我哭得累了,想得累了,握着照片,在躺椅上沉沉睡去。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如果再来一次,我一定把傅唯还给向玫。
我要从身到心只属于我自己的爱人。
2
一觉醒来,我已经置身于不同的时空。
KTV里,我睁着迷蒙的双眼,看着年轻的傅唯和向玫正在认真合唱一首歌,脑海里涌现出两个问题:
我是做梦还是重生了?
他们一颦一笑情意缠绵,我当年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傅唯看到我醒来,扔下话筒过来弹了我一个脑瓜崩儿:「这懒丫头!不是你提议出来庆祝咱们三人小队高考大胜吗?怎么还睡着了。」
向玫从他身后探出头来看着我,抿着嘴温柔地笑。
我又回到了高考结束的时候!
我记得,高考分数出来后,向玫考了701,我697,傅唯695,TOP2学府纷纷给我们打来了招生电话。我和傅唯的父母乐疯了,给了好多零花钱,我便提议三个人出来庆祝庆祝,抒发一下紧张情绪。
就在这里,向玫私下问我要考哪个学校,我说要和傅唯一起上T大,她没说话,结果自己默默选择了B大。
难道那个时候,她是在试探我对傅唯的感情到了什么程度?
我皱着眉头思考。
傅唯担心地摸摸我的额头,说:「这丫头是不是睡傻了?还是生病了?怎么呆呆的。」
我和傅唯一起长大,他从小到老一直这样关心我、照顾我,我从未觉得不妥。
但是捅破那层窗户纸后,我便暗暗观察向玫。
果然,她看见傅唯抚摸我额头的时候,神色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我把傅唯的手扒拉开,说:
「都多大的人了,你当我还是三岁小孩呢。」
又顾左右而言他,「我想喝可乐。」
傅唯笑着去柜台点饮料。
向玫看着我,欲言又止:「蓉蓉。」
「什么事?」
「T大和B大,你准备报考哪一所?」
来了来了,这个决定性的问题来了!
我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傅唯肯定是T大,他从小的梦想就是T大。我嘛,我想上B大。」
她惊讶:「为什么?」
「B大人文气息更浓郁,校园更美丽,气质更浪漫。最重要的是,我学的文科,B大是全国第一呀。」
她探究地看着我:「难道你不想和傅唯上同一所学校吗?」
我失笑:「我俩又不是连体婴,绑在一起做什么。他有他的考量,我也有我的倾向呀。况且两所学校又不远,没课了出来玩,放假咱们还能一起回家呢。」
我亲亲热热地挽住她的手臂:「倒是你,你要报哪所?我和傅唯一人一个学校,你报哪所都不会寂寞啦。」
向玫柔柔一笑,眼睛亮亮的,正要说话,傅唯回来了。
「在说什么悄悄话?」
「我们在讨论报哪所学校。我想报B大,你肯定是T大。你说向玫应该报哪里?」
傅唯瞥她一眼,期期艾艾地说:「这要看向玫的意愿了。要我说,向玫理科更好,应该上T大。」
我略夸张地把他俩揽在一起:「以后我去T大找你们玩,你俩好好相处,不要吵架哦!」
回家后,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有点奇怪。
就算向玫自卑敏感、温柔善良吧。
但现在我和傅唯也不是情侣关系,她怎么会因为我想和傅唯考一所学校就放弃他们刚萌芽的爱情呢?
傅唯在日记中说,就是报考这几天,向玫拒绝了他的表白,接着就报了B大,从此疏远了我们。
这几天中间,向玫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我和傅唯都不知道。
我想起她刻薄的姑姑和酗酒的姑父,越想越不放心,不会是这两口子害了向玫吧。
我想找向玫谈谈,再套点话。看天色也不算太晚,跟爸妈打了声招呼,便朝向玫姑姑家走去。
向玫姑姑是护士,时不时要上夜班。我从外面看窗户,只有她的小屋亮着一点昏黄的灯。
我来到门口,敲了敲门,谁知道门没关好,一敲之下竟然开了。
我吓了一跳,正要伸手把门关好,突然听到一片寂静的室内传过来一阵异样的声音,仿佛是隔着棉被发出的呜咽声。
汗毛一下竖起,我脑海中涌现好几个入室抢劫凶杀大案,又怕是神经敏感,只好把手机保持在随时能拨通110的界面,壮着胆子走进屋。
一片漆黑中,只有向玫的房间门虚掩着,露出一丝光亮。
我边小声喊着向玫,边蹑手蹑脚走过去。
真怕她姑姑姑父突然出现,把我当成小偷就惨了。
离得越近,那种异样的声音就听得越清楚。
我推开房门,一瞧之下,全身的汗毛都直竖起来!
