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麻木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一时间忘记了吃饭
发布时间:2025-03-11 19:47 浏览量:3
为保护遭丈夫家暴的儿子陈孝霖,我的耳朵被丈夫殴打致耳聋,多处骨折。
丈夫跑了,父母和陈孝霖将我送进医院,当医生说我可能一辈子都听不见时,日常起居需要人照顾时。
陈孝霖哭着劝我离婚,说以后会养我一辈子。
父母也同意将丈夫扫地出门,并发誓他们一定要会将那混蛋送进监狱,让我安心养伤。
后来,他们说丈夫在逃逸时,发生车祸,车毁人亡,我信了。
直到五年后,我耳朵奇迹般地自愈,竟听到了父母与陈孝霖的对话。
“这些年我们身体也越来越差,是时候让你爸回来。你妈现在听不见,手脚也不利索,靠她给我们养老是不可能了。”
“嗯,现在爸爸挣了大钱,我也不想待在这破出租屋里,要不我们一起去投奔爸爸吧。”
“也好,幸好你当年机智,骗你妈说你爸死了,不然你爸现在也不会这么出息,说不定还要被送进去吃大苦头。”
“当年我就知道我妈靠不住,一个女人,就只知道待家里,没见过什么世面,现在甚至都要我们养着她。”
“好在现在苦尽甘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原来,我当年拼命保护的陈孝霖竟一直将我看成累赘。
当初为了照顾幼小的他,远离职场,整天忙活日常琐事,竟被他说成没见过世面。
我的亲生父母竟为了自己养老,不顾我所受的伤害,现在还要一起去投奔伤害我的人。
……
我麻木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一时间忘记了吃饭。
“怎么搞的,又不知道自己吃饭了,真是麻烦。”陈孝霖大概很久没听到我这边的动静,起身坐过来抢过我手里的勺子,将饭喂到我的嘴边。
我看着他脸上挂着的笑容,要不是亲耳听到他不耐烦的口气,我竟还傻傻地以为他是真的感恩我当时的付出,心甘情愿地照顾我。
我习惯性地张开嘴巴,咀嚼着嘴里的饭,往日吃起来美味的菜肴,今天却味同嚼蜡,难以下咽。
陈孝霖拍了拍我的手臂,他像是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等我望向他的时候,张开嘴巴一字一句慢慢说道:“妈妈,你怎么了?饭菜不合口味吗?”
这是5年来,我学会的一个技能,读唇语,只是初步掌握,需要对方面对着我,一字一句说给我听,才能勉强听懂一些。
看到他一脸关心的样子,我很想大声质问他。
为什么这样对我?
我当年还拼死保护他,到底是为什么?
可是,我明白,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我回过神来,不能让他们知道我能听见了。
我若无其事地挤出一个微笑,摇摇头表示没事,天知道这个笑容有多假,可他们仨也没有再追问,说到底也是不在乎。
“你妈最近越来越傻了,到时候我们就把她送到养老院,让她自生自灭吧。”我听到我敬爱的爸爸这样说。
“去养老院还要花钱,而且到时候记者知道了,会大肆宣传我们丢弃了她,这么多年经营的名声就全毁了。不行,得另外想个办法。”陈孝霖一边往我嘴里塞着饭,一边扭过头去说着话。
当年,前夫家暴这篇报道闹得满城风雨,引起轩然大波,毕竟打致耳聋和生活基本不能自理也算构成虐待罪。
虽说我不知道前夫怎么逃过法律的制裁。
但是我陈孝霖父母却是因为这件事博得了一个好名声,不离不弃照顾几近瘫痪的母亲(女儿)5年,同时也得到了社会爱心人士的捐款。
我竟也天真地以为他们对我的照顾是因为爱。
陈孝霖的电话响了,是他爸打来的。
“儿子啊,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过来?我房子都给你们买好了,那可是市中心的大别墅,有钱都买不到,就等你们过来,一家团聚了。”
多年未曾听到他的声音,我还是会下意识地哆嗦一下,当年的疼痛和这5年来的折磨一直都从未真正消失。
好在他们都沉浸在前夫带来的好消息中,没有发现我的异状。
我小心翼翼地掏出手机,趁他们的视线都在陈孝霖的手机上,按下录音,接着泰然自若地从陈孝霖手里拿过勺子,示意他专心打电话,我可以自己吃饭。
陈孝霖自然很乐意,他朝我抱歉地点了点头,坐到了我爸妈身边。
“爸爸,我们当然也想越早越好,不过那个女人要怎么办?总不能直接把她丢下。”我看见陈孝霖低着头,生怕我看见他说的话。
我配合地低头吃饭,不看他们。
“就是,这么些年真是麻烦,现在越来越笨了,刚刚都不知道自己吃饭,真是该早点解脱,我要是她,活着都害臊。”这是我妈妈的声音。
我想象不出平日里细心照顾我的妈妈,竟会说出这样的话,这才是她心底最真实的声音!
