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借故让女儿秀娥往我房间送苹果并在外面锁上了房门我只得娶她
发布时间:2025-05-03 11:42 浏览量:37
(王国伟口述,张正权执笔)
院中的老槐树上,一对斑鸠在新搭好的窝边跳来跳去,还不时的“咕咕,咕咕!”叫着;是对新窝的赞美,还是不满意?明天还要再修补一番呢?这个,只有这对鸟夫妻知道了。
我借着堂屋的灯光,把白天编好的筛子边沿再加固一下。
我大(父亲)和我表叔就着桌子上的两个小菜,喝着我们自家酿的名流酒;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话。
我们这个小山村王家庄,坐落在信阳谭家河乡的深山里面。只有四户人家,我们家、表叔家、各把住村两头儿,里面两家是罗家、方家。
我表叔李万发是我们这一带出名的篾匠。只可惜我表婶一辈子也没有给表叔生出个一男半女,去年又得了一场大病,撒手归西了。
表婶去世两个月,我妈妈也不在了。唉,这老姐俩给约好似的一前一后都走了。
我十五岁那年初中一毕业,就跟着表叔学篾工活。两年下来,我编的筛子,筲箕(洗菜用的),箢篼,鸡罩,与表叔编的放在一块儿,大家根本分辨不出师傅与徒弟的手艺;在谭家河街上我们总是先卖完。
表叔不止一次的在我大面前调侃说,国伟是天生的篾匠;教会徒弟,我这个师傅要饿死喽!
一碟花生米,一碟咸榨菜,再烫一壶自酿老酒,是我大与表叔每天晚饭的标配。
屋里,表叔站起来要走了。看来他们哥俩今晚的“任务”已完成了。
“哥,就按你说的吧,等天凉快了,你给国伟带些竹编货到长台关看看行情吧。”
表叔应着我大的话说:“对着呢,国伟都十七了,这么大一头(长辈对晚辈的昵称)小伙子该出去见见世面了。”
看来,要有大的事情发生了。
一九八零年农历八月二十七上午,我与表叔带着二十个筛子,二十个筲箕,从李家寨坐火车来到长台关火车站西叶岗村。
在火车上表叔就给我说了,叶岗村的叶明亮,是刚解放时,他在信阳县优秀民兵表彰大会上认识的朋友;前几年还有来往呢。
下午四点多,推开叶家大门,表叔的大嗓门就喊开了:“亮哥!亮哥在家吗?”
听着屋里有人答应着,就出来了。
“哎呀,万发兄弟!稀客稀客!”一个五十多岁的光头高个子男人,一把抓住表叔的双手,亲热地不得了。
这人瞧见表叔身后担着竹挑子的我,“哟,这小伙子谁呀?”
“哦,我表侄儿也是我徒弟。今年十七了,我带他出来闯荡闯荡。”又一指光头,扭头对我说:“这是你亮叔。”
“亮叔您好!”我连忙问光头好。
“好好!”亮叔爽朗地答应着接下我肩上的竹挑子。
“哎呀,你爷俩的手艺太好了,这筛子,这筲箕编得绝了!”
亮叔啧啧称赞着我们的手艺。从屋里又出来一妇女和一姑娘。这肯定是亮叔的老婆和他女儿了。
“老弟,你来的稀客呀。”
“哎呀,嫂子,我们给你添麻烦了。”我表叔与亮叔的老婆在互相的热情问候;又向我介绍说:“国伟啊,这是你表婶,这是你秀娥妹妹。”
“表婶好,秀娥妹妹好!”我常在街上卖竹货,并不怕见生人。没想到那位叫秀娥的姑娘比我还大方,“你好,我叫叶秀娥。”
“我……我叫王国伟!”到底是平原地带的姑娘,她的大方程度让我有点吃惊,紧张。见我面红又口吃,秀娥抿着笑嘴,转身走进自己的屋里。
信阳人好客是出了名的,身处平原地带的长台关人更是没得说。秀娥与妈妈在厨房了一阵忙活,八个菜又炖了一个鱼,不打会儿就端上桌上来了。
“哎呀,太客气了吧,这么多菜咋吃得完呀?”表叔瞪大了眼睛嚷嚷着。
“吃吃,吃吃,开喝,开喝!”亮叔豪爽的招呼我们吃饭,说,昨天儿子立胜部队领导来人政审,所以菜是现成的。
酒足饭饱后,亮叔把我和表叔安排到院内与厨房挨着的那一间房子里休息。
第二天农历十月二十八,正是长台关街逢集。
亮叔带我和表叔在街上找好了摊位,没想到我们八点到的,不到十点十个筛子,十个筲箕全买完了。
整条街没有卖筛子的,并且两个卖筲箕的,那活儿简直没法看,还要价一元一个。
亮叔建议我们筲箕买两元一个,筛子买四元一个。
我给亮叔说,我们不能心太黑,筲箕卖一块三角,筛子卖二元五角一个就可以了。
亮叔、我表叔都笑了。还夸我说,像成事儿的人。
叮铃铃一阵自行车铃声响,“哟,卖完啦?”秀娥跳下自行车大声的问我们。
“哈哈,早卖完了!”我回答着秀娥。
“行啊,小篾匠!可以啊,小篾匠!哈哈!”秀娥爽朗的说着笑着还一口一个“小篾匠”的夸我。
“恁大妮子了,没大没小!”亮叔嗔怪着自己的女儿。
“没事亮叔,我就是个篾匠吗!”