向玫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手被被单缠着,嘴被什么堵着,一边激烈地挣扎一边呜呜叫,一个猥琐的男人正趴在她的身上扯她的衣服!
我魂飞魄散,来不及思考,立马拨通了110,报告了地址后,扔了手机扑过去,顺手拿起一本厚书狠狠敲在男人头上!
「浑蛋!放开她!」
我大吼:「警察马上就来了!」
男人一身酒气,醉醺醺抬起头,居然是向玫的姑父!
我震惊之下,又是一下子砸在他头上。
「禽兽!恶心的畜/生!」
这醉鬼被我砸得直晃,手上松劲,向玫趁机一个蹬腿,把他从床上踢了下来。
她几下把缠在手上的床单甩开,扑过去加入战场,对他拳打脚踢。
醉鬼虽然醉得不轻,但毕竟是个成年男性,他反过劲来,骂骂咧咧地抡起拳头狠狠砸在我们身上。
「臭婊/子,吃闲饭的贱/人!养你这么多年,让你陪陪我怎么了?你姑都躲出去了,你又从哪儿招来个管闲事的小贱人!」
我头发都打散了,浑身的神经都是麻木的,拳头打在身上也不觉得痛,也不害怕,只咬紧牙关,拼命抓挠,手边抓起什么就往他身上招呼。
正打得起劲,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握住了我的拳头,一个特别好听的男低音在我脑袋旁边说:
「没事了,别打了,警察来了。」
我浑浑噩噩地抬起头,只见向玫哭得乱七八糟的,再一扭头,一个身穿制服、眉眼极其深刻英俊的民警小哥哥蹲在我面前,冲着我温柔地笑。
我浑身一软,倒在小哥哥怀里。
向玫的姑父被小哥哥和同事扭送到派出所,我和向玫也跟着去所里反映情况。坐在警车里,我们检查着彼此的伤势,她嘴上还有胶带封贴的红印,全身都是畜/生掐出来的青紫痕迹;我的一只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挨了一拳头,肿了起来,说着说着就搂在一起大哭。
我想,我知道向玫的秘密了。
3
上辈子,向玫之所以没有答应傅唯的表白,就是因为那天晚上,她被禽兽姑父强暴了!
从此她自惭形秽,单方面了断了与傅唯的感情,直到她去世,也没有再对哪个男人产生感情。
我的眼泪控制不住流下来。
命运对向玫太过于残酷,她没有亲情,爱情也被坏人用这么残忍的方式硬生生破坏,一辈子孤独凄冷,早早逝去。
她那么渴望家,渴望爱,她活得那么艰难,却始终与傅唯严守朋友的界限,从未背弃过我。
我早产大出血的那个晚上,傅唯在北欧出差回不来。她慌乱中把我送到医院,明明脸白得像纸,还是为我输了那么多血,亲姐妹也不过如此。
我想,让我回来的不仅仅是命运,还有傅唯的执念吧。
否则他那么谨慎的人,为什么明明有很多机会,却始终留着那本日记和照片不销毁呢?
我是一个很想得开的人。上辈子,傅唯从跟我结婚起,就爱护我、珍惜我、照顾我,赚钱都给我花,有时间就陪着我全世界旅游。有了儿子后,他是温柔负责好脾气的爸爸,一力担负起孩子的教养和照料,从未让我/操过心。他把对向玫的爱好好珍藏在心里,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
所以,是不是他的真爱又如何呢?
他可比那些打着真爱的旗号却不干人事的男人强多了!我对他没有半点怨恨,对向玫也没有嫉妒,
他们一生的苦换来我的幸福,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但是,既然已经知道傅唯并不爱我,我的自尊心不允许我继续横亘在他和向玫之间。他们已经对我好了一辈子了,应该对彼此好一点了。
而现在的我,身体健壮、聪明伶俐、年轻漂亮,光明的前途正在眼前徐徐展开,我要在这大好天地展翅翱翔,在广阔的寰宇间寻找志同道合、心心相印的爱侣。
我这么优秀的人,也应该拥有属于自己的真爱吧!
