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宣布私生子为继承人那天,我将亲子鉴定公开,她顿时傻眼了

发布时间:2025-07-24 20:57  浏览量:27

结婚步入第七个年头,周顺延才在猝不及防间窥破了一个惊天秘密——他那朝夕相处的妻子沈梦琪,在外竟悄然藏匿着一个年已六岁的儿子。

那日,他自己也说不清缘由,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不由自主地踱步到了一所幼儿园门前。他瑟缩在色彩鲜艳的滑梯后方,屏住呼吸,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双眼死死地锁定前方。

视线所及之处,沈梦琪步履轻快地走近,缓缓俯下身,脸上漾开一抹他从未见过的、极致温柔的笑靥,双手稳稳地将一个玉雪可爱的男孩拥入怀中。

男孩用稚嫩软糯的嗓音埋怨:“妈妈,你很久没来看我了。”那双清澈的眼眸里,盛满了化不开的委屈。沈梦琪怜爱地轻抚男孩的发顶,柔声安抚:“乖,云铮,妈妈工作太忙了,你要乖乖听爸爸的话。”

“轰隆!”这简短的话语,不啻于一道五雷轰顶,在周顺延耳边轰然炸裂!他僵立原地,面庞瞬间褪尽血色,嘴唇抑制不住地微微战栗。只觉得一股强烈的眩晕猛地冲上头顶,脑海霎时变得一片混沌空白。

“妈妈?爸爸?”这两个再寻常不过的称谓,此刻却化作无数把淬了毒的锋利匕首,狠狠扎进他的心脏,剧痛难当。眼前那一高一矮两个依偎的身影,那眉眼间惊人的七分相似,如同冰冷的铁证,无情地宣告着:那个曾在他面前信誓旦旦、许诺一生一世的女人,早已彻头彻尾地背叛了他!

他们自幼相伴,一路走来,昔日的爱情画卷曾是何等绚烂美好。周顺延记忆深处,清晰地烙印着那次劫难——他被沈梦琪的仇家绑架,歹毒地强行注射了足以摧毁器官机能的药物。获救时,他形容枯槁,气息奄奄,几乎一脚踏入了鬼门关。

医院里,医生神色凝重,话语间带着深深的惋惜:“周先生性命算是保住了,但他的身体根基已然损毁,日后在子嗣传承方面……恐怕极为艰难了……”当时,沈梦琪跌坐在他病榻前,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哭腔发颤:“顺延,我不在乎有没有孩子!我只要你,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那斩钉截铁的誓言犹在耳畔回响,可眼前这锥心刺骨的一幕,却将过往所有甜蜜的承诺碾得粉碎!

周顺延只觉得双腿灌了铅般沉重,膝盖发软,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撕裂,鲜血淋漓。他再也不敢看下去,唯恐自己会失控地冲上前去质问,更害怕自己最终沦为一个彻头彻尾、被人耻笑的可怜虫。于是,他猛地转身,脚步慌乱仓促,近乎是狼狈不堪地逃离了那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幼儿园大门外,好兄弟宋嘉年倚着车门,早已等候多时。瞧见周顺延惨白如纸的面色,宋嘉年立刻推门下车,满脸焦灼地追问:“顺延!你怎么了?脸色怎么难看成这样!”“小宝说你落了东西回去取,到底出什么事了?”小宝是宋嘉年的儿子,今日宋嘉年临时有急事缠身,才拜托周顺延代他去幼儿园给小宝开家长会。

周顺延面无人色,紧握在身侧的拳头指节根根凸起,泛着骇人的青白。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嘉年,帮我查个人。”“谁?这么急?”宋嘉年心头一紧。“沈梦琪……”周顺延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她在外面,有个儿子。”

恰在此时,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周顺延垂眸,屏幕上赫然跳出沈梦琪发来的消息:【老公,我还要一周才能回来,你有没有想我呀?】看着那熟悉的昵称和故作亲昵的字句,周顺延只觉得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嘉年,你说我……是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周顺延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望向宋嘉年。宋嘉年用力按了按他的肩膀,沉声道:“现在别胡思乱想,等查清楚真相再说。”

回溯七年前,沈梦琪曾以“海外项目”为由,整整离开了半年之久。那半年里,她每日雷打不动地与周顺延视频通话,嘘寒问暖,周顺延竟丝毫没有察觉屏幕那端日渐丰腴的她,正经历着妊娠的隐秘变化。而此后的每一年七月,她总会“例行公事”般出差两周,借口是巡视海外分公司业务。整整六年光阴,周顺延对她这套说辞从未起过一丝疑心。

“我真是蠢钝如猪……这么多年,竟被蒙在鼓里……”周顺延失魂落魄地喃喃低语。

“别这么说,是她藏得太深,太会演了。”宋嘉年试图宽慰他。

然而,现实却像一个冷酷的刽子手,狠狠给了周顺延一记响亮的耳光,疯狂嘲笑着他的愚蠢与迟钝。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沈梦琪发来的那条消息,只觉得那一个个跳动的字符,都化作了淬毒的箭矢,精准地射穿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什么出差?什么考察?分明是赶去陪伴她的情夫和那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若非今日这场阴差阳错的相遇,他周顺延只怕至今仍被那精心编织的谎言困在鼓里,活得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他把自己关在昏暗的房间,窗外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疯狂敲打着玻璃。惨白的闪电骤然划破夜空,瞬间映亮了他那张写满憔悴与绝望的脸庞。他如同中了魔咒,一遍又一遍,近乎自虐般翻看着手机里保存的、属于他们“恩爱夫妻”的旧日合影,眼神里翻涌着无边无际的痛苦和灰暗。

“也许……这一切,我早该预料到的。”周顺延对着虚空,发出苦涩至极的低语。沈家,那个素来以保守传统著称的家族,能让一个女儿坐上掌权人的位置,已是破天荒之举,又怎会容忍这位女掌舵人膝下无子,后继无人?除非……这一切,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局!而那个口口声声说深爱着他的沈梦琪,在这场巨大的骗局里,又扮演着怎样虚伪的角色?