“你看,你看……嘿嘿嘿!”秀娥用手指着我,她银铃般的笑声把亮叔、我表叔都逗乐了。
我这才注意到,秀娥姑娘两条中长的辫子又黑又亮,脸蛋白皙,大大的眼睛,弯弯的眉毛,秀挺的鼻子下面,红红的嘴唇、嘴巴长得咋正适中呢?
秀娥看到我一个劲地不眨眼地看她,她也不回避,说:
“小篾匠,我骑车子来看看,想着说到中午了,卖不完的话我给你们送饭呢?”咦,这姑娘人长得美,心眼儿还不错呢…
我向秀娥笑着点了点头,表示了谢意。
长台街的行情还真行,我说,得赶快买竹子备货。亮叔说竹子不用发愁,他们村老邱家就有一个大竹园。让邱家把竹子送来,按市场价开钱,人家肯定乐意。
原材料有着落了!中饭后就开干。
下午,我表叔劈竹子、刮篾条;我直接开编。我发挥我的优势——年轻手快,一个下午轻松的编好五个筛子。
秀娥建议我多编筛子。她说,现在刚收罢秋,每家每户正是用筛子整粮食的时候。她还说,长台,甘岸,杨庙这些街上根本就没有卖筛子的。大家用的筛子,都是买安徽跑匠(不定点的游乡商人)的。我与表叔都认为秀娥说的有道理。
农历九月初十,就在我要大干一番的时候,出事了。
这天夜里正在熟睡中的我,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惊醒了。
“表叔,你怎么了?”
“唉!肺上的老毛病又患了。”我知道表叔肺不好,特别一到入秋的时候容易患。我赶紧下床开灯,倒杯热水。
“表叔,您喝茶压一压。”表叔接过水杯喝了两口,咳的轻点了。
天亮的时候又咳厉害了,咋喝茶也压不住了。
表叔连早饭就没吃。
他告诉亮叔,自己这是老毛病了。谭家河街上有位老中医知道自己的病性,是时候该找他抓中药了。
“亮哥,国伟的篾匠技术学成了。这里的行情好,就让他留在这里吧,你得多照顾啊!”表叔近乎祈求的眼神看向光头亮叔。恐怕他回去后我留在叶家受委屈。
“老弟,这你放心。我们都很喜欢国伟,他留在这里绝对没事儿的。”从亮叔回答表叔的话语里,就能感觉到此人的直爽。不过,一下子离开了表叔的关爱,我还是有些不舍。
送表叔上火车的时候,我把这十来天挣的钱,全塞进了他的包里。(我没数,一百多元是有的)
往回走的时候无精打采,感觉到像失落点什么东西似的。
抬头望天,云淡风轻,天还是那么蓝。
池塘边的柳树,没有被渐渐变黄的世界所迷惑,还是那么绿。
我索性在池塘边的老柳树下坐下来。
看一看柳枝间跳跃的翠鸟,低头瞧一瞧水中游动的鱼儿,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哎呀,篾匠哥——我想着你也不会不打招呼就坐车回谭家河吧?哈哈!”秀娥骑着自行车说着,笑着,像小鸟似的飞到我身边,喊我回家吃饭。
秀娥说,她见我去送表叔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就用自行车带五个筛子到街上去卖了。没想到一个多小时就卖完了,还有几个大婶没有买到,让她下集多带点来呢!