我肿着一只眼睛,蹲在派出所大厅的角落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瓶热露露放在我头上,抬头一看,是那个英俊的民警小哥哥,我已经知道他的名字叫陈宇。
「这位同学,叫你给家长打电话,你打了吗?」
我有点脸红:「已经打了,我爸妈一会儿就来。」
陈宇警官头发短短的,看着有点倔强,笑容却很温暖:「我们通知你学校了,一会儿你们校长、班主任都会过来。以后的事就让大人来处理,小孩不用操心。你保护了朋友,真棒!」
我又有点想哭,但是忍住了。
后来的事就很简单。
我爸我妈、我们校长、班主任、向玫的姑姑全体到场。我妈看见我的熊猫眼哇哇大哭,我爸眼睛都气红了,一个劲摸我的头,把我头发都摸掉了好几根。校长跟警官交涉,班主任搂着向玫流泪。向姑姑大吵大闹,说她上夜班不知情,肯定是向玫不学好勾引姑父,被陈宇警官严厉地教训了一顿才闭嘴。
接着就是调查,我和向玫录了笔录,采了证据,民警哥哥就让我们先回家,说后续会立案侦查,有结果后移送审查起诉。禽兽姑父最终判了七年,黑心姑姑丢了工作,没脸再待下去,不知道去了哪个城市打工,这是后话了。
我把向玫带回了家。傅唯第二天才知道我们的惊险经历,目瞪口呆,又痛又悔。一会儿怨我没有叫他一起去,一会儿又怨自己粗心大意。
我一笑脸就疼:「行了行了,你去也得挨揍,是人家小陈警官救了我们。」
向玫也笑:「是蓉蓉救了我。蓉蓉是我的天使,我要一辈子对你好。」
傅唯看上去特别想抱抱她,又不好意思,脸涨得通红。
我笑着伸手把他们两个都揽在怀里,瞥见傅唯顺势把手搭在向玫肩膀上:
「你们也是我的天使。我们要一辈子对彼此好。」
4
向玫失去了生活来源,我和傅唯陪她一起打工,把赚到的钱都给她。这不是长久之计,况且她还有学费要解决,所幸学校与本地的明星企业有合作关系,向玫成绩优异,又考上了全国首屈一指的T大,企业愿意赞助她四年的学习生活费用。
新学期一开始,我们三个便正式成为大学生了。
再上一回大学的心情,是失而复得后的喜出望外。上辈子,我只顾天天跟着傅唯,都没怎么享受过精彩的大学生活。这辈子,我又是学习,又是比赛,又是参加各类社团,又是结交各色朋友,忙得不亦乐乎。
向玫也忙,她忙着打工赚钱。她和傅唯在同一个学院不同专业,学习依然名列前茅,此外她在业余时间找了个家教的工作,收入很是丰厚。
相比之下,傅唯的生活悠闲得多。他参加了篮球社团,有事没事打打篮球,他人长得帅,球打得好,身高腿长的,一时间也成了小小的风云人物。
一天,我正在吃饭,傅唯打电话来,说他妈妈给我寄了家乡特产,他给我送了来。
我下楼时看到他站在楼前等我,算得上玉树临风翩翩少年。
有那么一瞬,与上辈子的傅唯身影重合了。
那时候他也总是在寝室楼门口等我,我们俩,有时还约着向玫,去吃大餐、逛公园、泡图书馆……
那时候我是被爱情和友情蒙蔽的傻瓜。
不过是谁说过的?
清醒的人才是痛苦的,当个快乐的傻瓜也挺好。
我的心里掠过一丝酸楚。
傅唯看我站着不动,就提着一个大袋子朝我走来。
「你大小姐啊白蓉蓉。我妈寄了好多好吃的给你,搬过来累死我了。」
我震惊,这袋子目测有一二十斤,里面装满了好吃的:「这么些东西!光运费就得好多钱了!」
「可不是嘛,我妈说都是给你的,只给我留了一点点。」他伸手比着「一点点」,半真半假地醋道,「我妈真的超爱你,还三令五申让我不许独吞,必须给你送过来,还要拍照发给她核实。」
我笑:「回头我给阿姨打电话谢谢她。阿姨比我妈细心多了,我妈连根毛都没给我寄。」
「阿姨给向玫寄什么了?」
「哦,没有。这次都是你的,可能下次给她吧。」傅唯不在意地说。
我心里一动,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在高中时傅唯妈妈一直对向玫很好,很同情她,经常做大餐让傅唯邀我和向玫回家吃饭。但是傅唯妈妈和我妈妈是多年的好友,她更喜欢我也很正常。
傅唯笑嘻嘻:「这周六我要参加院际篮球比赛,邀请你来为我加油助威。向玫也来,她把家教课的时间都改了。」
「哇,向玫对你真好。」我挤眉弄眼地用胳膊肘推他,调侃道。
他嘿嘿嘿笑了起来,一脸得意,跟我打个招呼就跑了。
转眼间到了周六,我和向玫手牵手走进赛场,立刻吸引了现场大部分人的目光。
我扬扬得意地高昂着头,心想真的美死傅唯了,有两个这么漂亮的青梅,别人还不羡慕得吐血。向玫有点紧张,微微抿着嘴唇,她纤瘦而白皙,一头不需要养护就乌黑柔亮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穿着一条简单的白裙,像风中的白荷一样清丽俊逸,让人看一眼就保护欲爆棚。
傅唯的队友们聚在一起,边看我们,边指指点点,不时爆发出大笑声。其中一道目光放肆地盯着我们,让人无法忽视。我皱着眉头看过去,是一个明眸大眼的女孩,穿着改过的紧身队服,青春健美,露出洁白的大腿和腰身。
发现我看她,女孩对我露齿一笑,又不屑地白了向玫一眼。
什么意思?!