周顺延越想,心口那股撕裂般的痛楚就越发清晰剧烈。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而冰冷的手狠狠揪住,然后残忍地撕扯成无数碎片。每一片都在无声地淌血,疼得他几乎要窒息。

他和沈梦琪,自幼相伴,青梅竹马。在所有人眼中,他们就像两株注定要缠绕共生的藤蔓,此生此世,理应携手并肩,共度风雨。

八岁那年,周顺延在外与人打架。回家时,鼻青脸肿,身上布满擦伤与淤痕。沈梦琪一眼瞥见他这副惨状,眼圈瞬间就红了,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直打转。她赶紧把他拉到僻静的角落,小手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小心翼翼地为他清洗、涂抹药水。

“疼不疼呀?顺延,以后别跟人打架了,多吓人呀。”沈梦琪一边轻柔地处理伤口,一边心疼地絮叨,声音里是满满的忧虑。

“不疼。”周顺延倔强地抿着嘴,强忍着刺痛,不愿在她面前示弱。

“那这次的事,我去认错,你别再挨骂了。”沈梦琪说完,不等他反应,就鼓起勇气,像只护崽的小母鸡般冲到大人面前,主动揽下了所有过错。即便因此受了责罚,她回头冲他笑时,还努力装作若无其事:“一点都不疼的,真的!”

十二岁那年,周顺延遭遇惨烈车祸。消息传到沈梦琪耳中时,她整个人都懵了,仿佛瞬间被抽走了魂魄。紧接着,她如同疯了一般冲进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病房。发丝凌乱,一双眼睛早已哭得红肿不堪,泪水决堤般汹涌而下。

“顺延!你不能有事!你绝对不能有事!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她扑倒在病床前,死死抓住周顺延无力的手,哭得撕心裂肺,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

十八岁那年,沈梦琪瞒着家人偷偷报名参加了钢琴大赛。

比赛日,她独自站在聚光灯下的舞台中央,紧张得指尖微微发颤,但那双明亮的眼眸里却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纤纤十指开始在黑白琴键上灵动地飞舞、跳跃。刹那间,行云流水般的美妙琴音倾泻而出,充盈了整个演奏大厅。

最终,她历经层层选拔与激烈角逐,如愿赢得了一枚象征荣誉的戒指。捧着奖牌,她兴奋得双颊飞红,宛如一只雀跃的小鹿,在人群中急切地搜寻着周顺延的身影。终于找到他,她脸颊更烫了,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爱恋。

“顺延,这个……送给你。”沈梦琪鼓起勇气,声音还带着一丝微颤,“我想告诉你,我会永远永远爱你。”周顺延的心被巨大的感动填满,眼眶微微发热泛红。他郑重地接过那枚承载着少女心意的戒指,随即将沈梦琪紧紧、紧紧地拥入怀中。

那一刻,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胸腔里那颗心有力地搏动,正与自己胸腔里那颗心同频共振,一股暖流瞬间席卷全身。

后来,在临近婚期时,周顺延不幸被沈梦琪的仇家盯上,遭遇了绑架。

他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整整三天三夜。当救援人员最终找到他时,他已被注射的药物折磨得奄奄一息,面无人色,生命体征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沈梦琪得知消息后,不顾自身安危,疯了一般地冲去营救。

在解救过程中,她遭到了歹徒的疯狂反扑,被生生打断了三根肋骨!剧痛几乎让她当场昏厥,但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呐喊:一定要救出周顺延!与此同时,在这场惨烈的营救中,她还失去了腹中他们共同期盼的骨肉。

而彼时的周顺延,经医生诊断,因药物侵害,未来生育的可能性已变得极其渺茫。

沈母得知这一切后,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对沈梦琪劝道:“梦琪,你和顺延……还是分开吧。他这样……你们以后不会有孩子,沈家的香火如何延续?”沈梦琪却异常坚决地摇头,眼神里没有丝毫动摇:“妈,我宁可不要沈家,也绝不会离开顺延!”话音未落,她便不顾自己重伤未愈的身体,拖着虚弱不堪的身躯,毅然决然地跪进了沈家祠堂。

整整三天三夜,她挺直脊背跪在那里。膝盖早已被冰冷坚硬的地面磨破,渗出的鲜血染红了衣衫,她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甚至以绝食相抗,整个人迅速消瘦下去,形销骨立。沈母看着女儿这般模样,最终只得长叹一声,无奈地选择了让步。

伤势稍愈,两人便迫不及待地举行了婚礼。周顺延也履行诺言,入赘沈家。

婚礼当日,整座京城都为之沸腾,盛况空前。所有人都亲眼见证了这对新人刻骨铭心的爱情誓言,无不为之动容。可谁又能料到,到头来,竟是沈梦琪亲手将这份深情碾得粉碎!