“可以啊,秀娥妹子,以后你就是我的销售经理,我负责制作,你管销售。”我半真半假的开着玩笑说。
“中啊中啊!我就是这样想的!”秀娥兴奋的大声地答应着,把推的自行车晃地哗啦啦响——惊飞了树上两只嘻戏的斑鸠;两只彩色的蝴蝶倒不怎么在意,一直绕着我们飞来飞去…
今天一整天我就在思考一个问题,该有重大的事要决定了;没想到我这个决定会成为我人生的转折点。
“亮叔,以后我负责编,你和秀娥妹谁有空谁上街卖,卖的钱平分。”晚上,当着亮叔一家三口的面,我把我的决定说出来了。
“啊!平分?”亮叔一家人瞪大了眼睛。
“这怎么可能?叫我去卖,你二我一,分钱都行!”秀娥大声的说着,显得很动情。亮叔与婶子都说这样对我不公平。
最后我决定:卖的竹编货利润平分,买竹子材料的钱平摊;我免费在叶家吃住。
“亮叔,我这个决定,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就不做了,回谭家河了。”我也有些激动,说出这句话脸也红了。
“唉,真是个实诚孩子,就照你说的办吧。”亮叔终于同意了我这个决定。
我给秀娥说,每次卖多少筛子、买多少竹子,账记好就行一月一结算。不必每次赶集回来都给我钱,还显得小气又麻烦。
“中啊,国伟哥。你这样相信我,请你放心吧!”我发现,这妮子不喊我小“小篾匠”了,连亮叔和婶子都笑了;只是二老没笑出声而已。
我不卖也不买了,就集中全力挥动篾刀,劈竹子、刮竹瓤,夜晚再挑灯干到十点,能编成八个筛子。我得保证质量,不但做工上要严格的要求自己,原材料竹子,也得三年以上的才行。
我还强调秀娥,在任何集上,筛子两元五角,筲箕一元三角,坚决不涨价!只有诚信,才有发展。秀娥调皮地说:“老板怎么吩咐,我就怎么做。”
秀娥看我太忙了,就想拿起篾刀刮竹瓤,想替我分担一点。
“这是个粗活,姑娘家咋能干这活呢?”我坚决不同意让秀娥下手呀!
秀娥软缠硬磨非要干不可。
我心想,她一个姑娘家拿绣花针行,拿篾刀恐怕还差点吧?也就图过新鲜,干两下不行了,也就知难而退了。
行,那就来吧!我告诉秀娥,左手拿篾刀,手腕要硬,手掌手指要轻、软,一刀切进篾瓤,刀面迅速放平,刀刃紧贴竹皮;右手在下面抓紧篾条直拉,左手在上面握篾刀,稳、准、前推,一个高质量的篾条就成了。
前两条,秀娥下刀太重了,直接切断了两根篾条。
“别急,轻下刀,平推。”
“好,我知道了。”秀娥答应着我说的话;第三根篾条就没有断了。就是篾条瓤子太厚了,还得刮二次或三次。到第十条的时候基本合格,就是速度太慢了。
“你太聪明了,干的不错。”
“那是,嫁鸡随鸡……啊!哈哈!”秀娥听到我表扬她,随口说出一句,“嫁鸡随鸡……”的话,刚吐四个字,感觉不合适,连忙以手捂嘴,自己笑开了。
天气转凉以后,晚上干活就从外边挪到我住的屋子里。看着快到十点了,我就催着秀娥不要干了,快回她屋里休息去。
夜深了,孤男寡女相处一室不妥。即使大婶不说什么,邻居知道了传出闲话来,也不好啊。
秀娥从我的眼神中,看出了我的顾虑,“嘿嘿!你还怪封建的。”
入冬以后,秀娥建议我说,停编筛子,以编筲箕为主;快过春节了,街上筲箕卖的最好。
筲箕要比筛子工序简单,篾条也不需要太精细。
在这一两个月的磨合下,秀娥刮篾条的技术越来越成熟。
即使在我们家乡,竹乡谭家河也少有姑娘篾匠。
害得一个姑娘家干这种粗活,就是因为我的到来才有这种现象的。秀娥刮篾条的技术越好我的压力越大。
我把我的这种顾虑,侧面的向亮叔和大婶透露了一下;他们老两口一致认为:姑娘家怎么了?凭自己的双手去劳动挣钱,不丢人!
在秀娥的配合下,二老又支持,我一天能编12~15个筲箕。
我的宗旨一惯是宁缺毋滥,质量一直保持的很好。
带到街上卖的筲箕,从来就没有剩下过。
腊月初五这天上午,邮递员给亮叔送了一封挂号信,发信地址是谭家河乡。亮叔看到,信封右下角写着:转交王国伟
开始我以为是表叔写来报平安的信。
亮叔说:“国伟,这是你的信。”
这时,我刚编好一个筲箕,正在收边。
“娥妹,帮我念念,啥事儿呀?”我感觉到家里没什么大事。
“好啊!”听着我让念信,秀娥不带犹豫的从老爸手里接过信念开了。
念着念着没有声音了。
“你自己看吧,让你回家相亲!”秀娥把信往我怀里一丢,直接回堂屋自己房间了…
中午吃饭了,饭桌上就我们三人,不见秀娥。
我问大婶:“娥妹咋不吃饭呢?”
