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岁,母爱编织的生命刻度

发布时间:2025-05-15 00:20  浏览量:48

原创 网络 天门山文学

在岁月的长河中,“虚岁”宛如一颗璀璨的珍珠,散发着独特而温暖的光芒。它不仅仅是一种年龄的计算方式,更是母亲与孩子之间那深厚情感的生动写照,承载着中国人对母爱最朴素而又深沉的铭记。

小时候,当邻居或熟人问起我的年龄,妈妈总会自然地说出我的虚岁。那时的我,虽乖乖记住了自己的虚岁,却满心疑惑:为何要有虚岁,为何它总比实际年龄大一岁呢?随着年岁渐长,和别人说起虚岁时,又常常被用实际岁数纠正。妈妈习惯称农历为古历,我的生日便一直按她生下我那天的古历日子来算。她坚持说古历才准,可我那时根本不明白虚岁背后的意义。

中华文明是农耕文明,虚岁与农历新年紧密绑定,反映了农耕社会对季节更替的依赖。春节增岁象征着生命与自然的同步,虚岁以农历新年或立春为增岁节点。它体现了中国传统对“生命延续”的重视,将母亲怀孕的“十月怀胎”时光也计入年龄,孩子从出生起即计为1岁,此后每过一个农历新年或立春便增加1岁,不考虑具体出生日期。就像农历腊月三十出生的婴儿,次日正月初一便算2岁,来到人间不过2天,却已带着母体的年轮长了一岁,这是多么神奇的计算方式啊!

从受孕开始便被视作生命的起点,这一观念体现了古人对生命整体观的深刻认识。在没有“周岁”概念的古代,虚岁是唯一的记岁方式。它让每个生命的年轮都连着母体的温度,仿佛在诉说着生命最初的温暖与羁绊。

然而,这虚岁背后,是母亲们难以言说的艰辛。怀胎十月,对母亲来说是一场漫长的考验。孕吐、浮肿如影随形,每一次不适都在挑战着母亲的身体极限。尤其是在物质匮乏的六七十年代,怀孕更是一场苦行。家里条件差,缺少营养,妈妈生我前一天还在菜地里劳作。那时产检技术、接生技术都不发达,交通又不便,许多孕妇只能请接生婆在家生产,卫生条件和技术条件都极度欠缺。胎位不正的孕妇,更是要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她们要跪在铺着稻草的土炕上,一跪就是三个月。吃不好,睡不好,膝盖磨出血泡,就垫块布接着跪。那滋味,如同受酷刑一般,但母亲们心里只想着孩子能平安,因为这是人命关天,甚至是两条人命啊!

六岁那年,我见过隔壁张婶胎位不正,在土炕上跪得膝盖渗血;妈妈生弟弟时,我也见过她在铺着稻草的炕沿上,用旧布裹着磨破的膝盖,一跪就是整个深秋。孕妇生产时,顺产的哭声能传出去半里地,难产时更是痛得满床打滚,声嘶力竭的哭喊能持续两天两夜。我曾见过接生婆用铜盆接血水,见过土墙上的红喜字被产妇的汗渍洇成褐色。在那个没有无痛分娩的年代,每个新生命的第一声啼哭里,都混着母亲的血与泪。

妈妈在孕吐与浮肿中熬了300多个日夜,又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孩子被母亲精心呵护了1年,为了孩子出生付出了最大的努力,有的甚至付出了生命。这样出生的孩子当然就是1岁了,这个1岁,既是孩子的一岁,也是对母亲辛苦怀胎十月一朝艰难分娩的最好纪念。

这个世界只会机械地记录你出生后的岁月,却哪知道母亲早已牢牢记住宝宝在肚子里的这一年。这是虚岁,但又不是虚岁,它是最有意义的一年。即便我都到这个年龄了,妈妈还喜欢称我“小宝今年虚岁多少啦?”“明年该是××虚岁了吧?”突然读懂她为何执着于虚岁,那多出的一岁,是她作为母亲,比世界更早拥有我的时光;是她用青春与病痛兑换的、与我重叠的365天;是即便我早已成为父亲也会成为爷爷,但在她眼里却永远是那个需要被多爱一年的孩子。

虚岁不虚啊,它是母亲给孩子的第一份深情,是用血脉写就的生命诗篇。它让我们的年龄,从一开始,就带着母亲的体温。在时光的流转中,虚岁就像一条无形的纽带,将母亲与孩子紧紧相连,让我们在岁月的长河中,永远铭记那份深沉而伟大的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