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藏一本日记40年临终前交给我 才知妈妈不是去世而是去守护别人
发布时间:2025-05-09 06:47 浏览量:58
我爹这辈子话少得像深山老井里的水,滴答一声能让你等上大半天。那天下午,我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坐着,听见他病房里有动静,推门进去就看他伸着手,指着床头柜。
“你要喝水啊?”我问。
爹摇头,手指又往柜子的方向点了点。他那手指头瘦得跟竹签子似的,连着的胳膊上全是淤青,打吊针打的。
“床头柜底下,有个盒子。”
爹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我赶紧俯下身去,从柜子底下摸出一个旧式的铁皮饼干盒。盒子外面贴着一层发黄的报纸,角落里有个茶渍印子,圆圆的,像个不完整的月亮。
“给你的。”爹说,“别现在看。”
我摸了摸盒子,感觉有点沉。“这是啥?”
爹不说话了,眼睛看着窗外。窗外有棵梧桐树,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像是有人在数钱。
护士进来换液体,我就没再问。那会儿我哪知道,这盒子里装的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一个秘密呢。
我爹在医院住了三个礼拜就走了。
倒也不是什么突然的事,他肺癌晚期,医生早就打过招呼。只是真到这一天,我还是觉得恍惚,仿佛爹只是出门买了包烟,一会儿就会回来,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用那把缺了角的旧铁剪子修剪他种的月季。
他的葬礼很简单,来的人不多,大都是村里的老邻居。我爹一辈子在县建筑公司当会计,退休后回村里养老,日子过得像一张白纸,干净得没什么褶皱。
葬礼上,王婶拍着我的肩膀说:“你爹这辈子,除了你妈走得早,也没啥可遗憾的了。”
我点点头。妈妈在我五岁那年去世,据说是急病,我连她的样子都记不清了。爹从来不对我提起妈妈,家里也没有妈妈的照片。小时候问起,爹总是转移话题,后来我也就不问了。
村里的赵德明叔来吊唁,喝了两杯白酒,眼圈红红的,突然对我说:“你爹是个好人啊,这么多年守着这个秘密…”
他话没说完就被他媳妇拉走了。我愣在那,不知道他说的”秘密”是什么。
那天晚上,我终于想起了那个铁皮盒子。
盒子里是一本发黄的笔记本和一叠照片。笔记本封面上有个褪色的”福”字贴纸,角落被磨损了,像是经常被翻阅。照片是老式的黑白照,边缘微微卷起,有些甚至已经泛黄开裂。
我随手拿起一张照片,是个年轻女人抱着个小男孩站在一棵老槐树下。女人穿着花布衣服,头发扎成马尾,笑得很灿烂。男孩看起来三四岁的样子,圆脸蛋,一双大眼睛,穿着带补丁的背带裤。
我怔住了——这男孩分明就是小时候的我,而那个女人…应该就是我记忆中模糊不清的妈妈。
我翻开笔记本,扉页上是爹的字迹:
“五月二十,阳光很好,想你。”
下面的日期是1980年。
我继续往后翻,每一页都是爹写给妈妈的话,像是日记,又像是信。字迹有时工整,有时潦草,情绪也时而平静,时而激动。
“杏子熟了,记得你爱吃,我摘了一篮子,放在门口的石头上,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来拿。村里人说我傻。”
“听说你去看了小强,他发烧了。我在诊所门口等了一天,没见着你。”
“今天是小强七岁生日,我给他买了个小风车,红色的,他很喜欢。他问我你去哪了,我说你去很远的地方了。他问是不是天上,我没回答。”
小强就是我的小名。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妈妈不是去世了吗?
我的手有些颤抖,继续往下读。
笔记本的内容跨越了四十年,记录了爹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以及他对妈妈的思念。从字里行间,我渐渐拼凑出一个和我知道的完全不同的故事。
1979年,爹和妈在县城建筑公司相识。爹是会计,妈是食堂炊事员。两人很快结婚,第二年我出生了。
1983年春天,一个大雨倾盆的夜晚,县城河堤决口,洪水涌入低洼地带的民房。我们家当时住在河边的单位宿舍。妈妈把我托付给邻居,自己冒雨去救被困的老人和孩子。
后来堤坝彻底崩塌,妈妈救了七个人,但自己被湍急的洪水冲走了。
这本该是故事的结束,但爹的日记里写道:
“今天在医院看见你了,你背对着我,正给一个孩子量体温。你剪短了头发,穿着白大褂,我差点认不出来。我想喊你,又怕吓着你。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这是不是又一场梦。”
日期是1983年11月。
再后来的日记里,爹写道妈妈没有死在洪水中,而是被冲到了下游的一个小村庄,被人救起后因为受伤失忆,被当地的卫生院收留,后来成了一名乡村医生。
而更让我震惊的是,爹写道他找到妈妈后,妈妈已经恢复了部分记忆,认出了爹,但她选择留在那个偏远的村庄,因为那里缺医少药,需要她。
“你说你对不起我和小强,但你不能丢下那些需要你的孩子和老人。你说总得有人留下来,那里没有别的医生了。我想对你发火,但我看着你眼睛里的坚定,我说不出话来。”
第二天一早,我背着行李,开着我那辆冒黑烟的二手面包车上了路。方向是爹日记里提到的那个村庄——青山村,离我们县城有一百多公里。
路上我一直在想,如果妈妈真的还活着,她现在应该七十多岁了。四十年过去,她还在那个村子吗?她是否还记得我?爹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真相?