手机铃声猝然响起,屏幕上闪烁的“老婆”二字,此刻显得无比刺眼,像两把淬了毒的尖刀,狠狠捅进周顺延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周顺延动作僵硬地接通电话,沈梦琪那惯常的、带着无限柔情的嗓音传来:“亲爱的,一个人在家有没有乖乖吃饭?有没有想我呀?”若是在从前,周顺延定会雀跃地回应:“想!想得不得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可此刻,他死死咬住下唇,生怕一开口,那汹涌的泪意就会决堤而出。

“亲爱的?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我马上订票回来陪你!”沈梦琪的声音瞬间染上焦急,电话那头甚至传来了收拾东西的窸窣声。

周顺延此刻心中翻腾的只有愤怒与彻骨的痛楚,他根本不想见到她。“我没事。”他极力压制着翻涌的情绪,可出口的声音还是异常干涩沙哑,仿佛喉咙里塞满了滚烫的砂砾。“真的没事,工作要紧,你别折腾了。就是……有点着凉,嗓子哑了。”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对沈梦琪撒了谎。

沈梦琪似乎并未察觉到周顺延的异样,电话那头好像有什么动静吸引了她的注意,但她仍不放心地叮咛:“那你一定要多休息,多喝热水,记得随时给我打电话,别让我担心,知道吗?”周顺延默默挂断了电话,望着窗外连绵不断的雨幕,压抑许久的泪水终于汹涌而出。雨水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玻璃窗,也敲打着他那颗支离破碎、混乱不堪的心。他茫然无措,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份崩塌的爱情,更看不清未来的方向。

周顺延只是极其低落地“嗯”了一声,算作回应,应允了电话那头她叮嘱的事情。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到挂断键的瞬间,耳朵却无比清晰地捕捉到电话那端传来一个男人亲昵暧昧的低语:“宝宝,云铮睡着了,我们可以……” 刹那间,他如同被一道九天惊雷当头劈中,整个人僵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得没有一丝光彩。他能无比清晰地感觉到,电话那头的女人呼吸猛地一窒!紧接着,“嘟——”的一声,通话被突兀地掐断了。

周顺延的手死死攥紧手机,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呈现出骇人的青白色。然而这皮肉上的痛楚,又怎能抵消心底那彻骨的、仿佛坠入万丈冰窟的寒意?

“她和那个男人……此刻就在一起……”这个念头如同一条剧毒冰冷的蛇,在他混乱的脑海里疯狂游窜、噬咬。他不敢再深想,喉咙深处不受控制地溢出一声破碎的呜咽。那声音,像是从灵魂最幽暗的角落里硬生生挤压出来的,带着绝望的回响。此刻,他只觉得有一只无形而冰冷的大手,正残忍地攥紧、揉捏着他的心脏。痛,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而亡。

他并非没有试图自我安慰。他想过,或许沈梦琪是为了那个孩子,才不得不委身于那个男人。可刚才电话里那男人亲昵的呼唤和她瞬间的反应,赤裸裸地表明——是她自己主动靠近,甚至享受着那份亲密!

“砰!”房门被猛地推开,是宋嘉年察觉到屋里异样的死寂。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怔住。周顺延失魂落魄地坐着,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灰败,仿佛整个人都被抽干了精气神。这个向来杀伐决断、雷厉风行的男人,此刻竟像个迷途的孩子般茫然无助,甚至带着一丝怯懦,不敢向前挪动半步。

宋嘉年快步上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顺延,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不值当!”周顺延毫无反应。滚烫的泪水大颗大颗地砸落在他手中紧握的照片上,发出沉闷而清晰的“嗒…嗒…”声。宋嘉年看着他这副模样,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劝慰。要知道,当年周顺延为救沈梦琪命悬一线时,都不曾掉过一滴泪!如今却……

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宋嘉年心头,他咬牙切齿地低吼:“顺延!沈梦琪她简直欺人太甚!当初结婚时那些海誓山盟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如今倒好,在外面连私生子都藏了这么大一个!”周顺延依旧沉默,只是将目光投向窗外那片被雨水洗刷过的天空,眼神空洞得像一尊没有灵魂的石像。然而,在那死寂般的表象之下,一个决绝的念头,已然在他心底深深扎根……

第二天清晨,肆虐了一夜的暴雨终于停歇,天空放晴。

和煦的阳光透过洁净的玻璃窗,柔柔地洒在周顺延那张写满疲惫与憔悴的脸上。他一夜未眠,眼底布满了蛛网般的猩红血丝。这一整夜,他都在反复思量,未曾合眼。

曾经,他亲眼见证过爱情最纯澈的模样,又怎能容忍这份真心早已腐朽变质?他是深爱沈梦琪的周顺延,更是昔日那个在商界呼风唤雨、叱咤风云的周氏集团继承人周顺延。

他可以为所爱之人倾尽所有,但刻在骨子里的底线是——绝不容忍爱人的背叛!思及此,他不再犹豫,拿起手机拨通了周家的号码。电话那头很快传来周父熟悉的声音:“喂,顺延啊?”周顺延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爸,我记得家里不是计划在英国拓展业务版图吗?正好嘉年的太太出身英国王室,他半个月后要带孩子回英国探亲,我想跟着一道过去考察看看。”

周父语气里透出明显的疑惑:“怎么突然想去那边?是不是梦琪让你来问我的?”周顺延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弧度:“不,这次……是我自己想去。”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涌上心头。