我心头火起,拉了拉向玫,问她认不认识那女孩。
向玫摇摇头,说只知道是傅唯球队的经理,不是他们学院的人。
我正要说话,傅唯已经发现了我们,灿烂地笑着朝我们跑过来,被队服女孩一把拉住,笑着递给他一瓶水,拉着他衣角撒娇似的摇晃。
这莫不是傅唯惹下的桃花债?
那为什么只对向玫有敌意?她是觉得我没有向玫漂亮吗?!
没有礼貌的女人!我悻悻的,对跑过来的傅唯没有好脸色。他看到向玫就开心得不行,一直嘱咐我们散场了别走,和球队一起聚个餐,直到比赛哨声吹响才跑走。
我偷偷看去,向玫的脸色娇红,像冰雪中盛放的玫瑰,眼睛亮晶晶的,美得要命。
虽然还是有点酸楚,但有种「老怀甚慰」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赛后,傅唯的球队赢了,一帮子人吵吵嚷嚷去吃自助。傅唯帮我和向玫交了钱,又兴冲冲地去拿菜品。
队服女孩叫许璐,是大二的学姐。她一直观察我们,直到傅唯离开,才笑嘻嘻地坐过来搭话。
「你们是傅唯的好朋友啊?平时没怎么听他提过呢。」
呀,有点茶。
我也笑嘻嘻:「我们是发小,太熟了没什么好提的。傅唯倒是说过球队有个大姐特别会照顾人,说的就是大姐你吧。」
许璐一下收了笑脸,硬邦邦地说:「我生日小,比你们也大不了几个月,别叫我大姐,叫我许璐就行。」
看到许璐不高兴,旁边几个护花使者赶忙凑了过来,看来她在球队还挺众星捧月的。
使者A:「璐璐看上去也就高中生吧,太嫩了,跟咱们队那个谁走出去像母女一样。」
使者B:「就是就是,咱们璐璐是青春美少女,早上八点钟的太阳,要多有活力就多有活力,可不是那些瘦得跟鸡仔似的、风吹吹就倒了的女的能比得了。」
我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向玫,断定这句攻击是冲着向玫去的。于是接话道:「我觉得胖瘦不重要,重要的是健康。人家瘦,那小脸又白又嫩的,多健康。有些人胖,气血就堵,毒素排不出来,脸上长那么多青春痘难看死了。」
使者B一张痘脸涨红。
向玫恬然不理这些暗流涌动,夹东西给我吃:「快吃,别总顾着说话。」
许璐冷笑:「唉,有些人呀真难说,像朵白莲花一样,一句话不说就有牙尖嘴利的大傻子冲锋陷阵,自己装淑女呢。装得真好,难怪有睁眼瞎喜欢。」
这话的醋意大到空气都酸溜溜的。向玫笑笑,放下筷子,认真地盯着她,不卑不亢地说:「出淤泥不染,濯清莲不妖,做白莲花没什么不好。只要正直善良,相信你也会有特别特别要好的好朋友。加油。」
许璐气得直瞪眼:「你什么意思?你骂我不善良?你嘲笑我没有好朋友?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一个没爹没妈拿助学金的贫困户,飘来飘去装得跟圣女似的,勾得傅唯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当舔狗。我看着就有……」
我抄起一杯饮料泼在她脸上。
「你才是傅唯的舔狗吧大姐!」
许璐短暂地宕机了一下,尖叫着冲上来抓我,被队友们七手八脚地抱住。大家七嘴八舌地指责我和向玫,护花使者们还算有素质,没有回泼我,只是扯着我让我给许璐道歉。
傅唯姗姗来迟,火急火燎地从人堆中挤进来,抓着向玫问她怎么了。
向玫眼中有泪,她摇摇头,推开了傅唯的手。
我心疼得不行,才知道向玫的身世、美貌和低调内向的行径给她带来了不少非议,尤其是傅唯火起来后,他的迷妹们看向玫极不顺眼,像今天一样的场合向玫肯定没少经历。
傅唯护着我们从混乱中跑出来,让我们赶紧走,他去负责善后。我看着他涨红的脸、焦急的神情,实在是无以言表的愤怒。
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子,我说:「废物。」
5
那天以后,不知道傅唯怎么做的,许璐没有找我麻烦,但我们三个人也很久没有再聚过。
我给向玫打电话,她只是笑,温温柔柔的,劝我别生气。还替傅唯解释,说他魅力太大,那些女孩看到傅唯对她好,才把她当作假想敌。