青山村比我想象的还要偏僻。盘山公路七拐八弯,最后变成了一条泥巴路。五月的山里,油菜花开得正艳,远处山坡上零星散布着几户人家,炊烟袅袅。
面包车开不进去了,我把车停在村口的空地上,一个放羊的老人告诉我村里确实有个从外地来的医生,大家都叫她李医生。
“李医生啊,她可是个好人哩,这么多年,村里老老少少有个头疼脑热的,都找她。”老人边说边指了指村子深处,“沿着这条路一直走,看到一间贴着红十字的房子,那就是卫生室,她就住那。”
我的心砰砰直跳,顺着羊肠小道往里走。路边的杂草有半人高,蜜蜂在野花间嗡嗡飞舞。一条黑狗慵懒地趴在路中央晒太阳,见我走近,抬头看了看,又趴下了。
拐过一个弯,我看到了那间贴着红十字的平房。门口晾着两件洗得发白的白大褂,旁边的小院子里种着几株月季,正开着花,和爹种的是同一个品种。
我在门口站了好久,不知道该不该敲门。如果里面真的是我妈,我该说什么?四十年未见,我连她的样子都记不清了。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门开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个喷壶,准备给花浇水。她穿着蓝布褂子,腰背有些佝偻,但步伐稳健。
她看见我,愣了一下,喷壶里的水溅在了她的布鞋上,她也没注意。
“小伙子,找谁啊?”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咽了咽口水:“请问…您是李医生吗?”
她点点头,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我脸上,像是在寻找什么。
“我姓陈,叫陈强,我是…” 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
老太太的眼睛慢慢湿润了,喷壶从她手中滑落,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小强?”她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你是小强?”
李医生,不,我该叫她妈妈——她把我让进屋里,手忙脚乱地找杯子倒水,杯子是个旧搪瓷缸,边缘有个小缺口。她的手一直在抖,水洒了一桌子。
“对不起,对不起…”她一边擦桌子一边说,不知道是在为洒水道歉,还是为别的什么。
屋子不大,但很整洁。墙上钉着许多照片,其中一张是我爹年轻时的样子,旁边是我念幼儿园时的合影。这些照片,她是从哪里来的?
桌子上放着几个药瓶和一本医书,医书的书页已经泛黄卷边,像是翻了无数遍。
“你爸…他还好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爹昨天走了,肺癌。”
她的身体晃了一下,扶着桌子才没摔倒。“走了?”她嘴唇颤抖着,“走了…”她重复着这个词,像是在消化这个事实。
“他给我留了一个盒子,里面有本日记,还有些照片。”我顿了顿,“我才知道…您还活着。”
她慢慢在我对面坐下,眼泪无声地流着。“他答应我不告诉你的,他说等我回去了再说。可我…我一直没能回去。”
我有太多问题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
“为什么?”最后我只问出这一个词。
她擦了擦眼泪,目光落在墙上那张我爹的照片上。“我本来是要回去的。当时我被救起来,失忆了一阵子。等我想起一切,已经在这个村子里住了半年,当上了临时医生。那时这里只有我一个会打针的人,最近的医院要翻两座山。我想着再多待几个月,等县里派了正式医生来,我就回家。”
她停顿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可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县里也没派人来。村里人知道我有家,劝我回去,我也动摇过。有一次,我收拾好了行李,走到村口,就看见一个孩子在发高烧,他妈妈抱着他,哭着求村里人帮忙送医院,可谁家都没有车。我就…我就放下行李,回去给孩子退烧了。”
我想起爹日记里写的那些话,心头一阵酸涩。
“后来你爸找到了我。他没告诉你,是怕你恨我。”她的眼泪又落下来,“他每年都会来看我几次,带着你的照片,还有你的学校奖状,后来是你的工作照、结婚照…他什么都告诉我。他说他能理解我,但他怕你理解不了。”
我嗓子发紧,说不出话来。墙上的老式挂钟嘀嗒作响,像是在计算这四十年流逝的每一秒。
后来我才知道,爹每年会在我不在家的时候,偷偷来青山村看妈妈。他从来不在村里过夜,天黑前总会离开。村里人都以为他是李医生的远房亲戚。
妈妈给我看了爹寄给她的信,厚厚一叠,都是用县邮局的信封,上面的地址写得工工整整。信里讲了我上学、工作、结婚的事,还有他自己的生活琐事,比如院子里的月季开花了,比如他退休后开始学做饭,第一次做的红烧肉糊了底。
有一封信里还夹着一小撮头发——是我儿子出生时剪的胎发。爹在信里写道:“这是你外孙的头发,黑黑的,浓密,像你。”
我问妈妈,为什么这么多年她从不回来看看,哪怕偷偷地,远远地看一眼也好。
妈妈沉默了很久,最后说:“我怕我一回去,就走不了了。”