在所有人眼里,他入赘沈家,便如同被打上了沈家的烙印,他与沈梦琪早已被视为不可分割的一体,连自己的亲生父亲,竟也如此默认。

周父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错辨的严肃:“顺延,你跟梦琪……是不是闹什么别扭了?”周顺延抿紧了薄唇,沉默像沉重的铅块压在心头。片刻后,他终是选择暂时隐瞒:“爸,您先别问了。等我到了英国,会把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您。”沈周两家世代交好,这些年因着姻亲关系更是往来密切。他不愿因自己的事,让周家蒙受一丝一毫的牵连与损伤。

周父终究拗不过这个骨子里同样倔强的儿子,眉头紧锁,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好吧……那你一会儿来周氏一趟,把相关事务好好熟悉一下,别到时候两眼一抹黑,又丢三落四的。”周顺延低低应了一声,挂断电话,拖着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起身走向盥洗室。

镜子里映出一张眼窝深陷、面色灰败的脸,眼下是浓重的青黑。他望着镜中那个憔悴不堪的自己,心头仿佛被一团浸满苦涩的棉絮死死堵住。律师早已送来的那份离婚协议书,此刻正静静躺在他的书桌上。可每次目光触及那几页冰冷的纸张,他都会陷入深深的犹豫,不知该如何向沈梦琪启齿。毕竟,那是经年累月堆积起来的深情,早已融入骨血,岂是说割舍就能轻易割舍的?

他拧开水龙头,掬起一捧冰凉刺骨的冷水狠狠扑在脸上,试图浇熄心头的混乱与灼痛。接着拿起剃须刀,动作缓慢而细致地刮净了颌下新冒出的胡茬。换上一身剪裁精良的深色西装,仔细理了理领带结,他才步履沉重地走出房间。

楼下餐厅,宋嘉年正陪着儿子小宝用早餐。看着儿子无忧无虑的小脸,宋嘉年又想起昨日周顺延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低声嘟囔:“昨天你那副样子,可把小宝吓得不轻。”“小叔叔醒啦!”眼尖的小宝一下子发现了周顺延的身影。他立刻从椅子上溜下来,晃着两条小短腿,像只欢快的小鸟般跑到周顺延身边,不由分说地抓起他的一只手,放到自己粉嘟嘟的小嘴前,鼓起腮帮子使劲吹气,奶声奶气地说:“爸爸说小叔叔昨天心里疼,小宝吹吹就不疼啦!”

六岁的小宝,脸蛋粉嫩得像刚摘的水蜜桃,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宛如盛满了星光,天真懵懂,不染一丝尘埃。周顺延看着他纯真的模样,心头涌起一阵尖锐的疼。他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拂过小宝软乎乎的脸颊,声音放得又低又缓:“小宝真乖,小叔叔已经不疼了。快去找爸爸吃饭吧,好不好?”小宝懵懂地眨了眨大眼睛,随即用力地点点头,像只撒欢的小兔子,蹦蹦跳跳地跑回了宋嘉年的怀抱。

周顺延站在原地,目光有些失焦。昨日在幼儿园,沈梦琪与那个男孩嬉笑亲昵的声音,此刻仿佛又在耳畔尖锐地回响,化作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的心脏。他微微垂下眼睑,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近乎呓语:“如果……我们的孩子还在的话,应该比那个孩子……还要大一些了吧……”他深深吸进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竭力压下喉间翻涌的酸涩与悲凉。

他走到宋嘉年身边,低声交代了几句,便转身准备出门。刚踏出别墅大门,目光便被不远处停着的那辆黑色迈巴赫旁的身影攫住。

沈梦琪倚在车门边,面容透着浓重的倦意,几缕发丝略显凌乱地垂落颊边。她正拿着一个小巧的化妆镜,专注地往脸上扑粉补妆。厚重的脂粉勉强掩盖了那份疲惫,却也让她的脸庞透出一种不自然的、近乎面具般的僵硬感。

周顺延脚步猛地顿住,心头疑窦丛生。他眉头紧锁:宋嘉年查到的资料清晰显示,裴景言父子的生日都在七月,裴景言的生日已过,他儿子的生日还未到……她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回来?难道资料有误?

或许是周顺延的目光太过锐利灼人,沈梦琪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循着视线望过来。当看清是周顺延时,那双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瞬间被点亮,如同沉寂的夜空骤然升起璀璨的星辰,迸发出惊喜的光芒!她几乎是立刻收起镜子,快步奔到周顺延面前,不管不顾地一头扎进他怀里。

女人的身体依旧带着熟悉的温热,可周顺延却像是被无形的电流击中,浑身肌肉瞬间绷紧,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感冒好点了吗?我听你电话里声音不对,实在放心不下,连夜就赶回来了!”沈梦琪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她略一停顿,又解释道,“回家发现你不在,我就猜你肯定在嘉年这里。”她仰起脸,眼中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忧虑与关切,那情真意切的模样,几乎要让人相信她心底只有他一人。

周顺延望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心头翻涌着巨大的困惑与撕扯般的痛楚。嘴唇几不可察地颤抖着,喉间像被一团滚烫的砂砾堵住,艰涩难言。他强压下翻江倒海的苦涩,无数质问在舌尖翻滚,最终却只化作一句磕磕绊绊的低语:“我……我没事了,正准备回家。”

沈梦琪闻言,紧绷的肩膀明显松懈下来。她双手紧紧抓住周顺延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西装布料里,指节用力到泛白,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以后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知不知道?你这样……我会担心死的!”那温柔似水的声线,刹那间竟让周顺延恍惚生出一种岁月静好、尘埃落定的错觉。