我不知道这两口子又在卖什么药,明明两情相悦,阻碍他们在一起的因素都消失了,为什么还在打哑谜玩「我们都是好朋友」的弱/智游戏。
但是我又生傅唯的气,他性格温柔体贴人,上辈子就有点中央空调的趋势,但我比较凶又强势,他结婚后又很有边界感,所以我没有受过迷妹的当面挑衅。向玫还是太柔弱了,看着好欺负。
很快到了期末,我大发慈悲原谅了傅唯,约好了三个人一起坐飞机回家。傅唯很开心,还说他妈妈要来接机。
一出机场,就看见傅唯妈妈站在车旁向我们招手。
「傅唯、蓉蓉!」
我们赶忙走过去打招呼。傅唯妈妈眉眼笑盈盈地抓着我嘘寒问暖,让我快上车。
我琢磨了一下,坐进了副驾驶,把后座留给小两口增进感情。
谁知傅唯坐进来后,傅唯妈妈就启动汽车准备出发。
「阿姨!」我赶紧喊,「向玫还没上车呢。」
傅唯妈妈笑盈盈地摇下车窗,对向玫说:「好孩子,阿姨车小,坐不下了。你搭机场大巴吧,很方便的。」
向玫脸色苍白,手轻颤着,却依然礼貌温柔地说:「好,谢谢阿姨提醒。我跟你们不顺路,就不一起走了。」
「妈!你干什么!」傅唯惊慌地喊着妈妈,摸着车门就要下车。
「傅唯,你下车试试!我警告你,我的心脏不好,你不要惹我生气!」傅唯妈妈眼疾手快锁了后排车门,她的声音压得低低的,满是火气。
上辈子,她也是用这招劝服了我和傅唯,为了让她高兴,能安心治病,我俩大学毕业就结婚了。
可是她根本没有心脏病!她退休后和我妈姐妹做伴走天涯,天天在外面疯玩,一直到八十七岁寿终正寝,身体比我还壮,哪来的心脏病!
可是我现在说出来,谁会相信呐?
还有,她为什么突然排斥向玫?
莫不是发现了傅唯对向玫的感情,她不同意?!
「妈妈,不要这样,别让向玫难堪,好不好?我求求你。」傅唯软语哀求。
傅唯妈妈不再搭理他。我趁她不注意,打开车门从副驾驶跳了出来。
回头笑着说:「阿姨,突然想起来我有点晕车,坐不了小车。我和向玫一起去搭大巴了,还能做个伴。」
「蓉蓉,你这是干什么,快回来!」
我冲傅唯妈妈挥挥手,拿出行李箱,跑到向玫身旁,把阿姨的愤怒和傅唯的惊骇抛在脑后。
她灿烂地笑着,伸手来牵我的手,两行珍珠般的眼泪却顺着脸颊流下来。
「傻瓜。」她说。
我搂住她:「我们可是生死之交,不能让你一个人走。」
她笑:「咱们去坐大巴。」
我们手牵手往前走,傅唯妈妈的小车从我们身边嗖的一声掠过。我的手机叮一声响,是傅唯的消息。
他说:【蓉蓉,谢谢你。】
我回:【废物。】
向玫没地方去,跟着我回家了。
我妈跟傅唯妈妈可不一样,对她可好了,做了一大桌子好菜犒劳我俩,跟向玫说让她当在自己家一样随意,千万不要客气。
我俩吃饱喝足,回到房间,关好房门,我开始审判。
「说吧,你和傅唯到底是怎么回事?」
向玫沉思了一会,轻声说:「他向我表白了,但我没有同意。
「我们俩的差距太大了。事实上,上大学之前,他妈妈就跟我谈过一次。阿姨很坦率。她说她喜欢你,希望你做她的儿媳妇。
「我很有自知之明,但是你和傅唯又不像有更深一层感情的样子,我……我就贪心了一回,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天天跟你们在一起。
「上次许璐的事,点醒了我。在外人看来,我和傅唯简直天差地别,跟我在一起,只会拉低他的层次。傅唯赔了一笔钱给许璐,阿姨得知是因为我,就又找我谈了一次。她说她有严重的心脏病,如果我坚持和傅唯在一起,那么我就会成为害死他妈妈的凶手。」
她含泪看我:「蓉蓉,算了吧。」
我沮丧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重生以来,我已经这么努力地回避,却还是不可控制地成了傅唯和向玫感情路上的绊脚石。
「我对傅唯没有超出朋友的感情。向玫,你们就不能为了自己再努力一把吗?最起码,这辈子不要后悔吧。」
她摇摇头:「我要是真的害阿姨心脏病发,有个三长两短,不要说傅唯,我自己都原谅不了自己。」
我真是无语问苍天。
这是什么狗血的烂剧情?!