“她说不舒服,不想吃饭。”大婶向秀娥房间努努嘴,显得有些低沉;旁边的大叔只顾吃饭,也没什么表情。
“国伟啊,听说你大找人给你介绍了一位姑娘,让你回去相亲?”大婶说着话也没看我,只顾往嘴里扒饭。
“啥呀!那姑娘姓赵,我认识,家就住在谭家河街上。她妈外号“母老虎”,把一条街的人都骂过来完了。谁敢理他呀!有其母必有其女!我才不理那妮子呢!”听过我说的话后,大叔大婶都停止了咀嚼,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我。
“是吗?赵家妈妈好厉害呀!”大婶不失时机地接过我的话。
“唉?我那瓶好酒呢?”亮叔眼望着大婶,指着中堂柜上面说。
秀娥轻快地从自己房间里出来,从柜子里拿出那瓶杜康酒,递给老爸说:“你不是说等着过年喝吗?现在就喝呀!”
“喝!现在就喝,酒瘾来了嘛!”亮叔那种爽快的劲儿又上来了。
大婶赶快到厨房给女儿盛饭。
一家人又喝又吃的好不快活……
下午,我编,秀娥刮竹瓤。
“边疆的泉水清又纯——”秀娥一个下午小曲就没离口,只字不提那封信的事儿。
晚饭后,我编,秀娥刮竹瓤。
看着已到夜十点了,我说:“好了,收工下班。”
秀娥到厨房炉子上提来热水,说:“来,烫烫脚吧。”
“好,谢谢小妹。”
“哼,挺客气的。”秀娥莞尔一笑,向我做了个鬼脸出去了。
洗刷好后,我刚准备关灯睡觉。听到有人敲门,“咚咚!”我一拉门,秀娥一侧身进来了。
“给你。”秀娥把一兜苹果向我一扬手。
“我妈让我送的,吃吧!”
“咦,谢谢婶子,谢谢婶子。”我连声的道谢,心里感觉很温馨,这一家人对我太好了。
秀娥一转身拉门,“啊!”地一声。
“怎么啦?”吓我一跳。
“有人在外面把门锁死了。”
“谁干的?”我正要大声的喊大婶开门。秀娥一把用手捂住了我的嘴。“别喊,肯定是我妈。”啊!我心悸得说不出话来……
早上,秀娥妈老早的就把早饭做好了。
我低着头,很快就喝完了一碗稀饭。紧张的脑门儿好像汗就要流出来了。丢下碗, 拿起一块馍,起身就往我住的房子里走去。
回到我屋里,秀娥也跟着进来了。
“你赶快到火车站坐车回谭家河,把你大你表叔都叫来,来我们家提亲,越快越好!”秀娥急切而又沉着地说。
“好好,那最快也得明天下午赶到呀。”我心里很激动,感觉到天要开了!
“好,明天晚饭我要露露我的手艺。走,我送你去火车站。”秀娥像个指挥员,有条不紊的布置着。
“要不要向亮叔告别一声?”
“告别啥呀?他俩还在吃饭。”不由分说,秀娥拉着我就出了院子。
赶到火车站,一辆向南的票车正要发车。
“快上车,上去再补票。”秀娥边推我,别往我兜里塞一包东西。
“啥呀?”我问。
“钱。”
“多少?”
“六百!”
“啥?你把这两个多月挣的钱都给我了?”
“你大来我家提亲不带礼来呀?不花钱哪?”
“就那也不能给我这么多呀!”
“多啥呀多,人都是你的了……”
秀娥红着脸一把把我推上了车,列车员“咣”地一声关上了车门。
提亲、定亲、我大和我表叔,俩老头儿整天乐得合不拢嘴。
来年的农历二月十五,是“花朝节”,更是我们信阳这一代娶嫁的好日子。
那天,我顺利的把秀娥娶进家门。
那天,也是我们两家双喜临门的日子——秀娥在青岛当兵的哥哥赵立胜,传来喜讯:被部队提干为排长。
婚后,我和秀娥决定,在长台街租一间门面房。
店址就选在长台街拐弯处。命名为:“秀娥竹器行”。
这样,秀娥就不会再受风雨之苦,可以常年不赶集坐店买竹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