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首日,我亲手烧了那纸亲子鉴定报告,然后呢?

发布时间:2025-07-29 22:23  浏览量:28

我把烟头狠狠摁进桌上那个印着"优秀员工"的旧搪瓷杯里。

小张端着咖啡进来时,新做的水钻指甲在阳光下晃得我眼晕。

"李总,您要的文件。"她把一叠纸轻轻放在我面前。

目光在堆满烟蒂的杯子上停顿半秒,"财务问这个月的报销..."

"先放着。"我打断她,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你去楼下打印店,把那个牛皮纸袋拿上来。"

小张愣了一下:"哪个牛皮纸袋?"

"昨天让你取的那个。"我扯了扯领带,喉咙发紧得像塞了团棉花。

"印着'重要文件,请勿折叠'的那个。"

她哦了一声转身要走,我突然叫住她:"等下。"

烟灰缸早就满了,我摸出最后一根烟叼在嘴上。

打火机咔嚓响了三下才打着,蓝色火苗舔着烟卷,猩红火光明明灭灭。

"取上来直接拿到茶水间碎纸机,全部销毁。"

"全部销毁?"小张的声音拔高半度,水钻指甲晃得更厉害了。

"可您昨天特意叮嘱要亲自..."

"让你销毁就销毁。"我把烟圈吐在文件上,"离婚协议书"五个字在烟雾里模糊成一团。

"那小子要是知道了,肯定得闹翻天。"

"闹?"小张突然噗嗤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

"李总您开玩笑呢?"

我眯起眼睛看她。这姑娘跟我三年,从实习生做到总裁助理,向来机灵得很。

今天怎么回事?

"您忘了?"小张把咖啡往我这边推了推,杯壁水珠滚落在桌面上。

"昨天下午四点二十,您刚从民政局出来啊。"

我的手猛地顿住,烟头烫在虎口上,滋滋地疼。

像被人兜头浇了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一)

六月的太阳把柏油路烤得直冒热气,乐乐的小手攥着我的食指,掌心全是汗。

幼儿园门口的梧桐树掉了片叶子在他头顶,他仰起脸问:"爸爸,为什么妈妈的车没有来?"

我蹲下来给他系松开的鞋带,手指触到他脚踝那颗小小的红痣。

这颗痣跟我右脚心的一模一样,他妈总说这是老天爷盖的戳,亲父子错不了。

"妈妈去外婆家了。"我把他额前汗湿的头发捋上去。

"这周末爸爸带你去吃草莓蛋糕好不好?"

乐乐的眼睛亮得像星星:"要三层的那种!"

"行,三层就三层。"我把他抱起来,他立刻搂住我的脖子。

小脑袋搁在我肩膀上,路过报刊亭时,老板笑着打招呼:"李老板,又来接儿子啊?"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加快脚步往停车场走。

后视镜里,乐乐正揪着我衬衫纽扣玩。

阳光透过车窗在他脸上投下光斑,鼻子嘴巴都像极了...

我猛地踩下刹车,后车喇叭声刺耳地响起来。

乐乐吓了一跳,抱紧我的脖子问:"爸爸怎么了?"

"没事。"我揉着他的头发,指腹摩挲他温热的耳垂。

这个动作我做了六年,从他刚学会走路时就开始。

那时候他发着高烧输液,小手抓着我的手指不放,我就这么一下下摩挲他的耳垂,直到天亮。

(二)

"李总,这是您要的东西。"上周三下午,小张把牛皮纸袋放在桌上,眼神有点闪躲。

"鉴定中心的人说...结果有点出入。"

我正在签合同,笔尖在纸上戳出个小洞。

窗外的白玉兰开得正好,陈静最喜欢这种花,说像天上掉下来的云。

我们结婚那年种在院子里的玉兰树,现在应该长得比墙还高了吧。

"放着吧。"我把合同推给律师,"下午的会推迟半小时。"