我委婉地提示:「今天我看阿姨脸色红润,中气十足,白眼都翻得分外有力,实在不像有心脏病的样子。」
她又摇头:「谁会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没有一万,只怕万一。你别劝我了。就是我想,傅唯也要退缩了。」
这个暑假,我和向玫在咖啡店打工。傅唯偶尔也来,没客的午后,他和向玫面对面坐着,长长久久地沉默。
我看着真是闹心。
这两个人,明明很相爱,偏偏前怕狼后怕虎,上辈子就蹉跎了一世,遗憾了一世,结果这辈子又是这样。
有时候我也想,为什么非要撮合他们?
没有向玫,傅唯跟我过得也挺好,快快乐乐活到八十岁。没有我,可能他和别的什么人也能白头偕老举案齐眉。
没有傅唯,向玫虽然寂寞了些,孤单了些,死得早了些,但是少受了很多委屈,不用给我输血,可能也不会早逝。
傅唯妈妈不接受一个无父无母、孤苦无依的女孩子做自己的儿媳妇,也无可厚非。
毕竟哪个母亲不希望孩子的路走得顺遂些呢?
到头来,有执念的只有我一个人吗?
还是说,上辈子的傅唯阴魂不散,附在我身上了?
不管了,再苦恼下去,我好不容易回来的青春都老了。
6
时光像水一样顺滑地流过。
一转眼,四年过去了,傅唯、向玫和我都毕业了。
傅唯留校读研,我进了待遇超好却累死人的大厂,向玫则选择了响应家乡政府的人才引进计划,回到当初资助她上学的企业,成了一名研发工程师。
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各人有各人要走的路。
大一的那个暑假,开学前,傅唯和向玫就恋爱问题谈了最后一次话。
傅唯说:「我知道我妈在装病。但是她不惜装病也要阻止你我在一起,我没有信心能够从中弥合你们的关系,我怕到头来玉碎瓦不全,我们连最后一点美好都留不下。」
向玫说:「还是做朋友吧,做你的朋友,比做你的女朋友快乐多了。」
他们相视而笑。
旁观的我无语:「你们搁这玩什么回归初心呢!」
他们迅速回归了过去的相处模式,说说笑笑,毫无芥蒂。只有我知道,他们都没有再喜欢上什么人。傅唯学会了抽烟,一根接一根,一天能抽一包半。向玫学习更努力了,也更节俭,素面朝天,几件衣服换着穿,天天泡在自习室和图书馆。
什么都没变,但大家都在悄悄地改变。
上辈子的生活对我来说,越来越像一场久远褪色的梦,过去的情绪越来越无法轻易地影响我。上辈子的我是懵懂而幸福的,当下的我是充实而快乐的。
随缘吧,我想。
不管是傅唯、向玫,还是我自己,都无法扭转命运巨大的罗盘。
没有我,没有向玫姑父,还有傅唯妈妈,可能他们天生注定了无法结合呢?
不管跟谁在一起,还是自己的感受最重要。
我妈给我打视频电话:「你和傅唯从小就要好,现在又都留在A城,他读研你上班,多般配,我看你俩就凑合凑合吧!」
我实力拒绝:「妈妈你在说什么!我跟傅唯熟悉得就像左手摸右手,兄弟姐妹不能乱伦呀!何况他一个穷学生挣不了两个钱,你想让他吃软饭倒插门吗?!」
我妈极为尴尬:「你这死孩子你说什么呢!」微微让出半个肩膀,后面闪现出傅唯妈妈赤橙黄绿青蓝紫的脸。
哎呀呀呀!我在阿姨心目中端庄淑女的形象算是毁了!