“我看要不把她丢在家里,让她听天由命吧。”爸爸也开始出谋划策。
让一个生活勉强自理的人听天由命,这和谋杀有什么区别?他真是我的好爸爸。
为了我的将来,他们也是煞费苦心。
“不行不行,到时候被人发现,这5年来受的苦都白受了。”陈孝霖反驳。
这5年,他们确实把我照顾的很好,可见舆论确实给予了他们很大的帮助,难为他们忍着不适,特别敬业地演了那么久。
就在他们争论不休的时候,前夫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有什么难的。听我说,你们到时候在她的饭里多加点安眠药,让她吃了,不就行了。”
“这个注意好,正好最近她心事重重的,这几天我带她出去走走,让大家都看看,到时候,就说她自己想不开,为了不连累我们,吃安眠药走了,没准还能赚个眼泪。”
听到他们带着笑地安排着我的命运,我心头涌起一阵强烈的愤怒。
握紧手里的勺子,发泄似的往嘴里送饭。
我最近确实有心事,这5年,我没有放弃过自己,我也不想麻烦陈孝霖一辈子,所以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出路。
最近写作事业有一点头绪,有个编辑看上了我写的书,目前还在商议阶段。
我本打算等事成了,给他们一个惊喜,没想到,他们却提前给了一个大大的惊喜。
我躺在床上,努力平复内心的气愤,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离开,我要让他们都付出代价。
可是饭菜一直都是他们在准备,一不小心就会中招,以后的日子更加要小心谨慎。
他们还要带我去外面演一出戏,至少这几天是安全的。
我安慰自己,我一定要尽快收集证据。
我将刚刚的录音文件上传到邮箱,然后删除手机纪录。
没多久,妈妈进来给我擦拭身体,有时候也会给我按摩,这是5年来她一直在做的。
“小悦,来,妈妈给你洗洗。我们小悦可最爱干净了。”
我看着她满眼的关心,仿佛还是那个说爱我,会照顾我一辈子的好妈妈。
如果不是我亲耳听到他们说的那些话,我肯定会很感动。
毕竟一年365天,5年不间断地细心照顾我,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是此刻,我只觉得她的笑容充满虚假。
她在乎的从来都不是我,而是照顾我之后带来的名声以及自己今后的养老。
我看着她专心致志地为我擦拭身体,这么多年,我竟才感觉到她粗鲁,像是要擦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使出全身的力气。
“小悦,妈妈对不起你,让你受了这么多年委屈,你放心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是妈妈的宝贝女儿,妈妈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妈妈擦了擦眼泪,语气里充满了自责,尽管她不知道我能听见了,但这表演依旧是满分。
我别过头不想看她,任由眼泪无声地滑落。
原来她还知道我是她的宝贝女儿啊。
胸口一阵难受,我借口不舒服想睡觉了。
妈妈在床边坐了会,见我不想再说话,不一会儿就端着脸盆出去了。
深夜,趁着他们都睡着,我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拿起我陈孝霖放在床头的手机。
自从双腿残废后,我的房间就多了一张小床,他们仨会轮流住在我的房间,方便半夜照顾我。
密码是他自己的生日。
我将微信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发现异常。
直到我翻到手机短信,才发现我前夫和他的聊天记录。
【儿子,5年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一家团聚?】
【现在爸爸有钱了,你们不用再过苦日子了,那个臭婆娘听不见又动不了的,根本不用管她。】
【到时候随随便便就能让她悄无声息地消失。】