然而,就在这温情脉脉的瞬间,他的余光却敏锐地捕捉到不远处树下的一道修长身影。裴景言斜倚在树干旁,一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神情专注地讲着电话,眉头时而轻蹙,似乎在处理什么棘手的事情。

下一秒,沈梦琪握在手中的手机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刺耳的铃声瞬间撕裂了周遭的空气。她低头看向屏幕,原本温柔似水的面容顷刻间笼上一层显而易见的为难与焦灼,秀眉紧紧拧起:“糟了,公司有急事,我得马上过去处理一下!”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仓皇和浓浓的歉意。

周顺延的心猛地一沉。就在沈梦琪低头看屏幕的刹那,他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个一闪而过的名字——裴景言!一股混合着酸楚与绝望的苦涩浪潮,如同汹涌的海啸,瞬间将他彻底吞没。

但他还是强撑着扯出一抹极淡的笑意,声音竭力维持着平稳:“好,你快去吧,公司的事耽误不得。”

沈梦琪眼中盛满了歉疚,她微微踮起脚尖,温软的唇瓣在他唇上印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随即,她匆匆钻进车里,引擎轰鸣,车子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去。

此时,裴景言在沈梦琪上车后便收起了手机。他步履沉稳,身姿挺拔地径直朝周顺延走来。他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礼貌地开口:“周先生您好,我叫裴景言,是……”话到嘴边,却又微妙地顿住了。

周顺延双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线,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警惕,牢牢锁定裴景言。

裴景言见状,了然于心。他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带着挑衅的弧度:“看来周先生已经清楚我和云铮的来历了。既然如此,那就……静待好戏开场吧。”周顺延眉头紧蹙,眼中掠过一丝冰冷的寒意,但他终究未发一言。

他迅速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紧紧尾随着裴景言的车。

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周顺延如同一个沉默的影子,静静伫立在病房门外。

透过门上那方小小的透明玻璃,他屏息凝视着里面的一切。骤然间,一阵尖锐如刀割的剧痛自心口炸开!他下意识死死咬住牙关,下唇瞬间失去血色,泛出骇人的青白,硬生生将喉间翻涌的呜咽咽了回去。

病房内,小小的云铮正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手背上扎着点滴针管。那张稚嫩的脸庞苍白得没有一丝生气,眼睑下带着淡淡的乌青,紧闭的双眼透出浓重的疲惫,看着令人揪心。

沈梦琪在病房里焦躁地踱来踱去,脚步又急又乱,像只被困在笼中的野兽。她脸上写满了焦灼与愤怒,双眉拧成了结,眼神锋利如刀。

“你们到底是怎么做事的!”沈梦琪陡然拔高声音,尖锐得几乎刺破耳膜,“连个孩子的发烧都控制不住!要你们有什么用!”一旁正低头记录病历的医生林茹动作一滞。她抬起头,眉头紧锁,眼神里透着明显的不悦,嘴唇抿得死紧。

“沈梦琪,你冷静点!”林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你儿子就是着凉引起的普通感冒发烧,是你们自己没照顾好!别把火撒在我同事头上!”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向沈梦琪,压低了声音却字字清晰:“你当初不是信誓旦旦,说好生下孩子就给那男人一笔钱打发走,从此一刀两断吗?现在不过是个小感冒,你就火急火燎把我从手术台上叫下来!万一被周顺延撞见,你打算怎么收场?”

沈梦琪脚步猛地顿住,沉默如同沉重的铅块压了下来。她疲惫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我能有什么法子?”“父女连心啊……每次送景言离开,云铮都哭得撕心裂肺。”沈梦琪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无奈,“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一直哭下去吧?我这当妈的,听着心都要碎了……”

林茹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双臂环抱在胸前,嘴角撇了撇:“呵,到底是孩子舍不得他爹,还是你……自己舍不得?你心里门儿清!”这话像根针,狠狠扎在沈梦琪紧绷的神经上。

她烦躁地用力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声音陡然拔高:“你别胡说八道!”“我沈梦琪这辈子,心里只装着周顺延一个人!”她眼神异常坚定,“但沈家不能没有继承人!这件事你必须替我死死瞒住顺延,我不想他再受一丁点伤害!”

“至于景言……”沈梦琪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他毕竟是孩子的生父……我也不好做得太绝情。”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裴景言走了进来。

他双眼红肿得厉害,明显是刚哭过,脸上写满了浓重的自责。“梦琪,都怪我……”裴景言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满是愧疚,“没照顾好云铮。昨晚你一走,他就烧起来了……一直哭着要妈妈……我怕打扰你和周先生,硬是没敢告诉你……”沈梦琪快步走到床边,看着儿子烧得通红的小脸,眼中满是心疼。

她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抚摸着孩子滚烫的额头,叹了口气:“景言,我没怪你。”“云铮是我们的孩子,是我这个做妈妈的……亏欠他太多。”她的语气又软了下来,“你也别太自责了,去歇会儿吧。”

医院的走廊灯光昏黄,空气凝滞。裴景言望着沈梦琪疲惫的侧影,眼中是化不开的心疼与急切。

他忽然一个箭步上前,不由分说地将沈梦琪紧紧搂进怀里!“梦琪,我知道!”裴景言的声音带着哽咽,“我比不上周先生,我什么都不是……可看着咱们的孩子受罪,我这心里……实在像刀割一样啊……”沈梦琪的脸色瞬间冷若冰霜,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决绝。她猛地发力,双手狠狠推开裴景言,声音冰冷而清晰:“我沈梦琪的儿子,谁敢让他受半分委屈!”

