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白头发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文中人物、情节均为艺术加工，仅用于情感故事创作分享。

暮春的风卷着杨絮扑在超市玻璃上，林秋菊蹲在生鲜区捡菜叶。

她穿着发白的蓝布围裙，指尖在蔫黄的菜叶间翻动，听见身后有人说：“看那个大妈，专挑烂叶子。”

她攥紧菜叶，指甲掐进叶脉，假装没听见，把菜叶装进塑料袋，悄悄放在电子秤旁——那里有半根顾客忘拿的胡萝卜。

“秋菊，该上菜了。”

超市主管敲了敲货架，目光在她泛白的鬓角停留。

林秋菊慌忙起身，后腰旧伤扯得生疼——那是去年搬货摔的。

她推着手推车往货架走，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工装裤膝盖磨出毛球，头发用褪色红绳扎着，发缝间的白发比上个月更多，在灯光下像撒了盐。

傍晚收工，林秋菊在更衣室摘下发绳，对着小镜子拔白头发。

镊子夹住一根银丝时，她想起女儿小薇十六岁生日，自己用鞋油染黑头发的事。

那天她站在蛋糕店门口，鬓角的白发被鞋油涂得不均匀，像爬了几条深色虫子。

小薇看见后哭着说：“妈，你别这样。”她却笑着说：“妈还年轻，能陪你好久。”

推开出租屋的门，屋里飘着葱花味。

小薇系着旧围裙从厨房出来，看见母亲手里的镊子，眼眶发红。

“先吃饭吧。”林秋菊把镊子塞进抽屉，假装整理头发，“今天超市剩了排骨，我买了两根。”

其实那是垃圾桶里捡的排骨边角料，熬汤时加了很多姜片。

饭桌上，小薇突然摸了摸母亲的头发：“妈，明天我陪你去染头发。”

林秋菊手里的汤匙一抖，汤洒在桌布上。“染什么染，”她别过脸，夹了块白菜放进女儿碗里，“妈这头发，白得有福气。”

小薇盯着母亲的白发，想起上周家长会，老师误把母亲当成自己的奶奶，母亲尴尬的笑容像针扎在她心上。

深夜，林秋菊躺在单人床上，听着小薇在隔壁翻书。

后墙传来邻居家的电视声，她摸出枕头下的降压药，就着冷水吞了一片。

月光照在床头相框上——那是小薇三岁时的照片，她抱着女儿站在槐树下，头发乌黑，笑容没有皱纹。

第二天清晨，林秋菊提前出门，绕道去了菜市场。

她在草药摊前犹豫很久，掏出零钱买了包染发剂——包装写着“天然植物配方”，其实是最便宜的化学染料。

她躲在公厕染发，刺鼻气味熏得流泪，白发却染不黑，头发反而更枯槁。

超市里，主管看着林秋菊参差不齐的发色，皱起眉头：“明天别来了，顾客投诉你形象不好。”

她攥着工牌的手发抖，想说“女儿要高考了”，却看见主管走向新来的年轻员工，对方扎着乌黑的高马尾。

傍晚，林秋菊站在超市门口，看着玻璃里的自己：发尾白黑交织，像团乱毛线。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辞退通知，想起小薇书桌上的高考倒计时牌——只剩23天。

路过药店，她走进去买了瓶最贵的染发剂，包装模特的黑发像瀑布。

回到家，小薇在厨房煮面。

“妈，你头发……”女儿看着她手里的染发剂，突然明白。林秋菊想说“超市福利”，却看见小薇泛红的眼眶，变成了咳嗽。

小薇接过染发剂，轻轻拆开：“以后别自己染了，我帮你。”

晚上，小薇打了盆温水，让母亲坐在小凳子上。

林秋菊看着镜子里女儿认真的脸，想起她小时候给自己编辫子，那时女儿的手很小，却把辫子梳得整齐。

染发剂香味弥漫卫生间，小薇的手指穿过她的头发：“妈，等我考上大学，带你去高级理发店。”

洗掉染发剂，林秋菊看着镜子：头发黑得 unnatural，却遮住了白发。小薇从身后抱住她：“妈，你像三十岁。”

林秋菊笑了，眼角皱纹挤在一起，想起今天在超市看见的年轻妈妈，穿着旗袍送女儿，拎着进口水果，而自己的女儿连像样的钢笔都舍不得买。

深夜，林秋菊被腰疼醒。

她摸黑走到客厅，看见小薇房门漏出灯光，女儿正趴在桌上复习，面前有半杯冷牛奶。

她去厨房热牛奶，忽然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染发剂褪色，白发在月光下刺眼。她摸了摸头发，指尖触到银丝，像触到岁月的痕迹。

高考前一天，林秋菊换上小薇买的新衬衫。送女儿去考场的路上，小薇指着樱花树：“妈，你的头发和花一样白。”

林秋菊愣了一下，抬头看樱花，花瓣落在她发间，分不清是花还是白发。

她笑了笑：“这叫‘雪落青丝’，是好兆头。”小薇摘下一片花瓣，别在她耳后：“妈，你这样真好看。”

考场外，许多家长穿旗袍和红袜子，林秋菊站在人群里格格不入。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薄荷糖，旁边家长在讨论学区房和留学，她低头看自己磨破的皮鞋，有些羞愧。

直到看见小薇从考场出来，朝她用力挥手，她才觉得那些目光不再刺眼。

高考成绩公布，小薇查到分数后哭了。

她抱着林秋菊：“妈，我考上了，是最好的大学。”

林秋菊看着电脑屏幕，想起自己当年没钱读书，早早进厂的事。

她摸了摸女儿的头，发现女儿已比自己高半个头，头发乌黑发亮。

临开学前，小薇偷偷去了理发店。

她带着奶奶灰的假发回家，林秋菊吓了一跳：“好好的头发，怎么弄成这样？”小薇戴上假发笑：“现在流行这个，妈，我们像姐妹吗？”林秋菊抱住女儿，闻着假发的药水味，眼泪掉了下来——原来女儿是想让她知道，白发并不可怕。

送小薇去大学那天，林秋菊站在校园里，看女儿拖着行李箱走远，觉得自己的头发轻了许多。

她摸了摸鬓角，那里又长出几根白发，却不想拔掉了。

路过校园理发店，她看见海报写着“妈妈染烫套餐八折”，笑了——也许有一天，她会接受这些白发。

深秋，林秋菊收到小薇的快递：一盒昂贵的染发剂，还有一张照片。

照片里，小薇站在樱花树下，头发染成淡粉色，而她的白发被染成深棕色，母女俩对着镜头笑，樱花灿烂。

快递单写着：“妈，白发是你的勋章，也是我的光。”

林秋菊摸着染发剂，想起小薇小时候问：“妈妈，你的头发为什么会变白？”那时她回答：“因为妈妈要把黑头发送给小薇，这样小薇就会永远漂亮。”

现在她明白，白发不是失去，而是岁月给母亲的礼物，每一根都藏着对女儿的爱。

这个冬天，林秋菊不再频繁染头发。

她任由白发生长，在寒风中飘动，像落了一层温柔的雪。

想小薇时，她就看看手机照片和明信片，那些文字和笑容，比任何染发剂都让她的心年轻。

因为她知道，无论头发黑白，女儿眼中的光永远不变。而那些被岁月染白的发丝，终将在爱的滋养下，绽放最温暖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