我妈后来又跟我说起,向玫这孩子,感念上学时傅唯妈妈和我妈对她的照顾,常常带着礼物登门看望。傅唯妈妈对她不咸不淡的,她也不在意,还是那么朴素温柔的样子。她现在是企业的技术骨干,衣食住行都由厂里包办,享受市级专家津贴,人又节俭,实实在在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富婆,又常常受到领导会见和表彰,是我们家乡电视新闻的常客。
傅唯妈妈看她这么优秀,也有点后悔当初的短视,但是人哪有后悔药吃呢?打断的姻缘便是断了,傅唯这么多年一直单着,傅唯妈妈也不敢催。
我妈又调转枪口冲我来:「说到单身,你又不像傅唯被爹妈棒打鸳鸯,你为什么不谈恋爱?」
「没缘分,没时间,没心情,没力气。」我敷衍道。
这老太太认真思考起来:「你不会不喜欢男的吧?我跟你说,喜欢女的也没什么大不了,你可不能找A城的,吃穿什么的跟咱们家差别太大了,不好相处。我看你就跟向玫在一起得了。」
「妈妈!」我尖叫,「你也太超前了!你这冒犯的理念我爸知道吗!」
老太太不屑:「切,他哪懂什么是真爱。」
傅唯爸爸六十岁生日,我和傅唯都回去参加寿宴。
傅家亲朋好友拉拉杂杂坐了四五桌,我们两个大龄未婚男女青年是现场最狼狈的人。不时有人催婚,不时有人嘲讽,不时有人好心地把我俩往一起凑。
在这个混乱的时刻,向玫小天使闪亮登场。
她穿天蓝色的上衣和白裙子,长发披肩,粉面朱唇,水灵灵地一出场,我在旁边都感受到了傅唯目光的灼热。
他一下跳起来,就冲到她面前。
我也想念向玫,但是比较识趣,等他们叙完旧再说。
再说傅唯满脸通红,向玫手足无措的画面也挺好看呢。
三姑六婆们窃窃私语:「这女孩是谁呀?傅唯女朋友吗?」
「不是吧。我听说傅唯喜欢男的,不然这么多年都不结婚。」
「胡说,你看他那个没出息的样子,他要不喜欢人家,我的姓倒过来写。」
「拉倒吧二姐,你倒过来也姓王。」
向玫走过来,把礼物递给傅唯爸爸,说生日快乐。
傅唯爸爸开心得脸上泛起了红光,美滋滋像喝到了媳妇茶。傅唯妈妈还是有点尴尬,但也很高兴,连忙招呼她坐下。
终于有亲友认出了向玫,一连串惊呼。
「哟哟哟,这不是新闻上报的,市长发奖金那个小姑娘吗?说是研究了什么项目,立了大功,发了一百万呢!我还说这么漂亮又会赚钱,谁娶去赚死了!」
「老傅家祖坟冒青烟了,傅唯不声不响,原来女朋友这么优秀。」
傅唯妈妈笑得合不拢嘴:「八字还没一撇的,别吓坏人家小姑娘。再说,人家孩子善良着呢,这一百万啊,捐了,捐给学校成立了个什么基金,专门资助没钱上大学的贫困学生。」
我惊讶地看着向玫,她俏皮地向我眨眨眼。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她变得越来越成熟、强大。
原来她始终没有放弃和傅唯的感情,只是没有选择与傅唯妈妈正面对抗、打得两败俱伤,而是春风化雨,让傅唯妈妈亲眼见证自己的优秀和挚诚,打动了老太太那颗偏见的心。
这不比鸡飞狗跳你割腕我上吊的家庭战争体面多了!
我无语地冲她比了个大拇指。
宴后,大家闹哄哄地张罗着合照。
向玫被傅唯拉到身边站好,正摆好姿势。
突然,一个瘦小的服务员嘶喊道:「去死吧!」
一头撞进了向玫怀里。
7
众人惊骇,七手八脚地拉开人,只见向玫的小腹插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尖刀,殷红的血色逐渐扩散开来。
我的脑子轰的一声,周遭的人和事物仿佛慢动作的默片一样来回旋转。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自己尖锐的喊叫:「救命!救命!」
有人来把我拉开,我才发现自己一直攥着向玫的手。
此刻她下半身全是鲜血,脸色惨白,已经昏迷过去。我看着她,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上辈子,我大出血时她是不是也曾经这样看着我?是不是像我一样恐惧、无助、心痛……
向玫!向玫!你别死!
