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亲妈妈深夜独坐:那个说要回家的男人,真会兑现承诺吗?

发布时间:2025-07-30 00:21  浏览量:28

阿依夏往灶膛里添柴火时,里屋传来细碎的响动,像是布料摩擦的声音。她抬头瞥了眼墙上的挂钟——凌晨三点十七分,十六岁的阿扎达又在偷偷收拾行李了。

"阿扎达!"她抄起烧火棍作势要敲,声音却发颤。女儿正把洗得发白的校服往帆布袋里塞,听见喊声猛地回头,眼尾还挂着没擦净的泪痕。

"妈,我没打算跑远。"阿扎达吸了吸鼻子,手指绞着布袋口的补丁,"县城服装厂招工,包吃住每月八百。"她掏出张皱巴巴的招工启事,边角被揉得发毛,"我攒了三个月早饭钱,够买车票。"

阿依夏的手指在启事上顿住——最下面一行黑体字刺得她眼疼:"招女工15名,限18岁以上"。阿扎达身份证上明明白白写着2007年3月生,如今刚满十六岁零五个月。

"当自己是大人了?"她把启事揉成团扔进灶膛,火苗"轰"地窜起,映得阿扎达的脸忽明忽暗,"你爸上个月寄的钱还没到,我卖了半车皮核桃才凑够你下学期学费——现在去打工,跟你爸当年扔下我们有什么两样?"

里屋门"吱呀"开了条缝,十二岁的艾力裹着薄被探出头,眼睛肿得像两颗红樱桃:"妈,我明天不去上学了。老师说我数学考27分,要留级。"

阿依夏太阳穴突突跳。她摸出枕头下的铁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账本。最上面那本是阿扎达的成长账:2020年9月小学毕业照35元,2021年3月肺炎住院费1280元,2022年8月初中录取工本费5元......最后一页铅笔字被水浸过,晕成模糊的一片:"卡迪尔·艾山,欠抚养费共计13600元,未付。"

窗外传来摩托车轰鸣。阿依夏猛地站起,铁盒"哐当"掉地,账本散了一地。她扒着窗沿往外看,月光下那辆红色摩托车正往村口去,后架绑着半袋青稞——是卡迪尔,那个三年没进家门的男人,又在夜归了。

"妈,他又去夜市摆摊了?"阿扎达蹲在地上捡账本,指尖划过"肺炎住院费"那行字,"上次我在镇里看见他,跟卖烤包子的阿米尔大叔喝酒,说'我闺女有她妈呢'。"

阿依夏没说话。她想起上个月村头遇见张婶,对方举着儿子的大学录取通知书直乐:"小凯说毕业要在县城买大房子,接我和他爸去住。"她低头看自己磨破的胶鞋,鞋尖沾着核桃壳碎渣——这是她在核桃地蹲了八小时的证据。

那天夜里,阿依夏做了个乱梦。梦见阿扎达穿着白纱站在婚礼台,新郎位置却空着;梦见艾力举着三好学生奖状,满屋子找贴奖状的地方;梦见自己站在村口老槐树下,卡迪尔骑着摩托车掠过,车后座的风掀起她衣角,像句没说出口的"对不起"。

转机出现在艾力发烧的清晨。

阿依夏背着艾力往镇卫生所跑时,雨下得正急。山路泥滑,她摔了三回,膝盖磕在石头上,血混着雨水渗进裤管。到卫生所时,额角碎发全贴在脸上,怀里的艾力烧得直说胡话:"爸爸,我冷......"

值班护士是卡迪尔的远房表妹古丽。她给艾力量体温时嘀咕:"39.5度,得输液。"转身拿药时瞥见阿依夏怀里的账本,突然提高声音:"艾力他爸呢?这种时候该他来啊!"

阿依夏手指掐进掌心:"他......在乌鲁木齐打工。"

"骗人!"古丽把药瓶往桌上一放,"上周我在夜市看见他了,骑红色摩托车卖烤包子呢!"她压低声音,"他跟人说,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们娘仨。"

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一滴落。阿依夏望着窗外雨幕,想起卡迪尔刚走那年。阿扎达才四岁,半夜发烧40度,她背着孩子走二十里山路去县医院。路上阿扎达烧得直抽搐,她跪在路边求货车司机,人家嫌脏不肯停;她跪在泥水里哭,雨水灌进喉咙,咸得发苦。

"妈,我疼。"艾力的声音拽回现实。孩子皱着眉,小手攥着她衣角,"我梦见爸爸了,他说要给我买新书包。"