办公室只剩我一个人时,我才敢碰那个纸袋。

手指抖得厉害,拆了三次都没拆开。

最后用裁纸刀划开侧面,几张薄薄的纸滑出来。

最上面那张印着"DNA鉴定报告",我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鉴定意见那栏写着:排除亲生血缘关系的概率大于99.99%。

烟头烫在虎口的痛感突然又回来了。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足足十分钟,眼睛酸得像灌了铅。

桌上台历还停留在上个月,陈静用红笔圈住乐乐生日,旁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蛋糕。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陈静"两个字跳得刺眼。

想起三年前她半夜急性阑尾炎,我背着她跑了三条街找医院。

她趴在我背上气若游丝:"李伟,我要是死了,你要好好带乐乐。"

"别胡说。"我当时喘着粗气,眼泪往脖子里淌,"等你好了,我们再生个女儿。"

(三)

"所以您昨天是去办离婚手续?"小张的声音把我拽回现实。

她手里还拿着那个牛皮纸袋,封口没拆开。

"那乐乐..."

"乐乐归我。"我把烟头摁灭在"优秀员工"杯里,陶瓷裂开细小的纹路。

"协议上写得很清楚。"

小张哦了一声,抱着纸袋站在原地没动。

空调冷风呼呼地吹,我突然觉得冷,把西装外套从椅背上拿下来穿上。

"还有事?"我拉开抽屉找打火机,里面躺着张全家福。

去年夏天在海边拍的,乐乐骑在我脖子上,陈静站在旁边笑。

风吹起她的头发糊了我一脸,那时候多好啊。

"李总,"小张的声音低下去,"您真的要销毁吗?万一以后..."

"没有以后。"我把照片塞回抽屉最深处,像埋葬了什么宝贝。

"碎纸机多碎几遍,别留下一点渣。"

她走后,办公室安静得可怕。

我把离婚协议书又拿出来看,陈静的签名还是那么好看。

跟她大学时写给我的情书一模一样,连最后那个小弯钩都没变。

手机突然响了,是乐乐的班主任。

我说"喂"的时候,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李爸爸,乐乐妈妈今天没来接他。"老师的声音很温柔。

"孩子一直在哭,说要找妈妈。"

我抓起车钥匙往外跑,电梯里撞见小张。

她手里拿着空牛皮纸袋,冲我点点头:"都处理干净了。"

车库空气又闷又热,发动车子时,看见副驾驶座上的奥特曼书包。

乐乐昨天非要放在我车上,奶声奶气地说:"爸爸上班也要有保镖保护。"

(四)

乐乐趴在幼儿园滑梯上,小小的身子一抽一抽的。

我走过去时,他抬起头,眼睛肿得像桃子。

"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把他抱起来,他的眼泪蹭在我衬衫上,湿了一大片。

"妈妈怎么会不要乐乐呢?"我亲了亲他发烫的额头。

闻到他头发上淡淡的草莓洗发水味,心都揪成一团。

"妈妈只是...去给乐乐买三层的蛋糕了。"

他半信半疑地看着我:"真的?"

"真的。"我把他抱紧了些,仿佛一松手就会消失。

"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

回家的路上,乐乐在后座睡着了。

我把车停在小区门口便利店,进去买了包烟。

收银台小姑娘认识我:"李哥,又给儿子买零食啊?"