傅唯保持着跪坐在地上的姿势,把向玫紧紧抱在怀里。一只手揽着她的头,一只手试图按住血流如注的刀口。
早已有人拨打了110和120。警察和急救人员几乎同时到达了现场。
向玫被立刻送往医院抢救,傅唯跟着救护车一起走了。我茫茫然站在原地,想跟着去,又不敢去。
犯人当场就被逮捕,原来是向玫的姑姑!当年她的畜/生老公强暴向玫未遂,被判了七年有期徒刑,她也没脸待在家乡远走南方。结果南方也混不下去,又偷偷回了A城。回来后,她就当服务员糊口。几年的磋磨让她老了很多,也不担心会被熟人认出来。没想到傅唯爸爸会选择她打工的酒店举办生日宴,更没想到向玫竟是座上宾。
看着名利双收事业爱情得意的向玫,再看看落魄孤单的自己,这个女人被怨气冲昏了头,恶向胆边生,操起一把菜刀就捅了向玫。
此刻她被警察按着,还在一脸怨恨地挣扎。
我扑过去狠狠扇了她一巴掌:「畜/生!向玫哪点对不起你,你要一次一次祸害她!」
她尖声嘶叫:「她的命是我给的,没有我她早就饿死了!这个恩将仇报的小贱人,把我害得家破人亡,她凭什么风光!我要让她死!让她死!」
我气得浑身颤抖:「你和你的浑蛋老公要是不害她,早就享上她的福了!她会挣钱给你花,买房子给你住,给你养老送终!落到今天的地步是你活该!你作孽!向玫不会死,你倒是可以和亲亲老公大牢里团聚了!」
她呆了呆:「她真的会给我买房子?给我养老送终吗?」
我冷笑:「做梦去吧,梦里什么都有。」
有警察请示:「陈队,是不是能把嫌疑人带走了?」
我身后传来一个悦耳的男低音:「行了,带走吧。」
这声音如此耳熟,我回头四顾,只看见一队便衣押着那女人向外走去的身影。
没有时间再顾及莫名的情绪,我爸开着车,拉着我和我妈直奔医院。
亲友们陆陆续续都回家了,手术室外只剩下筋疲力尽的傅唯、沉默不语的傅爸和低声哭泣的傅妈。
我走到傅唯身边,拍了拍他的肩,故作镇定地安慰他:「她会好的,坚强一点。」
傅唯看了看我,眼眶倏地红透。
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一个护士急道:「你们谁是A型血?我们血库储备不足,去省血库调来不及。最好是发动身边A型血的亲友赶紧来捐血。」
我是A型啊!
这一刻,上辈子射出的箭正中我的眉心。
我知道了,送我回来的,不管是命运还是傅唯的执念,目的都不是爱情,而是为了向玫的命啊!
我能救她一次,就能再救她一次。
我连忙举手,高喊着我是A型冲了过去,护士把我带进去,问我抽400CC能不能承受。
我说,抽500CC吧,没问题。
8
半年后,傅唯和向玫举行了婚礼。
我是唯一的伴娘,傅唯找了七个英俊潇洒的大学同学当伴郎,婚礼上的助兴节目是我们八个大跳「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交际舞,丢尽了我的老脸。
婚宴结束后,我截住了想要偷偷溜走的新郎新娘,郑重地送给他们一份礼物。
傅唯警惕地看着我:「干什么?都说了我老婆还在恢复期,不能闹洞房。」
三伏天还穿着红色大衣的向玫抿着嘴笑,娇艳的脂粉下看不出苍白虚弱的痕迹。
我对傅唯翻了个白眼,打开盒子,把一朵珠花亮在他们眼前。
「这是正宗的澳白,一颗就要一千多,我下了血本。
在我的记忆里,向玫体弱多病,漂亮的眼睛里总是含着轻愁,但温柔可爱,非常会照顾人。
「完嘿」「上辈子你们辛苦了,这辈子要好好过啊。」
傅唯满头雾水地说我「说些什么玩意儿」,向玫却若有所思地盯着那朵珠花,沉吟不语。
我挥挥手:「我走啦,你俩慢慢洞房,别累着向玫。」
把这对鸳鸯抛在身后。
也把前世今生交织的莫名的情绪抛在脑后。
我穿着漂亮的伴娘礼服,化着妖艳的浓妆在街上溜达。
突然间觉得饿了,才想起来婚礼上忙得要死,还没吃饭。
左顾右盼,街角有个鸡蛋饼的摊子,决定去吃个鸡蛋饼。
店家是个宽肩细腰的高个男人,戴着口罩,穿着白T,围裙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油渍。
我立刻对这个干净的卖家起了好感,绝不是因为他身材好。
「小哥哥,我要一个鸡蛋饼,两个鸡蛋、双面韭菜,加腊肠、王中王、辣条、板筋、鸡排,要脆皮的,多加糖醋。」
小哥哥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
答应了一声,手忙脚乱地开始画饼。
我沉默地看着他一连做坏了三张饼,突然间灵光一闪,压低了声音问:「你是卧底吧?」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就一眼,那深刻英俊的眉眼就把沉在我脑海深处的记忆翻了出来。
我张口结舌:「陈警官!」
他微弯起眼睛,笑了一下:「现在是队长了。」
我沉寂多年的老心脏狠狠跳了一下。
然后就扑通扑通,不停地跳,跳得我满脸飞红,燥热不安。
夏天真热啊。
鸡蛋饼也好吃。
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