她的语气随即又放缓了些,目光落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上:“你也别光顾着孩子……看看你自己,眼睛都熬成什么样了。”说着,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裴景言紧蹙的眉心,似乎想替他抚平那份忧虑。

这亲昵得近乎暧昧的一幕,恰好被不远处的周顺延尽收眼底。

刹那间,周顺延只觉得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剧痛瞬间席卷全身,他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攥紧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森然的白色。心口翻涌的剧痛如同滔天巨浪,一浪高过一浪,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窒息感汹涌而来!

窗外,原本淅淅沥沥的雨丝骤然转急,顷刻间化作倾盆暴雨!

豆大的雨点狂暴地砸在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周顺延如同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僵立在原地,眼神空洞地望着那片水幕。过了许久,久到仿佛时间都已凝固,他才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过身。

他拖着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一步,一步,无比决绝地走进了那片滂沱的雨幕之中。冰冷的雨水劈头盖脸地砸落,顺着他的发梢、脸颊、脖颈肆意流淌,模糊了他的视线,也模糊了整个世界。然而,这刺骨的寒凉,却丝毫冲刷不掉他内心那深入骨髓的狼狈与创痛。

他如同一个迷失在无边黑暗中的游魂,漫无目的地在冰冷的雨水中踽踽独行,任由雨水浸透衣衫,寒意刺入骨髓。

不知过了多久,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周顺延,竟恍恍惚惚地走到了沈氏集团的大楼下。

本就因心伤和淋雨而虚弱不堪的身体,此刻更是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脚步虚浮踉跄。前台的值班姑娘一眼认出他,惊得差点跳起来。她慌忙小跑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满脸焦急:“周先生!您……您这是怎么了?”“要不要我现在就给沈总打个电话?您这样……沈总看到该心疼死了!”姑娘的声音充满了关切。

周顺延胸口那片麻木的痛楚仿佛又尖锐了几分。他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是啊,在所有人眼中,沈梦琪都是那样深爱着他。

可谁又知道,这份“深情”背后,藏着多少精心编织的谎言和彻骨的背叛?他轻轻挣脱开前台姑娘的搀扶,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没事……路上突然下大雨了。”“麻烦你……帮我买身干净的衣服送上来吧。”他将随身携带的黑卡递了过去。随即,他拖着湿漉漉、沉重无比的身躯,将自己锁进了最近的一间会客室。

厚重的门板合拢的瞬间,他强撑的最后一丝力气轰然崩塌。滚烫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再也无法抑制。

他原以为,在看过那些“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照片后,自己的心早已痛到麻木。那些刺眼的画面,曾无数次灼痛他的双眼。

可当亲眼目睹那三个人真真切切地站在一起,如同一把真正的尖刀,狠狠捅进他心底那道始终小心翼翼捂着、从未真正愈合的旧伤时——他才绝望地发现,那伤口原来从未结痂,此刻正被残忍地重新撕裂开来,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此刻,什么男人的尊严,在这一瞬间,都变得那么不堪一击。

宽敞的会议室内,回荡着他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声嘶力竭地喊道:“沈梦琪,为什么当初许下海誓山盟的是你,现在和别人恩爱生子的也是你……”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不断回响,每一个字都充满了痛苦和愤怒。

直到一阵清脆的敲门声传来,他才从那痛苦的深渊中回过神来。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缓缓打开门。

门外,早已没了人的踪影,只静静地摆放着一套崭新的衣服和那张黑卡。

旁边,还有一杯热水,水杯下压着一张手写的卡片。

他走上前去,拿起卡片,上面写着:“周先生放心,我没有联系沈总,我明白您是担心她。”周顺延心中五味杂陈,他盯着卡片看了许久,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最终,他愤怒地把卡片撕碎,狠狠地扔进了垃圾桶。

他拿着衣服走进洗手间,换好衣服后,深吸一口气。

片刻间,他再次恢复了那冷峻严肃的神情。

在他心中,没有什么能再让他害怕。

他乘电梯来到总裁办公室,一头扎进工作中,这一忙就是一整天。

期间,沈梦琪给他发了很多条消息,手机屏幕不断亮起。

可他连看都没看一眼,更没有回复。

他的眼神专注于工作,似乎想要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傍晚时分,他疲惫地回到别墅。

刚一打开门,客厅里便传来孩子清脆的笑声。

他心中一紧,还没来得及反应,裴景言就出现在他面前。

裴景言看到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他微笑着,恭恭敬敬地说道:“周先生,你回来了。”周顺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一个身着沈家老宅佣人服装的男人站在客厅角落,不远处,一个小男孩正上蹿下跳,把原本整洁的客厅弄得一片狼藉,玩具扔得到处都是。

周顺延刚迈进家门,裴景言就从沈梦琪身旁迅速起身,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礼貌笑容,恭恭敬敬地说道:“先生回来了。

我是老宅派来专门照顾小少爷的佣人。”周顺延一看到这场景,瞬间感觉一股怒火从心底往上蹿。

他下意识地咬紧了后槽牙,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而困难。

他心里又惊又怒,忍不住在心里怒吼:沈梦琪怎么敢这么做?怎么敢把这两个人带回这个家!沈梦琪见周顺延脸色阴沉得可怕,心里“咯噔”一下。

她急忙解释道:“老公,我下午给你发消息说了这事,可能你太忙没看到。

沈云铮是妈妈从孤儿院带回来的孩子,妈妈说这孩子和咱们有缘。”其实,周顺延之前所有的痛苦,早在那间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就已经宣泄得差不多了。

