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为什么我们拼尽全力却还是活在底层?

发布时间:2025-03-28 06:13  浏览量:4

那年夏天我记得特别清楚,手里紧紧捏着县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站在自家玉米地里。汗水把碎花布衬衫浸得透湿,布料黏在后背上感觉像糊了层糨糊。父亲蹲在地头抽旱烟,烟袋锅里的火星忽明忽暗的:“二丫头,家里三个娃都要上学,实在是周转不开。”

当时我盯着远处盘山公路上开过去的红色小轿车看,车轮子卷起来的黄土就像条金龙在半空里翻腾。后来听人说,光是那辆车的四个轮胎钱,就够我们全家半年的口粮——那是镇上开矿老板家儿子新买的座驾。

那年我十五岁,第一次模模糊糊意识到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就像眼前这条盘山公路,弯弯曲曲怎么也看不到头。

开学那天背着帆布书包进教室,书包带子都快磨破了。前排几个女生在传看最新款的MP4播放器,那个银色外壳在早晨阳光底下闪着特别亮的光。她们讨论周杰伦新歌的时候,我正在摆弄那台老掉牙的复读机——这是用三筐鸡蛋跟收废品的老李头换来的,放英语磁带的时候老是卡带。

食堂打饭的阿姨总会多给我舀半勺菜汤,说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补充营养。同寝室的林晓经常把她没开封的牛奶推到我桌上,她爸爸是教育局的领导,每个月零花钱比我全家一年的收入还要多。记得那年圣诞节,她送我的那块德芙巧克力,我在棉袄内袋里捂化了都舍不得咬一口。

高三那年的冬天冷得厉害。我在走廊路灯底下缩着脖子背书,手指头冻得跟胡萝卜似的。班主任偷偷塞给我一个暖手宝,说重点班就靠我考清华北大了。他不知道的是,我每天天不亮就得爬起来,要走五里地的山路到国道边上,等着搭村里进城卖菜的拖拉机。

高考成绩公布的那个清晨,村长踩着雨后泥泞的小路来报喜时,我的父亲正在猪圈里清理那些散发着酸臭味的粪便。 他那双沾着猪粪的手在裤管上反复擦拭了好几遍,才敢去触碰那张闪着金光的录取通知书。 母亲把攒了整整半年的土鸡蛋全都煮了,挨家挨户分给曾经借给我们家稻谷的邻居们。

北上的绿皮火车哐当哐当行驶了三十八小时,我怀里紧紧搂着那个装满自家腌制的咸菜的玻璃罐子。 对面下铺的女生一直在用最新款的苹果手机看电视剧,她手腕上戴着的施华洛世奇品牌水晶手链反射着刺眼的光。 直到列车进站,我都没鼓起勇气问她看的是什么剧名。

大学四年时间里,我在第二食堂擦过无数个餐盘,在快递驿站分拣过堆积如山的包裹,还在深夜的肯德基餐厅拖过地砖。 当同班同学讨论着雅思考试报名攻略时,我在背诵新概念英语教材的第四册;他们筹划着去欧洲游学的时候,我住在城中村十平方米的隔断间里准备硕士研究生考试。 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出租屋漏下的雨水把考研资料全浸湿了,我蹲在墙角一张张摊开笔记时,突然想起高中同学林晓在朋友圈晒的斯坦福大学图书馆照片。

拿到硕士研究生学位进入投资银行工作那天,我站在陆家嘴金融区玻璃幕墙大楼前给老家打电话。 母亲在电话里激动地说:“乖乖!你一天挣的钱能顶上你爹卖两头猪!”她不知道,从我身后走过的那些穿着名牌西装的精英们,他们随口谈论的生意金额,足够买下整个县城所有的养猪场。

上个月回老家探亲时,看见当年村里首富家的儿子醉倒在村口小卖部的台阶前。 他父亲生意失败后,那辆曾经引人注目的红色小轿车早就被要债的人开走了。 而我资助的邻家小妹考上了省重点中学,她在作文本上写道:“看着姐姐的背影让我明白,就算是石头缝里的野花,也能迎着风雨开出属于自己的春天。”

昨晚工作到后半夜,站在办公室的玻璃幕墙前看着外面的霓虹灯。突然记起十八岁那年下大雨的晚上,我在老旧的出租屋里抄写《平凡的世界》里的话:“生活不能等着别人给你安排,要自己努力去争取。”

二十年前,我光着脚踩过村头那条小溪去学校念书;二十年后,我的小孩会在城市的美术馆里看莫奈的画作。这种曲折的发展过程,其实就像我们这样的普通家庭,用祖孙三代人的努力在社会的陡坡上硬生生凿出来的通道。

母亲,可能我们一辈子都达不到别人出生的位置,但至少能让下一代不用从比零还低的起点开始规划人生道路。

外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