【难道你忍心一直跟爸爸分开吗?】
陈孝霖回他。
【我们最近在商量对策,马上我们就可以团聚了。】
我还看到了这5年他俩的银行汇款纪录。
前三年基本都是陈孝霖给他汇款,多则十几万,少也有几千。
后面两年倒是基本都是他给陈孝霖汇款。
原来,这些年的爱心捐款都进了我前夫的腰包,给了他创业的启动资金。
我的亲生儿子,亲生父母,拿着本该属于我的钱,去补贴那个伤我最深的人。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他们才是一家人。
我狠狠咬住下唇,努力忍住眼底那股酸涩,迅速拍下这些证据,随后手指微微颤抖地删除后台运行程序。
将手机放回他的床头,我将这些证据加上上午的录音一起发到了编辑的邮箱。
希望他能帮我找一个律师。
我受够了,这虚假的爱。
回到床上,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我的手机亮了一下。
一旁的陈孝霖瞥了一眼,脸色大变,对着我说。
“妈妈,你上午要出去干什么?”
我泰然自若地按灭屏幕:“我出去散散心,最近在家里闷的慌。”
他还想说什么,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屏幕,转过身去,接起电话:“喂,爸爸。”
“什么?你今天下午过来?”
“行,那我一会带爷爷奶奶过来。”
我抬起头看他,如此自然的态度,只怕这些年,这样的场景已经上演过无数次。
他们来回聊了片刻。
挂断电话后,陈孝霖转过身来,才发现我坐在床上一动没动。
“怎么了?没力气吗?”
我拿起外套穿好:“没什么,昨晚没睡好。”
他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耐,走过来将我抱到轮椅上。
“全家就你最清闲,怎么不睡死你。”
他抱怨一句,将我推到客厅。
又给我端来早饭,跟我说中午他带着爷爷奶奶出去一趟,饭给我做好,让我自己记的吃。
我点了点头,若无其事地开始吃饭。
……
家里就剩下我一个人。
我正准备好出门,接到一个电话。
【李悦,你猜我是谁?】
是陈锐峰,我的前夫,我按下录音键。
【哦,忘了你听不见了,不过没关系,我说过瘾就行了。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陈孝霖在我身边,你爸妈也在我身边,你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可怜虫而已。】
【你以为当年我把你打残了,他们就会可怜你,都站在你那边吗?】
【你想多了,陈孝霖要的是一个靠得住的爸爸,就连你亲生爸妈,当初听医生说你以后生活不能自理,也立刻决定保住我,让我给他们养老。】
【就连我的创业资金也是靠你啊,真后悔没早点把你打残,不然我就能早点发达。】
……
一句句锥心话直戳心窝,气的我心口冒火,献血都要滴出来。
就因为这样,他们就放弃了我。
陈孝霖忘了他爸对他的虐待,爸妈也忘了那个畜牲对他们亲生女儿的折磨。
我保存好录音,出门来到了和编辑约好的地点。
她替我找了个律师。
律师说聊天记录可以作为证据,他需要一些时间整理资料,不过最好还有一份当年的验伤报告,他好帮我起草控诉书。
我感激万分。
律师告辞后,编辑和我聊起了工作上的事。
她很看重我的这本书,希望拿到独家版权,我当然同意,为自己,也为感谢她的帮助。
和编辑分别后,我打车去了一家医院做检查。
当医生说我的耳朵已经完全恢复,不用再担心复发时,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当他跟我说,我的腿还有救时,我眼泪差点就掉下来。
他告诉我,腿部骨折这些年来都没有恶化,加上长时间的按摩,通过手术就能恢复行走。
“你这腿当年要是能立马手术,哪里用的着坐这么久的轮椅。幸好这几年你家人对你照顾的挺好,不然,拖这么久,肯定废了。”
我瞬间僵在原地,一颗心彻底沉入深渊。
当年陈孝霖哭着跟我说腿治不好的场景历历在目,原来,陈锐峰说的没错,我真的是一个没人要的傻子!