但此刻,他心中的怒火还是熊熊燃烧起来。

他觉得这几个人,简直是把他当傻子一样耍!他声音颤抖,愤怒地质问:“沈梦琪,你是故意来伤我的心吗?”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沈梦琪,眼神中充满了质问和愤怒。

沈梦琪轻轻皱起眉头,一脸错愕。

她没想到周顺延反应会这么大。

她慌张地拉住周顺延的胳膊,解释道:“老公,你别生气呀!你也知道沈家不能没有继承人,而且你一直惦记着我之前流产的孩子,所以我才答应了妈妈的要求。

要是你不喜欢,我马上让人把他送走!”所有人都明白,沈梦琪对周顺延的爱那是刻在骨子里的。

在她心里,周顺延永远排在第一位。

就像现在,只要周顺延不乐意,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她也能狠下心送走。

可周顺延却对这份宠爱感到莫名的厌恶。

他刚想把事情挑明,那个叫沈云铮的孩子突然一撇嘴,哇哇大哭起来。

孩子边哭边喊:“你这个坏人!妈妈,你为什么要和这个坏人在一起,你是不是不要云铮了?”孩子尖锐的哭声像针一样刺着沈梦琪的脑袋,她顿时头痛欲裂。

她立刻板起脸,严厉地斥责道:“沈云铮,谁教你说这些混账话的!”接着又冲着旁边的仆人喊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小少爷扶回房间去!”几个仆人赶忙上前,手忙脚乱地把哭闹不止的沈云铮往房间里带。

裴景言也慌了神,连声道歉:“沈总,都是我的错,你可千万别怪小少爷。”说完,他嘴唇动了动,似有许多话想说,却又生生咽下。

眼神小心翼翼地偷偷瞥了沈梦琪一眼,那眼神里满是隐忍与委屈,眉头微微蹙起,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心生怜惜。

沈梦琪轻轻叹了口气,原本有些冰冷的语气缓和了些,说道:“我没怪他,他还是个孩子呢,能懂什么呀。

你快去照顾他吧。”周顺延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冷意迅速蔓延,冷到了骨子里。

他黑着脸,一句话也没说,绕过众人,脚步匆匆径直上楼。

“砰”的一声巨响,把紧跟在后面的沈梦琪关在了门外。

沈梦琪站在门口,双手紧握成拳,心里又气又急,但还是强忍着怒火,轻声说道:“老公,都是我的错。

我明天一早就把那个孩子送走。

你要是不想陪我,就先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谈。”周顺延背靠着门,身体缓缓下滑,最终滑坐在地上。

那女人离去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如同重锤砸在他的胸口,痛得他几乎失去了知觉。

“送不送走又怎样呢?血缘至亲哪是能轻易割舍的。”周顺延苦笑着,喃喃自语,“说到底,该离开的人是我啊。”他没有回应女人的话,反手用力锁上了房门。

整个人独自倚在那冰冷的门边,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

终于,他的双腿一软,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疲惫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只觉得身心俱疲。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的提示音打破了寂静。

他机械地滑动着屏幕,看到是一个陌生人的好友申请。

申请人是裴景言,附带的消息让他的心脏猛地一缩。

裴景言说:“周先生,你把梦琪赶出房门,那她出了事可别怪我。”周顺延霍然起身,大步离开卧室。

一眼便瞧见二楼尽头的书房里,透出微弱而暧昧的灯光。

书房的门微开着,一道缝隙中,传出女子娇媚的声音:“景言,你轻些……”男人闷哼一声,带着几分调笑的口吻说:“宝贝,我再轻点,你能开心吗?”刹那间,周顺延只觉得自己仿佛跌入了冰窖,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喃喃:“没想到,沈梦琪竟然这么急切……”屋内的声音仍在继续,裴景言压抑着呼吸说道:“梦琪,我是看你被先生弄得心里不痛快,这才想替先生让你开心开心。”另一个声音响起,带着几分警告:“自己想要就别找借口,记住,要想云铮留在沈家,就别和先生过不去。”周顺延再也听不下去了,他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回到房间后,他像一头困兽般冲进浴室,趴在洗手池旁,剧烈地呕吐起来。

直到胃部传来一阵抽搐般的剧痛,他才缓缓直起身子。

他抬头望向镜子中狼狈不堪的自己,泪水早已流干。

他想起自己出身世家,自幼便是众人瞩目的骄子,如今却落得这般田地。

“男儿有泪不轻弹,我本不该如此。”他咬着牙,低声说道。

也不知道在浴室里待了多久,直到窗外的天色微微发亮,他才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回到床上。

他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心中默念:“这一次,是她不要我了。”第二天早上,周顺延拖着疲惫的身躯下楼。

刚走到餐厅,就看见裴景言正站在餐桌前整理餐具。

经过一夜的“努力”,他成功换下了佣人的服装,穿上了一身居家休闲装。

那充满朝气的模样,再加上那张和周顺延有几分相似的脸,难怪沈梦琪会选中他。

裴景言眼尖地看到了周顺延,立刻热情地招呼道:“先生醒啦,快来吃早餐吧。”说着,他不经意地侧了一下身,故意露出肩膀上指甲留下的痕迹。

周顺延的目光扫过那痕迹,又落在了他手腕上的老式手表上。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沈父曾经佩戴过的、具有象征意义的手表。