阿依夏的眼泪掉在艾力手背上。她想起卡迪尔最后一次抱艾力,是孩子两岁时。他蹲在地上逗孩子玩,艾力抓着他胡茬咯咯笑。那天他说去乌鲁木齐找活计,"等挣够钱就接你们过去"。后来寄过两次钱,阿扎达生日一次,艾力上小学一次,再后来没了消息。

雨停时,卡迪尔冲进卫生所。他穿着褪色蓝布衫,裤脚沾着烤炉油垢,额角挂着汗:"古丽说艾力发烧了......"目光扫过阿依夏膝盖上的血,扫过输液管里的药水,突然蹲下捧住艾力的小脚:"疼不疼?爸爸给你揉揉。"

艾力往阿依夏怀里缩了缩,却没躲开他的手。卡迪尔拇指轻轻摩挲孩子冻得冰凉的脚踝,像在摩挲易碎的宝贝:"我错了。"声音哑得厉害,"这些年总想着等挣够钱风风光光补偿你们,可连孩子学费都凑不齐......"

阿依夏别过脸。她看见卡迪尔手背上新烫的伤疤,布衫领口磨得发白,露出洗得泛灰的秋衣;脚边蛇皮袋里,半袋没卖完的烤包子还冒着热气。

"我攒了三万块。"卡迪尔从怀里掏出布包,层层打开是沓皱巴巴的钞票,"卖烤包子攒的,给艾力交学费,给阿扎达买新校服。"他抬头看阿依夏,眼里有团火,"我想把抚养权交出来。这些年当爹失职,以后每天接送孩子,开家长会......"

"当这是过家家?"阿依夏声音发颤,"阿扎达去年生日你说加班;艾力第一次来例假你说送货;我做子宫肌瘤手术那天,你在夜市跟人喝酒!"她抓起账本摔过去,"这些账,你拿什么还?"

卡迪尔没躲,账本砸在胸口。他弯腰捡起,一页页翻着,眼泪滴在"肺炎住院费"那行字上:"我都知道。古丽说你为凑阿扎达学费卖了结婚金镯子;说你为省电费,大冬天在院子里用搓衣板洗衣服;说你......"他哽住,"说你昨天在核桃地晕倒,是张婶背你回家的。"

阿依夏眼泪决了堤。想起前天在核桃地,眼前一黑栽进沟里,醒来躺在张婶热炕,床头放着热粥。张婶说:"你呀,总把孩子的事看得比命重。卡迪尔再不管,就是没良心的。"

"我不是要抢抚养权。"卡迪尔把布包塞进她手里,"是想......跟你一起当妈。"他指了指窗外,阿扎达正抱着湿伞站在雨里,头发贴在脸上,眼睛亮得像星子,"我看见她了,刚才往这边看了三回。她不是想跑,是怕我们吵架。"

阿扎达推开门,雨水顺着伞骨滴在地上。她怀里抱着艾力的书包,露出半本数学练习册:"妈,我问过老师了,留级可以补课。我......"她看了眼卡迪尔,咬了咬嘴唇,"昨天去县城不是找工作,是问补习班的价钱。"

阿依夏突然笑了。想起阿扎达十二岁时蹲在院子里给她编草戒指,说等她老了要买金镯子;想起艾力七岁时把幼儿园发的饼干全塞给她,说"妈妈吃,我不饿";想起卡迪尔第一次抱艾力时眼里的光——原来有些东西,从来没丢过。

"卡迪尔。"她擦了擦眼泪,"明天跟我去镇里。阿扎达的校服该换了,艾力的数学辅导书要买,还有......"她指了指蛇皮袋,"你那些烤包子,我还没尝过呢。"

卡迪尔猛地站起,撞得椅子"哐当"响。他抓起蛇皮袋往外跑,又折回来掏出个油纸包:"趁热吃,刚烤的。"阿扎达接过去咬了一口,眼泪掉在油纸上:"比张婶家的还香。"

雨过天晴。阿依夏蹲在灶台前添柴火,看卡迪尔在院子里帮艾力修自行车,阿扎达趴在桌上写作业,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发梢。铁盒里的账本被收进衣柜最底层,那里压着张泛黄的照片——卡迪尔抱着婴儿阿扎达,阿依夏站在旁边笑,身后是老槐树的新芽。

"妈!"艾力举着修好的自行车跑进来,"爸爸说下周带我们去县城看电影!"

"好。"阿依夏摸了摸孩子的头,抬头看见卡迪尔正踮脚给阿扎达系歪了的红领巾。风掀起他的蓝布衫,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秋衣——那是她当年亲手给他缝的。

有些债,或许永远还不清。但有些光,一旦照进来,就再也不会熄灭。