医生又怎么会知道,真正要害我的正是我的家人,他们不止要我的腿,更要我的命。
不,以后他们不再是我的家人了。
从医院出来,我再次收到了陈锐峰发来的信息。
是一张照片,照片里,陈孝霖和他紧紧地挨着,两边坐着我的爸妈。
一家四口,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
好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回到家,我开始翻箱倒柜地找当年的验伤报告,我记得我是将它收拾在床头柜里的,可是现在却怎么也找不到。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密码锁解开的声音,是他们回来了。
我赶紧简单收拾一下这一片狼藉,躺回到床上,假装睡觉。
“爸爸,你要带好口罩,别让她看见了。”陈孝霖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来。
卧室的门被推开,陈孝霖走了过来,四处看了一眼,眉头皱了起来,却什么也没说。
我的心瞬间悬了起来,他肯定发现了这四处翻腾的痕迹,但什么也没问,要么他是真傻,要么他是装傻,恐怕后者的概率更大一些。我决定今晚就离开,不能再拖了。
他将我抱在轮椅上,推到客厅。
我看到厨房那个熟悉的背影,就算没有听到之前的对话,就这背影一辈子我也不会忘记。
他竟敢这么大大咧咧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也是,以前的我都不敢对他做什么,更何况现在的残废。
我故作腼腆,不敢抬头见外人。
任由他们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
“儿子,她现在这样,耳朵也听不见,自己也动不了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陈锐峰满腔嘲讽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
“谁说不是呢,这么些年,她就这样心安理得地让我们照顾她,你说她为什么自己不去死了呢!”
“没办法,有些人就是这么贱。”
本来以为不管听到什么,我都能做到无动于衷。
可现在我却气愤到全身发抖。
我找个借口回到了卧室,蜷缩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耳朵。
任由绝望将我整个淹没。
可房门太薄,任凭我怎么努力,外面四人肆意的调笑声还是不断钻进来。
一句句“聋子”、“残废”,都像在凌迟。
这样的儿子、爸妈,让我觉得陌生恶心。
我想但凡是个正常人,哪怕面对一个残疾人,也不会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更何况我是他的妈妈,是他们的女儿。
此刻,我对他们彻底失望。
深夜。
今晚轮到妈妈守夜,此刻,她已经鼾声如雷。
我熟练地将自己拖到轮椅上,行李下午就已经简单收拾好,现在直接走就可以。
我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却是——
陈孝霖阴沉的脸。
我惊恐地看着他,全身止不住地发抖。
“妈妈,你要到哪里去?”他的声音也像来自地狱的魔鬼,阴沉而且恐怖。
“我,我晚上没吃饱,想找点吃的。”
“你能听到了啊。”糟糕,刚刚太紧张了,忘记看着他说话。
我下意识抬起头看他,他面目狰狞,没有往日一丝温柔。
看着这样子的他,我终究没控制自己,大声质问他:“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哪里做错了,你要这样对我?!我是你的妈妈啊。”
可他完全无动于衷,看我的眼神带着一丝狠戾:“看来你什么都知道了,那我就留你不得,别怪你儿子心狠了。”
说完,他不顾我的挣扎,打开手里的安眠药就要往我嘴巴里灌。
“要怪就怪你自己没本事,一点用都没有,现在你就当为了成全我,帮我最后一个忙,放心,以后每年我都会给你上香的。”
我奋力反抗,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一颗颗安眠药被硬塞进嘴里,划过喉咙。
绝望和无助将我整个淹没。
脑袋里猛然闪过一个场景,那是小时候的陈孝霖,他说:“妈妈,我会保护你的。”
我不甘心。
我更加用力地睁着眼睛,看着他,我要亲眼看着他一点一点刚我送进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