她说青山村这些年渐渐有了变化,通了电,修了路,但一直没有正式的医生愿意来。村里的老人越来越多,孩子却越来越少。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留下老人和孩子在村里。有个老人得了帕金森,手抖得厉害,每天都要打针;还有个小女孩有哮喘,发作起来很吓人。
“我总想着,再等等,再等等…可一等就是四十年。”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和自己对话。
窗外的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墙上,和爹的照片融在一起。
我在青山村住了三天。这三天里,我看到妈妈是怎样在这个小村庄里生活的。
清晨五点,她就起床煎药。一个老人腿疼,她熬了一锅黑乎乎的中药,装在塑料瓶里,让人家带回去喝。上午,她在卫生室里接诊。大多是些小病小痛,感冒发烧,老人的关节炎,小孩的皮疹。有个年轻媳妇带着个两岁的孩子来,孩子前几天从土坡上摔下来,膝盖磕破了,有点发炎。妈妈小心地清洗伤口,一边逗孩子笑,一边给上药。
中午,她自己煮了点面条,往里面打了个鸡蛋。我注意到冰箱里只有一些基本的菜,还有几个从集市上买来的鸡蛋。她说村里人常给她送东西,鸡蛋啊,蔬菜啊,有时候还有自家养的鸡。
下午,她去几个行动不便的老人家里看诊。其中一位老人已经九十多岁了,瘫痪在床,她帮老人翻身、擦洗、换尿布,动作熟练而轻柔。那个老人拉着她的手,用浑浊的眼睛看着她,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话,但能看出是在感谢她。
晚上回到卫生室,她在昏黄的灯光下看书、写病历。我发现她的笔记本上记着每个病人的详细情况,从用药到饮食习惯,甚至连性格特点都有备注。
有个小女孩来找她拿药,一进门就扑到她怀里。女孩长得瘦瘦小小的,脸色不太好。妈妈从抽屉里拿出一颗糖给她,然后耐心地问她今天有没有按时吃药,有没有喘不上气。
“李奶奶,我想听故事。”小女孩撒娇道。
妈妈笑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真心的笑容。她拿出一本旧绘本,讲起了《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第四天早上,我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妈妈站在卫生室门口送我,手里拿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着她给我准备的一些干粮和几包药。
“你爸…他葬在哪里?”她问。
“在老家的祖坟旁边。”我回答。
她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但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您要不要…跟我回去看看?”我试探着问。
她摇摇头,却又点点头,矛盾得像个孩子。“我想去看看他,但我现在走不了。小丽的哮喘还没好,老张头的降压药也该调整了…”
我没有强求,只是把车钥匙递给她:“车我留下,您什么时候想去,就开车去。村口到县城有班车,我可以坐车回去。”
她惊讶地看着我,眼泪又涌了出来。“可是…我不会开车。”
我笑了:“我教您。”
接下来的两天,我教妈妈开那辆老旧的面包车。她学得很认真,就像当年学医一样专注。第三天,她已经能熟练地掌握基本操作了。
临走前一晚,她拿出一个布包给我,里面是几本手写的医学笔记。“这是我这些年总结的一些偏方和经验,也许对你儿子将来学医有帮助。”
我这才告诉她,我儿子今年考上了医学院。她听了,眼睛亮了起来,是那种发自内心的骄傲和喜悦。
第二天一早,我坐上了去县城的班车。妈妈站在村口,背后是她守护了四十年的青山村。阳光洒在她身上,她看起来既苍老又年轻。
班车启动了,我透过后窗看着她的身影渐渐变小。她没有挥手,只是静静地站着,像一棵扎根于此的老树。
我知道她终有一天会去看望爹的坟,也许会在那里留下一朵她亲手种的月季。但她的根早已深深扎在了这片山区的土地上,她是属于这里的李医生,这里的守护者。
而我,终于明白了爹为什么把那个铁皮盒子留给我。他希望我理解这个选择,理解有些爱,需要放手;有些责任,重于亲情。他和妈妈都用自己的方式,教会了我什么是真正的爱与牺牲。
回到县城,我给儿子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暑假带他去青山村看望他从未谋面的外婆。电话那头,儿子兴奋地说他刚学了如何测量血压,想给外婆展示一下。
窗外下起了小雨,雨滴打在车窗上,模糊了远处的山影。我想起爹日记的最后一页写道:
“今天去看了你。你说青山村今年的杏子特别甜,你摘了一些准备做杏子酱。我告诉你小强的儿子考上了医学院,你笑了,说这是命运的安排。也许吧,也许四十年后,会有一个年轻医生,接替你守护那片山村。那时,你就可以回家了。”
而现在,我终于明白,家不一定是一个地方,有时候,它是一个使命,一份责任,一段无法割舍的牵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有些人选择离开,有些人选择守候,但爱,从未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