他想起曾经听沈母提起过,沈梦琪也曾为他争取过这块表。

沈母当时一脸嫌弃地说:“你一个赘婿,根本不配。”如今,这手表却戴在了裴景言的手腕上。

周顺延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和自嘲,突然大声说道:“我一直坚持的一切,原来是这么荒谬!”幸好周顺延还顾念着两家的世交关系,不想把事情闹大。

可谁能料到呢?原本看似稳操胜券的局面,最后竟是裴景言被沈母认作了女婿。

就说昨天在医院里,沈梦琪那些叽叽喳喳的闺蜜们,一个个都知道了裴景言的存在。

她们凑在一起,交头接耳,眼神里满是好奇与八卦,谈论着裴景言的模样、气质。

而他呢,周顺延,就像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沈梦琪那些虚无缥缈的誓言,就像风中的泡沫,在他眼前不断浮现又破灭,把他耍得团团转。

周顺延苦笑着,心里不断想着:要是当初沈梦琪选择留下孩子,他也不是个没担当的人。

他定会干脆利落地和她断了联系,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一想起昨夜书房里的那一幕,他的心口就像被密密麻麻的针刺痛。

那场景,就像电影一样,在他脑海里不断回放。

他真想一把攥住沈梦琪的手腕,大声质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可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要让沈梦琪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悔恨终生。

这时,沈梦琪从楼上袅袅婷婷地走了下来。

她脚步轻盈,就像一只优雅的蝴蝶。

她精神焕发,脸上没有丝毫熬夜的疲惫,妆容精致,发丝整齐。

路过裴景言身边时,两人眼神暧昧。

裴景言嘴角微微上扬,得意地挑了挑嘴角,那神情,仿佛在向周顺延示威。

沈梦琪转身,看到周顺延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都没了血色。

她顿时紧张起来,快步走到他身边,关切地问:“老公,你是不是昨天淋雨生病了?瞧你这脸色,这么差。

要不我今天不去公司了,留在家里照顾你。”周顺延此刻只想她赶紧离开。

和沈梦琪待在一起,每一秒都让他觉得窒息。

他甚至开始嫌她身上脏,那股香水味,此刻在他鼻子里都变得刺鼻起来。

他冷冷地开口:“不用。

公司的事要紧,我在家休息休息就好。”沈梦琪皱了皱眉,心里涌起一阵慌乱。

往常周顺延恨不得她时刻守在身边,可如今他的态度却截然不同。

她了解周顺延,知道他一旦做了决定就很难改变。

她只好又叮嘱佣人:“你们好好照顾先生。

别让他累着,按时给他送水、送吃的。”佣人们面面相觑,对于他们这看似恩爱的场景早已习以为常。

他们纷纷点头回应,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与默契。

就在这时,裴景言突然起身,走到沈梦琪面前,伸手去整理她的衣领:“你衣领没弄好,我来帮你。”沈梦琪下意识地仰起头,任由他摆弄。

她的眼神有些迷离,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

这无意识的举动,像一把刀刺痛了周顺延的心。

佣人们都倒吸一口凉气,大气都不敢出,纷纷看向周顺延。

沈梦琪这才反应过来,猛地退后一步,和裴景言拉开距离。

她的脸微微泛红,礼貌地说:“谢谢。”然后她走到周顺延身边,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说:“老公,等我回来。”那妩媚的声音,和昨夜书房里一模一样。

餐桌前,周顺延看着热气腾腾的早餐。

那早餐看起来色香味俱全,可他却觉得毫无滋味。

沈梦琪的温柔、裴景言的挑衅,在他脑海里不断回放。

他实在吃不下,直接起身,上楼收拾东西。

这间别墅里,藏着他们太多的回忆。

客厅里,他们曾一起嬉笑打闹;卧室里,他们曾相拥而眠。

周顺延决定,要亲自把这些回忆一点点舍弃。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别墅的地板上,光影斑驳。

周顺延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前方。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

这时,裴景言不知何时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

裴景言双手抱在胸前,阴阳怪气地开口:“周先生,可真能沉得住气呀。

要知道,云铮可是沈家未来的继承人,而我,是这继承人的亲爸。

这家里,哪有你待的地儿呢?”周顺延缓缓抬头,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的眼神冰冷,冷冷道:“那又如何?”裴景言被他这平静的反应弄得有些懵。

他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眼神里满是疑惑,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不想离婚,可你也别太自私了吧?霸占着梦琪丈夫的位置不放手,算怎么回事?”周顺延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嘲讽。

他挺直了身子,大声说:“哟,原来是看上我这赘婿的位置了?行啊,你要是喜欢,拿去便是。”说着,他从包里“唰”地一下取出离婚协议书。

那协议书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啪”地一声递到裴景言面前。

“你也清楚沈梦琪对我的感情,让她同意离婚,可没那么容易。

现在离婚协议书给你,有本事就让她签好给我送来,没本事,就一辈子当你的窝囊废吧!”裴景言一听,面色瞬间一喜。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伸手一把抢过文件。

他仔细看着上面周顺延已经签好的名字,眼神里又多了几分探究,问道:“你真舍得离开沈梦琪?”周顺延心猛地一颤。

爱一个人,已经贯穿了他人生的大半。

听到“离开”这两个字,他哪能真的无动于衷?他缓缓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底翻涌的苦涩。

再次睁眼时,眸底只剩一片平静。

他紧紧握着拳头,坚定地说:“我周顺延还不屑和别人共用一个女人!”他可以为沈梦琪拼命,但绝不能容忍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