我嗯了一声,看见货架上的草莓味酸奶,顺手拿了一排。

那是乐乐最喜欢的口味。

楼道声控灯坏了,我抱着乐乐摸黑往上走。

他的小胳膊勾着我脖子,呼吸热乎乎地喷在颈窝里。

经过三楼时,看见陈静家的门虚掩着,里面黑灯瞎火的。

(五)

乐乐半夜发烧了,我抱着他在客厅来回走。

退烧药说明书被汗水打湿,字迹模糊不清。

以前这种时候,陈静总会一边数落我大惊小怪,一边利落地找出体温计和药。

"爸爸,我冷。"乐乐往我怀里缩了缩,小手紧紧抓着我的衣服。

我把他抱得更紧,脸埋在他柔软的头发里。

黑暗中,他脚踝那颗小小的红痣在我指尖发烫,像团小火苗。

手机突然亮了,"明天上午九点,我来接乐乐。"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手指悬在屏幕上方。

最后删掉打了一半的"好",改成:"路上注意安全。"

窗外的天慢慢亮了。

乐乐还在睡,呼吸均匀了些。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安静的睡颜,想起小张昨天的话。

是啊,销毁了报告,就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六)

上午九点,门铃准时响了。

我打开门,陈静站在门口,穿着我去年给她买的米色风衣。

她瘦了好多,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像几天没睡好。

"乐乐呢?"她的声音有点哑。

"还在睡。"我侧身让她进来,"昨晚发烧了。"

她径直走进卧室,坐在床边看着乐乐。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她和乐乐身上,像幅画。

岁月静好的样子,跟从前一样。

我靠在门框上,点了根烟。

烟雾缭绕中,看见陈静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乐乐脚踝上的红痣。

"什么时候发现的?"她突然开口,没有回头。

我吐出一口烟,烟灰落在地上:"上周。"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再说话。

然后她站起来转身看着我,眼睛红红的:"为什么不质问我?"

"质问什么?"我掐灭烟头,声音涩得像砂纸磨过木头。

"质问你为什么骗了我六年?还是质问..."

"对不起。"她打断我,眼泪掉下来,砸在地板上。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别说了。"我别过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怕一看,所有的坚强都会土崩瓦解。

"协议上写得很清楚,乐乐归我。"

她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泪:"李伟,你是不是傻?"

"你以为销毁了鉴定报告,就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我猛地看向她,心脏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

"那份报告,我早就看过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砸在心上。

"三年前你出车祸住院,需要输血,我才知道..."

(七)

乐乐醒了,迷迷糊糊地叫妈妈。

陈静立刻跑过去抱住他,眼泪大颗大颗滴在他脸上。

我站在原地,像个局外人。

阳光照在地板上,灰尘在光柱里跳舞。

想起昨天在民政局,陈静签字的时候手一直在抖。

我以为她是舍不得,原来不是。

"爸爸。"乐乐伸出小手要我抱。

我走过去,把他从陈静怀里接过来。

他搂住我的脖子,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口水蹭了我满脸。

"爸爸,妈妈说要带我去吃草莓蛋糕。"

"是吗?"我看着陈静,她也看着我,眼睛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绪。

"三层的。"乐乐补充道,小手指着天花板。

"比幼儿园的滑滑梯还高!"

我笑了,眼眶却突然热了。

这臭小子,就知道吃。

(八)

下午三点,"李总,鉴定中心来电话。"

"说上次的报告拿错了,您要的那份找到了。"

我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在"回复"键上停了很久。

乐乐正在旁边玩积木,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他的影子在墙上晃啊晃。

"爸爸,你在看什么?"他抬起头问我,眼睛亮亮的像两颗黑葡萄。

我把手机收起来,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没什么。乐乐搭的是什么呀?"

"是我们家。"他指着最高的那块积木,"这是爸爸,这是妈妈,这是乐乐。"

我摸了摸他的头,他顺势靠在我怀里,小手抓住我的手指。

我看着他手背上那颗小小的红痣,突然想起很多年前。

我妈告诉我,我出生的时候,右脚心也有这么一颗痣。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还是小张:"李总,报告送过来吗?"

我看着怀里的乐乐,他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嘴角还带着笑。

大概是梦见草莓蛋糕了吧。

我拿起手机,慢慢打下一行字:

"不用了。"

血缘是什么呢?

不过是一张纸。

而这六年的日日夜夜,他叫我的每一声爸爸,

才是刻在我心上的,永远擦不掉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